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靳家從國外趕回來的人全都陸續進了病房,斬月原本也沒注意誰進了來,只是有些想睡覺,便帶着孩子們躺在牀上,輕輕拍拍他們,腳步聲紛沓的走進來,她才擡眼望了一下,正好看到沈書站在牀尾,剛剛轉了頭,顯然也才找到她。
小護士看到有人來,都離開病房去上班了,靳家這一家子的人就這麼出現在斬月面前,因爲之前有通過電.話,斬月並不意外,只是掃視過所有人,輕輕的對着老太爺老太太說:“寶寶在睡覺。”
這一說,整個病房的人都在瞅他們這邊,斬月是單親媽媽,可這一下來探望的這麼多人都是誰?大家都非常好奇,病房突然就沒有了聲音。
老太太一上前走過來,隨後靳家前來的這批人全都走過來,斬月撐起自己,知道他們要看寶寶,也沒說什麼,把被子微微掀開。
兩個小寶寶睡在媽媽身邊,被粉色的襁褓包裹着,剔透白皙的小身體像小白虎一樣,老太太趴下來一看,立馬就笑開了花窀。
只是無法言喻的歡喜,笑,卻什麼都沒說,心情很複雜。
老太爺在後面,想看寶寶,老太太轉身,給老太爺讓地方:“來,來來來。妲”
老太太站在旁邊,老太爺走到病牀邊,彎下腰,一股撲鼻的奶香味非常濃郁,老太爺太喜歡了,都說隔代疼,這麼大年紀了看到這麼小這麼可愛的屎娃娃,心情是無法訴說的。
斬月怕大家吵鬧吵醒了孩子,把被子往上拉拉,說:“寶寶醒了再抱吧。”
老太太點頭,推手把其他人先趕出去:“走走走,我有事要你們去辦。”
於是,除了沈書在病房陪着老太爺坐着,其他人又跟着老太太出去了,老太太站在走廊上,吩咐每個人,每個人都有要去完成的事,幫斬月轉vip病房,請月嫂,買營養品,燉湯,買衣服買小寶寶的東西,等等等等,事無鉅細的交代完全,大家分頭行動,老太太獨自又在走廊上站了一會,人老了,有些拖拉,明明知道她兒子還在飛行中,還是打了個電.話。
無疑是關機。
老太太急的要命,對着沒有開機的那端說:“哎呦喂,你趕緊來啊。”
……
病房中,斬月對老太爺微微一笑,算做打招呼,然後就沒怎麼說話,卻拜託沈書幫她回家一趟,她爸爸還在家裡,什麼都不知道,斬月要沈書帶她爸爸過來,讓爸爸看看自己的孩子。
沈書也着手去辦了,老太太正好在房門口遇到要出去的沈書,問她:“你幹啥去?”
沈書笑着說:“老太太您陪着斬月,我去接斬月爸爸。”
老太太一聽,立馬又折出去,對守候在病房外的幾個男人說:“你們跟着她,幫一下忙。”
沈書沒拒絕,帶着幾個男人一起去斬月家接爸爸了。
老太太回到病房,病房裡的人都在看他們,斬月已經靠坐在牀頭了,看着老太太,微笑。
“伯母,有水,您自己倒。”
叫伯母,大家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孩子爸爸家那邊的人。
老太太笑着點點頭,卻沒去倒,拉了一張椅子在老太爺身邊一起坐,聲音放的很輕,眼睛瞅了牀上正睡的香甜的兩個小寶寶好久,才終於捨得離開。
“小五媳婦,身體怎麼樣?”
