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堵住小王爺的嘴

隨着陳留郡王的話,往事如風在東安郡王腦海中打開。

徐徐展開的舊事,像一軸發了黃的老畫卷,上面帶的是不想回憶的塵封。當年……。當時看過四處無人,難道陳留郡王蕭瞻載也曾在場?

東安郡王變了臉色。

眸底青澀晦暗空虛一起上來時,斜斜視線中見到一個人釘子般站着,尋味的望來。

離開的袁訓重新在一面架起有數人高的軍鼓下面出現,注視着他們。東安郡王微微白了面龐,血色褪下的同時,是異樣難過的心情,好似讓人無端插了幾刀。

年青人灼灼視線讓他害怕,讓他又生出不着衣裳,裸露在衆人面前的不着邊際心思。一如當年初見陳留郡王,一如當年看着陳留郡王一點點積累名聲,壓過長平郡王、漢川郡王和渭北郡王和項城郡王。

因爲項城郡王那個笨蛋太不聰明,他就屈居於蕭瞻載之下。因爲定邊郡王很聰明,在陳留郡王風生水起壓住了他,纔沒有讓在定邊郡王之上的靖和郡王和位居名將第一的東安郡王操心,天下名將,陳留郡王居第四。

這是郡王中的排行。

沒有把將軍們全放進來排,是郡王們也很聰明。

在陳留郡王之上的東安、靖和、定邊郡王,都上了年紀,血氣上是衰退的,但名將這事兒不是單打獨鬥,與個人功夫扯不上邊。

講究的是排兵佈局,於帳篷中籌劃。袁訓,也就不容忽視的進入了東安郡王視線中。哪怕東安郡王不在這裡,沒有此時能見到他,也早生戰懾之感。

大將自有“識人”眼,早在袁訓頭一天校場點兵走出回話:“太子近臣袁訓在此!”,東安郡王就把他暗記在心。

爲人氣勢的不同,決定他的不同。

在這裡,又要解釋一下。爲人氣勢,不是爭強鬥狠,不是使性子由着性子,青春年少,少年輕狂,不知進退,不能平靜。

爲人氣勢,是由內涵底蘊、看的書、經過的事……組成的專屬於自己的神采。

別人學不來。

也學不了別人的。

而袁訓也沒有讓東安郡王失望,他在這幾年的軍中歲月有如一輪紅日出深山般搶眼,不說他連升三級、石頭大捷、女兒定親、最近又和小王爺去板凳城裡逛了一圈。只說他平時件件——看一個人,還是不能看他異軍忽起,曇花一現,要看還是日常事尋常話,才最見人心——東安郡王在陳留郡王軍中有密探,陳留郡王在他軍中也是一樣,東安郡王就得知很多。

袁將軍雖然年青,卻四平八穩的當着他的將軍,並不完全依靠他的姐丈過日子。

他年青、他如猛虎出山、他如惡蛟淩水…。讓東安郡王離他很遠,也時常膽戰心驚。

真是,他懼怕的是什麼?

年青人的血氣。

年青人勢不可擋的凌厲。

一如當年的陳留郡王。

當年的陳留郡王名聲大震時,東安郡王自問還不老,不會讓小娃娃壓住自己。但袁訓到軍中的時候,面對他英氣勃發,東安郡王常生出“吾已老”的感嘆。

他老了,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到了……他怎麼能容忍自己屈居於別人之下?

聞聽到陳留郡王救大同擊退蘇赫的怒不可遏,在陳留郡王坦然平靜的面對他曾懼怕蘇赫的往事,和又看到日頭般耀眼的袁訓時,怒氣一點點下去,代之的是東安郡王心頭的荒涼。

他最害怕的事情,有一天,他沒了血性,也就沒了倚仗,應該就是這種荒涼。慌慌張張佔據心底的每一處,讓東安郡王很想拔腿溜走,但也知道自己處在嘲諷的中心不能這樣走開。應該說點兒什麼,有力的給陳留郡王,但茫然中哪有話出來,細細品味自己的荒涼還來不及,荒涼之下又全是慌亂。

難道就要這樣慌亂下去,任由荒涼侵佔自己的全身?

又有一隊人進來,無意把東安郡王此時的尷尬解開。

棗紅馬,魚鱗甲,項城郡王到了。

搭眼一看,東安郡王和陳留郡王相對。項城郡王也是氣不打一處地來,勒住馬譏誚:“喲,這是兩位大英雄在商議戰機?”

這老的,是天下第一的名將。

這小的,不是才大同大捷。

說到大同大捷,項城郡王也三昧真火大發作。離大同最近的,除去東安郡王,再就是他!

這兩位郡王因爲手下將軍們讓調派別的軍中,生出不服,就消極怠工。上書梁山王說累了疲倦了舊傷了,退到大同城外休整。

又研究過大同大捷。

大同先是城破,隨後陳留郡王趕到。在這一點上最耐人尋味,又最讓東安郡王和項城郡王雷霆大作。

“蕭瞻載來的快!頭天夜裡大同城破,第二天下午他就趕到!他插上翅膀了不成?就像緊跟在蘇赫後面,趕的蘇赫的腳蹤兒!我呸,這是早有消息,卻不知會我們!讓蕭瞻載一個人去立功!梁山王,老匹夫!你就偏心他去了!”

