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非常有磁性,總是給我一種飽讀詩書的溫潤錯覺,但聯繫起他的高大身形和那個“暴君”的稱號,卻又覺得這錯覺來的不是很妥帖。
“我是,而且我一早就想拜會一下您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到您,”似乎是感覺到他對我沒有惡意,才撤掉防備之姿同他說道。
畢竟在某種立場我和他是一樣的,一樣都是來海軍當臥底了,不同的是,他效忠於革命軍奉行多拉格的命令,而我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看起來還是會分外親切,而且照剛纔的那個情況,似乎老爸和熊的關係也不生分。
他揚手做了個繼續讓我朝前走的手勢,又過了一會纔開口說道,“是嗎,那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雖然他說這話時候是面無表情的,但嗓音卻讓我聽的如沐春風,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淡漠男人會隨時隨地衝上來把我殺了,這種複雜的臆想讓我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隨後一路無言。
我並未開口,是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他的這句話,感覺怎麼說都略顯諂媚了,所以最後我選擇了緘口不言,我心裡甚至隱隱覺得熊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他特地要跟上我的緣故。
就這樣,熊緩慢卻沉穩的腳步聲和我的輪椅聲,在空曠的樓道里迴響顯得格外詭異,卻又和諧。
終於,我看見前方的光亮越湊越近了,想來那裡就是純剛纔帶我進來的地方。
這時熊卻突然停下腳步,黯淡的目光打量着我,嘴動了動,看樣子是想要和我說出什麼,但最後似乎還是嘆了口氣,沒有留下一句話就又轉身沒入那片黑暗。
看着熊高大的背影徹底消失了,我才轉動輪椅朝前走去,他應該是有話想要和我說,起碼我在心底裡就是這樣認爲的。
第一次,我的心裡被別人的神秘感吊的有些糾結,糾結的胃口都疼,熊現在應該已經作爲人間兵器在開發了,我並不知道身爲革命軍幹部的熊爲什麼答應政府的改造要求,但有所圖這點是肯定的,而且是革命軍有所圖他自己本身也有所圖,隨後才和政府建立了暫時的統一戰線,隱隱覺得,熊的這件事情背後一定牽涉頗廣,還會和那空白的一百年曆史有些密切的聯繫。
微微眯起眼,處在黑暗中那麼久,我還有些不能適應外面刺眼的光線,隨後我被一個白大褂的助手領着離開了這個神秘的科學部。
真正回到家裡,心裡那絲緊張感才略有緩和,那地方鐵定是風水不大好,不然怎麼總讓我覺得心裡毛毛的。
艾琳中午不在家裡,只有我一個吃飯,尋思着簡單做些就好,正在冰箱裡翻食材時,電話蟲的聲音卻在客廳裡響起,因爲回到家以後還是時常要和艾琳或伊爾他們聯絡,所以那些特定的電話蟲我都放在了臥室,留在揹包裡的,就只剩下了那個……
連忙擦了擦手走到客廳,打開揹包後,就看到那個全黑色的小電話蟲叫的一臉歡快,但我的心情卻一絲也愉悅不起來,緩了口氣拿起電話蟲。
“是我。”
我都能感覺到我現在的聲音裡結了一層冰霜,堪堪比得上那隆冬季節中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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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沉默。
雖然電話的那頭並沒有聲音,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人現下等着看我的熱鬧,心情越發不明媚起來。
“沒事說,那我就掛斷了。”
突然,小電話蟲的那頭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緊接着,一個隱含着笑意的聲音響起,“空,你的態度可真是冷淡,枉我那麼思——念你,”那思念兩字明明加重了語氣,我就能明白裡面蘊含着多大的恨意了。
“我們約定的日期還沒到,”我轉身坐在沙發上冷笑道,“難道您要做言而無信的人嗎。”
“當然不會,我反而想好好的等到那一天,等到你自己跪在我面前求我的那天,空,你說我爲什麼會覺得已經很近了呢,”她在那端高傲的同我這麼說道,言語中含有極大的蔑視,但因着我是她這一生裡唯一不能掌控住的“東西”,所以她纔會想要千方百計的來阻攔我。
可是她卻忘了,以她“高貴”的身份,理應是多麼不屑和我玩這些彎彎繞的東西。
“如果您只是想說這些無聊的話沒有正事,那恕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您了,梵亞洛伊宮。”
“空,你可知道,奧哈拉?”
