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個殘破的倉庫。
不知不覺間,倪雨菲昏迷了整整一晚。
突然,冰冷的水,襲上地上的雨菲。
冷的膽戰心驚。
冬天的水,透着刺骨的冰冷。
冷冷的,澆醒了雨菲。
她迷濛的睜開眼睛。
一時還沒有回覆神智。
只知道,
引入自己眼簾的,是虎三那張剽悍的臉和陳怡蓉畫着精緻濃妝的臉。
董惜若不在。
而此刻,虎三的手裡,正拿着一個空桶子。
水滴滴落。
溼溼的,滑落到身子裡。
冰冷的她牙齒不住的顫抖。
冷,很冷。
她的衣服,殘破不堪,零零碎碎的,就好像是從垃圾場見過來一樣。
披頭散髮的她,
臉已經紅腫的非常厲害,黑框下更是有着兩輪大大的黑眼圈。
嘴脣上,結上了巴,依舊有些豔紅。
匍匐在冰冷的地面,
身上、臉上,渾身溼透。
非常的狼狽。
“起來,裝什麼死。”
虎三擡腳就是一踢,如此的毫不留情,倪雨菲疼的呻吟了聲。
可是,他卻好像嫌不夠似地,對着獨自又是狠狠的一腳。
“哼,搞的自己多清高似地,還不是賤女人一個,我踢死你算了。”
見虎三還想踢,陳怡蓉有些擔心的出來勸阻,“虎三,算了吧,你看她都半死不活了,等下要真鬧出了人命可不好。”
她撇了撇地上那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心裡有些忐忑,總感覺董惜若的所作所爲有些兇殘,
“怕什麼,她命硬着呢。”吐了一口吐沫,他才停下施暴的腳,一臉的不屑。
而雨菲,卻只能蜷縮着身子,任憑他們爲所欲爲。
此刻的她,不用喂什麼藥,因爲昨天的折磨,再加上一整天沒有進食,早已渾身沒有力氣,又談何反抗?
只能默默的承受着這一切。
小夜,你在哪,我好痛,好冷,我快撐不下去了,求求你,求求你快來救我啊。
陷入昏沉的雨菲,口中默默的,喃念着司徒夜辰的名字。
飄渺的思緒,快要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此刻的她,突然,好想念好想念夜溫暖的懷抱,
那個,小時候,讓她依靠的寬厚的懷抱,
是如此的溫暖。
自己是快要死了嗎?好難受,真個都還都好像浸在冰窖裡,冷的她牙齒打顫,整個人都泛着疼痛。
快要死了,才發現,原來,自己最放不下的,竟然還是小夜。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小夜那個深愛自己的小夜,又該如何活下去啊?
臉上的水,已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像是結晶的固體。
渾身,像是散架了,臉上多處淤青,身體上更是數不勝數的傷,泛着血痕。
如此的對待,簡直殘暴的讓人不忍目睹。
傍晚的時候,董惜若回來了。
臉色有些陰鬱。
“怎麼了?”
陳怡蓉首先看到了她的到來,忙放下手中的盒飯迎了上去,看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董惜若沒理她,而是蹙眉看了看角落的倪雨菲。
渾身的血跡,根本不堪入目。
她撇了撇陳怡蓉和虎三,不過到也沒說什麼。
抖了抖衣服,來到他們放置盒飯的桌子前,
虎三也站起來了,搓着手看着她。
“司徒他們發現了。”
“什麼?”
董惜若淡淡的一句話讓陳怡蓉驚叫出聲,眼睛,下意識的看了看角落的那道破碎的身影,眼中閃過慌亂。
“叫什麼,又不是就找來了,你慌什麼慌。”
董惜若威嚇,對陳怡蓉的膽小不以爲然。
“既然有膽子做,怎麼,現在又怕了?既然怕還跟着我?”
對於她的話,陳怡蓉一言不發,而虎三則乾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出聲。
“人,暫時還沒有發現,只是被人看到是被我劫走了。”
她如無其事的執起一雙乾淨的筷子,慢慢的咀嚼起桌子上的食物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看他們怎麼辦。”
董惜若的狠厲,讓陳怡蓉也縮了縮脖子,有些忌憚。
“以後小心一點,以後這段時間,我可能會少來這裡,以免暴露行蹤。”
她淡淡的吩咐,而陳怡蓉和虎三則是連連的點頭應是。
“給她吃過了沒?”擡起下巴,朝倪雨菲的方向努了努嘴。
陳怡蓉馬上會過意來,“沒呢。”
聽到她的話,董惜若撇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的起身,手裡拿着一盒盒飯和一雙筷子。
來到倪雨菲的面前。
蹲下。
靜靜的,看着那個滿臉傷痕,面目全非的她,沒有感情的眸子,就這樣,和雨菲琥珀色的眸子對視,把盒飯和筷子往地上一放,就旋身走人。
側躺在地的倪雨菲,透過紅腫的眼睛,看着那道離去的背影,
之後,費力的轉頭,看了看地上的飯。
終於,強撐着最後的一絲力氣,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
不管虎三那諷刺的笑聲,她只是憑着本能的機械式動作。
“真像是一條狗呢。”
那一句輕蔑的笑聲,頓時讓她痛苦的難以咽食。
可是,肚子,卻在拼命的叫囂着,讓她顧及不到其他。
味如嚼蠟。
夜幕降臨,冰冷的世界,幾時纔會開明.
