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喜錢財錢
追？
怎麼追？
天亮了啊！
下雨了啊！
他們忙了一夜，還有力氣追嗎？
可是待要反對吧，面對黑巖奈美那雙好像要吃人的眼睛，沒一個敢放屁。
“沈氏往這邊走，就是離京城更遠。”
黑巖奈美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有山下春守大道，她就別想回京。”
她盯着這羣蠢蛋，“今天將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她絕不允許沈氏脫離掌控。
沈氏敢向誰求救，她不惜一切，必殺誰一家。
“使團的大人們，在等着我們，那麼多坐牢的族人在等着我們。拿好你們的刀，必要的時候，有見過不放過。”
“嗨！”
長山敬夫等同時應諾。
黑巖奈美不放心守大道的山下春，乾脆先去見他，讓他看緊所有來往行人的同時，自己直接就沿着這個大道往前，兩邊所有村子，只要見到人，都會打聽有無見到什麼陌生人，昨晚可發現什麼奇怪的事。
在她想來，沈檸逃出去，不想引人注目，就只能向山下的農人求助。
只要讓她找到……
黑巖奈美一邊在心裡咬牙切齒，一邊面上笑容甜美的喊這個大娘，那個大伯，這個哥哥，那個小哥的查問所有。
遇到那難纏的，十文二十文的也給，銅錢給完了，就是銀角子奉上。
總之爲了找到沈檸，她是不惜一切了。
但此時的沈檸卻已經吃到了一碗勉強算是濃稠的米麪糊糊。
當然，包袱裡的饅頭和綠豆糕也讓她拿了出來。
東西不多，但綠豆糕這東西，於農家也是少見。
一家人吃得開開心心。
沈檸到底擔心狗兒到外面去吹牛，引來殺身之禍，乾脆力邀一家人一起進京。
反正是坐車，拉一個人是拉，拉一家人也是拉。
而且王狗兒這個人的性情應該還是不錯的，年老的劉姥姥變賣家產去救巧姐的時候，他要是反對，想那麼容易做成也不可能。
所以還是安全一點的好。
“姥姥，一家人一起多好哇，不管能不能去榮國府，我小叔爺看到你們把我送過去，也只有感激的份。大家一起認個人，再認個門，以後進京，不管怎麼樣，也有個能歇腳的地方，更何況……”
爲了讓他們一家子一起走，沈檸也是用盡了腦汁，“那府裡的生意多，我小叔爺都能拿到進貨價，哪怕只買點布回來自穿呢，不說省上一半，也能省上三成來。
說句您見怪的話，土裡刨食，雖然安穩，可到底貧苦些。
妹夫不若隨我們一起都見見，實在不行，哪怕在村子裡開個雜貨鋪呢，也比完全在土裡刨食強。”
這？
王狗兒真的心動了。
他忍不住的就看向劉姥姥。
按他的意思，那定是馬上答應的好。
但這位沈娘子算是岳母的客人，聽她說話對岳母也是多有敬重。
他不敢越過岳母，只以眼神懇求。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小叔爺？”
劉姥姥也心動，她並沒有爲這沈娘子做過什麼，這樣一家子都靠過去，若只是她自己，是她力邀的，也就罷了，可其中還牽涉到她的小叔爺。
“不會不會！”
沈檸連連擺手，“我小叔爺一輩子無兒無女，一直把我當親孫女疼呢。”
“娘~”
劉氏被王狗兒扯了一把，忙喊了劉姥姥一聲。
“那就一起！”
劉姥姥一拍大腿，應下了，“狗兒去叫車，我們收拾收拾。”
“誒~”
王狗兒高興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急急忙忙的跑去找車了。
外面雖然在下雨，但官道還是能走的。
爲防淋着一家子婦孺，他還和趕車的老頭一起，用油布臨時搭了一個簡易的車棚。
沈檸清清爽爽的坐上驢車，板兒和青兒頭一次坐車，又是老實孩子，吃飽喝足的，不哭也不鬧，都乖巧的很。
只是……
看着驢車前進的方向，沈檸越看越不對。
“進京是這個方向？”
眼見驢車跨過一個村子，要拐到她之前一路避着的大道，她的心卻不由的發沉。
“是啊！”
劉姥姥看她的臉色不對，忙問怎麼了？
“那一位肯定也在找我，他怕我家小叔爺，真要上了那條道，我恐怕……”
