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朝她開槍

素問身子一側,隱在了暗處,一輛軍用貨車慢慢的停在倉庫門前。

車門拉開,昏暗的月色下,只看到一雙軍靴和迷彩軍褲。

“動作快點,今晚一定要轉移完畢!”

粗戛陰沉的聲音,有幾分耳熟。素問屏住了呼吸,只見車後又有幾人跳下來,手裡都端着槍,到了倉庫邊的一棵大樹下,就將衝鋒槍豎過來,用槍托刨開地上的泥土。

過了一會兒,簌簌的刨土聲停下,有人蹲下去,挖出一個木箱子,抱了過來。

那個低沉的聲音又說:“打開看看,貨的成色怎麼樣,有沒有受潮。”

素問緊張的探出雙眼,想看看他們口中的“貨”到底是什麼。

這時,遮月的黑紗彷彿慢慢散開,銀白色的月光轉了過來,照亮那發號施令人的臉——

是楊宗賢!

他怎麼還敢回來?現在軍方和警方到處都在抓他,他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回到憑祥,真當中國陸軍沒人了嗎?還是應了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素問深知此人的危險度,於是更加小心翼翼,連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月光下,楊宗賢從箱子裡取出一小包透明晶體,捏了兩粒在指端,放到鼻尖輕嗅。然後自言自語:“不可能,這藥怎麼會讓人產生自盡的念頭呢?我始終覺得那個中國特種兵的死有蹊蹺。不管怎麼樣,先把這些藥帶回去,方便進一步研究。”

乍一聽到“中國特種兵的死”,素問心頭一跳,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只覺得全部血液都凝固了起來。待她反應過來時,再去捂嘴已經來不及了。

那邊狡詐敏銳的楊宗賢立刻沉聲斥問:“誰?”

良久,沒有反應。

他帶來的人都拉上了槍桿的保險,提高警惕。他們這次回來本就是鋌而走險,楊宗賢本能的以爲是遭到了中國陸軍的埋伏,頓時進入戰備狀態,互相使了個顏色,由一名前鋒隊員持槍向發出聲音的那處走去。

素問背緊貼着牆壁,幾乎失去了呼吸,冰冷的槍口停在她頭頂上方,她嚇得一動不敢動,滿臉冷汗的擡頭看着來人。

月光下是一個無知懦弱女人的臉。

那名前鋒隊員停下,困惑的看着她,然後回頭,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其他隊員也跟着詫異,有人用緬甸語說了句:“是隻迷路的小貓。”

楊宗賢見狀,親自走過來,月色下,他慢慢認出素問的臉:“你是郝海雲的女人?”

素問紛亂的大腦慢慢冷靜下來,對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爲是郝海雲帶她進來的,他們總不至於去懷疑郝海雲。

楊宗賢見她不回答,狐疑的問:“你不是跟郝一起走了嗎?”

素問只是茫然的搖頭,臉色蒼白,渾身抖若篩糠,樣子可憐至極。

一個士兵嗤笑道:“估計是嚇傻了吧?”

楊宗賢皺着眉,也開始煩躁起來。所以他就最看不起女人,膽小又麻煩,他用腳尖踢了踢僵硬的女人:“你不會從轟炸那天就一直躲在這了吧?沒人發現你嗎?”

素問見他這麼問,知他已經沒有懷疑自己了,於是繼續裝傻充愣,張着嘴彷彿嚇得已經說不出話,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

幾個士兵吃吃的笑起來,有人問:“首領,怎麼辦?繼續把她扔這兒吧?”

素問趕忙露出害怕至極的樣子,確實,按一般思維,把一個女的丟在這荒山野嶺又死過人的廢墟里,都得嚇個半死。而此刻,她也的確害怕着,她怕的是這些反覆無常的殺人惡魔。

楊宗賢思考了片刻,道:“帶上她,一起上車。”

手下紛紛不解,帶個女人上路得多麻煩啊。

“關鍵時刻說不定她還有用。”楊宗賢不由分說,已經率先向貨車走去。

素問被兩個武裝士兵架着胳膊提上了車,車開啓後,前面有人扔過來一個布條,看守她的士兵用布條矇住她的眼睛。

車開進山後,山路開始變得崎嶇,趁着車身的搖晃,那名蒙布條的男人趁勢向她身上傾去,粗糙的大手隔着意料就向她的胸膜去。

素問一顫,黑暗中人的感覺變得格外敏銳,她一個激靈,下意識的王后縮去,兩手像炸了毛似的瘋狂的在身前揮舞阻擋着。

車上傳來幾個男人的鬨笑,接着是用緬甸語的大聲交談。

素問慢慢的挪着,蜷縮到車廂的盡頭,可憐兮兮的倚在角落裡。眼前一片黑暗,她也不敢伸手去解布條,抓着身邊任何能抓到的東西,舉在身邊保衛自己。

貨車顛簸得更厲害了。沒一會兒,她就堅持不住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不知是暈車,還是懷孕初期的妊娠反應,她覺得胃裡翻攪得厲害,雖然極力的隱忍着,可還是忍不住,扭頭朝一塊地方吐起了酸水。