大家磨合多年,在郡王和國公眼裡,梁山王一定不是好人。就是陳留郡王背後都不見得說梁山王好,這不是好人的老匹夫爲什麼要偏心他呢?

再一想。

真是經不住的就是這一想,答案浮出水面。有人進言,貼身謀士那種:“郡王您忘記不成?那聖眷高的,王爺着意要保護的人,不是在陳留郡王的帳下。”

偏心源頭就又轉到袁訓身上,再把袁訓罵上無數遍,再找源頭,在太子身上,再把太子也罵上無數遍,反正是背後,人心裡怎麼想,太子也不能知道。

就這也不能心服,不過是強壓下來。

在今天見到陳留郡王,東安郡王要來氣,項城郡王也是一樣。帶足不屑:“陳留!你大同大捷,就是把蘇赫攆走?這有何難?換成是別人,只怕早把蘇赫留下!”

陳留郡王對東安郡王的挑釁是鄭重的,對項城郡王可就不當一回事情,同樣譏諷地回話:“你這是說京裡不行?”

項城郡王張口結舌原地噎住,一股子怒氣往上就噴,又不能讓它出來。

他只顧着出氣去了,就忘記蘇赫是從京裡也逃走過的,他說換成別人早留下蘇赫,真的是像諷刺京中無人。

這就馬上幹着無話可說,梁山王帳篷裡走出當值軍官,近前行禮:“王爺請郡王們進去。”東安郡王率先吼上一聲:“走!”這一聲吼得地動山搖,旁邊就有人低低的喝彩:“好中氣!”東安郡王聽到,心中不平才抹去不少,暗想虎老雄心也在,嫩瓜蛋子就敢欺我老麼?

昂然直到梁山王大帳外面,一挺胸膛頭一個進去。暗道,看哪一個敢和我搶?

陳留郡王和項城郡王在後面,陳留郡王笑容可掬,對項城郡王道:“請先。”項城郡王面上又是一紅,一言不發打馬就走,怒氣衝衝進去。

他和陳留郡王離得最近,淵源太多。兩個字的話“請先”,也有一段故事。

那是陳留郡王少年入軍中,名氣大震初期。有一回會議,梁山王的會議,是按功勳排座次,誰的戰功多,誰就坐上面。項城郡王比陳留郡王大幾歲,早入軍中幾年,自恃經驗比陳留郡王高,兩個人那天在帳篷外面遇到,項城郡王一抖衣甲,大刺刺地道:“我坐你前面,你理當讓我先進。”

陳留郡王回他:“請先。”

這是頭一回,項城郡王得意而進。

沒過半年,座次就變了。陳留郡王是有意的,他那一回完全是故意。早早地就到梁山王帳篷外面,但不進去。

候到項城郡王到來,陳留郡王笑嘻嘻:“請先。”進去陳留郡王高居項城郡王之上,這口氣從此就堵在項城郡王心窩裡,直到今天。

項城郡王是輸了戰功不能輸人,你讓我先進,我就進去。博個彩頭兒,下回我贏你也不一定。這就進得怒容滿面,活似每次來會議,梁山王欠他幾百大錢。

陳留郡王在外面沒有立即進來,他讓袁訓截住。袁訓由他和東安郡王的對話裡推敲出來,跑過來問:“姐丈,原來你還有這段不光彩的古記兒?晚上對我講講,你以前怎麼怕蘇赫來着?”

陳留郡王就要瞪眼,袁訓見他真的要惱,忙道:“我是奇怪,既然姐丈怕他,爲什麼這一回還肯去大同?”

“救你家的稀奇寶貝!稀奇不懂嗎?沒了就沒處兒去尋。”陳留郡王回答得惡狠狠,面色鐵青把袁訓肩頭狠狠一撥拉,這是袁訓小時候,陳留郡王經常做的動作。

那時候袁訓還小,順手就轉個方向。

現在長大身強,本不想跟着轉,但見姐丈已經生氣,自己觸到他的真怒,老老實實轉個方向對後面走開。

當兵的在這裡看熱鬧,就有人喝彩:“郡王厲害!”袁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陳留郡王卻緩和麪容,緩步而進。

……

當天會議直到晚上,飯是送進去的。中間也有人出來辦個私事,但會議不曾斷掉。與會的人不多,一位王爺八位郡王七位國公,餘下的人等全沒有份。

星月上來,蕭觀走出他的帳篷,就在梁山王旁邊,也就看到梁山王帳篷中依就燈火通明。王千金和白不是跟上來,蕭觀皺眉:“老爹昨天還說骨頭痛,這又坐一天,明天又要嚷骨頭疼,我可不心疼他。一個人不知道心疼自己,誰還能心疼你呢?”