沈檸沒有直接回答，只懇求的看向劉姥姥，“姥姥，我們不能從村子裡穿着走嗎？哪怕多給些錢也可。”
這？
劉姥姥忙朝趕車的老頭道：“老六啊，走以前的老道吧，我這大侄女現在有些不方便。”
老六叔早就看到了沈檸的樣子。
左臉高高腫起，巴掌印還明顯的很。
哼~
打了人，還怕人家回孃家告狀？
路見不平一聲吼。
雖然老了，不能一聲吼了，但無聲之‘吼’也是吼。
“籲~”
老頭一聲沒吭，繮繩一扯，驢就轉了方向。
“多謝老六叔。”
確定離那大道越來越遠了，沈檸忙給老六叔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以示感謝！
老天爺，這一次，她算是逃出一條命了吧？
進紅樓，她不是來品嚐美食的，她是來歷劫的。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沈檸可怕自己再掉到哪個坑裡。
……
榮國府，賈母看着哭嚎辯解的賴嬤嬤，很想給她找個理由，可到底找不着。
“倭人劫持了你的孫子孫女，所以，你就從了他們，甚至幫着他們出入榮國府，只因爲寧國府那邊是你夠不着的存在。”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
她寬容，還寬容出錯了？
也就是那些倭人的目標主要在沈氏身上，暫時不敢打草驚蛇，要不然她家……
一想到一府的兒孫，因爲這老婆子都差點命懸一線，賈母就沒法原諒，“好的很啊，好的很！”
倭國使團被按天津，她的兒子女兒都下了大力。
那些倭人不恨嗎？
一定也恨死了。
只是不管是赦兒還是敏兒都遠不能跟沈氏比。
所以，他們捨近求遠。
意識到這一點後，賈母又慶幸，又氣憤，“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再無關係。”
依她的脾氣，這一家子都弄死算了，可是想想沈氏在家裡大力推廣的大昭律和大誥，老太太又很清楚，就算她下這個令，珠兒他們也不會聽她的。
“老太太，老太太不是這樣的。”
賴嬤嬤還想辯解什麼，“您聽我說……”
“如果你現在能說出那些倭人在哪，我就聽，”轉身要走的賈母駐足，“否則，你該知道後果！” 賴嬤嬤：“……”
“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如果有心探問，哪怕不知具體方向，也能知道一點大概。”
主僕多年，賈母是知道賴嬤嬤本事的，“除非……，你一心想要沈氏死，一點也不想問。”
“……”
賴嬤嬤哭不動了。
“路——是你自己走絕的。”
沒有等到回答，只聽到賴嬤嬤的哭聲一頓，賈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是她害了沈氏啊！
也是她，差點害了一家人。
不，她已經害了一家人。
沈氏回不來，珠兒以後，有何面目去見珍兒和蓉哥兒？
她……
想到剛剛尤氏看她的眼神，賈母的腳步都蹣跚了起來。
她的兒女，她的孫子孫女們，以後都要如何看她啊！
扶着她的賈敏，手上一沉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委頓在地，昏了過去。
“老太太……”
賴嬤嬤聲音淒厲，想要撲過來的時候，被趕到的賈珠一腳踹回。
“大爺……”
“當不起！”
賈珠一擺手，迅速進來幾個精壯小廝，“把他們交給盧總捕頭。”
話音未落，賴嬤嬤就被扯着往外拖。
賴尚榮幾個當然也好不了，他們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被暴力往外拖拽的時候，一道道血痕，在他們的哭喊中，越加的明顯。
尤氏冷眼看着這一切，賈母的昏死對她並無半點的觸動。
她婆婆在倭人手上呢。
昏死對婆婆而言，可能都是奢想。
她沒跳起來，又哭又叫又鬧，就已經用了絕大力氣。
……
這一邊，黑巖奈美還在一點點的排查。
大道兩邊的村子，她一個也不敢放過。
可是，時間一點點的過，她越往前查，越是沒底。
她能想到的，沈氏想不到嗎？
