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出彩的小尹

在兵部這個地方說忠毅侯反了,當值的大人們互相看看,都以爲自己聽錯。

再問他:“你說什麼?”

那個人再說,不管怎麼聽,還是:“忠毅侯反了……。”隨後他傷勢過重暈過去,留下這裡的人摸不着頭腦。

侯爺的親戚韓三老爺忽然一激靈,省悟到這是用自己的時候到了。侯爺肯定不會反,加壽姑娘的吉日就在二月裡,日子不遠,他女兒就要太子妃,他卻要造反這不可能。

這隻能是新的風雲又到來。那三老爺能做什麼呢,公事公辦最合適不過。

在別的人竊竊私語時,三老爺咳上一聲:“列位,咱們辦公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先救治他,還得弄明他這一身傷是怎麼進的城門?”

“韓大人,你看這個。”有一個同僚取下傷者手中的一樣東西。在他昏迷後手垂下來,東西也垂到馬腹旁。

那是一個打着十萬火急的公文,持這個圖案表示情況緊急,可以直闖城門到有司衙門。進宮,那是別想。

三老爺讓登記、收起,把傷者扶下來,寫公文,按照相關程序呈送宮中。

皇帝在用午膳,見太監進來回緊急,一面喝湯一面取到手上。打開沒看兩句,“噗”,一口湯噴了出來,面前的膳食沒有一個倖免的。

“哈哈哈……。”

太監不知道怎麼會惹得皇帝大笑,還在想誰敢拿笑話當緊急奏章,幸好皇上開懷大笑,不然不治罪也殺頭。

皇帝笑了足有一刻鐘,哪怕他心裡意識到這是新的一輪風雲,也沒能沉下臉來通雷霆。

有人要說這雷霆針對的是袁家,皇帝心裡鍾愛表弟居然雷霆?任何風雲都和皇帝離不遠。不管是在搗鬼,還是表面表忠心,背後按自己的私意更換天地,都是皇帝份內的事情。

再說這事情着實太可笑不過,大白天的直闖兵部說忠毅侯造反,聽上去和說日頭今天打西邊出來差得不遠。

對任何臣子,皇帝都有一定的猜疑。但在今時今刻說忠毅侯……天大的笑話。

他笑到自己興致勃勃,直到不笑也沒有過多的惱怒。口吻調侃:“發到刑部去查……”

太監答應一聲要走,皇帝又想了起來:“柳至今天在袁家?”

“是。太上皇太后也去了。”

皇帝忍無可忍又笑了起來,覺得忠毅侯要反的話這倒是個好時候。看看太上皇太后都沒有看清他的面目,還要往他家裡去散心。太監更不明就裡,屏氣等着。等皇帝再次笑完,語氣輕鬆再次吩咐:“這個不要告訴柳至,讓魯豫來見我。再,兵部裡讓荀川來見我。”

這是常規的避嫌,相對柳至,魯豫不是袁家的親戚。而荀川雖是梁山老王的家將,但皇帝讓他去查,把表弟避開,也有對錶弟的公正,也有對錶弟的保護,也就事論事的對錶弟繼續保持猜疑。

魯豫和荀川很巧的一起見駕,平身後雖不能直視,卻能看到皇帝滿面春風的笑意。

正在想有什麼好事兒?皇帝微笑地讓把一封公文送給他們。荀川讓白鬍子魯駙馬先看。

“撲哧,哈哈……”魯豫也大笑出聲,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失儀。皇帝對着他的發笑再次忍俊不禁,惹得荀川心癢癢的,不知道公文裡有多少好事兒。

公文到他手上,荀川拿出急急忙忙的拜讀姿勢,哪怕他有準備,不能學魯駙馬在皇上面前失態,也是同樣的沒看兩句,目瞪口呆後,爆笑如火山噴發。

忠毅侯造反?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誰不知道忠毅侯本月嫁女,他的女兒將正式入主太子府中,又有太后在,侯爺兵部爲首,官職不能說不高,他造反爲何來?

三年出遊,都知道侯爺疼愛兒女,不顧惹怒太上皇太后和皇帝,攜帶長女回鄉祭祖,這樣的人會和自己即將成爲太子妃的女兒過不去?

他造反,到最後反的不是自己女兒?

