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峰這是第一次到全力來。
之前，程頌來過這裡，鄭曉海也來過這裡。那個時候，遠峰只是主管技術的副總，一般外交活動，沒有他的份。
不管哪一任一把手，包括常務副總過來，樑家才都要陪同。
對於遠程公司這樣的配套企業，主機廠是大客戶。多缸泵和單缸泵，主要供應柴油機廠。
爲了解困天宇公司，至所以選擇全力，遠峰有考量。
就柴油機廠來說，離遠程公司比較近的，也有。
但，結算時，可能有扯皮。
就遠程公司配套供應的主機廠來說，由近而遠選擇，一輪一輪往外篩選下來，全力公司雖然比近處的廠家，要多出一些運輸費用，但結算不成問題。
可以這麼說，遠程公司合作配套的主機廠，全力是一個爽快給錢的客戶。
只要把需要的貨供過去，第二天，款子就能進到遠程公司的賬戶。
當然，以前，不是走銀行。而是由銷售員攜帶現金回公司。怕銀行截留。因爲，遠程公司欠着銀行不少借債。
現在這種繞道而行的做法，不用了。市府出面，給了遠程公司打了招呼。
當然，這種打招呼，有前提，是遠程公司現在很爭氣，在努力脫貧。
遠程公司開始向銀行逐月歸還利息，但本金還沒有能力歸還。
就這，已經讓遠程公司的開戶銀行看到了希望。
就銀行來說，不想把自己的路阻斷。
如果還採取以前的做法，遠程公司可能會換一家銀行開戶。
有樑家才介紹，遠峰很快見到了全力公司的常務副總。
據說，全力的董事長和總經理，在外面參加一個會議。
秦姓的常務副總接待了遠峰一行。
在全力公司的小會議室裡，雙方坐下。
秦副總以爲遠峰是來例行拜訪。
坐下後，遠峰說了來意。
哦。秦副總感到意外。
“怎麼，遠程也開始搞主機了嗎？”
遠峰把遠程公司託管天宇柴油機公司的事說了。
這個，無須隱瞞，因爲之後，有合作。必須說真話。
何況，遠峰是個直性子人，喜歡痛痛快快。
既然是這樣，秦副總做不了主。
“你們小坐一會，我出去打個電話。”
秦副總再進來時，身邊多出兩個人。他把跟進來的兩個人向遠峰一行做了介紹。
一個是生產處的張處長，一個是外協辦的李主任。這兩個人和樑家纔是老熟人。
圍繞如何合作的問題，雙方開始談判。
秦副總已經得到董事長的指示，知道這事，應該怎麼談。
全力現在缺的，就是人手和設備。
現在，有天宇公司主動上門來談這樣的合作，他們求之不得呢。
對於天宇公司，全力人都知道，同一個行業。
何況，早先的天宇公司，在行業裡，也是牛氣沖天。
遠峰先提了兩種種合作方式。
單列一個品種的生產。
秦副總搖頭。這對全力來說，有風險。
遠峰又提出一個合作方式，幫助新開發產品的試生產。因爲，這樣的試生產，對於天宇公司來說，好處多多。
秦副總還是不同意。
只有最後一條路了。
代工。
遠峰提出代工後，秦副總笑了。
這也是秦副總得到一把手授權後，他能做主的。
在代工費用上，就有了些扯皮。
遠峰提出的代工價位，明顯高於全力的人均工資。
這個人均工資，韓松柏已經探聽到了。
秦副總給出的，是低於全力的人均工資。而且，守住了這條線。
遠峰和樑家才都有感嘆了。
這就像人慫了的時候，仰人鼻息，就是討飯的狀態啊。
不能就這樣僵持住，遠峰只好答應了。
他想，先讓天宇公司活一口氣出來。乾飯吃不上，先喝粥吧。
先把班子組建起來，把生產線打通。只要把架子搭建起來，其它的事，都好說。
遠峰提出另一個問題。
“設備磨損，你們總得給一點吧。”
“......”秦副總沒有說話，只是笑笑地看着遠峰。
可能吧，秦副總覺得，遠程這樣大的公司，在配套行業，也算是排在前五的存在。可這個公司一把手，這樣沒出息。
遠峰說：“我們這是向你們討飯，總得給點洗碗費吧。”
秦副總樂了。這話說得，可憐巴巴，挺讓人同情的。
既然遠峰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秦副總答應，給一點設備磨損費。
這，應該是一把手事先給了話。
爭取到了這一點，遠峰的心理上，多少有了些平衡。
至於仰人鼻息的委屈，遠峰不在乎。大丈夫能屈能伸。漢初三傑的韓信，都能忍一時之氣，受胯下之辱。他遠峰爲什麼不能。
這個時候，秦副總丟出一句話。
“我們不差錢。”秦副總的意思，爲我們代工，給錢及時。
秦副總這口氣，很牛啊。
遠峰心中感嘆，要是什麼時候，遠程公司也能這樣牛氣說話，就好了。
“我們不差錢。”這話，說來容易，也很讓人揚眉吐氣。遠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最後，涉及到哪家公司派車輛運輸的問題。
全力公司說自家車輛緊張，由天宇公司派車。
可是，天宇公司原先是有車輛，後來，公司停產，原先有的車輛，被解鵬賣了。
遠峰不好說天宇公司派不出車輛。
只能是再想其它辦法了。
如果當着全力人的面，說天宇公司沒有運輸車輛，這就太丟人了。
一個曾經輝煌過的天宇公司，被敗家子弄到了這個地步。
現在，遠程公司就要託管天宇公司，好歹，也算是一家子人。家醜不可外揚。
遠程公司和全力公司算是談成了合作，當即簽約。
合同這就生效。
只要天宇公司的車輛過來，就可以拉貨過去代工。
秦副總要留遠峰喝酒，遠峰婉謝了。
離開全力公司，樑家才說：“遠董。剛纔在談判時，我感覺很壓抑。這就是討飯啊。”
“討飯，就討飯吧。這沒有什麼丟臉面。哪叫天宇公司不爭氣。”
“可是，我們這是替人受難。何苦啊。”
“這個，就不說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咬咬牙，過了這一關，後面，會好起來的。”
樑家才問：“車輛問題，怎麼辦？”
“用遠程公司的車。”
“費用，不好算吧。”樑家才知道，遠程公司現在的分塊承包，效益上考覈很嚴。即便是直屬集團公司的車隊，也不會做無償勞動。
遠峰說了他的打算。
遠程公司先派車輛幫助天宇公司。至於費用，先掛賬。今後，天宇公司效益好起來後，必須結算這個費用。
樑家才搖頭，說：“好好的一個廠子，淪落到爲他人代工。悲哀。”
遠峰認爲能弄到代工的活，已經不錯了。現在，最主要的是，讓天宇公司的職工有活幹，把人心攏起來。
樑家才嘿嘿了，“遠董。我敢說。我們這樣幫天宇考慮，到頭來，不一定能討到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