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哎呦”一聲,也苦惱的皺起眉,主要還是被老太太沖的,沒法回嘴。
“說什麼朋友26號結婚,就那麼巧?明顯騙人的嘛,就算是真的,他小叔的婚禮和朋友的婚禮,哪個重要?非要在家裡攪和纔開心,攪和的都沒法過日子,我真是受夠了!”
老太太是真的煩這兩個小孩不停的鬧,不停的鬥爭,人老了,什麼想法都沒有,唯獨就盼着子孫滿堂,家庭和睦,沒啥別的念頭的,偏偏這家,一直和諧不起來,靳湛柏不聽話,靳東聽話是聽話,但和他小叔的這個事,還是讓老太太生氣的。
“男人該大度點,小五不都沒計較嘛,小東東這是幹什麼?咬死了不放?妲”
徐媽忍不住要爲靳東說一句話:“小五計較啥?現在佟憐裳可是靳東的媳婦。”
“你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小五和佟憐裳分手沒有小東東的原因?”
徐媽撇撇嘴,去拿活兒來幹了:“反正你就護着小五吧,錯的也是對的。”
“我哪裡護着他了,這小東東是我孫子,都是我寶貝,我哪個都不護,我就是煩他們一天到晚爲這點破事鬧騰,不嫌煩的,有啥好鬧騰的我就搞不明白了,都成家了,你鬧騰個啥?還有啥意思?你說小五這婚禮小東東去了,他兩不就慢慢和好了嘛,小東東這一走,小五心裡指不定怎麼想,他兩的問題不又要嚴重了嘛,怎麼父母的心孩子一點都不懂,真是白疼他們了。窀”
老太太生了氣,徐媽也不囉嗦了。
……
靳東回到樓上,佟憐裳正靠着牀頭,翻着雜誌,腳趾縫隙塞着衛生紙,剛塗的指甲油正待晾乾。
一見靳東進來,她擡頭朝他看,把雜誌放下來,人往旁邊挪挪:“東東,下去幹嘛啦?”
靳東順着她的意思在牀邊坐下來,他想了想,噙着淡淡的微笑,對她說:“裳裳,26號我朋友在英國結婚,我得過去,明天我就得走,他找我做伴郎,先去熟悉一下環境。”
佟憐裳一聽,果真如他料想的反應,很激烈:“你要去英國?”
“嗯。”
“26號?25號五叔的婚禮,你不參加?”
靳東終於苦澀的笑開了臉頰:“是啊。”
佟憐裳倔強的打量他,斬釘截鐵的指認他:”你還再爲我和五叔的事計較,對不對?”
靳東不想再爲這事辯解,有點兒煩:“裳裳,你給我點時間,我需要自己想明白,不然這始終是個疙瘩,我心裡不會快樂。”
這話,他是發自肺腑而言的,指的卻是斬月和靳湛柏。
佟憐裳默默沉頓下去,低着頭,抿着嘴巴,看起來又要哭了。
“那你走幾天?”
靳東算了一下,從他明天離開到賽事結束,統共25天左右,估計佟憐裳接受不了。
“半個月吧。”
“什麼?!半個月?!”
他還算虛減了不少,佟憐裳都接受不了,怒瞪着他:“你怎麼能這樣?我肚子都大了,你現在突然離開,還離開這麼多天,你要我怎麼辦?”
