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也因此斷了再去責罵麗坤的念頭。母親的心比任何人都慌亂，此時此刻，她但求兒子能醒過來，能活命，至於今後是誰陪着他，他會選擇誰，她壓根就不在乎了。
那時候，方麗坤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幾乎一閉着眼睛就睡着了。實在是太困太倦了，直到有人慢慢靠近，慢慢地俯身將她抱起來。
她驀然睜開眼睛，看到一雙溫柔而充滿憐惜的眼睛。
“曲大人……”
他微笑着：“小寶，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行，我……我想在這裡守着喬之……”她慌慌張張的，“喬之還沒醒……”
曲存姿暗歎一聲看了看前面緊閉的大門——走廊距離大門還有這麼一段距離。
他想，這是方麗坤和穆喬之之間的距離，還是跟自己之間的距離？
但是，現在根本不是理論這事情的時候。
“先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來。”
怕她不肯走，他再開口：“你放心，等你睡醒了，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他並未賣關子，直截了當，“我已經將美國最權威的兩名外科專家專機請回來，剛剛你睡着的時候，他們已經去看過喬之君，明天會有一場大型會診。這種時候，你怎能不來參加，對吧？你可別忘了，明天的會診是上午九點半開始，我們必須按時趕到，現在已經夜深了，必須抓緊時間回去休息一下……”
她不知所措，又喜出望外，幾乎泣不成聲。
這兩天她都快忘記曲存姿了，以爲他還在談他的生意，卻不料他是辦這件事情去了。
“那兩名專家分散在外地開會，協調他們的檔期很費了些功夫。”
他輕描淡寫，卻沒有說其中的種種繁瑣麻煩，光是專機接送就出動了兩架，幾乎繞地球兩圈了。
他凝視着她，聲音溫柔到了極點：“你看你，都快不成人樣了，不休息好，哪有力氣照顧別人？”
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在車上，她一直在呼呼大睡，回到家裡，簡單梳洗了一下，吃了點東西，等曲存姿從浴室出來時，看到她手裡拿着咬了半截的三明治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暗歎一聲，將她抱到臥室裡，讓她清清靜靜躺下。這一次，他並未打擾她，實在是他也睏倦到了極點，躺在她身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方麗坤醒得很早。她睜眼看到合身躺在旁邊的曲存姿，他還沒醒，他的神情也疲憊得出奇，一夜之間，鬍鬚都出來了。
她慢慢起身，也不驚動他，梳洗完畢出來，他也已經起來了。
他的電話響了，是張秘書打來的，說了幾句就掛了。
“曲大人，你忙你的吧。”
“沒事，我把這兩天的事情推掉了。”
“曲大人，謝謝你。”
他凝視她：“是我該謝謝喬之君，本該是我做的事情，但是他替我做了。”
“那是意外，誰也想不到。”
吃早餐，上車，兩個人之間，不知怎地都小心翼翼，客客氣氣，失去了昔日談笑風生，打打鬧鬧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