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活着要有點盼頭,這三十一個人也一樣,他們的希望都是崔爾德給的,他們現在活也是爲了崔爾德口中的等待。而他們的等待,冥冥之中就要有結果了!
“崔爾德大哥,我們真的不殺他們嗎?”
今天一早,他們就被弗洛薩爾指揮去島嶼東部海岸,那十一個人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他們到這兒四年了,除了他們這些淪爲奴隸的人之外,其餘人早已化爲黑土中的白骨。
“不殺!別爲他讓自己的手沾滿鮮血。”
崔爾德他們從東北部的斜坡往下走,這是一片黑色的森林,如同黑紗蒙在上面。他們走了很久,看着破碎的刀刃唏噓不已。五人目光驚愕,趙明說:
“崔爾德大哥,這幫人真是恐怖,這麼大的刀刃都能被砍斷?”
“倒是解氣,就算弗洛薩爾的星神是‘鐵之乾坤’,都奈何不了他們!”
“真的太厲害了!”
森林中到處都插着刀刃,像格外突出的裝飾品。他們走到一個山洞前,坐在五米高刀刃背面的元氣滿滿的窮凌說:
“喲,原來這個島上還真的有人啊?”
窮凌長相帥氣,崔爾德他們卻因那對格外有神的眼睛而驚訝。
“您好!”
“你好!”
窮凌落在洞口前,淡淡的說:
“是從島上來的吧?”
“沒錯,不過我們沒有惡意,據說你們有十一個人,大家都還好嗎?”
聳了聳肩,窮凌看向四周的動作就是最好的回答。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好?
“我給你們帶了食物,希望可以見到大家。”
“來吧!”
若一般人可能沒這麼好說話,但窮凌有信心,因爲眼前這穿着盔甲,拿着鐵劍的五個男人光羅天都可以一個人收拾掉!他還怕什麼?他們很弱。
山洞裡有點香味,星則淵他們在烤魚,這裡靠着大海,他們還有雙手,抓些魚不是難事!但崔爾德五人顯然有些驚訝,這個有着“蘋果下巴”的方臉***在身後四人一步之前,他動作禮貌,見到大家率先行禮。
“小星!”
窮凌走出去時,星則淵朝着崔爾德走來。
“你們是?”
“這島上的人!”
“哦?”
星則淵有些好奇的請他們先坐下。
“我是崔爾德,您是?”
“我們是紅盾傭兵團,我是團長星則淵。”
崔爾德有些難以置信,一是他們可以在這種地方找到食物!二是星則淵,這麼小的人可以做團長?還有這個讓弗洛薩爾費盡心思的傭兵團,看起來既然沒什麼大傷?他們剛登島的時候,被**的人數不勝數。
“團長,我給你們帶了食物。”
即便聽到這兩個字,他們都沒有表現出特別興奮的樣子,崔爾德拿出一個紙袋裡的十一塊黑麪包。
“雖然只是些黑麪包,但可以幫你們充飢。”
星則淵一邊說謝謝一邊接下,羅天過來看了一眼黑麪包。
“這麪包的味道聞起來有點不對啊!”
“這可是我們的早飯,你們不要就拿過來!”
崔爾德身後有人抗議,他們在弗洛薩爾那裡受委屈久了,現在看到陌生人既然還要受質疑?他們可是出於好心。
崔爾德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說:
“只是品質差了點,勉強能吃。”
“抱歉!”
星則淵未說,羅天就先道歉。
星則淵和崔爾德站在一起顯得格外瘦小,他一米七的身高和兩米的個子終究比不了。但崔爾德語氣和善,他說:
“其實我們這次來,是受命殺你們的。”
絳旋一驚,大家卻無動於衷。段琴和凡奧翻了翻烤魚,坐在石頭上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你們……不吃驚嗎?”
崔爾德問時,他身後的趙明四人早已驚愕,這些人不怕死?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恕我直言!”
星則淵輕鬆的笑了一下。
“恐怕以你們五個人還鬥不過我們!”
他語氣自信,星則淵喜歡用實力說話,胸膛中的星團亮起,身後的九人一同亮出星團,整個山洞都被橘黃色充斥,比較突出的兩絲綠色夾雜在其中,照在崔爾德臉上。
嚥下一口口水,崔爾德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難怪你們可以躲過弗洛薩爾的刀刃,原來實力這麼強!”
“弗洛薩爾是誰?”
星則淵問道。
“一個真正的惡魔!”
一提到他,崔爾德的拳頭不經意間握起,但又因爲自身實力不夠而嘆氣。
“可以給我們講講嗎?”
“當然,我今天過來,就是爲了給你們講這些事。”
“不是說殺我們嗎?”
他們不會因爲幾句話就完全相信一個人,也不會就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別急!”
崔爾德坐在石頭上,身後的兄弟們無論做什麼都以他爲標準。
“我們是四年前來這兒的,我們以前都是世界**的軍隊。你們應該知道,只有校官纔有資格擁有自己的戰艦。”
“嗯!”