幾名男人發出了噓聲,因她這倒胃口的舉動也失去了興致,罵罵咧咧了幾句,坐得離她遠遠的開始抽菸。

吐完了酸水就開始頭疼,臉上蒙着布,昏頭轉向要炸開似的。她不知他們要將她帶到哪裡,這條路好像越開越崎嶇,只是聽他們的談話,陸錚應該在他們的手中。素問攥緊了手,無論生死,她一定要親眼見到他!

就在這時,車忽然停了,貨車廂的門被拉開,一股新鮮的空氣涌入,緩解了窒悶的暈車感。

一名士兵粗聲粗氣的過來趕她下車,素問看不見方向,從車廂下去時一腳踩空,重重的摔在泥土裡,惹來大聲的鬨笑。

被蒙着眼睛的素問蜷縮在冰冷的泥地上,腹部一陣陣的痙攣,她出了一頭的冷汗,佝僂着身子,捂住自己的小腹。

從前面下車的楊宗賢聽到笑聲,走過來查看,看到躺在地上的素問,頓時沉下臉色,斥問:“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玩?中國的軍隊隨時可能攻進來,笑這麼大聲想被發現嗎?”

士兵們面面相覷,一個人上前拉起素問,這才發現她手腳冰冷,臉白得厲害。

“首領,她好像病了?”

楊宗賢不耐的看了一眼:“死不了就行。”

一行人輕車熟路的行走在山林裡,頭頂一片茂密的枝葉。

與此同時,狼牙的戰士們也已通過直升機降落在這片叢林,一張張塗滿油彩的臉上,佩戴着夜視儀,小心翼翼的向山洞座標靠近。

正對山洞外,最爲隱秘的絕佳狙擊點上,手拿觀察鏡的陸錚不知疲倦的觀察着山洞口的一切情況,以無線電信號隨時向顧淮安彙報。

就在這時,視線中突然出現一批人馬在叢林中秘密移動,他們的穿着裝備,不是自己人!

陸錚放下槍,立刻調整觀察鏡,通過仔細觀察,辨認出爲首的正是楊宗賢!

他是什麼時候從自己眼皮底下離開山洞的?

陸錚大爲疑惑,通過無線電向顧淮安報告:“雪狼,雪狼,目標位置有變,楊宗賢似乎打算帶着親信轉移,完畢。”

叢林中帶隊的顧淮安也是一怔:“能否確定目標現在的位置?”

陸錚根據距離測算了一下:“四點鐘方向,距離……”他剛要讀出高倍望遠鏡裡的數字,突然,被視線裡的一張臉怔住!

那是……素素!

她怎麼會在那兒?

陸錚扔開望遠鏡,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有發生幻覺,然後又重新拿起望遠鏡,鏡頭裡,一行人正向着自己正面轉過來,那被兩名武裝分子押着的矇眼女子,正是他的妻子——聶素問!

陸錚幾乎要愣住了,一時間,無數個念頭劃過他腦海。

素素怎麼會在楊宗賢手中?難道他已洞悉了今晚的計劃,所以派人去醫院把素素抓來做人質?

想到這,他捏着望遠鏡的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

楊宗賢的殘忍,他已經親身體會過一次。他是個男人,怎麼都可以忍,可素素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那些殘酷的暴刑,任何一樣,他都不敢想象加諸在素素的身上!

何況……她的肚子裡還有他們的孩子!

他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當顧淮安告訴他這個喜訊時,渾身鞭傷的陸錚正坐在牀上接受軍醫的縫合手術,他當時就掙開束縛坐了起來,彷彿是不敢相信。艱鉅的任務讓他來不及品嚐要當爸爸的喜悅,他將這份心情保留着,等着再一次回到素素面前時,將他還活着的訊息和這份喜悅一起告訴她。

可是,誰也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素素竟落到了楊宗賢手裡!

