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麗在車上一個勁地說蘇拉教怎麼怎麼樣,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象徵性地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爲了不想她一直無止盡地說下去,我以開車注意安全爲由提醒他。北方的天氣還是比南方的要冷,即使已經開春了,但是地面還有很多積雪沒有融化完。王凱麗本就是女人開車很小心,到了地方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寶塔尖的房子矗立在那裡,豪華程度和附近的民房格格不入。據王凱麗說以前這裡就是鄉下,除了民宅就是田地,自從去年蘇拉教重建之後就成了現在輝煌的模樣。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門前有一個大概500多平方的停車場,已經停了一半的車。之前的資料顯示蘇拉教創立的時候只有三件民房,現在看這規模比以前大十倍。停好車,我們在王姐的帶領下朝大堂內走去,擦肩而過有很多人從裡面出來。蘇拉教也有聖物,因爲出來的人手上或是脖子上都掛着一個器物。粗看一眼像極了大寫的英文字母U,下面還有一個尾部,你也可以說像西餐裡吃水果用的兩齒叉子。
天主教與基督教的聖物都是十字架,但是寓意不一樣。天主教的十字架上有耶穌受難的形象,預示着受難。基督教的十字架上則沒有耶穌受難的形象,基督教教徒相信耶穌重生復活。看蘇拉教的聖物,想不出有啥特別的意思。王組長沒說過,之前的資料裡面也沒有提示。
“王姐,好。今天什麼風把您吹來了。”現場的工作人員應該跟王凱麗很熟,見到她來之後熱情上前打招呼。王凱麗沒有什麼富婆的架子,應該說有錢,但氣質上還沒有達到。之前在上海的時候還遇到過一個培訓班,這個培訓班主要業務就是給富婆培訓的,收費標準相當高,但依然吃香得很。告訴你穿衣搭配,起居飲食,琴棋書畫等。剛開始我還不明白爲何會有人傻到交錢學這個東西。後來才明白,氣質這個東西光靠自己是遠遠提高不了的,一個暴發戶吃慣了沙縣大排檔,你讓他哪天去吃個西餐就洋相百出,都不知道怎麼下手。有錢之後,很多人都想跳出自己的圈子,就需要有人對自己各個方面進行改造,以匹配更高級別的圈子。不然暴發戶,土老帽就是你的代名詞。
“帶兩個朋友過來看看,我家妹子也有夢魘,你看邱大師有沒有空?”一個連房租都不捨得多讓步幾百塊的人,現在熱情地幫你聯繫大師,說出去誰都不相信。但王凱麗的確實就這麼做了。想到我們只是利用她,心裡面有點過意不去。
“王姐,真的很感謝您。如果您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吧。等會我們自己進去好了。”
“沒事,不急這一會。”既然她這麼說,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拉着芮恩到一旁的空地,那裡有石凳子,假裝付她坐下來休息。
“你咋知道王凱麗會熱情幫忙?當初的篩選標準是啥意思?”
芮恩湊在我的耳邊小聲說道,“40歲的女人,20歲的心態。有錢太早,友情太少。除了家庭孩子,就是家長裡短”。
“牛批。”我朝她豎着大拇指。“對了,你覺得我媽這個年齡段是什麼心理?”