在司徒夜辰脆弱的神經快要繃斷時,辛的一通電話,終於帶來了一抹曙光。
“什麼,你說真的?”
拿着銀色的手機,聽到電話裡辛傳出的聲音,他無比的激動。
“恩,你先快過來,歐陽和佐斐都在,我們在這等你,會面後再詳談。”
毫不遲疑的,司徒夜辰切斷了電話,隨手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放,馬不停蹄的往辛所說的地方趕去。
鮮黃色的跑車,以極快的速度衝出,那不要命似地開法,讓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像是炫目的光速,流星般滑落。
車子都還沒停好,司徒夜辰就匆匆的跑了進去。
二年三班的教室裡。
寒假的氛圍下,教室非常的冷清。
空曠的疊層着,一張張金黃的桌子和椅子。
暖冬的陽光照進,泛着一層金色的光暈。
暖暖的,帶着屬於冬的氣息。
幾張排列的桌子,孤零零的散落,在教室的角落。
教室裡的幾人,或坐或站,看着司徒夜辰的走進。
教室裡的氣氛很奇怪,有些沉悶的凝結。
每個人都不語,只是表情有些難看。
“怎麼回事,你們說知道小姐姐的下落?”一開口,就是詢問倪雨菲的事情,霧靄般妖嬈的眸子,定定的,放在葉辛的身上。
他的身邊,正站着和他寸步不離的葉微微。
葉辛的眼睛,像是透着光亮,純烈的,回視着司徒夜辰壓迫性的眼睛。
“這件事,你恐怕要問佐斐了。”
他擡起下巴,朝坐在凳子上一臉若有所思的佐斐,努了努嘴。
見葉辛提起自己的名字,沉思中的他,回過神,臉上還有些茫然。
司徒夜辰不語,只是靜靜的站立,但是,他身上所傳達的氣息,卻讓人知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關於小姐姐的事。
整理下思緒,佐斐纔有些艱難的開門,“對不起。”
一開口,就是那三個字。
而他的話,則讓他旁邊一直低垂着頭的沈薔薇一顫。
揚了揚眉,他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佐斐,不打斷,也不出聲。
偏這時,佐斐也停止了說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來對於自己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啓齒。
“我很抱歉,司徒。”一旁一直默然的歐陽冥突然開口,正想說什麼時,被佐斐打斷。
“歐陽,這不關你的事。”
“不,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讓你去調查,必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件事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根本不關你的事。”
兩人正想爭辯時,被司徒夜辰的厲喝聲打斷,“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司徒夜辰這麼一打岔,他們停止了爭辯,面面相覷,最後才由佐斐開口解釋。
“抱歉,司徒,原諒我刻意的隱瞞了事實的真相,其實我早就知道誰是兇手了。”
佐斐此話一出,教室裡異常的安靜,安靜的,像是無邊的寂寥。
沉寂千年的墨雨。
而司徒夜辰,也因爲聽到佐斐的話,一時瞳孔緊縮。
每個人的表情,是如此的無奈而遺憾。
毫無預兆的。
司徒夜辰突然一個拳頭,硬生生的招呼到佐斐的下巴。
在大家的驚呼聲中,他咬牙切齒的蹦出一句,“你可惡。”
而佐斐,只是捂着下巴不說話,表情愧疚,
這一拳,是他應該受的。
大家也都沒有勸阻。
“佐斐,虧我把你當朋友,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回報我們的?你既然早知道這件事,爲什麼要刻意的隱瞞?你知不知道,如果如果你早點告訴我,這件事,那麼小姐姐或許就不會被劫。”
司徒夜辰的指責,讓佐斐臉色一白,卻無法反駁。
神色黯淡。
“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佐斐的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我。”
一直不發一語的沈薔薇,突然語帶哽咽的開口,看着受傷的佐斐,晶盈的淚珠懸掛在眼角,顯得如此的我見猶憐。
柔柔的臉蛋,滿是懊悔之色,楚楚可憐的眼睛,看着盛怒的司徒夜辰。
聽到她的坦白,司徒夜辰一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對不起,惜若,惜若是我的姐姐。”
一句話,如爆炸般,甚至比爆炸的威力還要大,當場震傻了教室裡的所有人,包括佐斐,都是一臉震驚的看着沈薔薇,彷彿她是從外星來的般。
沈薔薇皆是不理,而是淡淡陳述起來,借或者笑了一兩聲,“很驚訝把?呵呵,當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我自己也很驚訝呢。”
她眼角的淚珠,終於無聲無息的滑落。
壓抑在心裡許久的苦楚,傾瀉而出。
“我本來生活在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父母都是從事教育的工作,我的父親和母親都對我很好,我也一直無憂無慮的生長在他們的庇佑下,直到,來到辰煜高中,碰到董惜若後。”
像想到什麼事,沈薔薇突然搖頭苦笑了一下,而司徒夜辰和歐陽冥等人都是不發一語的看着她,靜靜的傾聽,只是,佐斐的神色,比較複雜。
