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見她的理由
季氏回到府裡,臨安王世子趙永勝就問她有沒有打聽出來醉仙樓背後的東家是誰。
季氏搖頭,“沒打聽出來。”
“你三弟科舉不成,練武不成,管着庶務經濟,連這個都沒打聽出來?”
趙永勝頗爲嫌棄。
季氏不想看到他嫌棄自個孃家,“你還是親王世子呢,你不比他認識的貴人更多?”
孃家是每個出嫁姑娘的底氣,在外人和男人面前季氏都是盡力維護孃家,對他年裡不陪自己回孃家,頗有怨言。
趙永勝自岳父平涼侯戍關守邊後,就極少再登侯府的門。
自詡身份更高。
“我雖是王世子,但該避諱的地方還是得避諱,豈能跟商賈們混到一起。”白白降低身價。
季氏不由撇嘴。嫌棄商賈,怎不嫌棄銀錢有銅臭?還到外打聽有什麼產業可以入乾股?
但又不好開罪他。
“我已經讓三弟幫着留意了。但醉仙樓還不如會仙樓、迎賓樓等其他幾家酒樓,你何必只盯着醉仙樓?”
無知婦人。趙永勝心裡暗罵了句。
“你懂什麼,會仙樓、迎賓樓早就有勳貴在裡面入乾股了,哪裡還容得旁人再入。雖醉仙樓之前不溫不火,但去年忽然弄了一個無名酒,可是掙了不少錢。”
重點是聽說沒什麼勳貴在裡面入股。
可不就讓人心動。
季氏打理內宅,又混跡勳貴堆,怎會不知這些勳貴喜歡入乾股的事。
今年皇室宗親聚會,她都聽到好些人在打探醉仙樓的消息了,她還聽到平陽王妃也打聽了幾句。
商賈們但凡在京城開鋪子做買賣,爲求庇護,一般都會主動送乾股給某些勳貴,以期在必要時能伸把手幫忙度過難關。
會仙樓迎賓樓慶福樓這些,各王府和幾個皇子公主都有乾股,互相一打聽,就醉仙樓沒有人入股。
這不就都惦記上了嗎。
“我讓我三弟幫着留意了。”
三弟不肯幫忙,但季氏也不想得罪了自個男人,讓他覺得自個沒用,只會離自己越來越遠。對孃家也沒益處。
夫妻夫妻,至親至疏,有時候也需利益捆綁,只有他覺得你有用,纔會對你另眼相待。
這麼多年,季氏深諳此道。
季安瀾倒不知這些。
醉仙樓年底把前面捂的一波無名酒又做限量賣了,賣得極其紅火,讓季安瀾賺了不少錢。倒沒想到讓無數人惦記着要入乾股。
之前不溫不火的時候,沒人瞧得上。
其實也是趕上了,她跟着外曾祖母學了她做生意的手段,極盡低調不鋪張,只悶聲幹大事,倒沒想到只賣了一波酒,就遭來許多人打聽。
聽童樂說有無數人在打聽背後東家的事後,季安瀾越發不往醉仙樓那邊去。
等閒也不親自去見童樂,就怕給人盯上。
身上帶着孝,這個年裡也不好出門,便只呆在府裡。
倒是鄧懷媛不避諱,記着季安瀾牽線之恩,年節裡登門拜訪。
因得了曹國公府的婚事,連帶着她父親和家中衆人都上趕着巴結她們母女。唐氏的日子好過不少,也重新拿回了中饋。
鄧懷媛很是感謝她,給她送了外頭的好些新奇東西來。
“本來還想邀你今年元宵一起去看花燈,京城的元宵花燈會比陪都還要熱鬧。”
只可惜,府裡出了事,季妹妹不能出門。
季安瀾也表示了一番遺憾,又把她送來的各色花燈都掛在院裡的屋檐下,樹枝上,倒也有趣的很。把向晚幾個小的都招了來看花燈。
元宵花燈會,顧少晏天沒黑就被費益幾人拉着去看花燈。
往年也跟他們混在一起,還覺得熱鬧有趣,今年就有些意興闌珊。
也不知是被街上雙雙對對的年青男女刺激到,想着得不到的佳人心中苦楚,還是因爲少了陸顯覺得不夠熱鬧。
“姓顧的現在當了差,就是跟咱們不一樣了。這些東西都引不起他興趣了。”
“明明去年還跟咱們又是搶花燈,又是包花船,今年瞧着怎麼千帆過盡似的,人沒老,心就老了?”
“去。你老了我都不會老。”
“你不老?你吃仙丹了你不老。”
看完花燈,到處是人擠人,幾個人很快就沒了興致,又拉着顧少晏去花樓聽曲賞歌舞。顧少晏去了一會,呆不住又出來了。
在街上轉悠,不一會兩手就提了滿滿當當的花燈。
直走到季侯府門口,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這樣子進去,只怕季姑娘不會收,還會連累她的名聲。但一看手中,這些花燈各式各樣,每挑一盞都是猜度着她的喜好買的,扔了未免可惜。
便打馬繞着季侯府轉悠了起來。
如果自己偷偷潛進去,人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些花燈掛在她房前或是院中的樹枝上,季姑娘見了會不會驚喜?
但只知季姑娘的院子在東路,具體在哪一處並不知。
這圍牆對他來說,倒也不算高,應該能跳進去,只是萬一落到別人的院裡,會不會被人抓了暴打一頓?
那丟人可丟大了。
繞着圍牆轉了一圈,兩圈,三圈,無計可施。
那花燈被他綁在跟農人買來的一根扁擔上,分別系在扁擔兩頭,被他支在大腿上,馬晃晃悠悠,花燈也晃晃悠悠,跟他繞了一圈兩圈三圈。
低頭看了一眼花燈,覺得晃悠得還挺好看,回頭一看,這花燈路不就被他趟出來了?只這扁擔不怎麼樣。
今日京郊的農人挑了各種物事進京來賣,賣得空了,只剩一根扁擔和兩個籃框。那扁擔花了他一兩銀子。喜得那農人還想一兩銀子賣他兩個框。懶得挑回去了。
可他不要。
這扁擔醜是醜了點,但掛着這些花燈,也頗有意趣。放在兩個大籃框裡,像什麼樣。
而且一根扁擔不得己花了一兩銀子就算了,一對竹編的籃框還想要他一兩銀子?
他瞧着像冤大頭?
真真是人心不古。
繞着圍牆又走了一遍,冷得他直打哆嗦。罷了罷了,不好壞人清譽。再叫趙魁得知,沒得害他們起了嫌隙,倒害了她。
正想走,忽然看到一角門處,一男人正鬼鬼祟祟貓在門上,扒着門縫瞧裡頭的動靜。
顧少晏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就不就有了見她的理由了嗎。
“哪裡來的賊人!”邊喝着邊衝了過去。
唐.李冶,《八至》,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