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粥

我們乘坐車馬車來到了樑國南部的一個比較大的城鎮,這個城鎮是樑國南方諸多城鎮的樞紐,也是受災影響較大的一個城鎮,叫做落青城。

我們的馬車來到落青城的城門口,便聞到了一股發黴腐爛的味道,十分讓人作嘔,看來這個落青城內也是充滿了死亡和絕望的氣息。

我們的馬車駛進了落青城的時候立刻引起了城內大批百姓的注意,這落青城的百姓雖然還沒有到那種人吃人的地步,但是也已經全城斷糧幾天了,一個個眼睛發綠的看着我們的馬車,虎視眈眈。

我在馬車內透過馬車的窗戶看着荒廢已久的落青城城內的街道和兩旁瘦骨嶙峋的百姓們,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我們的馬車一直緩緩的朝着落青城的縣衙行去,身後滿是一直跟着我們的災民們,而且越積越多,他們眼中充滿了對食物的渴望和對我們的好奇。

惠如看着馬車後面越來越多的災民們,有些擔憂的說道:“娘娘,災民越來越多了,他們會不會衝上來搶糧食?”

我也有些擔心這些問題,現在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更是緊張的突突直跳,永廷說的沒錯,這南方災區確實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地方,如果沒有遇到一鴻,我還真的不一定能活着從這裡走出去呢!

馬車加快了速度,車後面的災民們也加快了腳步,只是他們因爲長期的捱餓已經沒有過多的力氣,漸漸的很多災民開始掉隊,但是災民實在是太多了,掉隊之後立刻就有新的災民補上,所以我們馬車身後的災民隊伍越來越龐大。

我們來到了落青城的縣衙門口,一鴻手下的士兵趕緊去敲縣衙的大門。敲了半天,大門終於開了一個門縫,裡面探出一張神色慌張的老臉,看見我們這些人便警惕的問道:“你們是誰啊?”

眼看着後面的災民就要趕上來了,惠如立刻跳下馬車掏出了永廷在我出宮之前給我的令牌,說道:“這是宮裡的尊一品怡妃娘娘,是皇上派來賑災的,快些開門,不得有誤!”

那張老臉看見了惠如手中金光閃閃的令牌立刻點頭稱是,然後立刻打開了大門,在災民們就要撲上來之前將我們都接了進去,直到關上大門的時候,我的心還是一直在懸着,只聽見大門之外,災民門不斷的敲着門,大聲嚎叫着。

我可以理解災民門此刻的心情和飢餓的身體,但是他們實在是有些可怕,已經將我嚇到了,我驚魂未定的看着惠如,惠如此刻也是一臉煞白的看着我。

這時候,剛纔給我們開門的老者開始給我磕頭跪拜,“微臣張孝全拜見皇怡妃娘娘,不知道皇怡妃娘娘駕臨,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

我用手撫着胸口,儘量平穩了氣息,看了看這所謂的縣衙。院子內也已經是殘破不堪的樣子,而且這位叫做張孝全的落青城的父母官也是瘦的要命,看樣子也是幾頓沒有吃飯了的樣子,我便示意惠如將這張孝全扶起,說道:“張大人不必多禮,目前我們共同的目的就是緩解一下落青城的災情,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張大人感激的看着我,老眼已經有些渾濁,顫顫巍巍的說道:“微臣謝娘娘體諒!現在需要老臣做些什麼事情呢?”

一鴻這時候從馬車內跳了下來,因爲是在樑國境內,而我的身份又是大梁的尊一品皇怡妃,所以一鴻並不可以在人前表現出對我的親暱,一鴻上前說道:“張大人,現在麻煩去準備幾口大鍋,我們開始爲災民煮粥!”

張大人立刻十分激動,險些激動的老淚縱橫,說道:“是,微臣馬上去辦!”

“等等!”一鴻又叫到張大人,補充道:“麻煩張大人派人去通知全城百姓,讓他們拿着自家的碗筷到縣衙門口等候,就說朝廷來給他們派糧食了!”

大鍋架起,火生起,不大一會,幾口大鍋就散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粥香、菜香、肉香瞬間就隨着空氣散發在了落青城的每一個角落,城內大批災民全部都已經來到了縣衙的外面,靜靜的等候着朝廷送來的給他們救命的糧食。

“娘娘,這玉米粥已經好了,是不是可以給百姓們喝了?”惠如負責熬的是玉米粥,現在一大鍋橙黃色的玉米粥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連我聞了都忍不住的吞嚥了幾下口水。

我看了一眼一鴻,他此刻正和綵衣一同熬着肉湯,肉湯還未全部熟就已經散發出了濃郁的香味,綵衣此刻已經完全投入了進去,認真的攪動着一大鍋肉。

一鴻衝着我點了點頭,我纔對着惠如說道:“好了,把大門打開吧!”