“王爺日理萬機,也是沒有辦法。”

蕭觀嘟囔:“不讓我聽,他自己個兒辛苦,能怪着誰來?”就地伸個懶腰,其實是很想去帳篷裡會議。

這去不了,就滿營裡亂逛。逛一處沒精神一處,正要折回身,心想守着老爹帳篷在外面站着也行,耳朵陡然一尖,眼睛也同時見到前面,馬棚的後面,一個黑影子閃過。

內奸!

小王爺熱血沸騰。

本來他就知道內奸到處都有,但以前沒太放心上。到處有的事情,好似螞蟻隨時出來,不蜇人就不理會。在蘇赫處看到來往書信,真正把小王爺防內奸的心提起。對王千金和白不是使個眼色,眼神兒左一瞟右一掃,王千金打個哈欠:“撒尿去!”

“就你尿多!”蕭觀罵罵咧咧中,看着王千金從左側拐過去。白不是也同時打個哈哈:“小爺,我我,啊嚏!”噴嚏不斷的往右側過。

蕭觀在後面罵:“跟着我大雪地裡你不傷風,在這兒你傷風,離我遠點兒,別過給我!”揉揉鼻子,渾然不知的繼續往前走。

王千金拐到左側帳篷後面,再過去就能看到馬棚前小王爺走來的路,脖子後就中了一掌!沈渭接住他軟軟倒下的身子,喃喃有得色,把他丟下來。

右側那路上,連淵擊中白不是,也是一樣倒下來。

蕭觀前面悠哉遊哉準備拿內奸時,太子黨們迅速聚攏,懷裡取出黑布巾蒙上臉,見蕭觀走到來,一起撲了上去。

小王爺眼前一黑,就讓十幾個人擠住。一隻手握塊布巾往他嘴裡塞,小王爺張開大嘴,“格嘰”就是一口,那手一縮,“格嘰!”崩住自己牙!

兩邊耳朵讓人一起揪住,扯得小王爺呲牙咧開嘴,幾隻手一起過來,撐開他大嘴,幾塊布巾一起塞進來,噎得蕭觀真翻白眼兒,在心裡大罵,你奶奶的,敢堵爺爺我的嘴!

布袋當頭罩下,手腳讓捆住,身子一晃起在半空中,可以感覺分四個角擡着他,不慌不忙的步子往外面走。

先開始,蕭觀心往下一沉。但還機警,數着他們的步子,以後得救也可以按步數知道現在是往哪裡去。

方向,他也能知道。

說起來這與他功課做得足有關。

沒往軍中來的時候,小王爺帶着混混們演練過無數可能,包括他被擒。這被擒後可能是裝起來帶走也想過,就把蒙着臉也能猜測方向揣摩出來。

軍營中多在城外,今兒風又大,靜下心來試風向,暗記這些人是往營北門走。今天北門當值的將軍是連淵,從馬棚裡到北門有一段路,要想法子在這段路里示個警纔好。

他想的時候,擡他的人走出幾十步去,耳邊有腳步聲走過,蕭觀的心都涼了。

到入睡的時候,經過的腳步聲整齊劃一,只能是巡邏兵。巡邏兵見到他們一言未發,這些人不會職位低。

夜晚不睡到處逛的士兵,巡邏兵也是要盤問的。他們不盤問,這些內奸們只能是將軍以上。是個校尉亂走,至少要和巡邏兵們打聲招呼。

蕭觀毛骨悚然,電光火石般想到老爹要有危險,有這麼多的將軍叛變?更怒火滿腔,擡自己的人是四個,兩邊走的還有好幾個腳步,聽上去超過十人,這些將軍們不是自己營中的,難道是郡王們帶來的將軍?

有哪一位郡王今天是帶着十位以上的將軍過來,又一起是內奸?哪有這麼多的將軍是內奸,還同時在一個營裡?

小王爺忽然明白了,嘴讓堵上,不然可以咆哮怒罵,忍着氣,暗暗等着,心想到了北門就全知道。

北門到時,“敬禮!”就這一聲,然後沒有動靜。蕭觀氣得幾欲暈去,連淵你這混賬!只能是你,纔不回話,估計是個揮揮手,也就出了營門。

你連淵看營門要是這麼差,任由別人不出示公文話也不說的擡個袋子就走,你可以去撞死在豆腐上了!

這十幾個人,那羣混賬的太子黨!

你爺爺的,你奶奶的,你高祖父的,你曾祖母的……小王爺在肚子裡罵個不停,也猜測他們把自己帶到哪裡去。

這就不擔心生死,太子黨們中間會不會出奸細?也會有。奸細一般是無孔不入的,但這幾個不會!

蕭觀冷靜下來,你們想把爺爺我怎麼樣!爺爺我候着你!

北邊的營門外面小王爺熟悉,想當好將軍有一條,紮下營來地勢就要熟悉。這裡是一片往下的窪地,有敵情過來,他一露頭瞭望哨就能得知。

窪地的下面,是一處沼澤或溼地。不大,陷進去馬,馬都淹不死,但裡面很髒。什麼髒樹葉子,舊年喝水陷進去的野兔子等,這裡空曠地,味兒是沒有,但白天見到的人一眼看出這是個髒地方。

還有些老兵,愛在這裡小解。

蕭觀胸有成竹,自以爲猜到他們用意。叫他們姑娘們了,所以聯合起來打媽媽。蕭媽媽還沒有脫身,就鄙夷起來,暗生對策。

你們今天打我多少,明天我就還雙倍的去!

