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悠緊張地擡頭,自己果然是被薄譽恆給抓包了。
他站在她身旁,低頭認真地瞧着她。
“我說蘇清悠小姐,隨意翻看別人的東西可不好。”
儘管語氣很嚴肅,但好在他並沒有生氣,只是稍稍挑高了眉毛。
“對不起。”
蘇清悠有些慚愧,又有些委屈。
也不知道他在上面記了什麼,會這樣珍視。
“沒必要爲這點事情道歉。”他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伸出一隻手,“來,我們走吧。”
儘管蘇清悠心裡很好奇那個小本子上薄譽恆記了些什麼東西,她卻還是忍住了沒問,牽着他的手走出飯店,進了暖和的車裡。
他們在車裡默默坐了一會。
蘇清悠悄悄地扭了下頭,看到薄譽恆目光沉靜地望向前方,問道:“怎麼不開車回去?”
“你不是想看日出嗎,我怕你身體吃不消,所以就不去爬山看日出了,但是在車裡,我們也可以好好看一看。”
聽到他這麼說,蘇清悠心裡剛剛泛起的那一抹苦澀慢慢消散,轉而化爲淡淡的甜意。
薄譽恆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側臉被什麼軟軟的東西觸碰了一下,轉眼,看到蘇清悠閉着眼睛在自己的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立即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看,脣角卻已經忍不住漾出一個淺笑。
他心想,他的小妻子可終於是開竅了,還以爲她會有接下來的舉動,再用餘光瞟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安安穩穩的坐回去,盯着外面的景色不說話。
薄譽恆:“……”
他心裡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卻聽她問道:“譽恆,什麼時候纔會日出啊?”
聞言,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天氣的app,“嗯……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
“這麼久啊,真好。”
蘇清悠忍不住拍了拍手,“這樣和你靜靜地看着外面,不用找什麼話題聊,也不會覺得悶,好像在這裡待一天都不會覺得悶。”
薄譽恆雖然沒看她,卻伸出手,精準地找到了她的小臉,在她臉上捏了捏,“蘇清悠,你怎麼突然開竅了,今天淨做些讓我開心的事。”
蘇清悠把捏她面頰的那隻手抓住,“薄譽恆,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就是你小時候認識的那個人的?”
“……我還想問你,你怎麼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了呢?”
他這才轉過臉,無奈地看向她。
蘇清悠一時語塞,仔細回憶起曾經的事情,想了有好一會,才遲疑着說:“我記得大概我在被我媽接回z市之前,我曾經生過一場病,大概就是發燒吧。可能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就忘掉了。”
“你說,小時候的我很勇敢,這是真的嗎?我覺得我現在膽子還挺小的。你描述的那個小女孩,根本和我就不是一個性格啊。”
蘇清悠疑惑地看向他。
“小時候勇敢,也不一定說明現在膽子也很大。人都是在變的,會因爲環境的變化失去很多曾經寶貴的東西,不過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薄譽恆深深的凝視着她,忍不住把玩起她肩頭的一抹髮絲,“比如說,你還和從前一樣,嫉惡如仇,沒有因爲那些傷害過的你的人而變成另一個人,而且……”
想起她小時候認真堆泥巴時的神情,想起後來他在她辦公室的門口,看着她認真地處理工作時的模樣,他脣角勾起,“你還和小時候一樣那麼美。”
他的目光如深潭一般,讓她有些慌亂的別開眼睛,不禁像個虔誠的佛教徒一般,雙手合十,“真是感謝老天,我們真是轉了好幾個彎才能遇見彼此。沒想到一別數年,之後還能這樣遇見,這就是緣分吧!”
“其實我們中間雖然沒見過面,但是,我們一直都有在用郵件通信的,你忘了嗎,m小姐?”
聽到這句話,蘇清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他看,“你,你是y先生?!那,那他是誰?”
“還有誰?”薄譽恆好奇地問道。
蘇清悠把李赫哲之前和她見面的事情告訴了他,還把手機上收到的郵件給他看。
看到郵件的那一刻,薄譽恆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他也把自己的手機打開,“我沒有給你發這條短信。”
“那這是怎麼一回事?”蘇清悠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他在暗中搞鬼。”
“難怪,難怪我一直覺得他不對勁,他那一次見我的時候,不僅跟我說他是y先生,還說你在北京有紅顏知己,讓我徹底和你斷了關係,我一直覺得他這個人很有問題,只不過到現在還不清楚他到底是誰的人。”
薄譽恆沒有立即回答,眼底卻劃過了一抹黯然。
“譽恆,李赫哲爲什麼要背叛你?”蘇清悠知道,被好友背叛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手撫上了他的肩頭,輕輕地問。
他暗自思忖片刻,不由得摁了摁眉心,“我想到了某種可能性,不過暫時還不能下定論,等對他做些調查,應該就能知道他的動機了。”
提及這個人,讓薄譽恆這麼不愉快,蘇清悠心裡有些歉疚,她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薄譽恆忽然往車外看了一眼,輕輕“噓”了一聲,“看,快要日出了。”
蘇清悠後知後覺地望向了天邊,乳白色的天邊一角已經被淡淡的粉色漸漸暈染。
太陽已經快要慢慢的浮上來了。
頓時,拋卻了所有的不快,蘇清悠不由得靠在了薄譽恆的肩頭,輕輕地說:“新的一天到了。”
薄譽恆還等着她繼續抒發些什麼情感,耳邊又沒了聲音。
他擡眼看了看後視鏡,發現蘇清悠已經閉上了眼睛。
又睡着了!