靳東不會改變主意,站起來準備找手機打到樓下,叫一個傭人上來幫他收拾行李:“你在家裡,有奶奶有我媽,怕什麼。”
佟憐裳趿着拖鞋下牀,追着靳東說:“她們都是外人,跟我又不親,這個家沒你,我待在這沒意思呀。”
靳東懶得說了,總是這樣子哄着她,再好脾氣的人也會心煩,她上來想搶他手機,他嚴厲的瞪了她一眼,說了聲“別鬧了好嗎?”,說完,人就出去了,佟憐裳沒有追出去。
樓下,夏雪被老太太找了下去,正在說靳東要去英國的事,夏雪聽了,默默低頭一會,沒有責怪靳東,只是安撫老太太,說,媽,你別管了,他怎麼高興就怎麼樣吧。
……
斬月也在忙結婚的事,靳湛柏走的時候交代了她,他安排幾個人,這兩天跟她一起,回成都把路爸媽接到s市來,說是這麼說,靳湛柏一走,麻煩人的事還得她來做,她跟他的下屬根本不認識,對於陌生人,又怎麼好開口麻煩呢,斬月想了想,先問路斬陽,弟弟陪女朋友家去了秦皇島,女朋友媽媽老家是那邊的,也算是旅遊吧,一起回老家玩玩,順便拉近點關係。
路斬陽不確定能不能在她婚禮前回成都,把爸媽接過來,不知道女朋友家還有沒有其他的安排,斬月說,你要是能回來就回來,提前給她打個電.話,弟弟說,好。
爲了以防萬一,斬月還得再麻煩一個人,她找小鄭說了這事,小鄭非常熱情,當即就答應了,聽說是自己老闆結婚,開心的不得了,還老實巴交的問斬月要包多少人情纔可以,斬月笑了,心裡挺喜歡小鄭,一來跟路斬陽一個年紀,原本看着就當成弟弟那般心疼,小鄭人確實也不錯,斬月安排的工作都完成的很好,沒有任何需要提點的地方,斬月謝過他,說會給他錢,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一起付,小鄭臉紅了,說路總你太見外,這就是他作爲朋友幫她的忙,不需要報酬的。
斬月不再推說,但這錢是肯定要給的,下午又和纖柔那邊聯繫了一下,活動也就這兩天舉行,得安排好人,別到時候出了紕漏。
全都安排好,斬月給成都家裡打了個電.話,是爸爸接的,斬月說,過兩天她就回來,明後天有個活動,爸爸聽的特別開心,還讓媽媽接了電.話,媽媽聽到斬月的聲音,一時竟然哭了,斬月笑話媽媽,也責備自己,看來是真的很久沒回家了。
說好後,時間也差不多了,斬月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提前五分鐘避開下班高峰,電梯裡還沒有什麼人,一路都挺暢通,到了樓下,正往外面走的時候,大堂休息沙發上站起來一個人,瘦高的外表,斬月與他默然無語的對視,靳東一個眼神,非常悽苦,淡淡的像在示意她什麼,之後就往外面走了。
6年的感情,兩人間的默契不是別人可以輕易取代的,斬月跟在他後面,往外面走。
……
斬月看他沒有去往車庫的方向,估計他沒有開車,等他們走到路口,面對大馬路上車來車往的路況時,靳東才微微一側頭,對斬月說:“今天沒開車,走一走,願不願意?”
這樣牽扯不清絕對不行,他們都不是單身,還可以肆無忌憚的爭吵,或者藕斷絲連,現在他們都有家庭,斬月不能誰都不顧及,去破壞別人的家庭,還有自己的家庭。
“有事嗎?”她冷靜的問了一聲,仰起頭,在夕陽下眯起眼睛,看着靳東消瘦的臉龐。
他轉過來,斬月竟然有種想要立刻逃開的衝動,這樣子四目相對,太讓人不舒服。
靳東倒是看不出情緒,他擰着眉,一直就沒鬆開,視線往斬月背後看了看,又回到她臉上:“我明天就去英國,你的婚禮,我不會參加。”
斬月咬着牙齒,拳頭也在慢慢的收緊,心裡很苦,有種自己很不要臉的感覺。
“謝謝。”良久,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
靳東沒笑,卻突然輕輕拍了拍斬月的肩,寬慰的聲音一般:“放鬆,好好的做你的新娘子。”
斬月努力的笑起來,像朋友那般自然:“嗯,我會的。”
靳東的眼神卻過分繾綣,很痛,心真的很痛,那種要被徹底撕成碎片的感覺在此刻深深的攫住自己,要他痛的拼命的攢勁。
“我要回家了,過兩天回成都。”稍頓,微笑着開始揮手:“先走啦。”
靳東咳咳兩聲,低下頭,吐出一口氣,那感覺就像跑了馬拉松後第一口喘息一般,斬月知道面對的是誰,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不是真正的祝福,於是沒等他的回答,繞開他,沿着人行道,走了。
靳東狠狠的閉上眼睛,又突然的張開,轉身,對着沒走幾步的斬月背影,喊道:“琪琪,你要幸福,你要幸福的讓我都眼紅!”