悶人黑棍這事,小王爺也在行。

身子一停,讓人放下。並不是摔下來,蕭觀也不領情。更加鄙夷,一羣不會綁票的笨蛋!明兒我蒙你們去,非摔你們個七暈八素不可。

布袋去掉,小王爺瞪大眼睛。果然有十幾個人,看身形高矮胖瘦錯不了,就是那幾個人。臉上蒙着布?不要臉了也知道是你們!

小王爺怒目,把嘴裡塞的布巾左右搖晃:“嗚嗚嗚嗚嗚!……。”這不是在哭,這是在發脾氣。

太子黨們忍住笑,但不去蒙面巾。

讓小王爺看到面目就成鐵證,不讓他看到,隨便你猜得再準,明天大家推開不承認,你小王爺就無證據。

尚棟捏起嗓子:“我說話,你聽着!”

蕭觀一腦袋對着他撞過來,他手腳讓綁住,繩頭在太子黨手裡,這就往後一拽,把小王爺扯回來。怒從小王爺眸中起,紅了眼的搖着頭:“嗚嗚嗚!……”

如果不是話沒有說完,太子黨們可以捧腹大笑。尚棟忍住笑,繼續捏嗓子,也不同他廢話,直接道:“以後還敢不敢再亂叫人?你若不叫了,就點個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是大丈夫的我們信你。”

小王爺一諾不值千金,卻有信譽。

蕭觀對他揚下巴,看架勢是想呸一口。

尚棟壞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的答應,還有下着對付你。一指那髒沼澤:“你不答應,就把你丟裡面去,去喝幾口水,洗洗腸子也不錯。”

“嗚嗚嗚嗷!”小王爺氣得嗓子都變了,那意思,你敢!

“不答應是不是?行,來,丟他進去,幾時說答應,幾時放他出來!”尚棟笑得不行,有一兩句嗓子都忘記捏起,蕭觀怒火中燒,姓尚的,就知道也有你!

身子讓擡起,對着那地方走去。

月光下,幽幽緩流的小沼澤裡,可怖的野獸骨頭一眼得見,上面還掛着沒完全腐爛的肉,那怪樣子,可以想像。再就沒認出什麼明顯的髒東西,但只憑想像,小王爺掙扎起來。

這要真的遇敵,丟他到馬桶裡他也不皺眉。但這不是敵人,這是一圈兒讓自己叫惱了的“姑娘們”,見沼澤越來越近,蕭媽媽決定認輸。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嗎?

媽媽報仇,十年不晚。

蕭媽媽蹬着身子,把大腦袋用力地往鎖骨上點,下巴叩得鎖骨噹的一聲,在夜裡很是清晰。這就放下他,一個黑布臉過來,這次換個人來問:“三件事,第一件,以後不許亂罵人。”

你爺爺的!小王爺在肚子裡怒罵,但腦袋點點。

“第二件,是丈夫的不找後帳!”

你爺爺的!小王爺在肚子裡怒罵,但腦袋點點。

“第三件,這事兒悶死肚裡,不告訴任何人!”

你爺爺太爺爺曾爺爺祖爺爺幹爺爺溼爺爺……的!小王爺在肚子裡怒罵,但腦袋點點,眼珠子紅起來。

大家信他,在黑布下面的臉相對嘻嘻,白牙在黑布下閃動,跟暗夜裡出現鬼一般,重新把蕭觀矇住臉,又擡起營去。

蕭觀肚子裡罵上無數聲,聽方位又回到馬棚那邊,丟自己在地上,他們走開。

你爺爺的,不把爺爺我解開再走!蕭觀悶住的氣可以催發無數火山時,一聲呻吟傳來,王千金揉着脖子醒來:“這是哪兒?”

再一擡頭:“老白?你怎麼了!”旁邊倒的是白不是,王千金就沒先看布袋子,把白不是救起來,白不是也罵:“誰敢襲擊我?”一起來看布袋子,猜疑:“這裡是什麼?”

“像是個人?”

“解開看看。”

王千金素來鬼一點兒,心想今天這事情詭異,上前攔住白不是。端下巴沉吟:“好好的把咱們打暈丟到這裡,就是要咱們解開這袋子,”

白不是素來粗心一點兒,這就把腦袋一拍,叫出來:“對啊!幸好有你提醒我。你說這裡面要是什麼栽贓陷害的東西,是個死人,是個重要軍需…。你我才一解開,就有人衝出來抓我們……”

蕭觀又一次氣得幾欲暈去,耳邊聽着王千金和白不是商議:“咱們去報給小王爺,帶一隊人過來再打開,這就有人作證了。”

