龔文楠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你先說來我聽聽。”他嚴肅地說道。
白子涵笑着點了點頭。
這是她在經歷常晚彤撞破她和賀長麟的關係之後的這一個周後，做出的重大決定。
龔文楠如此巴心巴肺地幫她，她必須對他推心置腹，然後讓他重新選擇，這樣，她纔對得起龔文楠的情義。
“你還記得當初李彧嵐和花月如的訂婚儀式麼？”白子涵問道。
“記得。”龔文楠不知道白子涵爲什麼要從這裡開始說起，“難道你的事還和他們的訂婚儀式有關？我聽說當時的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啊。”
因爲看不慣李彧嵐和花月如如此對待白子涵，他們的訂婚儀式，龔文楠沒去。
“我當時也去了，可是我進不去。”白子涵說道：“當時，賀長麟派了人給他們撐場面，進入會場還需要特製的邀請函，我不知道有這麼一環，所以沒進去成，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因爲一個陰差陽錯，也因爲我當時有點兒自暴自棄，我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發生了關係。”
龔文楠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白子涵繼續說道：“那天的第二天，就是我要嫁進賀家的日子。”
龔文楠震驚得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嫁進賀家，是嫁給賀家重病在牀的賀家二少賀長欣，給他沖喜，因爲據說，我的八字跟他很合。這件事，是從賀家開始、又由我那個見錢眼開的父親一手促成的。遺憾的是，我嫁進賀家的當天，賀長欣就死了。”
龔文楠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種中才能出現的事，居然就出現在了他的好朋友白子涵身上。
“賀長欣死後，我在醫院裡，見到了賀長麟，然後，我們這才發現，對方就是昨晚上的那個人。”
白子涵繼續說，把她和賀長麟的糾葛，把她內心想法的轉變，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龔文楠。
龔文楠聽完之後，一臉的恍惚和難以置信。
“所以，你、你現在已經決定要跟賀長麟在一起了？”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問出這句他覺得很不可思議的話。
白子涵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的確是這麼決定了，不過，比賽結束之後，我和他究竟會怎樣，我現在說不清楚。”
“那、那你爲什麼不把花月如的事情告訴他呢？”龔文楠疑惑不解。
白子涵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一邊害怕他替花月如考慮，一邊又不想讓他輕易的就把花月如給解決了，而且，我也想和花月如一較高下。”她落寞地笑了一下，說道：“反正，我都已經瞞了他這麼久了，也不差這兩個月。”
這件事情太突然了，龔文楠的腦子很懵。
他雙手捧着腦袋，在狹窄的空間裡來來回回地走來走去。
他這樣，很快就吸引了外面的楚清和朱嘉雯的注意。
楚清和朱嘉雯交換了一個眼神，接着，朱嘉雯就走了過來，敲了敲門，然後小聲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麼？需要幫忙麼？”
“沒事。”白子涵衝她笑了一下，說道：“我只是把我和長麟的關係跟我的朋友坦白了一下，他現在覺得很震驚，一會兒就會好了。”
誰知，龔文楠居然接着她的這句話吼道：“一會兒就會好了纔怪！這種事情，你應該早一點兒說，你幹嘛要一個人藏在心裡呢？不管是我還是馨柔，我們都可以安慰你，也可以聽你吐槽，你說出來總比一個人悶在心裡好吧？”
白子涵嘴角一抽，“我也是要面子的，這種事情哪裡是這麼好隨隨便便跟誰說的？再說我之前就連嫁進賀家的事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又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我只是現在決定和賀長麟正式交往了，所以才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麼，不過，迄今爲止，我也只是說給了你一個人聽而已。”
龔文楠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白子涵說得沒錯，一般來說，每一個人都不願意把自己覺得不堪的事拿出來說給別人聽，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好，也會不願意說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又坐回到了牀邊上。
“沒事了。”白子涵對朱嘉雯說道：“有事我會叫你的。”
朱嘉雯點了點頭，她知道白子涵一向不喜歡她在和朋友說話的時候，他們離得很近，所以又走到一邊去繼續欣賞龔文楠畫的話了。
“那你現在的打算是什麼？”龔文楠問道：“按照原計劃進行下去麼？”
白子涵笑了一下，說道：“你先考慮考慮，我之前說的話。”
龔文楠一愣，“……要不要繼續幫你那句話？”
