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絲絲清冷,大雪過後的天際仍是灰暗,但卻逐漸浮現出了淡淡的光澤。天邊泛起的令人心曠神怡的魚肚白。幾絲晨曦照耀在白雪之上,折射出耀人的光澤。微弱但卻能夠帶給在黑暗中迷茫着的人們一絲光明的希望。只是不希望這隻一場空夢變好。剛剛轉晴的天氣再一次積雲密佈。大雪恐怕要再一次降臨白冥城,席捲一切。
“呼呼———”陰暗偌大的房間裡,一個殺手打扮的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一般,重重的喘着氣,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一個拿着燭臺的人。渾身不住的顫抖,忍不住的開始咳嗽,每一次開始咳嗽總是有甜腥的鮮血涌上喉嚨。每咳幾聲,總是會有大量的鮮血涌出嘴角。“咳咳咳。你......你這個......惡魔。”
被稱爲惡魔的人冰藍色的雙眼深邃而淡漠,雙手沾滿了鮮血,看了手上已經快要乾涸的黑色血跡,隨手將沾染了鮮血的燭臺扔向了一旁,淡笑着看着地上頭部受了重傷已經完全奄奄一息的刺客。微笑的惡魔永遠比生氣的惡魔更加的可怕。“怪就只能怪你聽了不該聽的話。”冥血擡起了頭,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印千淼和印千焱。
冥血一頭黑髮不知爲何又再次變爲了如同雪一般的銀髮,略微沾染着已經乾涸的鮮血,一雙藍色的星眸隱隱的閃着嗜血殘忍的紅光,咧了咧嘴角,笑道,“怎樣,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煩。”冥血剛剛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對自己動手動腳。即使自己什麼都記不起,但是嗜血殘忍的性子卻是沒有變的。
二人看着蔓延到了眼前的鮮血,眼中均閃過一絲驚愕,但都隨即淡定下來。印千淼走上前去蹲下來察看了一下那刺客的傷勢,“看來必死無疑了。那靈界的人真是難纏,竟然跟到了這裡,看來那靈界的使者也馬上就要來了。”印千淼站起身側身對印千焱說,眸底的光澤黯淡,“解決了一個**煩,又惹來了一個**煩。”這話似乎是對冥血說的。
“謝謝你。我們在房頂上的談話你都聽見了?”印千淼微微皺起了眉頭,看向印千焱,他卻是一臉玩味和無所謂。“我去準備招待貴客去了,你們慢慢聊。”印千焱很不負責的拋下一句,就閃了人,“還有,別忘了收拾乾淨,這可是我的地盤,我的好弟弟。”揮揮紅色的衣袖,走了出去。
“這麼大聲的談話,想不聽見其實也難。我看你們以後還是在房裡說話吧,在外面談了一夜,如果不是大冬天別的人家不願意出門,你們被人看到會說你們兩個男的在房頂上幽會呢。”冥血淡笑,看着印千淼漸漸變青的神色似乎更加的喜悅。但隨即便左顧右盼。好似在尋找着什麼。
“你在找什麼?”印千淼聽見冥血的回答,隱藏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不自覺的便握緊了。但看着那地上氣若游絲的刺客卻又鬆了一口氣。這孩子能夠這麼做就說明這人顯然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動機。但看這麼小小年紀的人能對這樣的場面從容不迫,倒也是不由的敬佩了幾分。不夠這樣的人,不能爲我所用,那就只能死。
“沒什麼,你爲什麼把我帶回來。”冥血根本就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也就不必把自己的事情跟一個漠不相關的人說的一清二楚。更何況看這人眼中的精明,也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我,甚至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吧。而且我什麼都不知道,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直截了當,直接捅破。
“不,只是衆人權宜之計中臨時參雜進來的一部分。”印千淼語氣嚴肅,“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所以你是絕對不能離開這裡的。”但還沒等解釋完,冥血就已經跳出了窗戶。“喂,你去哪兒。”印千淼連忙走到窗邊。
“你放心,沾染了我鮮血的地方我絕對會回來的。”白雪之中的冥血側身,看着屋內的印千淼一臉迷茫的模樣,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我既然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我定會盡力幫你。何況現在的我,如同亡命徒一般,根本無處可去。我只不過是要找一個笨蛋而已。”冥血的腦海中浮現了印千慕憨憨的模樣。