“嗚嗚嗚!”蕭觀火冒三丈,笨蛋!想找幾個人來看到我這模樣!身子用力掙着,捆住兩腳的繩子不知何時已鬆,這就蹬開,“哧!”一腳,撕裂布袋子,再一腳,露出去。

讓王千金和白不是熟悉已極的靴子在月下映上淡淡銀光。

“小王爺!”王千金和白不是齊齊驚呼,上前解開,蕭觀露出臉來,已經漲成豬肝色。等到手解開,低頭再看腳下繩子,中間斷頭整齊,是丟下自己時就用刀切斷。

看來也擔心救的不及時,小王爺要當衆出醜。

小王爺決不領情,有一刻怒得左手握拳,右手前指,額頭爆青筋,大步重重踏住地面,渾身千軍萬馬欲奔騰,就要去尋人事情。

下一刻,尚棟的笑謔語聲出現在耳邊:“若違背的,是姑娘!”風水輪流轉,眼看這稱呼就要到自己頭上,小王爺怒從心頭起,最後緊勒住。

嘴脣忽動,上下紛爭。

王千金和白不是全聽見。“爺爺我能屈能伸,爺爺我大丈夫說話千金不換!”小王爺驟然的冷靜下來,就想到他現在也不敢得罪狠太子黨們。

蕭觀還不知道爲他順利接父位,太子特命太子黨們入軍中,但有一條小王爺清楚,他打到現在的漂亮仗,全與太子黨們有關。

如去板凳城,同去的要是郡王,那盔甲不會順利到手。

珠寶我不分,這話只能讓天豹和褚大及同去的士兵們喜歡,太子黨們纔不稀罕,如果不是蕭觀扮成蘇赫帶大家出來,這盔甲有的爭了。

太子黨們全是一羣討厭鬼,現在更成了噁心鬼!但和郡王們相比,小王爺還用得着他們,這口氣怎麼辦?

“爺爺我能屈能伸……”小王爺一路唸叨着,低頭對地,看也不看王千金和白不是驚得變形的臉,筆直往自己帳篷裡去。

他怕自己看一眼兩個隨從,就要怒髮衝冠,直衝去尋人打架。

梁山王的帳篷外面站着袁訓,袁訓見到這位從來仰着臉走,就差臉上寫着天老大我排第二的爺今天腦袋對地,屁股朝天,丟了東西似的挖地式過來,錯愕得吃吃:“你,你,掉了什麼?”

心想你只要不掉腦袋,就不會這德性。這是少了什麼?

蕭觀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總算袁訓更是他用得上的人,這就冷靜下來。生出一個想法,沉着臉:“你走幾步,”

“什麼?”袁訓以爲自己聽錯。

蕭觀面沉如泥潭:“走幾步我看看!”

這不是爲難的要求,袁訓就動了動步子,蕭觀支耳朵聽聽,心中舒坦不少。剛纔坑自己的人沒有小倌兒弟弟在。

這就生出還是小倌兒弟弟好的激動心情,小王爺太激動了,看來這世上所有太子黨都可以欺負我,小倌兒還是不會來的。

他受足了大委屈,又心情一鬆,莫明的淚水出來,瞬間水光瀰漫眼眶中,把袁訓嚇得後退一步,左右看看,大半夜的他又發什麼瘋?

袁將軍走爲上策:“我要睡了,”沒幾步就走得看不見,回到帳篷裡還想喘幾口大氣,尋思軍中有什麼新的瘋病過給小王爺,害得他好好的要掉眼淚。

夏直從燭下走出來:“舅爺還沒有睡?”

袁訓一愣,這纔看到進的是陳留郡王帳篷。他有時候和陳留郡王抵足長談,走進來並不奇怪。在梁山王大帳外面沒接到陳留郡王,就來磨夏直:“夏大叔,說故事聽。”

“我肚子裡的故事早讓舅爺翻得乾淨,沒有新鮮故事了。”夏直笑道。

袁訓狡黠:“還有一個,姐丈對蘇赫的故事你沒有說。”夏直怔上一怔,忽然想笑:“遲早你會知道,也罷,我告訴你,不過對着郡王別把我賣出去,”這就要說,帳簾子揭開,陳留郡王回來。

說故事的兩個人眼光一閃,心虛出來。陳留郡王察顏觀色就知道袁訓來意,繃緊面龐來罵袁訓:“回你帳篷去!你多大了,還跟着我睡!”

“我帳篷裡蔣德在教褚大,小沈回來又和關安總吹牛皮,睡不好。”袁訓笑嘻嘻地往內帳裡鑽:“姐丈快點兒來。”

陳留郡王板着臉,夏直竊笑,知道舅爺今天又想打破一砂鍋,就道:“我出去催熱水。”陳留郡王沉沉嗯上一聲,夏直出去。

一刻鐘後,讓親兵端着熱水出來。內帳簾子裡一陣亂動,陳留郡王把袁訓揪出來,面如鍋底:“出去出去!別睡我這裡!”

“就睡一夜,我不問了行不行?”袁訓笑得前仰後合,姐丈是個小氣鬼兒,問上一聲就開始生氣。

對戰蘇赫到底是什麼樣的關兒,讓姐丈耿耿於懷到至今。

陳留郡王把他一直推到帳篷外面,猶帶着生氣回來淨面。親兵出去,只有夏直在這裡,洗上兩把,陳留郡王火大的道:“別對他說這個!這麼大了,還欽差!嬉皮笑臉的,沒有個大人模樣!”

