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樑紅軍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撥通了李克儉的電話。
這個電話,是上次李老來羊城的時候,爲了找出趙國陽特地留給他的。
樑紅軍只是在找到了趙國陽之後,打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有撥過。
畢竟,李老的身份擺在那兒,公務十分繁忙,自己要是沒事兒去打擾人家,平白惹人厭煩。
但是這次情況明顯不一樣,樑紅軍是非常清楚李老對趙國陽的欣賞和看中,出了這樣的大事兒,自己要是都不給李老彙報一聲,那可實在說不過去。
在樑紅軍的一陣忐忑中,電話終於接通了。
“喂,我是李克儉,哪位?”電話那端,李克儉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聽到李老的聲音響起,樑紅軍忙自報家門道:“李老,您好您好,我是四羊集團樑紅軍啊,您還記得嗎……”
“哦!小樑啊,你好,去年剛剛去你們四羊集團考察過,怎麼可能記不得?我又不是老糊塗!”李克儉笑呵呵的說道。
上次的四羊之行,李克儉和這位搞技術的樑部長有過幾次交流,對樑紅軍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聽着李老調侃的話語,樑紅軍陪笑了兩聲,就轉入話題道:“那個,李老,冒昧打電話給你,是有個情況,我覺得應該向您彙報一下……”
“呃……行啊,小樑你說!”
嘴裡應着,李克儉的心裡多少有些疑惑,不知道這位四羊集團的技術部長會有什麼個情況。
其實,李克儉不知道的是,樑紅軍在他考察後不久,就已經升爲副廠級幹部,早已不是技術部部長了。
這邊車子已經快開到第三人民醫院,樑紅軍不敢怠慢,當下就長話短說,進趙國陽來羊城參加摩托車展,然後在火車站遇襲的事簡單講了下。
他這邊話還沒說完,李克儉的聲音就陡然提高了八度:“什麼,你說什麼?國陽在火車站被人給打暈了,現在正在醫院救治?誰幹的,簡直太無法無天了!”
聽着李克儉激動的聲音,樑紅軍就連忙補充道:“李老,剛剛火車站派出所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國陽應該只是暈厥過去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您……您也不要太擔心了!”
聽到這兒,李克儉總算心裡稍安。
他勉強壓抑住急躁的情緒,跟着說道:“好,事情我知道了!小樑啊,你這個電話打的很及時啊!”
“國陽那邊,還請你要多多照顧,我這邊把手頭的工作安排一下,很快就會趕過去,先這樣吧,你把我的移動電話號碼記一下,有事情隨時和我聯繫!”
李克儉和樑紅軍略微講了幾句,報了個號碼,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聽着移動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樑紅軍臉上的神色一片惘然。
……
羊城市第三人民醫院的一間急診病房內,已經甦醒過來的趙國陽,正盯着眼前潔白牀單默默發呆。
重生之後,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進病房了,這兩次,還都和見義勇爲有關,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咦,同志,你醒了啊?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隔壁病牀的一位家屬好心的問道。
正在發呆的趙國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自己此時的處境。
他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那麻煩你了,我這昏了多久,自己也沒個數,還是問問醫生吧。”
旁邊病牀上躺着的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小夥子,放心吧,沒多大會兒,從送進來到現在不超過二個小時。”
“二小時啊……”趙國陽感激的點了點頭,剛準備掙扎着起身,外面就傳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您是張所長吧,我是四羊集團樑紅軍啊!剛剛和您通過電話!”
“啊……樑總,你好你好!”
另一個聲音緊接着響起:“樑總您來得可真快,傷者沒什麼大礙,我們這兒剛準備撤呢,這邊,就在這間病房裡面!”
話音未落,樑紅軍和一個板寸頭,國字臉,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就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趙國陽目光投了過來,樑紅軍面上就是一喜,緊忙上來招呼道:“國陽,你醒了,趕緊躺下躺下!”
見到樑總,趙國陽就露出幾分抱歉之色說道:“樑總,不好意思啊,出了點兒小狀況,還麻煩你過來!”
“哎,國陽你這是什麼話?你可是受我們邀請過來的,要是你有個什麼事,我過意不去啊,看到你沒事兒,那就好啊。”樑紅軍坐到牀邊上上,拉着他的手關切說道。
“呃,同志你醒了啊,那我讓人把你的行李歸還給你。”旁邊站着的張廣義對趙國陽點頭示意了一下,匆匆出了門。
看着他的背影,趙國陽就是一陣迷糊,忍不住開口問道:“樑總,剛剛那位是?”
