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傑的大伯位高權重,看上去風光無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後有多少人在等着他出事,無數雙眼睛窺視着他的位置,就連那些最“親近”的家人也磨着刀,恨不得喝乾他的血。
“一旦讓那些傢伙發現我們無法影響夢鬼,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會再次失控,災難爆發,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哪怕他們的實力和野心完全不匹配。”
目光盯着王傑,他大伯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
“局長,要不我們乾脆……”旁邊穿着調查局署長制服的男人比劃了一個滅口的手勢。
“不行,王傑畢竟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王傑大伯果斷拒絕,明面上是因爲看中家人,其實他是摸不清楚高命的底細。
以前王傑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進入他的工廠,這次王傑以身犯險,就像是故意在誘惑他動手一樣。
“夢鬼只有在零點許願纔有一定的概率出現,我們批量修建許願屋就是爲了增加觀察它的機會,可事實上它也並非每晚都會到來,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太擔憂。”另一位心腹開口:“或許高命根本就見不到它。”
下屬們提出了各自的看法,覺得不必擔憂,王傑的大伯卻愁眉不展。
“等零點到來吧,我們靜觀其變。”
……
許願屋內,王傑看到那些工作人員在調試設備,嘴角上揚,他用餘光去找隱藏的微型攝像儀:“我那敬愛的大伯會選擇什麼時候動手呢?他們一家不是早就想要弄死我了嗎?”
站在王傑旁邊,讓一組組長覺得很不舒服,他不喜歡南城王家這些人,覺得這些人的靈魂都散發着寒氣。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一組組長走到了高命旁邊:“有發現嗎?”
“暫時沒有。”高命搖了搖頭:“詭願和我見過的其他夢鬼不同,它的本體捕捉不到,根鬚紮在每一個許願者的心裡,就像一團漂浮在南城上空的陰影,籠罩着所有市民。”
“兩位,茶水糕點已經備好,還請安靜等待零點到來。”工廠管事再次過來提醒,高命直接無視了他,踩着地上的糖紙,走到一面牆前面。
玻璃牆櫃當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蛋糕,上面寫着不同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凡是成功呼喚願到來的蛋糕,我們都會保存下來,方便試驗觀測。”管事束手跟着高命,他一直低着頭,像僕人一樣。
“蛋糕保留了下來,那許願的孩子呢?”
“被送到了其他地方休息調養。”管事很明顯是在撒謊。
“許願必須要用到蛋糕嗎?”
“這就是一個增加見到願概率的儀式。”管家將儀式步驟告訴高命,高命卻不怎麼上心,他來到一個兒童餐桌旁邊,端起了那被吃了一半的蛋糕。
“如果你想要嘗試許願,這邊有專門準備的各項道具……”
“不勞你們費心。”高命撿起散落在桌面上的蠟燭,將其插了上去。
見高命如此執拗,管事也沒強求什麼,默默退到了其他灰衣隊員當中。
“曲哥,這小子是誰?在我們地盤還如此囂張?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找死嗎?小點聲。”“好心幫他還不領情,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把願呼喚出來?”
工作人員對高命嗤之以鼻也是有原因的,總結之前的經驗,想要把願呼喚出來,需滿足三個條件,午夜零點、寫有生辰八字的特製生日蛋糕、一顆渴求希望和改變的心。
這還沒到午夜零點,高命拿着別人用過的蛋糕,想要把詭願呼喚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根根蠟燭被插在被吃過的蛋糕上,一直插滿了十八根,高命撿起火機,將它們依次點燃。
許願屋內沒有燈,十八根燭火就是全部的光亮,它們映照着高命的雙瞳。
蠟液滴落在奶油上,燭火燃燒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不知不覺中周圍好像開始發生某種變化。
牆壁上的卡通人物活了過來,它們臉上帶着驚恐的表情,四處逃竄。
粉紅色牆紙顏色開始加重,一些玩具的眼睛被戳瞎,耳朵和鼻子滲出血液。
窗外升起了霧氣,許願屋內的傢俱褪色老化,變得好像一個破舊公寓房。
這地方別人不熟悉,一組組長卻非常驚訝,他剛跟高命從荔井公寓回來,許願屋內的場景正慢慢變得和荔井公寓內那些廉租房一樣。
“異化……開始了?”
工廠管事手心滿是汗水,他摸着口袋裡的遙控,扭頭看向某個微型攝像頭,許願屋內發生了異變,他要趕緊向王傑大伯請示。
南城調查分局的辦公室內,通過熒幕看到一切的王傑大伯和他的下屬們,也覺得不可思議。
還沒到十二點,高命甚至是用一塊別人吃剩下的蛋糕,就引起了異化。
“局長,現在阻止他還來得及,這個死水論壇的創建者很不一般啊!”
“我們獻祭了那麼多東西,呼喚願還必須嚴格遵守規則,他絕對是有備而來!”
幾位下屬七嘴八舌爭辯,王傑大伯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屏幕當中的高命這時候張開了嘴,當着所有人的面坦然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希望爸爸和媽媽能夠永遠陪着我。”
不知道爲什麼,這句話從高命嘴裡說出就無比的自然。
深吸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在最後一根蠟燭熄滅的瞬間,南城的時間好像被暫停了一樣,所有雜音全部消失,所有在零點許過願的市民全部看向了高命所在的位置。
一道身影先是在許願者們的眼眸深處出現,接着一點點從他們的瞳孔裡擠出,它最開始是模糊的陰影,慢慢染上了血色,彷彿演化了血肉生命誕生的整個過程,一張張人臉嵌合在它的身上,各種不同的願望改變着它的身體,每一次變化,那恐怖到震顫的氣息就會增強一次。
直到血色爬滿陰影,和高命身上血城鬼紋相互呼應的紋路若隱若現,這團所有儀器都無法記錄和觀測的恐怖怪物纔算是趨於穩定。
往日的詭願大概會維持這個樣子,但工作人員們很快發現不對,那團恐怖物質還在進行變化,逐漸出現了清晰的五官和形體,等到陰影徹底散去,一對穿着血色衣服的中年男女站立在捧着蛋糕的高命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