陸錚的手心微微顫抖,無線電裡傳來顧淮安的追問聲:“孤狼,孤狼,請報告目標與我方的距離。”

他沉澱了一下心思,冷靜的回答:“目標距離……一千二百米。”

那也是素素此刻與他的距離。

他的聲音有點兒發顫。

顧淮安按住耳麥:“收到,行動一切照常,十分鐘後戰鬥開始,你負責狙殺敵人突擊手接應我們,完畢。”

陸錚皺着眉,猶豫了一會,還是在無線電裡說:“隊長,我看見……素素和楊宗賢在一起。”

另一邊行進中的顧淮安突然腳步一停:“什麼?”他驚詫之下連無線電通話口令都忘了,回過味來簡直要罵娘了,那丫頭怎麼會落到楊宗賢手上?

特戰隊員們看到他停下來,紛紛都狐疑的停下腳步,以爲任務有變。

忽然顧淮安揚臉問:“下午軍總醫院有發生綁架事件嗎?”

大夥兒面面相覷,隊長怎麼突然問這個,跟行動有關嗎?

一個人搖了搖頭,其他人都跟着搖頭。不是綁架……難道是那丫頭自己送上門的?

他想了一下,覺得極有可能,倉促之下,拿起耳麥對陸錚說:“如果你沒有把握,我允許你臨時退出任務。”

匍匐着的陸錚握緊了手中的狙擊槍:“不,隊長,我絕不會臨陣退縮。”

顧淮安嘆了口氣,楊宗賢兇殘狡猾,戰鬥一旦打響,聶素問必然成爲他手中的人質,到時……對陸錚來說,恐怕是最艱難的抉擇。

如果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面前,恐怕是再殘忍不過了。

ωwш ⊕тTk дn ⊕¢ ○ “我還是認爲你退出行動比較好。這次任務非常重要,我不希望你因爲個人的感情因素……”

“隊長,我有把握控制好情緒。如果逼得不已,我會……”

他沒有說下去,但顧淮安已理解了他的意思。滋滋的無線電流裡,聽不到他的嘆息聲。

關心則亂,如果自己的妻子真的成了人質,他有把握冷靜的向人質後的犯人開槍嗎?

子彈只要稍微偏差一點點,死的可能就會是聶素問……

這個難題,別說是陸錚,就連他自己遇到了,恐怕都會進退兩難。

良久,他回了句:“你再考慮一下,不要太勉強。”說完,向跟隨在身邊的隊員作手勢:“情況有變,敵人可能挾持了人質逃竄,我們在抓捕的過程中,一定要小心保護人質的安全。”

衆人點頭表示明白。顧淮安眼神黯了黯,他沒有告訴他們人質的身份,不然……只怕全隊都會陷入矛盾的心情中。

夜鶯劃過叢林的上空,密林裡,時不時響起軍靴踩過枯葉的沙沙聲。

洞穴口,兩名特種兵突擊手悄無聲息的做掉了守衛的哨兵,其餘隊員跟隨魚貫而入,留守在洞內的毒販武裝分子還在瞌睡的睡夢中,就被送入了安詳的天堂。一名警醒的武裝分子在最後臨死前摳動了手中的扳機,朝天打出一槍——

嘭的一聲,擊散無數林中飛鳥,正在林中行進的楊宗賢面色一變:“不好,他們找上門來了,準備戰鬥!”

所有武裝分子頓時緊張起來,開始嚴肅的檢查裝備,彈藥,拉槍,上膛。

正當顧淮安帶隊清理毒販老巢時,眼看楊宗賢一夥就要逃竄,隱藏在至高點瞄準了良久的陸錚,好不容易將紅點對準了一名武裝分子,摳動扳機。

咻的一聲,一名武裝分子應身倒地,子彈正中腦門。

“有狙擊手——”武裝分子頓時亂作一團,驚慌的四處張望。

經驗老道的楊宗賢鎮定下令:“分散隱蔽,不要讓狙擊手輕易找到你們的位置。”

一聲令下,武裝分子四散逃竄,陸錚的狙擊鏡又瞄了一會兒,因爲夜深光線,很快就失去了目標。他不氣餒,又耐心的等了一會,果然有武裝分子耐不住寂寞,小心的探頭出來查看情況,他的頭剛露出樹葉,忽然一顆子彈準確無誤的射入他眉心,倒下時死不瞑目。

陸錚放下槍,拿起觀察鏡,尋找新的目標。

同時通過無線電聯繫顧淮安:“目標十四人,狙殺兩人。九點鐘方向逃竄三人,六點鐘方向四人,十一點鐘方向五人,完畢。”

顧淮安將消息傳達給特戰隊員們,下令:“全員分成三個小隊,往三個方向追!”

