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邊境白冥之城,原本應該煙花燦爛漫天的夜晚,幽黑色的天空沒有皎潔月亮,也沒有璀璨的星星。鬼界的天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蒼穹之下,街上游蕩着不盡其數的人羣。定眼一看,竟是大片的傀屍羣,不斷的入侵周邊的人家。空蕩的夜空上徘徊着的刺耳聲,被寒冷的驟風吹散,不知飄向了何處。
“我到要看看,這傀屍羣到底是誰放出來,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製造出這麼多。還真是草菅人命。”千淼嘴角微微勾勒起淡淡的冷笑,腳尖輕踮在房尖之上,淡漠的看着腳下一片已經接近於瘋狂的傀屍們,滿臉的不屑。灼灼的目光射在傀屍羣中急切的尋找着某個目標。忽然,目光一凌,好似已經找到了自己求尋的目標。
嘴角勾起的幅度明顯的變大,眼角的豔紅色的印記卻是越發的明顯。寒風拂過,呼嘯而去。腳尖輕點,白衣飄渺,飄忽虛幻片刻消失了蹤影,也只是屋檐之上的積雪無法承受,而微微墮落在地,發出細微的落雪聲。
下方,冥血站在傀屍羣前的不遠處,反手握着一把閃着寒光凌鋒的匕首,目光清冷而又灼人的不離開那傀屍的中心。那傀屍們很意外的有着意識,即使是自顧自的尋找着“食物”,但卻也是圍成一圈,適合有意的護着某一個目標。“也好,不過也是替罪羔羊罷了。”冥血淡笑着令人不寒而慄。
緩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踏進厚厚的積雪中,卻未沾溼半分。彷彿還未等待腳步落下去,那腳下的雪便立刻懂事的融化開來,變爲了一攤微微滾着熱氣的雪水。而步子一旦離開,那雪水卻又因氣溫原因變爲了寒冷的堅冰。面對殘忍血腥的場面卻如同熟視無睹,步入傀屍羣中,立刻就變爲了衆矢之的。冥血的速度並不快,以這些強化過的傀屍,完全是可以置冥血於死地的。可是奇怪的是,冥血毫髮未傷,反而是一味靠近的那些面目猙獰的傀屍卻是非死即傷。
不過這傀屍沒有痛覺,不會停止行動,但冥血所過之處,所有的傀屍卻是定在了雪地中,絲毫動彈不得。電光火石之間,卻也不見幾秒鐘的時間,只覺得幾道寒光逼眼,傀屍的殘骸遍地,紫黑色的液體撒遍了積雪,漸漸的滲透進去。冥血漸漸深入到了傀屍羣的正中心之前,停下了腳步。一旁的傀屍很意外的有着那麼點智商,徘徊在冥血的周圍,擋着冥血的去路,有意識的護着什麼東西,卻也圍在周圍,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肯靠近,應該也是懼怕。只是對着冥血哧牙咧嘴,低低的發出深沉的叫吼聲。
“怎麼,還要不顧性命去護着那東西。”冥血揮了揮粘着黑紫色液體的匕首,眼神凌利的看着面前一個正常孩子模樣的男孩,只是目光無神,只是傻傻癡癡的張開自己不寬廣的雙臂,不過是十五六歲模樣,無神但卻倔強。冥血見那孩子沒有反應,臉上如蒙上了一層冷霜,“不過這傀屍竟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卻是頭一回見,說到底還是要謝謝啊。”嗜血的笑容,冰冷的將所有人拒於千里之外。
“讓開,我可以讓你拜託這痛苦。”冥血把匕首隨手扔在了一旁,擺了擺空蕩蕩的雙手,是在用動作讓他明白自己並沒惡意。看來造出這些傀屍的就是這個男孩。這麼大的規模,男孩的心狠手辣和聰慧是顯而易見的。而傀屍的製造在鬼界也算的上秘術。雖可以在戰場上發揮極大的作用,但因其不易控制,泯滅人性,需以活人做實驗,且成功率極低,所以這秘術被當禁術封印,只有幽邪族還保存着製作方法,可是幽邪一族卻在五年前被意外滅族,被一人滅族。