“開始,我並不知道,她就是董羣的女兒,直到,有一天,她和董羣同時出現在我們家,那時,我媽媽驚恐的眼神,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深。”
“呵呵,沒想到把,高等學府的老師,以前,竟然是一個黑社會老大的情婦,這件事,除了董羣,誰也不知道,包括我的父親,那時,董羣的突然出現,讓我媽媽慌了手腳,因爲,她現在有了一個和諧美滿的婚姻和幸福的家庭,她不想董羣去破壞它。”
“而從那時起,我也知道了,原來,我並不是我父親的親身女兒,而是董羣遺留在外的私生女,當時,我媽媽是懷着我嫁給我現在的父親的。”
“不知道爲什麼,董羣知道了我的存在,而且還打算把我接回董家認祖歸宗,我不喜歡董羣,更不喜歡董家,那裡,對我來說,非常的陌生,後來,我慢慢的知道了,這根本容不得我選擇。”
“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那時的我,一下子從家長眼中的乖乖女,變成了小太妹,我媽媽非常傷心,卻無能爲力,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怕董羣的突然出現,破壞了她目前的生活,甚至還爲此而生病憔悴,我看的心理很着急,就這這時,董惜若找上了我。”
沈薔薇回憶起那段時光,不禁打了個寒顫,佐斐發覺了,無聲無息的懷上那瘦弱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而她,則是有些哽咽,靠着那寬厚的胸膛,汲取溫暖的體溫。
“惜若真的很可怕,知道嗎?她把我帶到董家,那個富麗堂皇卻冰冷的家,她在我的面前,親手處決了一個組織裡的叛徒,甚至甚至連眼,都沒眨過,表情冷酷的,就好像千年的寒冰般非常恐怖,那時,那人的鮮血,噴灑在她的臉上,可是,她竟然笑了。”
一想到那次的經歷,沈薔薇就瑟瑟發抖。
而一旁的司徒夜辰和歐陽冥,則是一臉的凝重。
如果董惜若當真如此兇殘的話,那雨菲落入她的手中
一想,不禁打了個冷戰,眉頭鎖的更厲害了。
“後來,她警告我,只要我乖乖的聽話,那麼,她就會放過我,讓董羣放過我們一家,放過我媽媽,那雙染血的眼睛,就好像血域的羅剎,讓我到現在都每每自噩夢中驚醒。”
“天啦,沒想到董惜若那女人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她還真是變態。”
聽了沈薔薇的描述後,葉微微掩嘴驚呼,表情一臉的不可思議,大概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如此兇殘的人。
“後來的那些事,都是你幫董惜若做的,是嗎?”
司徒夜辰面無表情的看着沈薔薇,語氣有些冰冷的緊繃。
沈薔薇輕輕的點了點頭,“董惜若還有一個幫手,就是那個陳怡蓉,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惜若從剛開學開始,就處處的雨菲作對,那時,她也並沒有做什麼傷害她的舉動,只是造謠,散播謠言,直到——”
之後的話,沈薔薇不說,他們也明白,她說的,就是那天游泳池浴室裡的事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越做越過分,甚至有些欲罷不能,甚至還想利用佐斐。”
“這件事,我知道。”佐斐的聲音有些沉重。“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威脅你——”他有些狹長的惑人瞳孔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你知道現在她們在哪嗎?董惜若把小姐姐劫到哪裡去了?”
司徒夜辰有些焦急的詢問,現在,他只想小姐姐平安無事,過急的心跳,顯示了他內心的慌亂。
聽到他的問話,沈薔薇猶豫了片刻,臉上有些懊惱的神色。
“她們計劃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在場的,只是,董惜若這人,做事非常的謹慎,具體藏匿的地點,她並沒有告訴我,只說是暫時囚禁在一個廢棄的倉庫。”
“只說囚禁在倉庫嗎?”
歐陽冥一臉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本市這麼多的倉庫,單憑這個信息,怎麼找?”
辛眉頭緊鎖,有些爲難。
並不是他要打擊大家的信心,只是,單憑這樣一條信息,根本沒法找。
“那也說不定。”
司徒夜辰眸中精光一閃,隨後鎖定沈薔薇。
“我問你,董羣旗下有幾個倉庫?”
對於他的問題,沈薔薇明顯的一愣。
略微思索了一下,她纔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有6-7個。”
“看來,這件事,我們還要跑一趟董府了。”
司徒夜辰的話才說完,就見歐陽冥站了起來,“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快點行動吧,如果真如沈薔薇所說的,董惜若就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雨菲在她手裡多一段時間,就多一份危險。”
看來,聰明如他,也想到了此事的關鍵。
衆人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滿臉的憂色。
沈薔薇,則是滿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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