沈氏一定預判過，她會從兩邊的村子查，那……
待要放棄這兩邊的村子吧，黑巖奈美又算着她的身體不好，腦子再好，身體不行，想跑也跑不遠。
她不相信，她穿着那樣的一套衣服，能走多遠。
黑巖奈美努力的往前排查時，山上的長山敬夫等在幾次路過村子的時候，也都讓人去排查了，可是收穫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一個連鞋都沒有，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女人，到底是怎麼逃的？
還是說，她又窩在了哪裡，在遠觀他們的崩潰？
他們真的很崩潰。
昨天白天，他們興奮的看賈家的熱鬧。
晚上回來，收穫兜頭的一盆冷水，然後裝鬼在山林裡又叫又跑。
如今又馬不停蹄……
身體累，精神絕望，雖然還強撐了一口氣，但這口氣在一次次的失望後，具體還能讓他們走多遠，他們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時間在他們的焦慮，沈檸的期待中，慢慢溜走。
外面細雨朦朦，遠處山林如夢如畫。
連驢兒‘啊——哦——，啊——哦——’的叫，也能逗得板兒和青兒兩小孩‘咯咯’笑。
這前朝留下的官道雖然荒廢了好些年，但還一直有人走，倒也還算平坦。
沈檸看着越甩越遠的後方，心情至美。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從此該是她享後福的時候了吧？
那些倭人……
只要想到他們這一會還在奔命般的找她，腳上的痛，就壓根不算啥了。
劉姥姥看出她心情好，忍不住就問起，她可見過寧國府沈夫人。
“說起來，沈娘子和沈夫人五百年前，可能還是一家子呢。”
本來，他們鄉下人，是聽不到京中豪門八卦的，奈何自賈敬被沈檸剝了個乾淨，收了所有私房開始，那八卦就源源不斷。
“我聽說，這沈夫人可是這個。”
劉姥姥豎了個大拇指，“她有兩把火銃，劈里啪啦幾聲響，就能殺上幾個人。”
“哈哈哈！”
趕車的老六叔被她逗笑了，“火銃哪是劈里啪啦響的，那是‘嘭嘭’響的，而且那東西打一槍，一般人胳膊都要被震得生疼。”還兩把火銃，笑死他了。
“我倒是聽說，沈夫人殺人，火銃的威力算是最小的。”
“難不成，她還會用大炮？”
劉姥姥求知慾滿滿。
就是沈檸也忍不住望向老六叔。
這次被劫，她最難受的是沒有火銃。
保命的傢伙不在，幹啥都沒底氣。
“有一句話叫沈夫人的嘴，天上的炮，沈夫人的板子，橫掃一大片。”
他常進京，知道的可比劉姥姥多多了。
“知道金人的王爺們來求援，怎麼求着求着，連國都沒了嗎？”
老六叔呵呵直笑，“那都是沈夫人用一張利嘴，生生的把他們轟沒的。”
沈檸：“……”
她不知道該做啥表情。
這樣被老六叔八卦她，她以後還好意思見劉姥姥嗎？
“怎麼轟沒的？老六叔，別賣關子，快說說？”
王狗兒也興奮起來。
於是老六叔開始巴拉巴拉……
從沈檸一次次打到會同館，到索晉那些人到賈家送聘禮，送的全京城乞丐小孩子全都出動。
“瞅瞅！”
他從自己的脖子里拉出一根紅繩，紅繩上繫着一個黃燦燦的銅錢，“那天我去趕熱鬧，都跟着撿了十八枚銅錢。大家都說，這是喜錢也是財錢，如今這樣的錢，一枚就抵二十個。
我們家現在一人一枚，多的幾枚，連未來的重孫子都有了。”
老六叔特別的驕傲。
“哎呀，這樣的大事，我居然沒遇到。”
王狗兒連拍大腿，“叔，把你的錢借我看看唄！”
“嗯，都是去年新制的大錢。”
老六叔果然把錢借給他看，“別看它跟其他的大錢一個樣，但據說是那批錢中，最後一批新制錢，它跟前面的錢還是略有不同的，你看，越戴越黃，跟金子似的。”
市面上，有人拿其他的錢炒成喜錢、財錢，但像他這樣得了喜錢、財錢的人都知道，這樣的錢，是絕對不會拿出去賣的。
“真好看！”
王狗兒越看越喜歡，“哎呀，我家要是也有幾枚這樣的錢就好了。”
親測，用藿香正氣水泡腳，對感冒頭痛啥的，都有一定的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