這眼前的男孩可能就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幽邪族的遺孤,卻不知在護着什麼。“喂喂,你是誰啊。”一聲散漫的呼聲從冥血的身後傳來。此時,那男孩已經控制着所有的傀屍裝入了一個刻有奇怪符文的小方塊裡,只剩下男孩一人站在雪地中,雙眼空洞無神的看着冥血。而此時出現的人,讓他措手不及,立刻提高了警惕,把方塊塞進了懷裡。
“傀屍之首,這傳說中的團重之節的夢魘就是這個。”散漫的聲音讓冥血的心中咯噔了一聲,下意識對着那護着方塊的男孩做出了嘴型:跑。冥血不希望自己的獵物落到別人的手中。可是那男孩卻是絲毫沒有反應的站在那裡,看着冥血,略顯疑惑的微微歪了歪頭。
“嗯哼?”紅衣飛舞,散落。千焱腳尖輕點,身形輕盈的落在了冥血和那個男孩之間,修長的身體遮擋了冥血的視線,將男孩略顯瘦弱的身軀遮掩,“怎麼不見了。那麼你們誰纔是團重之節的夢魘。”千焱滿臉單純的看着冥血,直截了當的問法讓冥血心底不知爲何暗叫不妙。
冥血緘默不語,但卻眼神清冷淡漠的看着這眼前忽如其來的不速之客。能清晰的感覺到千焱的目光總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不太在意那個幽邪族人。不得不佩服那人的察覺能力,但是這種被矚目的感覺,是冥血想要逃避的。
見沒人答覆,似乎有着無奈的聳了聳肩,指尖十分習慣性的撩起自己的髮絲,在玉紙輕繞,髮梢輕掃過自己眼角湛藍色的印記,朱脣輕啓道:“都不說話麼?傀屍之首,應該能夠讓我玩個幾天不死吧。”幽紫色的雙眸在夜晚的黑暗裡散發出殘忍的光彩。
“妄想。”幽邪族人忽然開了口,幽幽飄忽不定的聲音在這黑夜中詭異的很。他似乎是在很不滿意的在反駁千焱的說法,“吾乃幽邪絕,吾豈是爾等可操控之人。印千焱。汝身爲符咒氏族印咒家族少族長,爲何會在團重之夜現身此地。”一時間角色逆轉,彷彿是幽邪絕在質問印千焱了。
“恩?你認識我?還真是稀奇。”印千焱放下自己的髮絲,垂下了雙臂,好看的眉頭挑了挑,似乎對幽邪絕有些感到意外,“幽邪絕?幽邪族人?那可真是稀物。看來我這躺沒白來。”說着玩味更濃的看向了冥血。事實上,從冥血進入傀屍羣一直到大開殺戒的時候,印千焱都在那裡看得一清二楚。對於冥血的表現,他不得不表示感嘆。
雖然這人看上去還年齡尚小,但卻有如此的氣魄和見識,如果能爲自己所用,將來必定也是一顆在大局上可以發揮逆轉作用的重要棋子。只是**起來可能會麻煩些。但是這就是印千焱唯一一個樂趣。把一匹脫繮傲骨的野馬,馴服的服服貼貼。最起碼至今還沒人能讓印千焱這麼看的上眼。
滿眼充滿了對冥血的興趣。但冥血對印千焱那渴慕的眼神熟視無睹。淡淡地走到了一邊拿起了自己剛纔扔在一旁的匕首。那匕首上的力刃到了冥血手上死氣沉沉的鋼鐵變得頓時有了生機,閃爍的寒光灼着印千焱的幽紫色的雙眼。“你想說什麼。”
“你覺得我想說什麼?”印千焱打算跟面前這個冷冰冰的小東西賣個關子,“你猜猜啊?猜對了可是有獎的哦。”走到了幽邪絕的身邊,強行拉起了幽邪絕原本緊緊護在胸前的手臂,“幽邪族人我可是要帶走哦。是吧,傀屍之首。”轉頭看着幽邪絕黑紅色無神的雙眸,凝神一笑,擡起手,撫了撫幽邪絕紫發上的殘雪。
“滾。”冥血不知爲何忽然有些莽撞的用寒冷的匕首指着印千焱,雙眸散發着寒光,耳畔的髮絲因寒風呼嘯略微有着浮動,破舊的衣衫飄動,骯髒不堪,上面不知沾的不知是誰的獻血,乾涸爲黑色。凌亂的髮絲遮掩了半張臉龐,那模樣,在黑夜中一看,就如同是從地獄閻府走出來的惡魔。