他挑了下眉頭,呢喃道:”不知道這算不算完成了。”
說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口袋裡的那個小本子再次拿出來,打開,找到某一處,用筆輕輕地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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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一夜沒睡,蘇清悠早上一直睡到了中午。
可能是潛意識裡在不斷地提醒她要上班,中午她就醒了過來。
薄譽恆顯然也是極累,睡得很沉,一直抱着她不撒手,讓她糾纏了好一會,才把他的手放下來,用輕薄的絲絨被蓋好。
下午去星睿的時候,她就來的格外的早,早到連宋歌和落語都還沒來上班。
只不過從踏進星睿不久,她的秘書就匆匆地走了過來,“蘇總,有兩位先生已經在你的辦公室裡等候多時了。”
蘇清悠一愣,“什麼人?”
秘書小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位是之前的薄之白先生。”
怎麼又是他!
蘇清悠眉心立即蹙起來,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瞬間像是涌進了無數只蒼蠅,讓她心底極其煩躁。
“蘇總,如果你不想見他們的話,我可以立即把他們請出去。”
秘書顯然看到她已經沉下來的表情,立即體貼地建議道。
蘇清悠手緊緊地攥着,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你叫上十個保安,在我的辦公室門口守着,門要一直保持打開的狀態,如果門關上了或者發現裡面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比如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立即讓他們進去。”
秘書被她的話說的一愣,然後如小雞啄米般使勁點頭,“是的蘇總,我知道了!”
看着秘書匆匆離去,蘇清悠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手心不覺已經全是汗。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才向着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她剛一進門,就看到薄之白坐在她的位置上,雙腳堂而皇之的架在了她的桌子上。
這次他還帶了另一個男人,長相一般,體型看上去是她的四倍,架着一副眼鏡,恭恭敬敬地站在薄之白旁邊。
聽到動靜,薄之白擡頭,懶洋洋地看了蘇清悠一眼,“你來了?”
蘇清悠注意到他肩頭白色的紗布好像已經拆掉了,辦公桌上,秘書爲他們準備的兩倍熱茶正冒着霧氣。
“看來你的傷好了。”
蘇清悠沒貿然走到辦公桌前,而是靠着辦公室的門,淡淡地說了一句。
“看來你很失望呀,不過不好意思,我的手沒被廢掉,你是不是很失望?”他沒看蘇清悠,而是把她桌上的文件一件件地拿起來,匆匆地瀏覽一遍,然後一件件地往地上丟去,發出響亮的聲音。
“我還以爲你比以前有長進呢,結果看的就是這些玩意?我估計宋歌分擔下了大部分的公司事務吧,蘇清悠,你說呢怎麼就那麼沒用呢?”
“你來這裡想幹什麼?”蘇清悠先是忍着氣,儘量讓自己別立即發作,問道。
此話一處,薄之白放下手裡想繼續扔掉的文件,對她伸出一個手掌,“五天!已經五天過去了,我們之間約好的事情,怎麼都不見你有點動靜呢!”
“我都在電視上宣佈和薄譽恆離婚了,你還想怎麼樣?”
蘇清悠的視線已經沒有再投向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熱茶上。
“我覺得你一天之內就能把甩男人和找男人都能辦成的事情,怎麼拖了那麼久,我對你很失望啊!”他皺眉,顯得痛心疾首,“所以我今天特地給你找了個未來的老公,你覺得怎麼樣,人家可也是青年才俊呢!”
他對着旁邊的肥胖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立即對她笑了笑,“你……你好,我,我叫,我叫……”
蘇清悠沒聽他說完就對着薄之白怒視,“爲了羞辱我,你居然還專門找一個連話也說不清楚的人?”
她衝着他快步走過來,在辦公桌前停下來,憤怒地罵道:“你就是個畜生!”
薄之白沒有因爲她的罵而表現出任何不悅的表情,反而還露出了笑容,“你以爲我不想給你找個好點的?可你已經不乾淨了,可沒多少身家良好的人看的上你,你也不想想,你都不是處了……”
話沒說完,他覺得臉上一陣滾燙,痛的他立即大叫起來。
蘇清悠已經把一杯熱茶灑在了他臉上。
“你怎麼敢這麼對我,你不知道薄譽恆現在還在醫院裡嗎?你怎麼敢!”
面對他咬牙切齒的詢問,蘇清悠淡淡一笑,“我怎麼不敢,如果潑水就能潑死你這個人渣,最好給我來一萬噸!”
說着,她第二杯也已經毫不留情地朝他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