陸錚報告完情況,也爬起身,拎着搶就朝九點鐘方向追去,若他沒看錯,楊宗賢和一名手下帶着素問往那邊跑了。

山林中槍聲亂作,不一會兒,分散逃竄的武裝分子就被矯健敏捷的特戰隊員們抓住,試圖反抗的全部就地擊斃。

清點人數後,發現被捕的和擊斃的人裡面並沒有楊宗賢。

顧淮安一盤算,只剩九點鐘方向的小隊還沒回來,而那個方向,正是通往中緬邊境界碑的方向!

老奸巨猾的楊宗賢,想通過越界逃脫中方軍隊的追捕。

若在緊張時期,不聽哨角私自越界的中國人,一旦踏過紅線就會被緬軍駐守士兵射殺。然而現在兩國邊境關係良好,緬軍駐守士兵都會善意提醒,而且是半夜,楊宗賢悄悄越界後趁亂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他憤怒的啐了一口,大聲道:“所有人,跟我來!”

集結的雪狼小組紛紛追往九點鐘方向。

軍靴踩過枯葉的簌簌聲更加急促響亮,楊宗賢在前,一名手下殿後,素問被夾在中間。那總是不遠不近緊跟着的沙沙聲,很快讓他意識到,自己被跟上了。然而不管他跑得再快,帶着個女人,總歸會拖下速度。

手下不忿的說:“首領,扔掉她吧,不然我們都會被抓住。”

楊宗賢怒瞪他一眼:“你懂什麼,扔掉她我們現在就都死了!”

話音剛落,一道劃破空氣的銳響,噗的一聲,手下在他面前雙目圓瞪,僵硬直挺挺的向後倒去。他的後腦勺,白的腦漿和鮮血一起迸出。

“啊——啊——啊——”

頭一次親眼看到這麼血腥的爆頭場面的聶素問,不顧一切的尖叫起來。離得太近,那血似乎已濺到她的臉上,鼻尖濃濃的血腥味令她作嘔,雙腿發軟的蹲下身子就要嘔吐。

楊宗賢怒喝一聲:“叫什麼叫!”拎起她的胳膊就將她夾在懷中。

兩腿發軟的素問被他扣着狼狽的逃竄,雙腳幾乎挨不着地,嘔吐的**越來越烈,她一彎身,就將一口酸水吐在楊的胳膊上。

楊宗賢咬牙切齒的瞪了她一眼,暗罵:“女人就是麻煩!”腳下卻一刻不停,大步的奔跑,同時一手掏出身上的手槍,鐵一般堅硬的手臂箍住素問的脖子。

素問的頭垂在他手臂上,有氣無力的說:“帶着我你是跑不掉的……楊宗賢,你投降吧。”

楊宗賢咬牙,冷笑:“看不出,原來你是他們的說客?”

“你逃不出狼牙的追捕的!”

“原來你也是他們的人!”楊宗賢啐了口,他就覺得這個女人有古怪,因爲是郝海雲帶來的人,才一直沒有動她,沒想到連郝海雲都被警方的人收買了。

他知道被追上是遲早的事,帶着這個女人就是爲了這一刻,既然她能說出中國陸特的部隊番號,那麼軍方就不會罔顧人質的安危。而身後不遠,就是界碑了,只要過了界,他就安全了!

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顧淮安帶人追上來了,狼牙的戰士從四面八方現身,圍住了楊宗賢所有可逃的去路!

楊宗賢警惕的壓低脖子,將頭顱藏在素問背後,他的身後,就是界碑,而其他三面,對着他的,都是狼牙的特戰隊員的槍口。

他挾持着素問,一步步緩慢的向後退去,顧淮安步步緊逼:“楊宗賢,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楊宗賢把臉貼在素問頸後,輕笑:“我有人質。你們敢輕舉妄動,我就拉着她一起陪葬!”

顧淮安攥緊了手心,低啐了一口,其他的戰友看見人質的臉,都一陣茫然:“隊長……”

顧淮安咬了咬牙,用無線電詢問:“狙擊A組,是否有把握狙殺目標?”

已經在附近選取好狙擊陣地的狙擊手回答:“目標很狡猾,如果狙擊,不能保證人質安全。”

“狙擊B組?”