白子涵點了點頭。
龔文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沒有什麼好考慮的，該考慮清楚的是你。”
白子涵垂着腦袋輕笑了一下，然後擡起頭很認真地說道：“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如果長麟到時候能保持中立，那我就會求他原諒我的隱瞞。”
“……你確定他會原諒你？”
“……我不確定。”
“那你是在玩兒火。”
“誰讓這件事這麼陰差陽錯呢，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發展成今天這個局面了。原本我還等着看他和花月如的好戲的，現在結果把我自己也套進去了，我也很無奈啊。”
白子涵一臉的無辜，看得龔文楠想打人。
“我跟你說，到時候要是賀長麟不原諒你，你可不要來找我哭。”龔文楠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可不會安慰你。”
“呵，到時候是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白子涵說道：“萬一他要是覺得花月如可憐幫她呢？畢竟是他……欣賞過的人啊。”話到了嘴邊，白子涵謹慎地把措辭給換了。
“那如果他真對那邊施以援手了，到時候你怎麼辦？”龔文楠有些好奇，但一想到那個場面又有些心疼白子涵，儘管，那個場面只是他臆想出來的而已。
“我還能怎麼辦？”白子涵翻了個白眼，說道：“揍他一頓，然後把他甩了，以後找個更好的。”
比賀長麟更好的？哪裡去找？
不過，龔文楠此時並沒有潑白子涵的冷水。
“這樣也好。”他突然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其實，我一點兒也不相信能看上花月如的男人，雖然，兩個都被你看上了。”
他嫌棄地看了白子涵一眼，然後繼續說道：“你也可以通過這件事，來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適合你。”
白子涵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想到，龔文楠竟然和她想一塊兒去了。
“我剛纔是開玩笑的，不是說真的。”龔文楠突然又說了一句。
“嗯？什麼開玩笑？”白子涵被他說得摸不着頭腦。
“我說，不許到我面前來哭那句。”龔文楠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要是心裡不好受，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吐槽，你要是哭了，我就幫你遞紙巾好了。”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值得感動的事，但白子涵就是覺得很好笑。她笑着說道：“好。”
“那我們來說說接下來的事吧。”龔文楠整頓了下臉上的表情，一臉的公事公辦。
白子涵詫異地問道：“你就已經考慮清楚了？”
龔文楠白了她一眼，說道：“這有什麼好考慮的？馨柔想要把繡雲坊從他們手中奪過來，我幫你，也是在幫她。”
“可是，繡雲坊的名聲……”白子涵不得不提醒他。
龔文楠正色道：“繡雲坊的名聲，就是被花月如敗壞的，把這種人驅逐出師門，纔是作爲繡雲坊的傳人應該做的事。”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可疑的紅暈，“到時候，我就把我們的成果當成一份大禮送給馨柔，然後順便向她求婚……你覺得這個創意怎麼樣？”
他的表情太過於陶醉，酸得白子涵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龔老師，您求婚戒指準備好了麼？”她提醒道。
龔文楠給了白子涵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早就已經挑選好了，只是還沒有買回來而已，要用的話，隨時都可以買。”
白子涵笑了，“那你的求婚儀式需要我幫忙麼？”
“你幫我什麼忙？”龔文楠又白了白子涵一眼，“有時間想幫我的忙，還不如花花時間來想想到時候你自己該怎麼辦！”
“我現在還沒心思想那麼遠的問題。”白子涵突然說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很重要的事？”龔文楠疑惑地問道：“你還要畫很多稿子？”
“跟比賽無關。”白子涵搖了搖頭，“稿子有很多了，我最近好像很有靈感，再畫也不是什麼難事。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這件事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我雖然沒有親自參加大賽，但是我的作品有機會去參加，我也一樣的感到很激動。”
她低頭看着自己手，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這場比賽可不是隻有花月如一個人，還有很多其他的高手，可以和他們過招，我感到很榮幸。我這次的目的不是名利，就算最後名利落到別人的名字上，這次，我也不會在意。”
因爲，還有更加值得在意的事等着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