“兒子,還是兒子。”說完就起身道王凱麗那裡去了,因爲裡面有人出來了。啥意思,兒子,不就是我嘛。我媽擔心我很正常啊。還是兒子,這個怎麼理解。我去,我媽這是想抱孫子了啊!希望我能早日結婚,生個兒子,她就能抱孫子了。後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見王凱麗朝我招手,叫我跟上。
大門是仿照廟宇做的,門檻足有幾十公分高。我把王姐的小孩子抱着,跨了進去。之前的工作人員領我們來到一個雅間,有茶盤有坐的席子。坐在茶盤前的人應該就是邱大師,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四十幾歲的老頭,眉毛裡有些雜色,國字臉,標準身材,看着不像壞人。沒進來之前我一直在胡思亂想他的樣貌,是不是一個滿臉橫肉,甚至額頭還要刀疤的人,身披袈裟這類的。看來壞人也有看起來不壞的皮囊。
“邱大師,麻煩您給我家妹子看看,她跟我之前一樣晚上睡覺有夢魘,經常夢到去世的老人。”王姐不愧是這裡的vip,大師給我們泡的茶,還沒入口都已經香氣四溢。湯色金黃,入口綿柔,回甘無窮。
“我來看看。”說着邱大師就示意芮恩把手給她,看樣子是要把脈啊。我差點笑出聲來,這個蘇拉教真有意思,太社會了吧,什麼都學一點。裝修有道觀的疊閣連樓,又有佛教的九璃寶塔頂,剛剛又有把脈看相之嫌。不知道爲何還有那麼多人願意相信他們,現在我對這個蘇拉教最神秘的神奇儀式很感興趣。因爲大部分的人都是經歷過這個之後開始深信無疑的,眼前這些手法都是下三濫的雕蟲小技。
邱大師給芮恩把脈的時候閉着眼睛,沉思了好一會。幽幽地說出,“依我看,這位施主的情形和您的情況一樣的都是思戀親人過度,只能開啓蘇拉神啓儀式才能讓這位施主去掉牽掛。”說完從茶桌旁邊的抽屜裡面拿出一個單據,在上面寫了什麼,然後撕給我們。我接手過來一看竟然是付款收據,上面寫着一千元香火費,旁邊的小字註明王凱麗朋友打個八折。真的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麼粗劣的行爲都有人買賬。今天是過來調查的,我二話沒說就去繳費了,感情今天來了趟醫院。
拿着繳費之後蓋上紅章的單子回來,邱大師一本正經地帶着芮恩去隔壁的房間,我起身也要進去,但被拒絕了。芮恩朝我眨了眨眼睛,示意不用擔心。我纔回到原來的座位上,看王凱麗還沒有走的意思,我抱着試試的心態再次勸她,因爲我們一旦覈實了裡面有問題就會安排警力對這裡進行清除,不希望到時候連累王凱麗,畢竟她是本地人。
王凱麗的門面可能是位置真的很不錯,來這裡的時候電話已經響了好幾回,她都掐掉了。
“王姐,您有事就去忙吧。再耽誤您我們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說着指了一下又在嗡嗡作響的手機。王凱麗也有心要走,接完電話之後就離開了。我看見茶桌上還有茶沒有喝完就坐下來慢慢品茶。反正芮恩就在隔壁要是有什麼動靜,我這邊也能聽到。這上好的金駿眉以前只送過人,自己還沒喝過這麼好的,不能浪費了。我開始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
忽然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傳入耳朵裡,我去,頻率極其高,穿透力極強。我捂着耳朵,難受地想爬起來,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在我緊張地以爲芮恩出事了,或是有人要害我們的時候,刺耳的聲音開始慢慢變弱,直至消失。我渾身是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想去隔壁去找芮恩。但驚恐地發現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化了,剛纔我明明還在雅間裡面喝茶,爲何現在身處外面的草地上了。我擡頭看看天,已經開始擦黑,頓感時間不對,我們剛到這裡的時候不過下午兩三點鐘的樣子,中間閒扯花了點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四點。而且今天天氣很好,現在不至於已經擦黑了。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也不是蘇拉教,而是一個老式的居民區,面前正對着的是一個三層小洋樓。我定睛一看看到小洋樓的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是芮恩,沒錯是她。我大聲呼喊,見她沒有回覆,我急忙跑過去。
芮恩原本傻傻地盯着房子看,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有人過來,轉過頭髮現是我,也很驚訝。
“你怎麼在這裡?”
“我哪知道?一陣頭疼欲裂之後我就在這裡了。”
“難道這就是蘇拉教的神奇儀式嗎?真的好真實。”邱大師給芮恩打開了蘇拉教的神奇儀式,於是就進入了現在這個環境。至於我爲何也身處在其中,想了想應該是我和芮恩簽了生死祭之後心神相通的原因。
“這是哪裡?你是不是認識這裡。”
看芮恩對眼前的建築不陌生,還熟練地打開了老式的房門進去。
“這就是我小時候居住的地方,那個時候我才三四歲。”芮恩看着周圍似曾熟悉的場景,努力地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她對每一樣東西都觀察的很仔細,因爲平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見到眼前的這一幕。
忽然從廚房間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我們現在在客廳,芮恩急忙跑進廚房。只見一個黑影從廚房的側門跑出去,芮恩大叫一聲不好。原來黑影離開之前點燃了煤氣管,眼看火光越燒越大,開始往櫥櫃方向蔓延。我緊跟其後衝進廚房,發現芮恩已經在撲火,但奇怪的是,不管芮恩怎麼去擰煤氣的閥門,想關上,怎麼擰就是使不上勁。我意識到問題遠遠不止這些,因爲我看見芮恩的頭髮應該碰到火苗了,但撈過來一看絲毫沒有燒焦的跡象。
爲了再次驗證我直接把手伸向火焰,不管我放在上面多長時間,一點都感覺不到疼,汗毛都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