“暫時沒有角度,正在等待犯人露出破綻。”

“……”顧淮安咬緊了牙。

這時,耳麥裡忽然多出一道聲音:“隊長,十點鐘方向出現破綻,請求射擊。”

這個沉着而冷靜的聲音,是陸錚。

顧淮安一愣,本能的反問:“不是叫你原地待命嗎,你怎麼也跟來了?”

陸錚卻堅持重複了一遍:“隊長,十點鐘方向,請求射擊。”

顧淮安沉默了。

他能相信陸錚嗎?

若是換了別人,也許他就毫無顧慮的答應了,可他知道陸錚是個重感情的人,尤其是對聶素問的感情,無人能夠取代。在他看來,陸錚是個前途大有所爲的好苗子,不想因爲這一次的事故給他的軍人生涯帶來不可磨滅的陰影。

在他猶豫的同時,被楊宗賢勒着脖子的素問發出斷續的咳嗽聲。她不呼救,也不哭,整個人蒼白得厲害,彷彿已經奄奄一息。

顧淮安心中越加焦急如焚。

他對着耳麥,輕聲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

無線電裡沉默下來。

另一邊,緊勒着素問的楊宗賢,腳跟已經貼着界碑:“放我出境。”

“你做夢!”

“那你就試試開槍啊?打死我,讓人質跟我同歸於盡。看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槍快?”

楊宗賢有恃無恐,他看穿了顧淮安首尾難顧,趁他猶豫的時機,猛的回身,拉着素問往紅線後躍去。

“隊長——”戰士們齊聲請求,再不動手,毒販過了紅線,他們就不可以追擊了。

“……”顧淮安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卻遲遲不下令。

就在這時,一聲“嗶”的輕響,在所有人還沒來及反應前,楊宗賢手裡的手槍就應聲掉在地上,一抹鮮血迸出,素問感到脖子上一鬆,沉沉的一聲悶響,楊宗賢向後倒在了地上。

素問狐疑的回頭,毫不意外的,在他的眉心,看到一顆血窟窿。兇狠陰戾的眼睛圓睜着,死不瞑目。

受到太多驚嚇的素問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是雙腳發軟,雙手發顫的看着,看着……

忽然“哇”的一聲,跪在地上吐了起來。

顧淮安朝發出槍響的地方望去,只見陸錚扔了槍,已極快的速度飛奔下高地,一把撈起伏在地上的素問,也不顧她身上的髒污,緊緊的將她擁在了懷裡。

“素素……素素……”彷彿還沒有從開槍時顫抖的心情中回覆過來,他連說話都帶着顫音,只是緊緊緊緊的抱住她,勒得她骨頭都生疼。

被連環狀況震得三魂去了七魄的聶素問,像傻了一般的被他抱着,勒着,箍着,搖晃着,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方纔的畫面一幕幕在腦中飛快的閃過,良久之後,她才意識到一件事,那個朝她飛奔過來抱起她的人……是陸錚?

她怔怔的擡起頭,看着那張熟悉的臉,聞着他身上親切的味道,端詳着他眼裡的晶瑩,彷彿不敢確信似的,顫抖的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

是真實的,有溫度的,和夢裡一樣。

“你……沒死?”夢囈般輕問。

陸錚拿起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親吻着,摩挲着:“我沒死,我還活着。素素,我們都活着。”

他激動的說,眼裡有閃爍的晶瑩。

“……”聶素問盯着他,似乎要一會兒才能消化他的話。一股酸楚自喉中涌出,然後漫過她的鼻子,淚腺,她忽然“哇”的一聲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

“你這個大騙子……騙子!……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而陸錚只是緊緊抱着她,任她捶打,也不鬆開。

這一幕,不知感動了多少鐵血硬漢。

身旁,顧淮安帶隊飛快感到屍體旁邊,項前進俯身查看,一槍斃命,正中眉心。

上狙擊課時,他們都學過,要想一槍致人於死地,打腦袋永遠比打心口穩妥。在這場較量中,楊宗賢輸給陸錚就是輸在了這裡。

項前進猶疑了片刻,答道:“安全。”

其他特種兵才陸續圍過來清理現場。只是每一個走上前的人都愣了下,然後將眼神投向正跪在地上抱着哭泣的嬌妻的陸錚,目光中透着濃濃的擔憂。

楊宗賢是死了,只是他的屍體倒在紅線外,雙腳的腳跟正好貼着紅線。

顧淮安也沉下了臉色。

陸錚的行爲,屬於違抗上級命令,向境外射擊,情形……非常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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