斬月突然難受的無法忍耐,她全身都在發抖,說不上來那是不是痙.攣,於是,她加快腳步,但心臟很難受,悶悶的往肋骨上撞,特別強烈。
……
好不容易到了家,跟靳東在一起時那種百感交集的心情終於消失了,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見他比較好,因爲會不舒服,心情會起伏。
斬月去廚房倒了杯水,喝完,撐着料理臺休息幾分鐘,然後高高興興的拎着包,先上樓換衣服,再下來做晚飯。
看看時間,他還在飛機上,斬月估計今晚是等不到他的電.話了,於是努力讓自己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她走到客廳,把電視打開,這樣家裡就不至於太冷清,聽着電視上娛樂主播的八卦笑聲,自己也跟着笑起來,莫名的,心情傳染了人。
斬月邊走邊綁頭髮,盤了個丸子,在冰箱前伸伸懶腰,然後往裡面找蔬菜。
一菜一湯,她的標配,半小時全部搞定,端到沙發這邊,看着電視吃飯。
小的時候被爸爸說過,因爲每一次吃飯斬月都抱着碗到電視前面,一頓飯能吃兩個小時,路斬陽也學她,路媽媽等着他們吃完洗碗不知道等了多少時間,後來路爸爸做了規定,以後不準邊看電視邊吃飯,縱然她聽話,但這麼些年,就這個習慣沒改掉,很喜歡看電視吃東西。
斬月歪在沙發上,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好處,不忙,想不想吃,吃什麼,都隨自己的意。
磨蹭了兩個多小時,去廚房洗碗,然後檢查液化氣,這是每天必備的程序,全部搞定後關了一樓的燈和電視,上了樓。
剛到房間,電腦還沒打開,李恆慧打電.話來了,說人已經回來了,纖柔明後兩天的秀她帶隊,這幾天斬月確實累了,她讓斬月休息休息,聽說她25號辦婚禮,李恆慧讓她先回家,cici這邊的事她來跟。
斬月開心的不得了,伸着懶腰,在房裡來回走動好幾圈,明天就能回家了,17號晚上到家,在家住幾天,22號接父母來s市,一切安排的都挺滿意,主要她確實想家了,也累,想回爸媽身邊,好好的休息兩天。
跟李恆慧打完電.話,不多時又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剛纔的通話媽媽忘記問了,想知道斬月要吃什麼,明天都給她準備好。
斬月全都說了,一點不客氣。
講完電.話,她往牀上一撲,傻乎乎笑了笑,又翻起來,坐到電腦前進了英雄聯盟,好久都沒玩遊戲了,今天特別想放鬆一下。
其實她以前是不打遊戲的,之所以玩上了癮,完全是被靳東帶的,他特別喜歡打網遊,還是服務器裡的頂尖高手,跟靳東談戀愛的那幾年,那時他們還都在念大學,靳東到b大來找斬月,兩個人經常去網吧,一起玩遊戲。
其實舊愛的影子總是遍佈於生活中,想忘都忘不了,一首歌、一個地方、一件物品都能激發你的回憶,斬月一直在調整自己,至少現在靳湛柏和靳東誰對她重要,她是非常清楚的。
玩到九點半左右,她去洗澡,明天就要回成都了,還得收拾幾件衣服帶回家,洗完澡出來,斬月把電腦裡的酷狗播放器打開,讓房間有歌聲,自己也跟着輕哼小調,人在衣櫃裡找衣服,窗外的月亮爬了上來,就掛在她房間外面的夜空上,她沒拉窗簾,初夏的感覺讓人幸福。
雖然他去地球的背面了,但兩個人現在越來越和諧,這是她非常高興的,斬月記得她看過一檔相親節目,裡面的男嘉賓在向女嘉賓表白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她不知道女嘉賓有沒有被感動,至少感動了她。
那位男嘉賓說,我不能說我有多完美,但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我們兩一起成長,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懂愛情。
誠然,斬月希望的就是兩個人一起成長的小夥伴關係,每個人都有缺陷,希望他們在彼此的影響下,能改正缺點,變得更懂事一點。
這次回家也就住兩三天左右,所以衣服只裝在她的雙肩包裡,收拾好,把包放在梳妝檯的椅子上,斬月關了電腦關了燈,跳上.牀,一個人裹着被子翻來翻去,帶耳機聽着手機裡的歌,慢慢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她還是生物鐘的時間起牀,洗漱吃飯,八點不到出門,去火車站。