歷史上利用孩子的有多多少,獨說忠毅侯,荀川不信。他相信皇上不信,別的人也不會信。

和魯豫回了一些這又是小人作祟的話,看得出來皇帝繃着笑意,兩個人也得強忍住笑才行。皇帝吩咐他們暗查,兩個人領旨出宮。在宮門上拱手道別,本應該說:“就此別過。”但眼睛碰上眼睛,都看到對方忍着的笑意,再一次沒有忍住。

荀川大笑:“哈哈,駙馬,咱們道別道別。”

“道別道別,哈哈。”魯豫笑得鬍子抖動。

宮門的侍衛看着兩個人走遠還是納悶,私下嘀咕:“他們拿到彩頭兒?看看笑成這模樣。”

……

袁家門裡還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韓三老爺有足夠的底氣侯爺不可能,也就犯不着頂着嫌疑這就打發人報信。他正當值,哪怕叫個酒菜以後也讓人懷疑店家小二報信,三老爺索性的除雜役和同僚外不見任何人,且打算在這個下午也同樣辦理。

袁訓在家裡處置的,就還是剛剛遇盜的事情。

他先去見太上皇太后問安,太上皇太后也奇怪:“這是哪裡來的笨賊?”鎮南王解惑:“我尋個人和他們聯繫,這起子人本打算學書上,半夜裡拎着人頭。我想大半夜的鬧騰,只怕我也得起來,我也睡不好。許給他們退路有保證,哄的他們大白天出來。”

太上皇和太后笑着:“那還是笨,這可是京城。就是小門小戶也不可以亂闖,何況是侯府。”

一對老人全是經過風雨,太上皇想到:“只怕又有一齣子事情針對你吧?”他望向袁訓。

太后笑得冷冷淡淡:“壽姐兒就要大婚,鬧一齣子是一齣子。”

袁訓欠身說了幾句身受寵愛的奉承話和發自由衷的感激話,太上皇太后就說到來的人上面。

自從聽到太后說“代多喜相看好女婿再撒手不遲”,太上皇精神頭一直高漲,已有一個主意出來。

吩咐袁訓:“阮英明也在?好,讓他主持論文,你呢,安排來的人比武。詩和文章隨意什麼地方做,好了送給我。比武就在正殿附近,我要親自觀看。”

又命鎮南王:“幾個笨強盜,交出去先審着。這是爲多喜,你留下來也看着。瑞慶和加壽在一起,打打殺殺的就不叫她吧。”

鎮南王說是,袁訓走出來。

外面雖沒有了強盜,還是亂嘈嘈。數元皓的嗓門兒還是最高。

胖隊長小臉兒繃的似地上冰雪全在這裡,胖手揹負,胸膛挺着,下巴又收了收,嚴肅小人兒在客人面前訓話。

“弓箭不長眼,知道嗎?作什麼亂闖亂走動。”

大家看他全是一個心思,看看你的個頭兒,你纔是亂闖亂走動吧。

眼神兒隨心在他胖腦袋上丈量着,胖隊長看了出來,火冒三丈道:“沒看到我帶着表哥,帶着父親給我的能幹人!”

蕭戰點頭哈腰地抗議:“表弟,一有動靜,表哥就到你麾下隨你出來,不要把表哥和你的家人擺在一起說。”

過了年八歲的胖隊長,更懂事體些。總不好大訓特訓客人們,雖然他們的身份低,訓過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但戰表哥面前卻是可以出一出客人不聽指揮的不滿。

轉向蕭戰,胖隊長惱火:“只有戰表哥跟出來嗎?事情一出來,是不是胖隊長先就位,”

“是。”

蕭戰又陪表弟玩起來。

“是不是瘦孩子也到了,好孩子也到了,皮匠和女婿也到了,六表哥到了,那個叔叔也到了,瑜表哥璞表哥更是兩員大將吧?”胖臉兒晃動着,說得他自己笑逐顏開。看看有這些厲害人手。

這裡面偏不提戰表哥,戰表哥壞笑提醒他的卻是:“表弟,你忘記說你的能幹家人了?”

表弟眨巴大眼睛:“不是跟戰表哥一例去了?”

執瑜執璞爲他喝彩:“說得好。”

客人們也跟着笑,腦海裡如還有剛纔這羣孩子們射箭,再看面前這小人兒家都覺得不真實。

重新積累胖隊長“可愛、調皮……”,胖隊長也沒忘記他們。又是一通的教訓:“這是京裡,沒有話不許亂闖,不許亂上前。搶功,這就是搶功!”