有了我的發話,立刻就有兩名士兵將縣衙的大門打開,本來我以爲開門之後外面的災民們會蜂擁而上,搶個精光呢,誰知道門外的災民已經有秩序的派好了長隊,正眼巴巴的等着我們呢!

開門的那一刻,災民們臉上全部都流露出激動和感激的神色,他們其實也不過是普通的百姓,只不過是饑荒弄得他們如同鬼怪一般的可怕,說到底,他們只是最可憐最無助最無奈的百姓罷了。

“你們可以進來了,這邊的玉米粥已經熟了!”我朝着排在第一名的百姓招了招手,這是一位中年婦女,穿的是破衣爛衫,身邊跟着一個瘦的全身上下只看見一個大腦袋的小男孩。

中年婦女有些猶豫的看着我,聞到了玉米粥的香味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但是仍然沒有進來,而是那個小男孩跑了過來,將一個有些破舊的瓷碗舉過頭頂,說道:“謝謝皇上!”

惠如拍了拍那個小男孩的腦袋,笑着給他倒了一碗玉米粥,然後還關切的說道:“孩子,慢點喝,粥很燙,待會再來,還有肉湯呢!”

有了小男孩的第一碗粥,後面的百姓們開始一個一個的排隊着進來盛粥,這些百姓全都按着隊形一個一個的等候着,沒有一個人插隊,只是偶爾隊伍後面有的百姓因爲太餓了而暈倒了,纔會被擡到前面來,由惠如給灌幾口粥水,也很快便清醒過來。

這時候,其它的幾鍋粥都相繼的熟了,蔬菜湯和肉湯也都熟了,這樣便可以同時給幾個百姓盛粥和蔬菜了。

先分到粥的百姓們喝完粥以後每人還可以分到一小袋米和一些銀兩,是供給他們以後重建家園的,但是我發現這些領完米和銀兩的百姓們也沒有散去,而是又在縣衙的門口聚集了起來,我有些納悶的看着他們,不知道他們有何目的。

漸漸的,天越來越暗了,已經到了傍晚,但是排隊領粥的百姓們絲毫沒有減少,應該是朝廷賑災的消息傳開了,落青城附近一些鄉村城鎮的災民都趕過來了。

我們的粥也已經熬到了第十鍋了,雖然很辛苦,但是可以幫助更多捱餓的災民們早日擺脫疾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些領到米和銀兩的百姓們在門口聚集在了一起,突然像商議好了的一樣全部都跪在了地上,齊聲大喊:“草民謝皇上隆恩,謝娘娘大恩大德!”

我連忙走了過去,對着跪在地上的幾百個百姓們說道:“大家都起來吧!你們都是我大梁的子民,你們受苦皇上一直放在心上,所以纔會派本宮前來賑災,你們要好好的活下去,重建家園,皇上會免你們的賦稅,讓你們無後顧之憂,好好的耕種,好好的生活!”

聽了我這樣說,百姓們更是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更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頭,我勸了半天才勸得他們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我盛了一碗熱粥給一直在一旁幫忙的張大人送了過去,張大人激動的接過了熱粥,眼圈紅了紅,說道:“謝謝娘娘!微臣一直以爲會餓死在這落青城,沒想到皇上還這樣的惦念着我們,微臣真是感激皇上,感激娘娘!”

張大人這些日子應該受了很多苦,在這樣的一個偏遠地方當父母官應該是沒有什麼油水可撈的,甚至還過得十分的艱苦,看着他穿的十分破舊,身上也瘦的全是骨頭,我心中也是很不好受的,我拿出一百兩的銀票交到了張大人的手中,說道:“張大人這些年辛苦了,皇上一直都有掛念着你,本宮也知道這地方的父母官不好當,隨時都要將自己的辛苦一年的俸祿拿去解救災民,這一百兩銀票是本宮私下送給長大人的,希望給張大人留着養老用!”

張大人用顫抖的手接過了我的銀票,頓時眼角流出了渾濁的眼淚,感激的說道:“微臣不知道如何謝娘娘好了,微臣本不應該要娘娘的銀子,只是正如娘娘所說,微臣這些年是一點銀子也沒有攢下,眼看着微臣已經年邁,有的時候真的怕兩腳一蹬連個棺材都沒有。”

我十分理解張大人的苦衷,拍了拍張大人那粗糙的老手,說道:“張大人言重了,這銀子雖然是本宮私下送給張大人的,但是也是本宮代表皇上,代表朝廷賞給長大人的,張大人這些年來盡忠職守,受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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