“是是。”夏直陪過話,候着陳留郡王洗過,端着殘水出來,在帳篷外面才笑起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有贏就有輸,郡王也過了那個坎兒,有氣再尋蘇赫殺去,何必自己生悶氣?

月兒悠悠,家將夏將軍也不放心上,自回帳篷睡覺去,不管陳留郡王如何。

……

很快到了三月,江水早奔騰咆哮,碼頭上行人多起來,接人送人的,往來客商不斷。有人就有生意,碼頭下面擺出無數吃食攤兒,煎餅果子豆花兒油炸糕包子香氣一起出來,活似大集市。

大槐樹下面擺着歪腿木桌子,上面放着竹筷子辣椒油,幾個敞口大碗冒着熱氣,裡面是包的餛飩。

福王和幾個隨從低頭吃着,一面低聲交談。

“確定他今天會在這裡?”福王問道。江面帶寒的風吹在他面容上,把風塵吹走好些。任是誰,大老遠的從邊城外回來,都不會是養尊處優模樣。福王又趕路辛苦,嘴脣上都乾裂出好些血口子。

同坐的隨從們也差不多,只有一個是當地本就在的,面容沒有風霜,只有早起的疲倦,想打哈欠,又忍住,幾滴淚水沁出來,抹去,道:“這地方一天收不下百兩的過路錢,武元隔上三天就要過來,今天正好第三天。”

話音剛落,人行中亂起來。往碼頭的路上,幾個大漢,全膀大腰圓,肌膚古銅色,三月裡不是夏天,他們也短衣敞懷,不緊不慢絲毫不怕江風。

最中間的一個,個頭兒最高,塊頭兒最壯,胸脯兩塊肉隨着走路忽忽的動幾下,他們就狂笑出來。

這旁若無人,讓福王也點頭。

“這就是武元?”

“就是他!他家原本做小生意,愛學功夫,把家財全折騰沒了,就幹過這攔路收錢的活。不給他錢,他手下有一幫子小混混,晚上就過來搗亂。官府抓的時候就散,不抓的時候再回來收,誰敢得罪他,那是一世的仇,這一片沒有人敢惹他們,官府也沒精力管,他們收了錢,也真的維持秩序,也有人就願意給他們錢。”

福王眸光如電看向另一個隨從,隨從道:“讓人和他說過幾回共謀大事,他說天不管地不收,守着這一方地頭吃飯痛快,就沒再找他。”

“來不來的,隨他。只要他能辦事情,幫着我們運出去貨就行。”福王沉吟地說過,就見到有人叫嚷起來:“憑啥收俺的錢,俺是小本經紀,俺們出不起這錢。”

武元哈哈大笑,蠻橫地道:“不給錢可以!以後不許這個碼頭上下貨!”

那個小生意人還要爭執,有大船上一個人叫着:“武老大,給你!”一個小包袱帶着風聲,可見沉重,拋下來。

武元接過,在手中掂掂,揮手大笑:“行啊,還是鄒家掌櫃痛快!”鄒家的一個二掌櫃的在船頭上露出臉兒,哈腰一笑,吩咐夥計:“卸貨!”

鄒家不在乎這點兒地頭蛇錢,只要平平安安的做生意就行。

福王眼紅上來:“難怪說本省裡鄒家銀子跟海水一樣的多。”他這一出手,拋的不止一百兩銀子。

要是鄒家能爲我所用,水陸兩路就全方便。福王這樣想着,見到那邊叫罵哭聲全上來:“俺的貨!不許搬俺的貨!”

這是個對這裡地頭蛇不熟悉的人,又本小利薄付不出錢,就哭着罵着全上來。和他一起下船的幾個小生意人,也就一起鬧起來:“白日打搶,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有一個學過幾手功夫,去了外衣出來,一字一句地道:“放下東西,這裡有衙門的地方!”

武元噴他一臉唾沫星子:“老爺我就是衙門!”拍打着鼓囊囊的胸脯:“有話朝這兒說!”

“那就獻醜了!”那個人身法也算靈活,上來就要奪回東西。武元欺身入懷,一掌打在他肩頭上,應該是手臂折了,鮮血這就出來。

那個人也硬氣,身子一着地,就抽出小腿上一把短刀,看樣子要拼命。武元大笑着,就要上前,面上肉橫起,兇相出來,也起了殺心。

幾匹快馬這時候奔過來,有人長呼:“武元武元,袁二爺有話,他最近心情好,這裡不許傷人!不許生事!”

武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哪個王八蛋心情好要妨礙我收錢。

快馬就近停住,馬上人全是青衣短打,綁腿打得緊緊的,刀上布條在肩後出來。看面容,眼睛炯炯,全是練家子。

福王來了精神:“這袁二爺是那年的那袁二爺?”隨從還沒有回話,武元大罵出來:“什麼東西,敢擋我財路!”