“啊,國陽你不記得了?那是張所長,就是他們把你送過來的……”
張廣義出去之後,很快就帶着一個手下回來了,同時,也將趙國陽帶的行李都拿了過來。
趙國陽忙謝過了張所長,坐起身來接過了自己的東西。
將那個大哥大鄭重交給趙國陽的時候,這位張所長就忍不住說道:“對了,剛剛你這電話響了好多遍。”
“因爲怕是什麼急事,我們就給你接了,是一位叫白柔的女同志,知道你在醫院後,說是馬上就趕過來,那個,給你接了這個電話,沒什麼關係吧?”
“沒關係,沒關係!謝謝張所長和同志們了!”趙國陽連忙擺手道。
張廣義這邊和趙國陽、樑紅軍聊了幾句,可能見二人有話要說,就識趣的說道:“趙同志,你受傷的情況,我們已經和事發當場的羣衆覈實過了。”
“基本上可以肯定,你是見義勇爲,英勇負傷,值得讚揚啊!回頭等你這邊沒事了,我們會派人過來再給你錄一份筆錄。現在就先告辭了!”
“好的好的,張所長,慢走啊!”趙國陽連連致謝道。
送走了張所長,趙國陽本來以爲醫院裡會來個醫生,再仔細檢查一下自己的情況,畢竟自己之前被人一磚頭砸得暈厥過去,可不是什麼小事兒。
但是他和樑紅軍聊了十來分鐘,卻一直沒有醫生過來。
趙國陽搖搖頭,暗暗嘀咕道:估計是急診科這邊事情多,醫生忙不過來吧。
在和樑紅軍聊天的時候,趙國陽就注意到隔壁牀鋪的病人和家屬,不時朝着自己投過來絲絲驚疑目光。
顯然,這兩位有些想不通趙國陽到底是什麼身份,年紀輕輕的,竟然能擁有大哥大這種有錢人的玩意兒。
樑紅軍見趙國陽沒什麼大礙,心就放下了大半,他給趙國陽倒了杯水,目光掃了掃,一拍腦袋說道:“哎,剛剛來得匆忙,都忘了買點水果什麼的,國陽,你先休息會,我這就下去買!”
趙國陽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樑紅軍已經不容拒絕的站起身,快步出了門。
趙國陽暗暗嘀咕:樑總還真是個實在人啊!
旁邊的夫妻倆對視一眼,那位大姐忍不住說道:“同志,看你的穿着打扮,應該是個生意人吧?”
趙國陽愣了一下,莞爾點了點頭。
見到他默認,躺在病牀上的中年男子就忍不住充滿感嘆道:“哎,還是你們做生意的有本事啊,年紀輕輕就買得起大哥大了!”
趙國陽剛想和二人隨便聊兩句,病房門突然被推開,穿着身杏黃色百褶裙,帶着滿臉焦急之色的白柔急匆匆走了進來。
看到病牀上正瞪着雙眼,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的趙國陽,白柔捂着胸口,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才鬆了下來。
她快步撲到趙國陽的面前,柔聲問道:“國陽,你沒事兒了吧?”
被白柔帶着幾分涼意的小手握着,趙國陽心裡就有些小小異樣。
他不經意的轉頭一看,只見鄰牀的大哥大姐正一臉懵圈的盯着剛剛進來的白柔看呢。
“白姐,我沒事兒!”趙國陽拍拍她的手寬慰道。
“哼,都被人給打昏了,還說沒事兒呢?你說你,好端端的逞什麼英雄啊!”白柔橫了趙國陽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坐下之後,白柔就嘰嘰喳喳的詢問起趙國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聽說他是被火車站扒手拍的磚,白柔就憤憤不已道:“火車站的這些扒手,真應該被好好整頓整頓了,都嚴重威脅到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了!”
白柔的話,也引起了旁邊夫妻的共鳴。
那位大姐連連附和道:“大妹子,你說的太對了,那些地方的治安啊,是該好好整頓了。”
白柔“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跟着,聽趙國陽說,醒來之後醫生還沒過來看過,她就蹙起眉頭道:“這急診科的人,也太不責任了吧,我去給你問問,不行的話,咱們換特護病房……”
趙國陽這邊剛想拒絕,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紅軍,小趙,趙國陽同志,是在這間病房嗎?”一個威嚴聲音響起。
“是是是,毛高官,就在這間病房!”樑紅軍的聲音隨後響起。
聽到“毛高官”三個字,趙國陽旁邊的白柔就是一怔。
她有些迷糊的轉頭看向那邊的夫婦二人,只見他們倆也是一臉驚愕的樣子。
下一刻,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樑紅軍引着一個穿着藏青色中山裝,氣勢不凡的男子走了進來。
二人身後,還跟着七八個隨行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