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所以我們永遠不會理解一個人到底受到多大的心靈創傷,纔會一次次陷入夢魘的折磨,纔會精神與情緒出現病症。
我們也不會明白,當這樣的場景以如此真實的方式再次呈現時,是一種多大的痛苦與折磨。
楚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淚流滿面,她尖叫着想要衝入面前的場景,可是她卻發現,無論她怎麼奔跑,都只能站在邊緣徘徊,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士兵死去。
她徒勞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卻無能爲力,一直到一切塵埃落定,一直到空氣裡的煙塵全部消失,一直到所有人的屍體和殘肢,都清晰地落入自己的眼簾。
在絕望和痛苦的悽喊中,又有一陣腳步聲出現。
楚喬猛然擡頭,便見到一個人影,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那張臉出現在眼前時,楚喬再次淚流滿面。
她看到了楚國雄。
楚國雄穿着一件公安的制服,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楚喬記得那套制服,那是曾經楚國雄每每上班去穿的,他腳上那雙鞋,是楚喬在他50整壽的時候給他買的,楚國雄雖然嘴上說不喜歡,可是卻天天穿着它。
楚國雄死前,她與他之間,因爲楚天而心生芥蒂。好不容易兩人關係轉好,父女兩連句體己話都沒來得及說,楚國雄就脖頸中槍去世。
大半年過去了,這個楚喬需要看着照片才能清晰想起他容貌的男人,就這樣走向了自己。
他走到自己面前,蹲下,他伸出粗糲微涼的手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他說:“都這麼大的人了,一天到晚還哭哭啼啼的,叫你媽看到,又要囉嗦了。”
熟悉的聲音,近距離下楚國雄臉上的皺紋,還有話語中那種熟悉無比的譴責與寵溺,都讓楚喬心靈爲之顫動。
她伸手抱住楚國雄,像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女孩,在自己父親懷裡委屈的哭訴。
“爸,你回來好不好?”
“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不聽話,你回家好不好?”
“太后娘娘還等着你回家呢!你不回家,她生我的氣,她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楚喬抱着楚國雄,哭訴着她心中的委屈與悔恨,哭訴着心無法與人說起的愁苦。
楚國雄一直安靜地聽着,他拍了拍楚喬的後背,道:“走吧。”
楚喬搖頭,擡眼看他,“去哪裡?”
楚國雄:“回家。”
回家兩個字,像是一劑貼心的暖湯,從楚國雄的口中說出,瞬間讓楚喬的整顆心溫暖起來。
她望着自己的父親,毫不猶豫拉着他的手,跟着他朝前走去。
楚喬並不知道這一路他們走了多久,楚國雄一路都在和她聊天,聊到楚喬小時候的趣事,聊到工作上的事情,也聊到了錢婉英。
死人怎麼可能復活呢?
可是當你心中的執念夠深,那麼理智往往會被欲/望與偏執屏蔽。
當楚喬跟着楚國雄朝前走的時候,理智上,她是知道,自己父親已經死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