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不下去了。”離拍案而起,“扈,你去通知璃悅溪一聲,我們不能光呆着這裡讓她一個人去冒險。”離神色嚴肅,與璃悅溪一個模子裡可出來的容貌上滿是不可掩飾的擔憂。雙眼幽幽地看着扈那一張彷彿萬年不變的笑顏,摸不透思緒。
“可以啊,您做吧。我會向王如實稟報的。”扈仍然不動身色的說道,“不過千萬不要做什麼惹怒她的事。”扈微微顫了顫手指,璃悅溪在醫護室外的結界便開出了一道口子,“誰要走,就請吧。”微微鞠了一躬。
“喚捲簾,你把那傢伙帶上,先回鬼界主持大局。”那人顯然指的是另外一邊懵懵懂懂的晞堯。一紅一綠的雙眼沒有焦距。聽見有人注意到他,也只是看了看喚捲簾,又看了看離,一臉的無措。
而喚捲簾卻是無奈的聳聳肩,對離淡然道,“那這麼看來你就不跟我一起回去了。”喚捲簾走到了晞堯的身邊,“這傢伙寄宿體不在這裡,你知道帶他回去多難麼。”喚捲簾擡起了眸子,看向離,語氣冷淡,“你回去主持大局不是更好麼?”
“我要去找她。我對她的感知越來越弱了。我必須要找她。”離對着喚捲簾說,“你給我走。而且墨衣一個呆在那裡肯定不好受,青衣估計也已經到了。”
“行吧,走吧。”一聽見墨衣,喚捲簾的語氣和神情便變得冷了,直接別過頭,拽住了晞堯就往外走。而晞堯是木訥的被連拉帶託的走了出去,呆愣的目光卻在離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鑫毅和靖狂也漸漸轉醒,只是喚捲簾留下的血符消失不見蹤影。“這是怎麼了。”兩人異口同聲,捂着自己微痛的額頭,面面相視。而鑫毅眼尖的看到了另一張病牀上的昏迷不醒的楚翎焐,連忙跑了過去。“哥。”
一時嘴快說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有些慌亂的看了看衆人,但看到楚翎焐慘白的俊臉和手腕上猙獰的血痕,觸目驚心。一時有一些心酸,“翎焐,你醒醒,你別睡了。”他搖晃着楚翎焐單薄的身子,眼淚似乎馬上就要噴涌而出,“你別死啊!”沿着牀邊癱坐下來。
而靖狂則是坐到了葎的牀邊。這是一株枯萎的草。被控制後的他似乎什麼都失去了。但在仙界的濃霧裡遇到了這個人。她身上有一種清新的感覺,溫暖,讓人依靠。而如今她現在需要他去保護。沒有什麼奢望,只不過是單純的情誼。
“你不用擔心,葎有我護着。”翃端來了一杯茶水,擡起葎的頭顱,將綠色的茶水一點一點灌進了葎的嘴裡。蓬亂綠髮下的容顏早已憔悴不堪。翃看了也只是暗暗的嘆氣而已。
靖狂站起身,微微一笑。
仙瞿鋆坐在晴若的身邊,守着晴若。見晴若的目光從未離開過離,卻也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坐着。但是晴若卻敏感他的靠近,對他十分淡漠,愛理不理。但他絲毫不介意,金色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的情愫。
“你要走了麼?我能跟着一起去嗎?”晴若一聽離要去找璃悅溪,就有些慌。本想站起身,但卻被仙瞿鋆一把拉住,無奈之下只好問出口,坐了回去,瞪了仙瞿鋆一眼。滿肚子的氣,對着這個總是不冷不熱的人根本沒處發泄。
而鑫毅仍在暗自的抽涕。醫護室中安靜一時。
“行了,你別哭了。”忽然響起了一個好聽但卻虛弱飄渺的聲音。“看,我都被你吵醒了,你還哭,讓人煩。”楚翎焐慘白的笑容撐起了身子,盡力拉起了坐在地上的鑫毅,“這麼大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坐地上幹嘛。”
“你醒了。”離轉身直視着楚翎焐。
“是。”聲線立刻冰冷下來。語調一變,“鑫毅,我們也走。”擡手拂去了鑫毅眼角晶瑩的淚珠,語氣卻是格外的溫柔,“我們回家吧,好嗎?”
“恩,好。”鑫毅緊緊得握住楚翎焐的手,不住的點着頭,扶起了楚翎焐,向着結界的破洞走去。
“將軍慢走,還望多保重身體。”扈仍然不變的笑着,鞠了一躬。
楚翎焐停住,示意鑫毅側身對着扈淡然說,“我會的,還望你也做好你的本分。”言語之間,眼角的餘光有意無意的飄向了離的方向。
“這是當然。”扈笑着,看着楚翎焐和鑫毅,“你們就絲毫不在意那靈界殿下的安危麼?如今這地方也是空曠了不少,難免有些不對勁。”
兩人停下了腳步,楚翎焐面色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吉璦,眼底流光溢彩。但最後還是決然的轉頭,吃力的邁開了沉重的步子,“你照顧好她,拜託了。”腳下的步子沒有停,卻留下了一句囑託。
“將軍放心,這是當然的。”也不管楚翎焐能不能夠聽得見,看着他兩快要消失的背影就承諾道。面上的笑容仍然不變。
“扈,你有沒有辦法把這個人給弄醒。”離瞟了一眼仍然昏迷的吉璦,微微皺眉,“我相信璃悅溪是不願意看見她的,而她似乎也是想醒但卻越陷越深的樣子。”離看着吉璦一張痛苦的快要扭曲的臉,眉頭皺的更緊。
“這可不一定。”扈走向吉璦的牀邊,“不過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如果印族長不在的話,這世上恐怕無人知曉他那奇怪的封印方式。況且,您也是時候該走了。”結界上的洞口正在慢慢縮小。
“那接下來,就靠你了。”離邊說着,邊鑽出了洞口。只覺得眼前一白,幡然清醒過來時自己已經站在走廊上,回頭時,那通道已經完全關閉了。一時茫然,不知道去哪裡好。
離走了出去,懿淚的建築旁仍是那一棵高大的校樹,只是沒有了昔日的茂盛,不知不覺已經是秋天了。樹葉枯黃,緩緩飄落。雖說不知這蒼天大樹到底是何等品種,但年齡也絕不會小。
學院的爆炸過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這裡,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教學樓也已經是一片狼藉。斷壁殘垣上仍然殘留着斑斑點點的血跡,但是現場已經被簡單的處理,再也看不出當初的人間煉獄。忽然,起了一陣風,一片荒蕪的景象。離看見了一塊黃布被勾在一條鋼筋上飛舞。
遠遠的看着,離只覺得那黃布上依稀的符文看着有些熟悉。走過去,拿起那塊隨風飄揚的黃布。布上沾染了不少的鮮血,已經乾涸爲黑色。
離定眼一看,瞳孔微縮,抓着黃布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眼瞼微斂,眸光黯淡,看不出他在思索什麼。神情嚴肅,俊秀的臉龐上彷彿凝上了一層冰霜。風仍在呼嘯着,離將黃布收了起來,走出了這一片狼藉。
那傢伙竟然還沒死!不行,我不能讓他回來把一切都給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