此話一出,病房裡的人交頭接耳,無聲的用眼神傳遞彼此的想法。
斬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寶寶,眼睛裡溢滿了初爲人母的溫柔細膩,然後才擡頭對老太太笑說:“身體不錯。”
老太太點頭,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關於靳湛柏,她實在難以啓齒,自己都替他慚愧。
老太太思量再思量,決定迂迴的刺探斬月的態度:“小五媳婦啊,等出院了,回皇廷一品,媽媽伺候你月子。”
病房中的人愕然了,全部盯着他們。
斬月又看了看小寶寶,臉上的笑容一直沒變,看了看老太爺,這纔看着老太太說:“伯母,我不打算繼續跟他在一起了。”
聞言,老太太大駭,立刻去看自己老伴,老太爺雖然沒有跟她交流眼神,卻也已經臉色蒼白,低垂着臉,沉默再沉默。
當着一個病房的人老太太實在勸解不起來,若說這個兒子的混賬事,自個兒都覺得丟臉,轉病房的這段時間都沒再說什麼,老太太好幾次出去,給靳湛柏打電.話,一直關機,她急的要命,這事還得他自己跟斬月道歉,夫妻兩把矛盾心結都解決掉,和好如初。
畢竟都有了兩個孩子,怎麼能說分手就分手呢。
……
幾個小時後,vip騰出了空位,消毒打掃後把斬月轉了病房,斬月沒拒絕,和病房裡的人道了別,自己下牀往新的病房走。
兩個寶寶已經叫小護士抱回嬰兒房了。
月嫂也來了,靳靜和媽媽三嫂去找的,都在vip病房陪着,斬月靠着牀頭,淡靜的面對靳家的人。
沒了外人,老太太放開了來勸:“小五媳婦啊,聽媽媽說,這事是小五不對,我回頭教訓他,但這一年我們家也出了好多事,小東東手術就耗費了大半年時間,小五自己公司也被人誣陷,後來還扣留了出入境證件,他想回來找你都沒辦法啊,你就原諒他一次,看在寶寶的面子上,讓他給你當牛做馬,好不好?”
斬月聽到當牛做馬,確實是笑了,有了自己的寶寶,許多心境都已經改變了,此刻她柔軟的像白雲,像棉絮,身體裡已經沒有了尖銳的頑石,除了自己的寶寶,她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也不想分心,想的就是以後要和自己的寶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將寶寶養大成人,看着他們成才成家,她就欣慰滿足了。
於是她說:“伯母,我跟他不是因爲這方面才鬧的,他有事,自顧不暇,我不會怪他,但主要的是,我和他好像並不合適,許多地方沒辦法溝通。”老太太想立刻爲兒子說話,被斬月打斷了:“伯母,這事,讓我和他談,好嗎?”
老太太堵住了話頭,憂心的不得了,家裡人都不說話,老太爺更是沉默的像一縷空氣,但他在想問題,一個人沉默在沙發上,久久都不見眼神移動。
斬月動了動後背上的靠墊,隨意的問老太太:“伯母,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老太太立刻回答,其實還是想爲兒子爭取一些好感的:“他已經回來了,聽到你的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現在還在飛機上,明天肯定到了。”
斬月沒再說話,微微輕笑,伸手去拿牀頭櫃的水杯,靳靜眼疾手快,將水杯倒了些熱開水,然後再遞給斬月。
斬月看着靳靜,這個小姑娘她一直都抱有好感,於是眼睛微彎,笑成月牙:“謝謝。”
靳靜熱絡的回答:“不謝,小嬸。”
斬月喝着水,眼睛卻嚴肅起來,她在想自己和靳湛柏的事。
……
靳湛柏按照老太太發到他手機上的地址找到了醫院,找到了斬月所在的vip病房,甫一推門進去,驟然先聽到清亮的嬰兒啼哭聲,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看着正在老太太懷裡揮舞小手的寶寶。
沈書已經將斬月爸爸接到醫院來了,此時,斬月這邊的人和靳家那邊的人都坐在斬月牀邊,一個寶寶在靳百合懷中,一個寶寶在老太太懷中,大人們都在逗弄兩個小嬰兒,笑聲不斷,靳湛柏進來的時候笑聲戛然而止,只有寶寶的啼哭聲未曾消停,大人們看着他,他卻木頭一般,看着在自己媽媽和自己姐姐懷中的兩個孩子,然後看到了斬月。
斬月靠在牀頭,整個人因爲做了母親變得慈悲溫柔,她靜靜的與他對視,眼睛中絲毫埋怨或恨意都不曾出現,她就像個柔軟成雲絮的女人,因爲她的寶寶,她好美麗,臉龐容光煥發。
斬月把被子掖掖,一舉一動都非常淡然,無意。
“哎呦喂!你可來了!快來看看你的兒子女兒!”
老太太賊溜溜的偷看了斬月一眼,不知何時她已經垂下眼睛,正在小聲的咳嗽,老太太抱着自己的大孫子站起來,邊朝兒子走邊擠眼睛,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靳湛柏先沒跟斬月說話,而是用眼神緊緊追着向他靠近的兒子,小寶寶在奶奶懷抱中,小手小腳蜷縮着,還動啊動揮啊揮的,生的雪白剔透,四肢很長,一看就知道將來個子很高。
“會不會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