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老程粗魯地掰過劉正旭的屍體,粗略查看了一番,“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致命傷是胸口挨的那一下重擊,肋骨斷裂刺進心臟當場死亡。”
夏福心神情複雜,也蹲在那邊看了看,她現在對屍體已經沒多少恐懼了,這都要拜當初跟弗蘭克相處那幾天的功勞,見多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屍體,劉正旭這麼完整又新鮮的完全對她構不成威脅。
她奇怪的是,對方千方百計用陸震濤威脅她來,還把她迷暈了,爲什麼最後卻不趁機殺了她?反倒把她弄到這裡跟劉正旭的屍體作伴來了?
難道是她跟劉正旭共同的仇人?
夏福心認真思考了下這個問題,然後發現這答案根本就不用說——她跟劉正旭本來就是仇人,也從沒和誰有過利益衝突,別人根本沒必要殺了他們兩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兩個其中有一個是炮灰——從之前對方千方百計用陸震濤逼她出現的舉動來看,被炮灰的那個肯定不會是她。
至於劉正旭爲什麼會死在這裡而自己卻沒事?不用說,這麼做肯定是爲了嫁禍給她了。
目光從土坑旁邊掃過,果然在草叢裡發現了一把沾滿泥土的鐵鏟。
夏福心舉起手左右翻看,剛纔天太黑剛纔她沒留意,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她指甲縫裡都是泥土。
看來對方功夫做得倒是挺足,如果她手上帶着泥,不用說,那鐵鏟上面應該也有她的指紋了。
她雖然厭惡劉正旭,但卻也沒想過要弄死他,今天這情況,說明設計這件事的人早就知道她和劉正旭之間的恩怨,不然也不會拿他的命來陷害自己了。
如果不是她給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儀,又事先給老程留了話讓他順着自己留下的痕跡找過來,估計等她第二天醒來,面對的可能就是大批警察了。
怪不得對方沒對她下手,讓她背上人命官司身敗名裂,可比一把殺了她解恨多了。
夏福心皺了皺眉,沒來由地有些煩躁。
就算她早知道這是陷阱,但是當發現劉正旭被人活生生弄死栽贓自己的時候,她還是被噁心了一把。
到底是誰這麼恨她?奧羅拉嗎?還是又是嚴仕訓父子?
想到這裡,夏福心轉頭去看老程,臉上寫滿煩躁,“以前奧羅拉都是這麼幹的?”
老程沉默了下,“不,她一向習慣直接把人弄死。”
如果真是奧羅拉出手,現在躺在坑底的應該是夏福心纔是——不過不排除她突然想玩點特別的。
“那這麼說來,可以排除是她了?”夏福心想了下,隨後又搖了搖頭,“不對,說不定這只是她計劃裡的一部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老程點了點頭,表示他也有同感。
奧羅拉蟄伏那麼久沒動,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會幹出些什麼事了,當初他可是親眼見過那女人手段的,這時候多小心一點沒錯。
兩人沉默了下,夏福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老程,你剛找到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陸震濤?”
之前的視頻不像作假,他應該是真被人擄走了。但當時她在倉庫門口就中招被迷暈,根本沒來得及查看他到底在不在倉庫裡,是不是還活着?
“沒有。”老程搖了搖頭,“倉庫那邊我派人去看過了,確實有人活動過
的痕跡,不過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沒人?”難不成是被轉移了?還是有人救了他?
夏福心沉吟了下,隨後很快做出決定,“先把這裡處理一下,我們去報警。”
老程眉一挑,“報警?”
“對,現在明擺着有人要我背上人命,但是我提前醒過來知道這件事,所以這事我們還有反擊的餘地。”夏福心分析道,“如果我現在跑了,說不定待會人家又會找到別的藉口倒打一耙,到時候事情就更麻煩了,不如報警讓警察來解決這件事。”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老程道,伸手指向不遠處山道上遽然亮起的燈光,“警察應該已經來了。”
耳邊傳來隱隱約約的警笛聲,夏福心回頭一看,眼裡不由涌上一層陰霾。
沒想到對方居然連天亮都等不及,居然趕在這時候報警了,這時機卡得準,想來應該是怕節外生枝。
但願不是對方發現了老程才提前報的警,不然估計這會兒陸震濤的小命就沒了。
“老大,警察來了,要先撤嗎?”