青衣人並不動怒,對他微微一笑,有一個人一擡手,“嗖嗖嗖!”銀線似的三道光出來,整齊的扎入離武元最近的樹身上。

勁風來襲,武元嚇得脖子後面一寒。回頭看那樹,那樹紋風不動。武元嘀咕:“搞什麼鬼?”就聽腦後輕脆一聲,呼的風聲下來,一個有他手臂粗的樹枝子往他頭下就落。

倒地一個翻身,才讓開,就聽一聲重響,黃土泥地上四濺塵灰,那樹枝子落下來,撲他一臉一身的土不說,細小的樹枝還在晃動不停。

武元直眼睛,他有功夫,這樹枝掉頭上也打不死他,但三鏢打斷手臂粗的樹枝,這手臂不是小兒手臂,是他這種粗手臂,武元威風掃地,後怕上來。

當着人不能就此服軟,把身上橫肉一緊,站起就要出聲,青衣人拋過一個包袱。

包袱是老藍色無花,最粗的布,落地卻“咣噹”一聲,有意沒紮緊,兩錠大銀滾出來。雪白的銀絲邊,日頭下面放出光芒。

“五十兩一錠?”有人低低驚呼。

“這闊氣手段是誰家?”

武元目瞪口呆,他強搶霸道,爲的不就是錢。對着錢,眨巴幾下眼,青衣人含笑:“二爺說了,錢收下,約你賞荷花!”

武元搖搖腦袋才醒過神,頓時知道這個二爺不尋常,見青衣人要走,急急追問:“二爺貴府何處?容我前去拜訪!”

手腳這樣大的人,武元是一定要認識認識。

再說賞荷花,現在才三月裡,不到六月是賞不起來。急着面見這位,武元顧不得才丟過人,有錢堵住他嘴了不是嗎?在後面長呼:“是哪位二爺?”

大船上鄒家二掌櫃的笑了,慢悠悠袖着手:“武老大,你怎麼把袁家二爺也能忘記?”挑個眼神兒送來:“袁家的,擺英雄宴的那個……。”

武元一拍腦袋:“原來是他!”大拇指一翹:“我沒福分受他的請,那宴我就沒去!”眼睛笑得沒了縫,讓人撿起銀子來,數一數有三百兩,當下把小生意人的東西還他,拍着包袱笑道:“兄弟們這兩個月有酒有肉,就不來麻煩各位了,祝各位發財!”

地上那位受傷拔刀的,武元笑瞅着:“你小子運氣好,這條命我不收了,回去安生做你的生意!二爺既然心情好,我也不給他添氣生,下回再撞我手裡,一起再算!”

和兄弟們抱着銀子就走。

福王神往。

眼看着就要流血,這就風平浪靜。雖然花了錢,但花了錢別人不買帳的也多。福王喃喃:“這個人需要認識!”

跟的人提醒他:“爺不上去會他?”那武元就要走遠。福王失笑,丟下餛飩錢,官道上追上武元。本地人爲他們介紹:“這是外地來的大客商,有批貨要求武大哥幫忙運走。”

武元笑了:“適才在碼頭上是不是?”手中銀子晃晃:“我們這兒的規矩,答應過這幾個月裡不生事情,就此閒在家裡打蚊子,也不出來了。”

福王也沒有強求,他對武元的興趣遠不如對袁二的興趣濃厚。而且三百兩銀子就能讓武元老實本分,福王已瞧他不起,覺得這不是英雄好漢,這不過是個走狗。

和武元分開,本地那個認爲沒辦好這事,安慰福王:“爺不要擔心,武元要不是在這大碼頭上吃得開,誰眼裡會有他!他不答應沒什麼,咱們再去找找專管旱路的陸三爺,三爺一發話,什麼都運得走!”

福王笑笑,隨他前去。

本地的人邊走邊有幾句牢騷:“自從王三哥一死,這裡的混混們又散成一團,三哥在的時候,該多好說話。”

福王認爲他說得對。

自從混混王三和項城郡王的家人伍掌櫃的走了,福王不能直接去和混混們對話,諸事是不方便很多。

還在一個人死得也可惜,就是龍五。

龍五死了,爲把幾張銀票弄到手,福王費盡手段。先是拖上好幾個月纔敢去國公府裡要收條,要到手,分開幾個人去取銀票,還是中了招。

他籠絡的一批官員還有,蕭儀死以後,有些人嚇得不敢接話,有些人福王又不願意去動,這筆銀子數目不小,不放心別人,也是剛從蘇赫處回來,到處走走,看看“風土人情”是不是還在?