……
火車站永遠是人.流最集中的地方,什麼時候都不會門可羅雀,斬月揹着包,把貴重物品例如手機和證件之類的東西放在掛在身前的小包包裡,因爲上次去北京被偷過手機,她很小心,所謂吃一虧長一智。
在火車站與人擠來擠去,排隊買票都用去一個多小時,真夠誇張的,買的是一小時三十五分鐘後的火車,第二天傍晚就能抵達成都火車站。
還有一個多小時,斬月從火車站出來,站在外面閒逛,附近有幾家店,她隨便溜達溜達,時間過的太慢,也纔打發了十幾分鍾。
後來靳湛柏打電.話給她了,報平安,說人已經到了紐約,問斬月在幹嘛,斬月說在火車站,準備回家,靳湛柏嘆口氣,問她爲什麼不坐飛機,她笑笑,說了點別的,把這事一筆帶過。
她考慮他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肯定累,沒說幾句就催他掛電.話了,讓他先去酒店休息,之後他們在打電.話聊天。
和靳湛柏說完,斬月看了看時間,又在外面晃悠一圈,其間接了媽媽的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到,斬月說要到第二天傍晚,媽媽說那明天晚上等她吃飯,她要給女兒做些喜歡吃的,孩子好久沒回家,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
十一點多上了火車,上車前她在附近的超市裡買了兩袋餅乾,火車站附近的東西太貴,她咂舌。
伴着鐵道上標準的轟隆聲,斬月踏上了回家的旅程,這個世界萬物都在變,人也在變,唯獨不變的,是回家的這份心情,永遠都是激動期盼的,那是家,那是父母,這一輩子永永遠遠真心愛着你絕不會離開你的人。
……
每一次坐火車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一天多的顛簸,斬月坐的腰痠背疼,最要命的是屁股,下了火車只想趕快回家,洗個澡,躺在自己的牀上睡一覺。
從火車站出來就接到媽媽的電.話了,斬月笑眯眯的說自己已經到成都了,可把媽媽高興壞了,讓她直接打車回家,不要圖省錢委屈自己。
斬月嘴上說着好,可還是在站前廣場坐了回市裡的公交,倒了一班車,才終於千辛萬苦的到了家。
媽媽一看這時間這麼長,知道女兒肯定又坐公交回來的,立馬叨叨起來,斬月把雙肩包脫給媽媽,疲倦不堪的往自己房裡溜:“媽,你先給我躺一會吧。”
路媽媽心疼女兒,爸爸也自己操作着輪椅往廚房走,一直催路媽媽倒杯水,拿冰箱冰鎮的水果給斬月吃,斬月擺着大字躺在牀上,看媽媽送東西進來,撐坐起來:“行了媽,你歇着,我自己搞。”
路媽媽跟在牀邊坐下來那會兒,斬月才突然察覺媽媽好像瘦了許多,臉色也黃黃的,有點擔心,表情都嚴肅了:“媽,你生病了還是怎麼?臉色怎麼這麼黃?”
路媽媽倒是看的開,笑着打趣女兒:“我都四五十的人了,哪能跟你們這些小丫頭比呢。”
斬月把媽媽遞給她的水杯放到牀頭櫃上,往她身邊挪了挪,很慎重的叮嚀:“媽,超市的活是不是太累了?你要是累就別做了,我現在還不錯,以後每個月給你寄錢,你在家照顧我爸,別出去打工了。”
路媽媽擡起手,往女兒臉上摸,不自覺眼睛就紅了,越看越心疼:“琪琪啊,你爲這個家付出的還少嗎?斬陽上大學以後我和你爸就沒給過錢,全是你在供他,你看看你的衣服,一穿就是好幾年,媽媽不心疼嗎?媽媽看着人家家的女兒,每個月的工資只管自己消費就行了,成天和朋友出去玩,逛街買衣服什麼的,媽媽難過,我女兒這麼好,卻沒生在家庭條件好的家裡,叫你吃這麼多苦頭。”
斬月聽着好不高興,把媽媽的手拿到自己手裡:“媽你說什麼呢,別人怎麼過那是別人的事,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啦,你和爸,生我養我,供我念書,我現在成年了,當然要幫你們一把,等斬陽工作了,他也能自己賺錢啊,家裡條件不好,咱們就齊心協力,爭取早日把日子過好,不要和別人比較,在我心裡,一家人身體健康,關係融洽,這比什麼都重要呀。”
“是是是,”路媽媽苦笑起來,“你這孩子……好了,趕快休息一會吧,等下叫你吃飯。”
————幾章過度,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