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和他們說話的男子正站在瑤玉身後,瑤玉驚而回頭,他倏地出手緊抓着她的手腕,示意瑤玉不要亂來。
可瑤玉又豈是輕易束手就擒之人,另一手指並掌快準的打了出去。但那人伸手便將她一掌穩穩接住:“不想他死,便不要亂動!”
“你們怎麼都是如此!動手前一個樣,動手後一個樣!”
“你們?”那人一皺眉。
瑤玉不再說話,人羣中也不敢太過掙扎,怕他真動手殺了流裳。他們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殺不了他,纔想出這麼個法子。瑤玉暗想,望着臺上,祈禱着他沒事。
剛剛只是點到即止的搖扇公子驀地眼神一變,以扇爲兵,朝流裳而去,下的卻是殺手,同那時頭戴幕離之人一樣,根本不給他活的機會。一招足以致命。
他們都沒有鬆懈,那緊握瑤玉手腕的人也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上。這樣的場景太多了,可至如今,他還活着……那人狠狠皺着眉,彷彿要將眉永遠擠在一起。
扇已逼近他的喉心,瑤玉驚呼,衆人也叫了起來。
臺上兩人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鬆懈。流裳身子頻頻向朝後退去,想出手回擊卻絲毫不會武功。
扇面竹骨已可取他性命,驀地,流裳面前劃過一柄長槍,從他頸間上挑,頓時破了那下殺手之人摺扇。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後流裳看見了一個孩子。
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孩子,手持長槍,不知從何處而來,就那麼出現在擂臺上,突兀而奇怪。可沒有人敢小看他。
那人將殘扇一收,並在掌心,又忽得散開,只見竹骨如飛刀般齊齊射向流裳和那孩子。只見來人雖小,心卻不慌,躍起半空,用長槍將竹骨一一打開,散落在地。
“小荷!”流裳看向瑤玉,見他身後之人死死拉着她的手腕迅速離去。
那孩子還在打,流裳見他必是不會敗的,便一躍而下,去追瑤玉。可他又怎麼可能追的上?最終只能在呼喊中見他們漸漸消失。流裳雙手撐在腿上喘着氣,心中難過……不知道小荷落到他們手上會怎麼樣!
“不行,我要去找他們!”流裳直起身子,咬牙道。
“你要到哪裡找他們?”正是那孩子的聲音。
流裳回頭,見那手持長槍的孩子正向他走來:“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現在又在哪裡?他們想做什麼?”
“我……”流裳還未開口,便被打斷。
“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去找他們?”那孩子已走到他面前。
這孩子,怎的說話如此老道?流裳此時纔去奇怪:“你這孩子是誰?那個臺上的人呢?”
“他跑了,你一走他就跑了,我着急尋你,就沒去追他。”
“尋我?”流裳口中奇怪。
那孩子接着道:“而且,你也別叫我孩子,你纔多大。”
流裳聞言一愣,自己雖然也才十七,但不論怎麼看也比面前這個七八歲的孩子要大的多。突見個孩子對自己這麼說,當真是不大習慣。
“我……十七啊,難道你七十了嗎?”他脫口而出,心裡想着也許他能去救小荷。
那孩子輕輕一笑,清秀的臉一時又變得可愛無比,若不是手中長槍,到像是哪家偷跑出來的頑童。
“別說七十歲,二十個七十歲我也有了!所以,以後你不能叫我孩子。”他昂着小臉,掛起得意的笑。
流裳大驚,一時不知真假,雖不信,但那身功夫和言語神態卻是騙不了人的。只得道:“在下陳流裳,不知……該怎麼稱呼?”對着剛到自己手臂的孩子,他的言語有些僵硬。
“叫我桃邀。怎麼,現在不急着找那女孩子了?”
“我想你喊住我,必然是有解救之法,流裳洗耳恭聽!”他刻意笑起,心中卻已如火燎。
“嗯……”桃邀一低眉,半晌無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可是……”流裳情急。
“可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桃邀道,“既然我能來救你,難道就沒有人去救她嗎?我們還是找個客棧,好好等消息吧。”他面對着流裳。
“我們?你要和我一起……”流裳輕輕蹙眉,又展顏而笑,“不知是誰讓你來救的我,少時,還望能與他當面道謝。”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只管找個地方住便是。走吧~”他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你們人真奇怪,見到不認識的人,說話一定要客氣到虛僞嗎?”嘆了口氣,他又徑直往前走。
留下流裳愣住半天。我們……有嗎?
他的心又怎麼能安定下來,可轉念一想,他的話雖奇怪,也有幾分道理。這一路上,每每的逢凶化吉,每每的險惡之間,彷彿真的有什麼人在看着他們。他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在走一條早已定好的路……這個想法讓他可怖。
“喂,桃邀!”流裳趕上他,“你真的確定,她沒事嗎?”
桃邀白了他一眼:“我說有事的話,你有什麼辦法去救她嗎?”見流裳一臉難堪,他又道,“和你說了吧,他們只是讓我救下並且保護你,其它什麼也沒說。但你想,連你都有人保護了,她就更不用擔心了!”
他們邊說邊來到大街上。擂臺紅布已然撤去,大家臉上有些怏怏,生氣有人在臺上亂來。
“他們……他們是誰?”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也不會說的。”桃邀沒有看他。
“那……”流裳眼珠一轉,“他們讓你來,你就來了,還說自己不小了,就這麼聽人家話啊?”
“是我自己要來的。”他道,又小聲自語,“只有來了,也許才能見到他……”他擡頭,望見一家客棧。
“你要去救她?”女子站在他邊道。
“我怎能不去救她?”他反問到,看着她。那眉眼神情,正是水雲護無疑。
女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擔心她,可是我們不能去。”她望了眼水月鏡,“你看,不是已有人去救她了嗎?”雲護亦看了一眼,心雖放了下來,卻仍是綴綴不安。
女子安撫地將手放在他的臂上,“我做到了曾答應無殤的事……”她看着他的雙眸,“那麼你忘記了,曾經答應素荷什麼嗎?”
他一怔,看了她一眼,轉頭閉目淺嘆。
女子將頭輕輕依在他臂上:“我不在乎他們的事,只想你不要太擔心!”
“其實你何苦如此,我已不可能再爲雲中君。”
“可是,你還是你……”女子輕笑,這一次,他沒有把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