只見冥血一個躍升,便消失了蹤影。印千淼將手癱在窗沿之上,卻覺得手心感到一片溫溼黏稠。擡手看着自己手掌心印上的一片黑紅色痕跡,勾了勾嘴脣,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那個孩子,會回來的。
“巖,去把裡面那個刺客處理掉。”印千焱走出房門,悠然的看向早就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男子,“可以的話,別忘了從他嘴裡敲出點有用的消息來。”看向巖的雙眸冰冷,揮揮紅色的衣袖,似乎在等着什麼。
“是。少主。”被稱爲巖的男子沉聲道,“那人已經到了城門口,估計十分鐘以內便可到達。”
“知道了,吩咐下去,好好招待這位貴客。”眸光一閃,“我親自來。”說完,轉身便走向大廳。
“是,少主。”巖不苟言笑的猙獰面孔上出現一絲絲莫名的情緒。您還是這麼的自以爲是啊。
剛剛專情轉晴的天空的積雲再一次出現,黑壓壓的雪雲沉重的壓在白冥城的天空之上。黑雲壓城城欲摧,瀰漫着沉重的氣息令人窒息。冬天的白冥城仍是一派死氣沉沉的模樣。
白冥城內的佈滿皚皚白雪的寬廣道路上一輛看似簡樸但一切都十分精美的浮車被一匹長相類似於獨角獸的純白色靈獸領着,孤零零的漂浮在白雪之上,在飄飄然落下的雪花中,向着白冥城的方向前進。
忽而,浮車的木窗被打開,一直白皙修長的手攤開手掌伸出窗外。指尖觸碰到落下來的雪花,一頓,便縮了回來。車裡偌大的空間裡卻只坐着一個穿着淡色服飾的女子,癡癡地望着手心裡的雪水。過了半響,眯起雙眼,盈盈一笑。“月,這就是雪麼?好美,跟你的顏色一樣的純白無暇,只可惜太過於脆弱。”車內傳出女子溫婉似水的聲音。
“小夭你要小心,自從靠近這白冥城之後一路走來就沒有什麼人,甚至連一隻活物都沒有。您確定那個混蛋來了這裡。”似乎是走在前面那隻靈獸開的口。它的語氣溫柔,時時刻刻的守在自己的主人的身邊,“這裡畢竟是鬼界,以您的身份還是不要過於迷戀這裡的東西纔好。”銀色的眼中波光流轉。
“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女子望着手心裡雪水留下的痕跡出神,“但是這是我的命。只是他們打贏這場權宜之計的一顆棋子而已。”言語之間似乎帶着淡淡的憂傷和無奈。“況且,靈界可是從來都不會下雪的。”喜悅中夾雜着的悲傷,令人心痛。
“小夭......”月雖爲一直獸,但卻頗具靈性,何況與主人從小一起長大,深知主人的一舉一動意味着什麼。聽見女子如此自暴自棄的言語,不免的有些悲傷,“你放心吧,不論發生什麼,月都會在你的身邊的。”
“行了。”女子拿起帕子擦淨手中的雪水,“這話我自小便聽了成百上千遍了,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大有破涕爲笑之感,“現在快點把正事給辦了,這樣我就能逃脫那個老妖婆的魔爪,到時候,就我們兩,想去那就去哪。”
“哦?是嗎?”月靈獸顯然是不太相信的,“不帶上印千淼那個混蛋嗎?”語氣中大有挑塏的問道。
“月,你別給我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有,不准你說話這麼不乾淨,不准你辱罵他!”女子顯然有些生氣了。
月靈獸乖乖的閉上了嘴,兢兢業業的走在前面開路。果然,還是很在意那個混蛋......
浮車停在了一座府邸前,被巖帶了進去。而月靈獸的警惕的雙眼從未離開過那個叫做巖的身上。這人絕對不簡單。浮車被停在了後院,女子動作略顯緩慢的下了車。
雲鬢微梳,淡掃娥眉眼含笑,但卻擋不住那點點的憂傷,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細膩,櫻脣鮮紅,兩縷銀色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水靈的眼眸麻木但卻令人心疼,天生而來的幾分沉寂,一身淡色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宛如出塵般的仙女。
而月靈獸此時很懂事的化爲了一個面容尚還帶有稚氣的俊秀小童,輕輕的牽着女子的玉手,瞪了巖一眼,向着大廳走去。一進來,它的感知就已經把這座建築摸了個透,而它對這個肌肉男的敵意是一絲都沒有減少。
“月。”略帶埋怨的輕喚一聲,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一臉歉意的對走在一旁的巖說道,“真是對不住啊,它還太小,什麼都不懂,見諒。”說完就感覺月靈獸在自己的手下掙扎,只好多用了幾分,完全把月靈獸控制住了。
“沒事。”巖的目光淡然的飄過月靈獸充滿怒氣的稚嫩的臉孔,不以爲然,“南黛小姐請吧。”絲毫不在意月靈獸臉上千變萬化的神情,直接走到前面去了。“主人希望南黛妄夭小姐知道自己的本分,不應該奢求什麼。”巖語鋒一凌,側頭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南黛妄夭低下了頭,對着月靈獸的一雙大眼強顏歡笑。一開始自己就應該知道的啊。月,你說的是對的,以我的這個身份,是不該留戀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