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異父手足
藍氏去後,趙魁與季安瀾親近了不少。
今日又來找她共用晚膳。
他到的時候時辰還早,季安瀾便提議在府裡先逛一逛。
趙魁點頭應了,往她身上看了一眼,“換件大氅吧,這天越發冷了。”
幾個丫環便又是給她脫身上的棉袍,又是給她去拿大氅,“姑娘老是說她火氣旺,不肯多穿。”忍不住七嘴八舌告狀。
“穿那麼多連擡手都費勁。”
“姑娘要擡什麼手,咱們都是死人?不能張口喚咱們?”
趙魁笑了笑,“別凍病了,還要吃藥,到時躺在牀上,你就知道難受。”
“就是。到時讓大夫開苦上幾倍的藥,姑娘也就老實了。”
季安瀾忍不住瞪向幾個越發膽肥的丫環。
穿好大氅,趙魁見着不由讚了一句,“你穿白色紅色帶皮毛的衣裳好看得緊。”
季安瀾被他盯得垂了垂眸子,“是我祖父和二叔從邊關寄回來的。說是那邊各色皮子都有。”
“是,北邊野物多。我們府上別人也送了許多,下回我給你帶一些來。我那還收了兩塊暖玉,下回給你和安冉送來。”
“不用,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多的是。白放着也是放着。”
季安瀾這才罷了。
兩人相攜着走在府裡,府裡的下人都見慣了,瞧着像極了一對碧人。都說大姑娘好事將近,要不是世子夫人去世,估計大姑娘的婚事也能定下來了。
花園裡,向晚被幾個丫環哄着出來暖房剪花枝。
見她鎮日悶悶不樂,想到母親就不時啼哭,伺候她的丫環就變着法子哄她。
說她如今養在老夫人院裡,不好鬧得老夫人失了神,說老夫人喜歡花,便哄着她到暖房剪幾朵花送給老夫人。
可巧,二房的錦嫿、明嫵,三房的惜月、雨柔也齊齊去花房剪花枝。
幾個姑娘就這樣相遇在花房。
原本向晚跟二房三房的姐妹就不太對付,學着藍氏,一直都看不上其他兩房。只當爹是世子,將來侯府也是她這一房的,對二房三房的兄弟姐妹不太待見。
錦嫿她們見她也在,愣了愣,“十妹妹也在啊。”
打了聲招呼,就顧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本來就不太親厚,又想着她剛剛失了母親,估計是不想多與人閒聊的,也就只埋頭做自己的事。
結果向晚失了母,變得更爲敏感。還以爲幾個姐妹欺負她沒了娘,瞧不起她,不想理會自己。
憋着氣,只要錦嫿她們看上的,要動手剪哪朵,她就拿了剪刀搶過去先一步剪下來。
錦嫿幾人再換另一朵,她又搶着過去。
如此幾回,把好脾氣的錦嫿也惹毛了。
明嫵見嫡姐被欺負,便上去推了向晚一把,結果向晚更以爲別人合夥在欺負她。也過去推明嫵。
幾個姑娘就這樣在花房打起架來。
等季安瀾聞訊趕到,幾個姑娘已經揪成一團,打得不可開交。
“住手!這是在做什麼!”
花房裡的盆栽倒在地上,枝也折了,葉也落了,花也散了,一片狼藉。
幾個姑娘也是頭髮亂了,衣裳歪歪扭扭,還滾了泥點和污漬,釵環也落了一地。
見季安瀾進來,幾人便停了,紛紛告起狀……
“大姐,是十妹妹欺負人在先!”
雨柔被向晚在臉上撓了兩道,氣得不行,淚珠子在眼睛裡打轉。
“是你們欺負人!明明是我先來的!爲什麼要跟我搶!是看我沒娘了好欺負是不是!”
向晚梗着脖子吼着,眼睛通紅,死命憋着,就是不肯掉眼淚。
“是我先來的!見我要剪花枝,你們就進來跟我搶!”
“我們又不知道你在這。”
“就是。這花房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們就是欺負人!來了不就知道我在這了嗎,爲什麼還進來跟我搶!”
自己一個人剪哪裡剪得過她們四個。
她們一定是怕她得了祖母的喜歡,纔來搗亂的。就是欺負她沒了娘。
季安瀾看着倔強敏感的向晚,一時不知做何反應。
深深嘆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好了,大家沒欺負你,你看中哪朵,都讓給你。以後等你剪完,她們再來好不好?”
“不要你們施捨!我纔不稀罕!”
抓過丫環手中的花籃,恨恨地把那些花都扔在地上,這還不算,又用腳上去一朵朵輾碎,“我纔不要你們可憐!”
輾完花還不算,又要上前去推花盆,被趙魁進來一把拉住。
向晚擡頭一看,見是熟悉又陌生的哥哥,哇地一聲撲在他懷裡就哭開了,“哥哥,我們沒有娘了,沒有娘了!”
嚎得在場的衆人都跟着心酸又難受。
季安瀾給錦嫿等人使眼色,幾人便悄悄走了個乾淨。
趙魁抱着這個陌生的妹妹,心情複雜。
這一刻好像有了一絲,奇異的聯繫,這才發現兩人好像有剪不掉扯不斷的親緣。
生疏地撫了撫她的背,“好了,不哭了。”
結果被他這麼一安慰,向晚哭得越發大聲。趙魁安撫着她,由生疏到熟練。
等安昕下了學,跑過來,紅着眼眶朝她吼:“哭什麼!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沒娘!很多人都沒有娘!大姐和四哥也沒有娘!”
季安瀾愣了愣,看了他一眼,向晚也愣了愣,扭頭也看了他一眼。
倒是不再哭了。
又看一眼陌生的哥哥,看他被自己哭得浸溼前襟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退了一步,伸手去拉同胞哥哥的手。
兄妹二人的手緊緊地牽着。倆人杵在那裡像被人拋棄了一樣。
讓季安瀾見了又是一陣難受。
安昕向趙魁道謝,趙魁鬼使神差說了句:“要不要到你大姐院裡一塊吃飯?”
安昕擡頭看他,還未做出反應,向晚卻是點了點頭。
季安瀾便朝一旁的錦年使了個眼色,錦年飛奔着跑去準備了。
等幾人回到院裡,錦年等人已經把晚飯擺好了。
這還是安昕和向晚頭一回到她院裡吃飯。明明是最親的手足,卻因藍氏的緣故,平常都不太來往。
這會的趙魁倒像個主人,看了這對同母異父弟妹一眼,招呼着:“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