要是還沒有人明白,另外有一個註解的。褚大路嘻嘻:“這兩個字纔是你發脾氣的真意吧。”

胖隊長瞪眼睛:“是啊,這是我舅舅家,有表哥有表姐,有我有皮匠,什麼風浪也不怕,不許別人搶功。”

他正說得痛快,袁訓走來。聽到外甥說不怕風浪倒也中意,但對他“飛揚跋扈”小有不滿。遠處慢條斯理插話:“差不多就進去吧,果子等着你,點心也等着你呢。”

招招手,執瑜執璞沈沐麟蕭戰褚大路會意跟上他。

胖隊長立即收篷,指揮他的人:“進去進去了。”又對正廳外老國公陪個大大燦爛的笑臉兒。

老國公比舅舅會湊趣,笑道:“今兒弓箭很好,站的地方也方便躲避。”

“是表哥指點的。”胖隊長回的心花怒放。

這一隊人往內宅,去和等着的果子點心親近。老國公轉回正廳。客人們還在談論着。

謝長林對尹君悅讚歎:“這就是袁家?大將軍袁家?我敬佩他了。”出來的家人快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一羣孩子們不怕不懼,帶足將門威風。

“你先別敬佩,你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了嗎?”尹君悅對着沒有走遠的小身影不放鬆。

謝長林眼光追着的是袁訓,見那挺拔身影飛揚弈弈,人不在近處也爲他英俊有片刻的眩惑,隨口回答:“他說這是舅舅家,鎮南王世子對不對?”

“我說的是另一個。”

謝長林回神,另一個?對正道的背影看一看:“反正是貴公子一流。”

尹君悅微微地笑:“你這是先折服在鎮南王世子手下,又看忠毅侯迷了眼。”

“這也不能怪我,我看到一堆孩子逞威風,哪怕有家人呢,哪怕他們有幾個跟咱們差不多年紀呢,我也看進去了。正覺得他威風呢,忠毅侯來了,尹兄,你難道不是頭一回見他?你卻沒有多看幾眼。”謝長林怪叫。

“我也看,但我也聽。”

謝長林這才注意到附近還有人說話。

“那個是誰?”

“文章侯世子。”

“撲通”一聲,謝長林摔倒在地。彷彿有感應,韓正經回了回頭。謝長林沒有再看他,慌手慌腳爬起來拍身上的雪,見溼了衣襟懊惱低聲:“這是母親手縫的,我一直愛惜,卻在這裡摔一跤。”

……

袁訓帶着兒子們到書房,又請前太子黨們也在這裡。消息這個時候到來。

韓三老爺不傳訊,兵部是侯爺當家,也另外有人傳話。進來的人吞吞吐吐,侯爺不耐煩:“這裡全不是外人,直說。”

“是,外省來一個傷兵一匹傷馬到兵部,當衆說您造反。”

聞言,袁訓怔在原地。柳至看連淵,連淵看尚棟,尚棟看方鴻……就這樣看下去。直到最後一個又看柳至。柳至失笑:“咱們看作什麼,看他纔是!”

眼光全放到袁訓身上。

執瑜等也是如此,執瑜看執璞,執璞看沈沐麟,沈沐麟看蕭戰。褚大路眼巴巴等着蕭戰看過來,卻在蕭戰那裡打住。蕭戰提氣一嗓子:“看我作什麼!咱們去兵部看那個人纔對!”

隨即蕭戰笑話韓家:“岳父,他家的人居然沒報信?”

袁訓還沒有任何動作和回話,柳至等先看過來。那眼光怪異讓蕭戰怒從心頭起:“呔,怎麼又看我了!”

這裡全是和以前的梁山小王爺打過架的人,大家笑眯眯:“喲,梁山王府教出來的,這一點兒也看不穿?”

本來是尋事情的蕭戰氣呼呼自己問話自己答:“我看得穿!他一是相信岳父,二來岳父用不着他報信。他當值,忠心皇上纔是。他一面當值一面私底下報信,這官還能當下去嗎?倒不是說凡當官的就不能報信,這裡面有他相信岳父在。這裡有個該避開的地方,他避開了,是他的聰明。再說,”

大家對他笑。

蕭戰沉下臉:“我索性說乾淨,免得你們把我家全笑話進去!這事情是傷兵公然進城說出來的,他不報信岳父也會知道。如果是私底下出現這事,沒張揚出來的,他一面接收一面報信倒是應該。”

