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三天後的法國之行，問道，“什麼時候？”
季雲深想了想，“就這兩天吧。”
“好。”
時間上不衝突的話，可以去一趟，從日本回來，再去法國，應該不會耽誤，不過……
看季雲深滿臉是笑，心情極好的樣子，我想了想，說道，“不過，具體的，我還得跟阿琛商量一下。”
“好！”
季雲深笑着答應了，大概他也知道，沒有凌少的同意，我哪裡也去不了。
我們並肩出了墓園。季雲深送我上車，車子剛要開，季雲深突然打開車門，擠了上來。
原本我和愛麗絲坐在後排，季雲深一擠上來，後排的空間就不太寬敞了。
“季雲深。你上來做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除了鄭大哥和愛麗絲，凌少還留下了四個保鏢，我的安全並不有太大的問題。
季雲深沒理我，對愛麗絲說道，“你去坐副駕駛！”
愛麗絲詢問的目光投向我，看季雲深這架勢，是不會下車的了，我無奈的笑了笑，對愛麗絲說道，“去吧。”
季雲深身邊還跟了十幾個保鏢，開了四輛車。加上我們的兩輛車，總共有六輛車，浩浩蕩蕩的朝凌家大宅開去。
“我說了不用你送。”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喜歡，不行啊？”
季雲深靠在後座上，姿態舒適隨意，好像不是不請自來的客人，倒像是主人一樣，他朝我擠擠眼。
我無語的笑了笑，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即便是深冬時節，南都的風景依然很好，雖然很多花都謝了，但仍是綠樹成蔭。
季雲深側過身子，直勾勾看着我，“怎麼不說話了？”
“不知道說什麼。”
我和季雲深一向沒什麼共同語言，季雲深默了默，突然說道，“我坐的這個位置是凌琛的吧？你把我當成他，你平時和他說什麼，就和我說什麼。”
他的語氣有些落寞，我聽得心裡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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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想縱容他的這種心緒，有時候，當斷則斷，對彼此都好，我不想給他莫須有的希望。
我笑了笑，不親不疏，很客氣很禮貌，就像對待普通朋友那樣。“可你不是阿琛啊，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阿琛，誰都不是他，我也不會把任何人當成他。”
看着季雲深眼睛裡瞬間黯淡下去的光芒，我心裡有些堵，我想，我真的是個很殘忍很無情的人。
可是，給他無謂的希望，讓他繼續在幻想中掙扎，沉淪，無法自拔。就真的對他好嗎？
見他落寞的樣子，我嘆息一聲，“季雲深，你這麼好，會有更好的女人愛你。”
季雲深垂下眼簾，長而濃密的睫毛如兩團蒲扇，在眼瞼下投下兩彎灰色陰影，“可是那個人不是你，你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凌琛，可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羅豔，別人再好再美。也不是你，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可是，季雲深，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更美好的愛情。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他突然目不轉睛的看向我，目光銳利，語氣也變得有些激動，“是不是浪費，我自己心裡清楚！不用你操心！”
說實話，我有些怕這樣情緒變幻的他。上一秒還溫柔款款，下一秒就發怒發狂了。
似乎察覺到我的退縮，季雲深眼睛裡的銳利的光芒散去，語氣也變得和緩起來，他看着我，薄薄的脣輕輕吐出兩個字，“抱歉。”
我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羅豔，那顆一生所愛的藍寶石，還在我那裡，我一直想送給你，可我知道。你不會要。”
“對，我不會要，我也不需要。”
“就當做一個朋友送給你的，行嗎？”
季雲深的語氣有些哀求，我嘆息一聲，“季雲深，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這個東西，不是朋友能送的。你把寶石留着，將來你會幫它找到適合它的主人的。”
“再也找不到了，我知道的，這輩子，直到死，都找不到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季雲深繼續喃喃說道，“6號別墅的房間，我一直保持原樣，就連牀單，都還是那一套，不忙的時候，我就會去那個房間過夜，看着那些熟悉的傢俱，好像你還在那裡。”
“季雲深，你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很爲難……”
季雲深越說這樣的話，我就越覺得辜負了他。
我知道，最初季雲深答應和凌少聯手，一個原因是因爲我們掌握了他的女兒的信息，還有一個原因，我知道。凌少也知道，但我們都沒有點破，那就是季雲深對我有情。
他曾傷害過我，他甚至差點溺死我，那些不堪的過去，我還沒有忘記。
可是，他的情意，他在我悲痛時難過時絕望時的陪伴和溫暖，我也不曾忘記。
“季雲深，你會遇到更合適的人……”
“可是她們不是你！”
季雲深的語氣陡然激動起來，他死死的盯着我，片刻之後，他的神情由激動變得落寞，“可是她們不是你，我沒有辦法，真的……”
我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說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再說話，他也不再說話，車子裡的氣氛沉默而壓抑。
一直到了凌家大宅，我才鬆了口氣，跟季雲深說道，“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用謝。我喜歡送你。”
他說着先下了車，朝我伸出手，我裝作沒看見，自己下了車，沒用他扶。
他臉色暗了暗，但什麼也沒說。擡腳往門口走去。
“季雲深，你，你不回季家嗎？”
我皺着眉頭，追了上去問道，季雲深停下腳步看着我。
我們倆就站在門口，他用那種深情又執着又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我覺得有些不妥當，剛想拉走季雲深，二嬸和三嬸碰巧走了出來，困惑的看着我們，尤其是三嬸，臉上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嘲諷。以及赤裸裸的打量，讓我覺得有些難堪。
大概她覺得我和凌少在一起的同時，又和季雲深糾纏不清。
算起來，這是上次去日本回來後，我和季雲深私下的第一次見面。
只是別人不知道真實情況，只會相信他們眼睛看見的。然後做出他們想要的猜測。
“季雲深，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
我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季雲深眼睛裡的光微微一沉，我知道他聽懂了，可他接下來說的話，讓我有些無語，“我不忙，正好中午了，我還沒吃午飯，就在凌家吃吧。聽說你們家廚子的手藝很不錯。”
他說完，不顧我驚詫的眼神，擡腳進了屋子。
二嬸三嬸面面相覷，大概也沒見過這樣不請自來的客人。
我嘆息一聲，走了進去，本想找個藉口溜回房間，誰知季雲深不顧所有人在場，拽着我說話，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心裡不爽，就故意這樣讓我難做，可季家凌家是盟友，再說，他只是和我說話，也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我不可能和他撕破臉。
我正左右爲難時，老爺子從二樓下來了，輕飄飄一句‘豔豔，我昨天讓你練的字練完了嗎？’，就給我解了圍。
我嘴裡說着‘沒有練完，馬上去練’，就想溜號，誰知季雲深笑嘻嘻的說道，“我最近也在練字，羅豔，我和你一起練吧，互相學習。”
我……擦！
季雲深的臉皮也太厚了吧！
他今天擺明是要纏着我了，他平時不會這樣，以前來凌家時，也會纏我，但不會這麼死皮賴臉，我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
老爺子眸光沉了沉，明顯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