“我們的戰艦有一千四百二十三人,在西部海岸擱淺後,我們上了岸,本來想看看這島上有啥的,畢竟吃飯是個問題!結果我們一上岸就遭到了猛烈的刀刃襲擊,一千多個人一下子就沒了一半,被打得措手不及。”
說起來似乎事不關己,一千多沒了一半就是死了七百多人,他們至今都記得那天,那是一個屠殺日,那日只有無助的慘叫和鮮血。**的身體在地上蠕動,受傷的人回想自己的一生,模糊不清呼喊着自己家人的名字。
人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緊貼大地,漆黑的土壤沾滿了鮮血,成羣的大片烏鴉在天空盤旋,性情兇猛的它們發出尖銳的叫聲。
僅剩的七百多人倉惶逃回海岸,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邊的人就離他們而去。
“後來我們團隊裡鬧了矛盾,研究了幾天後,一幫人滿腔怒血的繞過島嶼北部去找刀刃施放處。”
“還有一幫人扎木筏出海,結果屍沉大海。”
“你怎麼知道的?”
星則淵說:
“島嶼西部有三個比你們更早到這裡的人,他跟我說過那段時間的事,不過那些扎木筏出海的人都在激流中死了,你們去北部,一去再也沒有消息,他們也以爲你們死了!”
“沒辦法!”
崔爾德低着眸子,神色慘淡,拳上的骨節因用力太猛而發白。
“我們當時有四百個人,我們咽不下這口氣,就去了北部!那裡有一座骯髒的城堡,裡面住着一條藍色的大狗和一隻猴子,還有一個光頭男人!”
“原住民嗎?”
“不是,他叫弗洛薩爾·薩拉齊,也是難民,他的星神是‘鐵之乾坤’,可以在一個平面控制鐵器,那些刀刃就是他的傑作!”
趙明他們悄悄的看了一眼段琴她們,漂亮的女孩似乎被他們的故事吸引了,但他們不敢多看,他們做奴隸太久了,身體裡的奴性越來越重,他們自卑,再也不敢高傲的仰起頭。被死亡支配的恐懼,只有經歷過才能體會。
“他殺了我們很多人,然後突發奇想,想要我們做他的奴隸,我們不同意,一直反抗,最後只剩下一百多人。我們屈服了,做了他四年的奴隸,現在還有三十一個人活着!”
“其他人……死了?”
“嗯!”
“爲何不偷襲呢?”
羅天覺得,就算再強的人都應該有個弱點和空擋?四年奴隸,應該可以找到那個機會!
“莫非你以爲我們甘願做奴隸?我們是世界**軍,有着自己的骨氣,我們一直……一直想殺他,我們用盡了方法!我們又死了一百零五個人,我們也嘗試了一百零五次,結果都失敗了。昨天有人用毒,想要毒死他,結果還是一樣!”
似乎有些麻木,他的心都不痛了,崔爾德看着地上的石子。圓滑的石子以前肯定很大,有着想做棟樑之才的夢想,後來慢慢被磨平,被磨小!直至只能被人踩在腳下,永遠籠罩在黑暗裡。
“這四年間有人來嗎?”
“有!都死了!那些墓碑是我們砌的,只是下面沒人,我們不知道被殺的人是誰,只能立空碑。”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魔鬼殺人,就如傭兵接任務一樣。他嗜血成性,一直在抱怨,總之見人就殺,他說他要讓這些人陪着自己。我一直不知道弗洛薩爾·薩拉齊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甚至有時候我們不把他當人看。只是他太強,我們太弱!”
星則淵皺眉,西部海岸那麼多廢船,那麼多人都死了?烏黑的大海下是否掩藏着他們的骸骨和冰凍的肉體?他現在終於知道島上爲什麼坑坑窪窪的了,裡面應該是屍骨吧?想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們是他的眼中釘,他從來都沒失誤過,但你們還活的這麼好,像郊遊一樣!”
看到烤熟的魚,崔爾德露出苦澀的笑容。
“我希望你們繼續活下去,我會回去告訴他你們已經被我們殺死了,就說你們被刀刃重傷,我們輕而易舉就殺了你們,總之我會滿天過海的。”
“爲什麼你們一定要回去呢?”
段琴問。
“你們也待在這兒不好嗎?”
“我的兄弟們還在哪,我必須回去。”
“西部海岸的人說每天有六個小時刀刃會停在北部,你們可以晚上一起逃出來。”
星則淵說時,崔爾德脫下甲冑,撕開自己的衣服,胸膛處有個一釐米的傷疤。
“他的能力是控制鐵,我們的身體裡都有鐵片,雖說不影響日常,但只要他催動,我們的心臟就會被刺穿。”
捂着小嘴,段琴她們沒想到會這麼殘忍。
“他就算睡着了,還有那隻猴子和大狗,它們會看管我們的房間,像我們看管牲畜一樣!”
崔爾德說的差不多了。
“再過一會我們就回去,你們好好在這兒活着,說起來有些可恥,但苟且偷生,起碼也活着,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那你們呢?”
“我一直在和兄弟們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等我擁有星神!還差一顆大星團,還有點希望!”
說是這麼說,但希望太渺茫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擁有星神。這算是一個藉口吧?不然怎麼辦?去送死?
安靜的坐了十分鐘,星則淵一邊吃烤魚一邊啃變味的麪包。又坐了十分鐘,星則淵閉上眼睛似乎在糾結什麼,他一直在想,在想對策!
他們都在沉思,崔爾德在這兒坐了一個小時,五女給他們一人遞來一條魚,很久沒吃到肉了,就算沒有鹽也吃的很香。
“傭兵團的各位,告辭了!”
正準備轉身離開時,星則淵叫住了他。
“我有一個計劃!”
他目光睿智,又帶着一絲狡黠,更多的,還是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