只一個詞,就讓我的心頓時被提的高高的,爲什麼她會突然提起奧哈拉,心中竟有一股淡淡的恐懼瀰漫開來,瞬間席捲了全身,腦中有一根細弦緊緊繃着,而她接下來的話,卻更是一下把我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空,我竟然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好姐姐啊,我說的對嗎。”
腦子裡轟然一聲炸開,指甲狠狠陷進沙發裡,攥的指節都發白了我卻未察覺半分,耳邊一直迴盪着她的那句話,慢慢壓下狂跳不已的心率,淡道,“您又在開玩笑了,我從來孑然一身,又從哪裡來的什麼姐姐,”殊不知我的手心已經冒起了冷汗。
“哦?難道是我查探錯了?那可真是糟糕,”跟着就聽她“惋惜”的說道,“我派去接她的人現下已經在半路上折不回來了,原還想着你們這麼多年不見,我幫你把她接回來好好與你聚聚呢,要不是,他們也不能無功而返,也就只好把她……呵呵。”
眼前一黑,我趕忙死死的咬緊下脣,她說這話時我都能想象得到,她那雙眼眸中藏着分明的譏笑和諷刺,腦子亂成一團,頭疼欲裂,強撐着說道,“那就有勞……您爲我掛心了,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先掛斷了。”
“呵呵,好吧,空,不過你可要記得,我等着你,一直,都等着你。”
掛斷小電話蟲,我身子一歪,整個人一頹便倒在了沙發上,全身都已經被冷汗浸溼,可心中襲來的陣陣鈍痛似乎任用什麼靈丹妙藥都掩蓋不去,怪不得她之前那麼利落就答應了我調職的“緩期之約”,原來是早就算好了這一步。
她就是那麼高高在上,像等着看雜耍的觀衆,不過此刻的小丑換成了我,她巴巴看着我往火坑裡跳,還暗自愉悅的很。
眼神一轉,我起身衝進臥室,簡要的收拾好一些必備物品,坐上輪椅便衝出了門。
現在趕去她身邊一定還來得及!
縱然我現在,根本不知道去哪裡尋她。
用上了全速,我掠過馬林梵多小鎮,一路在大海上奔馳。
不要有事。
求求你不要有事。
滾燙的熱淚順着臉頰滑落下去,草草抹掉,不知心間這股悲慟是來自哪裡,我終究還是連累了她,還是連累了她。
猛然一個黑影朝我襲來,我手臂一攔,便阻擋下了那人莫名其妙對我發起的攻擊,但右臂還是被踢的生疼。
連同着輪椅,我的身形定在空中,目光冷然的看着面前同我一樣浮在空中的男人,狠狠問道,“你又是誰?”心中涌動着一股暴戾的氣息,我知道我就快要按壓不住性子了。
男人一下一下在空中虛踢着步子,靠着月步來維持漂浮,對我說道,“主人吩咐,如果讓你過去會很麻煩,所以你只能留在這裡,一步也不能往前。”
男人的聲音也是毫無感情,我猜度着他口中的“主人”想必就是那個小惡魔了,這女人的心真毒,不知比□□的□□狠了多少倍。
這邊讓我焦急無措無計可施,那邊又派人一直盯着我的所有行動,她就是喜歡看別人怎麼在她手裡被玩死,有夠變態。
但面前的男人明顯是對我的行動有所瞭解,不然怎麼會這麼快速就阻攔在我面前,換種說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我的生活行爲無時無刻不在被人監視着?
“滾開!不然就讓你死在這!!”
即使被人謾罵侮辱或許我也不會這樣對人發火,雖然時常冷着臉,但真正發火的次數從小到大也是寥寥可數。
“主人有令……”“殺·裡斬!”
挑動着手指,操控男人體內的氣體絞合着他全身的血肉,只見男人猛然全身抽搐,一處一處傷口從裡到外,慢慢爆開,濺出的滾燙鮮血,口鼻處也是涌上了股股鮮血,直接沒入無邊大海,我幾乎是沒有猶豫就用了殺招,面無表情的看着男人哀嚎出聲,悽慘異常。
“說,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裡,她在哪裡?”看着男人血肉被我如斯折磨,卻還是搖着頭守口如瓶,我心裡的怒氣不禁更甚,怒極反笑道,“呵,不說是嗎,”猛地挑動中指,男人的肺腑之處立刻就被劃出了一個大血口子,但卻不會致死。
“啊!!!”男人哀嚎完這一聲,全身就跟散了架一般,目光已然渙散。
“殺·表斬!”
另一隻手操縱空氣在男人的身上,從外至裡,一寸寸剜起了他的皮肉,刀刀見骨,淡道,“你說,是不說?”
“我……我說,是在……在,加……雅……”
聽完這話,雙手同時一鬆,男人也奄奄一息的掉進了海里。
竟然是在加雅?嘖,昨天晚上還接到那裡的報告。
不再耽擱,全速朝加雅飛去,右手顫抖着攥緊了頸上的半塊貔貅,羅賓姐姐,在我趕去之前,你絕對不能出事。
你要是出了事,我這輩子也不會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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