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剩餘魔者所藏之處通曉晏空後,兮夜挽起衣袖,盯着自己從額心逼入手腕處的印記,這筆賬,他遲早會要回來!
天帝之言令他不得不重新考慮此事。倘若天離未死,無殤能取靈魄只有鬼王,人皇和妖王而已。魅兒此刻正在皇宮,最薄弱也最易擊破的只剩妖王。
兮夜進入妖界迷霧森林,四方鎮守小妖全都不見蹤跡。他步履放緩,緊盯四方異動。
“唰唰唰!”落葉下埋藏的妖繩飛出,將他困在其中。
兮夜早有防備,一個縱身躲開,施術打斷四周繩網。正當兮夜周旋陷阱之時,一道強光倏地朝他打來。兮夜回身躲避,但此力又急又勁,手臂處不免一道擦傷。
妖界中唯有夕醉有此修爲,但夕醉是得他令入妖界任妖王,因三千餘魔者之死又遷怒無殤,沒有理由忽然對自己出手。除非,動手的並非夕醉。
“既來了,何必躲躲藏藏?難道是怕我不成?”一語畢後,除了搖曳的綠枝並無聲色,那人似不爲兮夜之言所動。
正當兮夜舉目四望步步爲營,夕醉身體僵直從暗處走出,盯着兮夜。
兮夜一驚,即刻皺起雙眉:“夕醉,竟然是你?”
夕醉沒有理他,兀自問道:“三千三百三十三個魔者,皆是你所殺?”
“你在說什麼?那些是無殤所爲,他統領魔界還嫌不夠,又造此殺孽,爲的是他的野心,與我何干?夕醉,你不要受人挑嗦!”
“我信你,所以等候在此,求一個解釋。”夕醉神色異樣,眸珠掃着兩側。
兮夜感到周圍各類小妖漸漸冒出,隱匿各處,伺機而動:“這就是你求解釋的態度?夕醉,我雖不再是魔君,但你也莫忘了,你妖王的位置是誰給你的!我能奉你爲王,自然也能廢你。”
夕醉聞言面上焦躁忙道“本王只想求一個解釋,並非欲對你如此。何況,本王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會這般不自量力。”說着眼睛瞥着身後。
夕醉似被人所推身形一晃讓開,?身後走出一人,白衣束冠垂髮,面容帶笑。
兮夜卻笑不出來,雙目如勾盯着前人:“天離,你果然未死!”
“你尚遺留世間,我又怎能先去?”
兮夜輕蔑笑起:“先是假意殺你,又讓你躲到妖界,無殤兜這麼大圈子還不是被我識破?”
天離輕哼反問:“是麼?那你怎會如他所料出現這裡?”說罷,不等兮夜回神,天離手心一招,整個迷霧森林成了黑夜,黑不見指。 兮夜憤起之際幻出亮光,但天離夕醉已不知所蹤。
迷霧森林之險,險在未知。連妖王皆不敢黑暗中獨留於此。
兮夜嘴角劃過一絲譏笑:“正好,讓我一見這迷霧森林有何稀奇。”
聞聲定位,兮夜出聲一剎四周鈴聲大作,忽遠忽近,每響一次音波如錘重擊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施法穩住身形。
鈴聲戛然而止,四周變得寒冷異常。自天降落無數冰劍,看不清來路,落地化作冰河,散入木中則凍木成雕。兮夜起先衆避閃躲,幾番周旋之後手心漸涼,遂祭出萬血魔珠。瞬間四方照耀通徹明亮,冰劍於萬血魔珠下不堪一擊,化而成水,流灑一地。
正當此時,天離見勢飛出,一把奪過萬血魔珠,輕巧落地笑看兮夜。
黑暗散去,迷霧森林猛然亮起。兮夜眨了眨眼,這纔看清橫躺在天離身側的夕醉全身被縛鐵鎖難以動彈,卻仍一臉驚疑望着他。
“既然萬血魔珠爲無殤所練,又爲何會在你手中?”夕醉不可置信道。
“等我解決他再同你解釋。”兮夜看向天離,“你在無殤手下能假死,在我兮夜手中卻難存生機。我還未去尋你,你倒送上門來,如此可別怪我不念舊情!”
天離託着魔珠置於眼前:“此刻萬血魔珠在我手中,你還能說此大話,不愧是兮夜。”
兮夜聞言也不懊惱,閒晃着身子似在等候時機:“是誰在說大話,立時便知。你當萬血魔珠是這麼容易爲人奪去的嗎?”
天離愣住:“什麼意思?”話剛出口,手心突然灼熱難當,天離一不留意兮夜已翻身從天離頭頂躍過,萬血魔珠重回他手。
兮夜得意笑道:“現在你知道天帝爲何如此看重我了?”
天離神色大變,他知道魔珠力量非他能抗,旋身欲走。可爲時已晚,兮夜已然出手。魔焰熾火如柱朝天離打去,天離使出分影術化爲千百,隱匿真身。兮夜似早猜到,指印變幻,魔珠散出火焰紅光更甚,每個分身之處皆有一道光柱,避無可避。
一聲嘶嚎響徹四空,分身消散,天離於紅光之中轟然墜地。
口染鮮血,心肺具焦,天離眸光逐漸渙散,指向兮夜的手臂漸漸放下。
兮夜收回萬血魔珠一步步走到他身旁:“天離,你早該明白,如今的我已不是當初的兮夜。與我作對,無異自掘墳墓!”
天離試圖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他的身體漸漸僵硬,雙眼卻未合。
一旁夕醉已是目瞪口呆。兮夜施術將夕醉放開:“他交給你,丟到人間去喂狗!天離,你假死之身既入過一次歿所,這副就別去了!”
夕醉顫顫站起,神色卻堅定:“我說過,要尋一個解釋。”
“解釋就是,天離助無殤爲孽,將我逐出魔界。我看不慣他危害世間,才設計奪出萬血魔珠。當然,天帝爲了蒼生也幫了不少忙。”兮夜眯眼笑看夕醉,“你細想,若非如此天帝又怎會助我對抗無殤?你莫要受他們迷惑!他們若是真心對你,又怎會將你綁住來與我對峙。”
“因爲我始終不相信……因爲我對他出手所以……”
“所以,你繼續做你的妖王。對付無殤是六界要事,你我都責無旁貸!”兮夜兩手按住夕醉雙肩,“我相信,你定不會讓我失望,讓六界失望。”
夕醉重重點頭:“本王既出魔界,又是妖王,自然不能看六界毀於無殤之手。”
兮夜滿意笑起:“此番我來,本是擔心你的安危。萬血魔珠被我巧奪後,無殤便欲取三皇靈魄與我相抗。我本以爲他不顧念舊情殺了天離,沒想到只是做戲。看來他們並不相信鬼王,可惜了她一番癡情。”
“三皇靈魄?”
兮夜點頭:“你覺得他們最先會去找誰?”
夕醉恍然大悟:“難怪天離護法會來妖界……”
“你放心,只要你聽從於我,我定護你周全。”
夕醉拱了拱手:“本王在此謝過。”
天離死於他手,兮夜心情大好,猛然記起魅兒之事。看來他要去地府一趟,天離嘴角露出陰冷笑意,他只是應她前去攪亂地府,並未答應以兮夜己身前去:“我還有事,這裡交給你。”
語罷,又掃了眼天離屍體,飛身而去。夕醉目送他消失不見後急忙轉身將天離送回妖宮。
妖宮已有人徘徊等候,聽聞歸來之聲雙步併爲一步來到夕醉身前將天離屍身接過,上下打量一番滿是不安與心疼,柔聲道:“素荷,都結束了,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