印千焱輕柔的手掌略略一愣,轉起頭,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和驚奇,卻是轉瞬即逝,“你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我是誰。”印千焱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可惜在冥血的眼中,這姣好的笑顏令人只感噁心,作嘔不止。“傀屍之首,是你麼?”垂下手,自然的握起幽邪絕的手,低頭對幽邪絕淡淡一笑,彷彿這二人本就是長久不見的故人。
可幽邪絕卻沒有躲閃,反而更加的主動,反握住了印千焱的雙手,另一手拽着紅色的衣衫,看着對面的冥血。
“你是誰?”一絲鄙夷,“他不是說了麼。”一抹清冷,“至於我是誰,我也不知道。”冥血見印千焱如此肯定自己就是傀屍之首,就是散播這些有意識的傀屍和創造這些傀屍的人,並率領他們的人。既然不好辯解,那麼演戲就演到底好了。
“可是我是很想知道的。”房頂傳來了略顯妖嬈之聲。冥血這時卻是陰着臉,覺着當今這世道怎麼總有些故弄玄虛的人喜歡在關鍵時刻出現,簡直就像是,是喧賓奪主!
“喲,我可愛的弟弟終於肯出來了。”印千焱看着那一襲白衣飄渺,笑道:“怎麼,是看這局僵住了而來幫助你哥哥我解圍的。”見千淼從屋頂跳下,笑意更濃。可是握着幽邪絕冰冷的手卻是絲毫不鬆,反而更緊了些。“早知道你漂流在外不肯回家,對這怪異之術很有興趣,也頗有研究,你來看看我今日找到這二人,可都是極品。”說着又滿眼趣味的看了冥血幾眼。
冥血直覺的那印千焱的眼神像是再在看着一件物品一樣,着實讓人覺得不自在。最後不肯於印千焱那玩味的眼神對視,撇開了頭,有意的躲避開來了印千焱的灼灼的目光。
“哼!”印千淼輕瞟了自己不羈散漫的哥哥一眼,將冥血的動作盡收在眼底。那目光觸到冥血身上的那一刻,如同死水一般心底頓時間竟有了些波瀾,“你……”向着冥血靠近了幾步。
“你要是喜歡的話,把他帶回去不就好了。”反正作爲傀屍之首本就是要帶回去的。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這麼喜歡強人所難,印千焱。”咬牙切齒,惡狠狠的,“什麼傀屍之首。我問你他們兩個誰纔是團重夢魘!”印千淼看見印千焱和幽邪絕相互緊握的手就覺着噁心和刺眼。
留他們在那裡吵鬧吧。冥血心裡是這麼想的。那幾個人他可不想惹上。印咒家族最擅長得就是使用咒語封印一切物體。傳說到達頂峰,世間萬物皆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其中的媒介便是那一道封印。
也不知道被自己匆忙丟在衚衕裡的那個烏鴉嘴怎麼樣了。冥血不否認自己還不能放任千慕不管。很單純的就是爲了那一雙特有的幽紫色的雙眸。可是沒有踏出幾步,耳根後便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冥血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整個身軀都僵硬了起來。冥血熟悉這感覺,可是卻心有不甘,努力得控制着自己的理智。空靈冰藍色的雙眸開始泛着紅,黑色的發尖也開始泛着銀色。
固執的於那所謂的不可抗力抗衡,腦中傳來的陣陣眩暈衝散了冥血最後的理智。眼前頓時變得模糊起來,恍恍惚惚,身形一時不穩。頓時失去了意識,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閉眼前,最後的記憶便是那飄渺虛幻的白衣在染紅的雪地中飛舞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