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別南山村之後,易傾安和周藏鋒便回到了天闌城。清樂街上週遭的販賣叫喊聲此起彼伏,歡歌笑語也充斥着大街小巷。易傾安看着這樣的場景心裡也是愉悅,這儼然一幅國泰民安的景象。
兩人一路行進,易傾安臉上的笑容從沒放下,驀然間,他眼前出現了一幅難以忘懷的景象。
景象裡有一個身着紅衣,正蹲下嬌姿和買菜的小販交談的姑娘。一隻白玉簪子穿過盤着的頭髮,剩着的青絲便順流而下直至腰間,嘴上噙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就連拿着沾了泥土的蔬菜的纖手也是讓人不可移目。微風吹過,偶爾幾縷髮絲拂過完美的側臉,腰間的兩塊小玉墜在風中輕搖着,發出空靈的聲音。
出生帝都,易傾安也是見過不少美麗的女子,不管是豪門貴族,還是農家商戶,即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在他看來,也不及眼前這女子半分。對於這般女子,易傾安也是立足多看了幾眼,而後收起了目光,繼續前行着。
走近,再與走過。
“紅城主,今年收成好,這蔬菜啊,也能買個好價錢哩。這些年多虧了您,才讓我們免受戰亂之苦。”買菜小販帶着謝意對着紅衣姑娘說道。
聽到買菜小販說的話之後,易傾安兩人停下腳步轉過身彎着腰看着蹲着的紅衣姑娘。
“紅城主?您就是鎮守天闌城的紅嵐紅城主?”
紅嵐城主聽得有人發問,緩緩站起身來。她看着眼前這白衣少年,心裡也是沒來由感覺到輕鬆了許多,雙手也微微握着放在腰前。
“正是,不知二位公子何人?有何貴幹?”
“在下易傾安,這位叫周藏鋒,家父易東放託我給您帶封信。”
易傾安和周藏鋒對着紅嵐城主雙手抱拳,報了家門,說了來由。
“原來是兩鎮武將軍家的公子啊,今日得見,真是英雄少年,氣度不凡。”
紅嵐城主聽得易東放的名字以及周姓之後,便清楚了兩人的身份,然後笑着行了禮。
“紅城主笑話了,比起紅城主,我兄弟二人就自愧不如,紅城主和我們年紀相仿,功夫就如此了得,還能鎮守一方,爲國爲民,乃是我輩楷模。”對於紅嵐,易傾安是打心底的尊敬。
對於易傾安的話,紅嵐沒有感覺一絲恭維的意思,聽着心裡有一絲舒服,然後淡淡地笑看着易傾安。
“看你們身邊沒有行李,應該是早些過來入了福康酒樓吧,不如今天就搬來城主府。”
“紅城主,您怎麼知道我們住在福康酒樓的?”一聽紅嵐道出自己等人的住所,周藏鋒奇怪了起來。
易傾安大概知道是什麼緣故。像他們這樣的貴族公子,到了一處地方肯定會選擇最好的一家酒樓入住,這天闌城裡最好的酒樓就是福康酒樓了,所以他也就沒有過問。
“走吧,回去收拾一下。”
“好,我在酒樓外面等你們。”
“二少爺,你們回來了啊。拜帖已經送到了,不過今天城主不在府內,已經讓其他人轉告了。”看見易傾安兩人回來,青老來到了易傾安的房間。
“青老,收拾收拾,準備去城主府,別讓紅城主在下面久等了。”周藏鋒對着青老哈哈大笑。
回城主府路上,一路的百姓和士兵見到紅嵐城主都恭敬地道聲城主好,這足以證明紅城主在天闌城的威望。
稍行片刻,幾人便來到了城主府。
“紅城主,這是家父寫給您的信,請過目。”
易傾安從衣服裡拿出保管好的信封遞交給紅嵐城主。
紅嵐城主看完信鎖着眉,隨即舒展開對易傾安等人笑着說道:“舟車勞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讓人去備些酒菜,晚上給你們接風洗塵。”
然後讓婢女帶着幾人去放行李。等易傾安等人走了以後,紅嵐城主走到大廳門口,將信交給副將陳河,擡頭看着城主府外的天空。
“風雨將至啊。”
紅嵐城主腦中回憶起信封中的內容:“紅嵐,許久未見,尚可安好?此信有二,其一,兩小子整天吵着出去看看世面,如今要去你那見怪石,出門在外,還希望能多加照顧;其二,我從北漠得知,樑國最近有些不尋常,具體情況還在探查,恐對我南國不利,望多加小心。”
陳河副將看完信有所疑惑。
“三國之間彼此不和諧,邊境常有摩擦,前些年,城主您功夫大增,加之治軍有道,穩固南疆邊境,雖說天闌城不大,也使得津國不敢犯境。此後我南國強過其他兩國,他們應該不敢打主意纔對,如今易老將軍信中所說,不知是何事。”
“且行且觀吧。”
傍晚,城主府後院,十人圍坐在一起,紅嵐城主治軍有道,以身作則,不驕奢,所以城主府不大,人也少,加上城主也就七人。
“來,我敬諸位一杯,城主不喜酒,我就代替她向幾位遠客敬酒。”陳河副將拿起桌上的酒杯說着,紅嵐城主舉着本就拿在手中的茶杯,其餘府人也各自拿着酒和茶對着易傾安等人。
陳河這番“越主”的舉動倒也沒有讓餘下的人感覺有所不妥,反而讓人覺得很舒坦,不像帝都那種官場交道般,上下極嚴。
易傾安等人也是舉起手中的茶杯和酒杯,對着城主和副將以及其他人示意。不同的是周藏鋒和青老喝的是酒,易傾安喝的是茶。
然後衆人一飲而盡。
“易公子不喝酒啊?酒可是個好東西哦,能盡興,能解憂。”陳河副將對着易傾安笑呵呵說道。
“陳副將,小安他好茶,不喜酒,我以前也給他講過喝酒的爽快,他不聽,只說酒傷身體,哎,美酒佳餚多好的搭配啊,不止能盡興、能解憂,還能追思,能慰藉。來,陳副將,我倆再走一個。”周藏鋒接着副將的話也大笑道。
酒過三巡,紅城主問:“你們是來看城外怪石,可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還沒等易傾安說話,周藏鋒就先插嘴:“哈哈哈,紅嵐城主,陳河副將,你們不知道,小安他啊,看怪石竟然把手指劃破了,可能是看多了小說話本中說的滴血認主情節,哈哈哈。”
說完,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來,絲毫不在意他們的身份。
易傾安倒也沒有生氣,都知道這只是個玩笑話,其他人也沒有嘲諷的意思。
“我們出來的主要目的是出來見見世面,怪石只是一個地方,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易傾安笑着。
“怪石滾落也有不短的時間了,我也讓人去探查過,除了知道它是從葬風嶺上滾落下來的,就沒有其他什麼發現,奇怪的是同樣來自葬風嶺,這怪石比其他的石頭硬了許多。”紅嵐城主說了一些自己調查的東西。
“可能就是一塊硬一點的普通石頭吧。”不知道和陳河副將喝了多少酒的周藏鋒閉着眼靠在桌上說道。
衆人不解,也就不再多關心那石頭。
“再喝。”又是一頓推杯換盞,終是臨了子夜纔算告盡,酒畢,各自回房。
睡夢中,易傾安看見了一把劍,此劍含於石中,無劍鞘,長三尺有餘,劍身六面爲青,劍柄青黑色,劍脊上刻有清風二字,其下印有捲雲紋,紋上好似還有血。
此時,躺在牀上的易傾安那被劃破的左手手指也在微微顫抖彎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