該見的人還要去見,這就親力親爲。

雖然取銀子兇險,但還是取到很大的數目,現在分三下里堆着,官府又天天搜查。福王急着把銀子運出邊城,在邊城外購買當地東西再運回來,這就把來歷洗得一乾二淨,從此放心花用。

當然,如果能從內地購買銅鐵等走私出去,那就更好。

他一面想着袁二爺風采,一面跟隨去見那旱路通的陸三爺。

…。

陸三爺是個乾癟老頭子,抽着長旱菸袋,聽完來意就笑了。

“不是攤上大事,您也不會來找我。但是不巧,袁二爺才託人有話來,說他要約我賞荷花,最近不許走東西。小的,他倒不管,他只管大宗兒的,”眼角瞄着福王神色。

“什麼銀子啊,什麼大活人啊,就是死人也不行,我說,您要走也可以,把銀子拿出去變成珠寶古董小件兒的,我就方便接這話計。不然,就把死人大卸八塊兒也出得去。”

福王苦笑。

以前這種事情全是他手下人辦,他還嫌辦得不好。現在自己辦上一回,倒覺得棘手。對面老頭子賊眼尖,把他心裡全說破,福王恨的牙癢癢的,你個死老頭子,你既然知道我要運的是大活人和銀子,難道還不知道我沒法子變成珠寶嗎?

銀鋪裡取走錢,就讓人盯上,打死一個跟蹤的拋到城外面,這就不敢亂花那銀子。不用驗,也一定做了記號,回頭想想,也許是龍五的收條早就讓人發現,人家守株待兔來着。

出去不管花大銀子小銀子,再讓人盯上一回,那麼多箱白銀可不是再容易找到地方藏身。福王微嘆口氣,在陸三爺事不關已的壞笑中走開。

這姓陸的還買通不了。

袁二送他一千兩,陸三爺說乾淨錢。言下是指福王的錢不乾淨,福王給他,他也不敢花。這個袁二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

月上高樓,藏身處院子裡,福王聽着隨從們爭執不定,也沒有好主意。

“把陸三爺的家人綁架了,他有個小孫子是他心愛的,看他還敢不幫忙?”

福王手下人辦事,全是這種“雷厲風行”。

“走鏢局,他們還有個把柄在咱們手上,姦污大嫂還威脅不告,這事傳出去,包他鏢局關門沒生意!”

“他也不敢抗袁二爺,就快給咱們跪下來。而且說的在理,過城門查得緊,鏢局的車也一樣的查。”

“銀子還是小事情,抓個金銀匠來熔掉。”

“說得容易,這得有東西弄。鄰居們會不發現?”

“銀子比活人好走。”

福王心頭煩躁,出房門看月色,見一個人縮頭縮腦在這裡。福王不想看到他,換個方向去廊下轉悠。

這就是那個要一起送走的大活人。

銀子收在一個“好地方”上,只要不動它很難查出來。但這個人可怎麼辦?這是銀鋪裡安插的夥計,方便提銀子的人,他感覺不對,跟着跑出來。前腳出來,後腳衙役就到了銀鋪,如果晚上一步就能讓人抓走。

福王苦惱不已,像是儀兒死了以後,件件事情都不如意。

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還談什麼翻手風雲,指點江山。福王重回房中,鏗鏘有力地道:“找出袁二的底細,我會見他!”

都說袁二有官府的底子,但多少官員都會過,區區一個袁二又算什麼?

福王眯眼,精光從內射出。他不是一般的人,天之驕子歷經風雨必得蒼穹。

……

竹籃子裡的花放到寶珠面前,裡面是花房裡出來的鮮花。念姐兒問寶珠討過小孩子的小衣裳,親手放鮮花裡面薰着。

“這一回來的弟弟妹妹,就不會長得那麼醜了。”念姐兒煞有介事的說着。寶珠不知該怎麼證明加壽現在生得很漂亮,估計就是說出來,也不能改變念姐兒對壽姐兒初生時醜陋的看法。

念姐兒把花又送到寶珠面前,認真盯住她:“舅母多看看,就會生漂亮小妹妹。”寶珠嫣然接過,和她玩笑:“我只要多看念姐兒就行。”

這裡溫語款款,衛氏露出滿意笑容,覺得這樣子纔像養胎的。桌邊上放着一張紙,衛氏見到一回就皺一回眉頭,這個東西就不好,不是養胎的,卻偏要送進來。

寶珠的手指,恰好又握住。和念姐兒絮語過,寶珠重新來看邸報。上面有梁山王最近動向。梁山王要和蘇赫大會戰,兩邊都下了戰書。

也把在家的人心全都提起。

寶珠才顰眉頭,衛氏就過來奪掉,很不高興地道:“你要真的關心小爺,就不要去當什麼袁二爺,要讓小爺放心你,才真的是關心他!”

讓寶珠往外面看:“萬掌櫃的病下來,紅花瘦了足一圈,現在好了,能扶着出來走,昨天我說幾時還拎掃帚,我想以後再也不會打打鬧鬧,是不是?平安是福。你最好給我老實呆家裡。”

柳樹下面,萬大同緩緩的行走着,紅花沒有扶他,但不離左右的跟着,嘴兒動個不停,不知道抱怨些什麼。

只看着他們,就讓寶珠生出柔情蜜意出來,悄悄的喚衛氏:“奶媽,這一對人,算是沒有許錯不是?”

“錯得離譜!沒有紅花萬掌櫃的就不會這麼經心,沒有萬掌櫃的紅花現在還好好的當管事!有福不享,這不是錯了!”衛氏*。

寶珠撲哧一笑,撒嬌上來:“我呀,我生孩子以前,放心吧,不會出府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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