半白頭髮和高個兒過來道,一邊還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夏福心對他們兩個也是認得,這時候倒是不奇怪他們會出現。
見老程看向她,便點了點頭,“既然已經沒有退路,那報警的事就算了。”
是她想差了,如果真有人要拿人命官司對付她,那肯定也會在警方那邊做打點,她要是真跑去報警到時候也未必能討着好。
嚴以劭現在又不在聿城,以她一人之力肯定鬥不過對方,還不如先想想辦法怎麼給自己洗脫嫌疑。
“想想看該怎麼辦……”夏福心嘖了聲,皺眉看了看四周,“先檢查一下這附近有什麼不利的證據再說。”
既然對方要陷害她,那必定會給她安上跟劉正旭有聯繫的證據,如果不找出來日後就算他們現在離開也沒用。
“說的是。”
老程點了點頭,他自然也懂這個道理。
警車到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手上戴着手套,毫不費事地將劉正旭的屍體從坑裡拖了出來,仔細檢查了一番,將所有可能對夏福心不利的證據都弄了出來。
夏福心則是探手從土堆裡扒拉出了從他身上掉下來的手機,滑動屏幕看了看,果然發現通話記錄裡,最後撥出去的電話是她的。
“給我吧,我來處理。”老程伸手將電話接過去,順手放到褲袋裡。
以老k他們的技術,說不定還能在裡面發現點什麼蛛絲馬跡。
夏福心對此表示萬分同意。
剛要走,卻發現老程居然一蹲身把劉正旭的屍體也扛了起來,嘴角不由抽了抽。
“你這是要幹什麼?”
老程頭也沒回,淡定道,“如果沒有屍體,你覺得警察來了會怎麼做?”
“高!”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夏福心滿臉佩服,忍不住給他比了根大拇指。
“那個把你騙過來的人已經離開了,不過他逃不遠,應該還能抓到。”
老程說着,朝夏福心努了努下巴,“我已經通知了嚴先生,他現在應該在回來路上。”
“真的嗎?”聽到嚴以劭回來了,夏福心心裡沒來由一陣心安,原本有些鬱悶的神色全部紓解開來,換上歡喜的
神色。
老程看了她一眼,想了下才回道,“待會嚴先生應該會聯繫你,先離開這裡吧。”
夏福心沒有半點異議。
老程於是迴轉頭對另外兩人吩咐道,“你們兩個留下來,儘快把這裡所有痕跡都抹掉。”
“明白。”
“放心吧,老大。”
半白頭髮和高個子一起開口道。
也不等兩人離開,便快速的心動起來,拿着鐵楸毫不費力地開始剷土填坑,另一個則是將水溝裡的水全引了上來,往地上衝刷。
老程粗魯地將劉正旭的屍體丟到車廂後面,一臉平靜地用最快的速度將夏福心帶離了現場。
爲了保證安全,他們沒有回雲華小區,而是直接去了嚴家。
雖說嚴以劭不在,但是嚴家是私人領域,安保方面又是頂尖的,怎麼說也比夏福心原來住的地方好。
安頓好夏福心,老程便回去處理劉正旭的手機和屍體去了。
夏福心剛洗完澡換好衣服,嚴以劭的電話便過來了。
“今天的事,老程跟我說了。”嚴以劭聲音依舊清冷,可話裡卻是不難掩飾的自責,“抱歉,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的。”
他早該想到,那些虎豹豺狼絕對會挑他離開的時候下手,但他萬萬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對夏福心出手。
而且用的還是陸震濤的名頭,這讓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過他並不是那種不長腦子的人,自然明白夏福心去救陸震濤不是因爲喜歡他,而只是單純的認定他是自己的朋友不忍袖手旁觀罷了,另外估計多少還有一份不服輸的心思,想要趁機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干掉幕後主使人。
只可惜準備功夫做得不夠細緻,所以纔會一時大意被人下了黑手。
一想到她之前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嚴以劭就覺得一陣後怕,臉色越發顯得難看了。
“沒事啦,都已經過去了。”心裡彷彿有暖流涌過,夏福心坐在牀上將自己捲進被子裡,聲音裡不自覺帶上了一絲撒嬌的意味,“而且這又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要求留下來的。”
“更何況我給老程留了信息,對方也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就像你說的,我總得學會習慣這樣的日子,不是嗎?”夏福心反問道,她現在心情倒是很平靜,“如果有人對我下手一次我就害怕的話,那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難不成天天黏着你啊?你不煩我都嫌膩歪。”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到哪裡都帶着你,”嚴以劭從她話裡聽出她並沒有半點恐懼和擔憂,也就稍稍放下心,低聲笑道,“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等着我。”
“嗯。”夏福心也跟着笑了,眼裡的戒備在這一刻全都放下。
“還有,”嚴以劭聲音嚴肅了起來,“以後不準像這次一樣私自做決定,有什麼事第一時間跟我說。”似乎意識到自己口氣有些重,頓了頓又補了句,“一切有我來處理,嗯?”
“知道啦,管家公。”夏福心滿面帶笑,調侃了句。
心知嚴以劭是擔心她才這麼說,這種被人惦記關心,凡事有人爲自己出頭的感覺真好。
兩人又聊了會兒,嚴以劭看了看時間,催着夏福心去睡覺。
後者隔着話筒重重地mua一聲,這才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補眠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