話說到這裡,又有幾個人來報信,是在兵部爲官的人。

柳至揶揄:“小袁你人緣兒不壞。”讓袁訓沒好氣反駁:“老袁。”柳至摸摸鼻子:“跟老猿成精似的真難聽,罷了,我以後叫你侯爺吧,稱呼你一聲,讓你得意一回。”

“那你在我這裡就落得個國舅的稱呼,你也一樣的得意。”袁訓反脣相譏。

這裡雖然沒有一個人捧腹大笑,但也沒有人把這事放在心上。袁訓繼續安排比試的事情。

“年紀小些的名單在這裡,十二歲以下的,執璞帶着沐麟、大路招待。十二歲以上的,瑜哥你和戰哥請去比試。我和伯父叔父們兩隊中間把酒,有出彩的送過來。”

執瑜躊躇一下:“父親,十二歲以下的給表弟玩耍吧,不然表弟……”下半句不高興還沒有說出來,外面有人回:“胖隊長到。”

書房裡笑聲出來,柳至撫額頭:“三年混出來好氣派名字,這是不管哪兒都要當隊長的架勢?”

元皓抱着個小食盒走進來,擠出大大的笑容直奔舅舅而去,把食盒給他看:“舅舅,我把點心帶出來了,我到哪兒,點心就到哪兒,不用單等着我。帶來表哥是開會吧,元皓來開會。”

袁訓逗他:“可是果子等你難道不着急?”

“小黑子在外面抱着呢,是加壽姐姐給我撿的,最好的一個。元皓可以邊開會邊吃果子。”胖腦袋在坐着的舅舅手臂上蹭過來蹭過去:“元皓來開會嘛。出了事兒,哪能不開會。”

神氣的一昂腦袋:“拌嘴三差人和皮匠公推我爲代表。”

把胖腦袋一揉,袁訓笑道:“表哥正說你,派差使給你。”

“好好好,”元皓沒聽是什麼差使,興高采烈先答應下來。袁訓讓執瑜和皮匠們一隊,沈沐麟去和執璞一隊,帶着元皓先去,他們隨後就到。

門簾子閃動送走孩子們,還沒有關閉合攏的時候,柳至把跟鎮南王世子的家人看了又看。

“對兒子可真下本錢,這是他的大將。一個是家將,另一個可不是。”

聞言,連淵笑話他:“雲若每每一出來,整個柳家的子弟幾乎全在,你想說這不是你對兒子下的本錢?”

柳至啞口無言,拍拍他:“出去動拳腳,有陣子沒跟你比劃,你就話多上來。”

一行人出來,先往殿上對太上皇回話。

…。

“哈哈哈哈,咳咳……”太上皇又笑,又咳的不行,面前衣上沾的有湯水,宮人們在撤飯桌子,太后在抱怨他。

“剛端上來,全讓你一口噴的不中吃。”太后用帕子爲太上皇擦拭着,在她佯怒的面容上,也隱隱笑意。

“吃飯不能聽笑話。”太上皇好不容易忍住笑,頭一句這樣道。太后就怪上一旁回話的宮人:“你也不撿個時候來回話,忠毅侯造反這話能信嗎?噗!”

她接上太上皇笑了起來。

太上皇本來是想忍住的,偏偏這個時候袁訓帶人過來,聽到侯爺兩個字,太上皇再次哈哈大笑。

笑聲傳出來,前太子黨對袁訓好笑:“你造反的話已經到宮裡,又從宮裡出來了。你等着吧,今兒雖請了假,也要準備進宮見駕回話。你好好的回,別又弄得去昭獄的地步。”

袁訓自己也好笑。進去見太上皇,大家都繃着笑意,聽完袁訓的安排,說在正殿裡就可以看到,太上皇太后用過新換上來的午膳,移駕到最近的地方,有個熏籠上坐下來。

……

收到請帖,來前好好準備,進門後如進戰場的客人們,意識到這是一場“比試”。並不是主人說的“比試”那麼簡單。

攀龍附鳳的人,總有一技之長。而展示的機會到了。“定額”讓所有人暈暈沉沉,看同行的人百般不對,這也是擠兌的好機會。

等他們到地方以後,見到準備的妥當,更安下心只想着“比試”。

……

布幔圍起的場地分爲三個,一處擺放許多箭垛子,神氣的胖隊長在這裡,只是抱着塊點心又添上童稚童趣。

另一處兵器架早擺好,不止一個兵器架,上面滿滿的全是兵器。

而中間的地帶,擺放兩排長几,上面酒菜下面全是炭火暖着。兩排氣宇軒昂的家人在這裡照應。又有數排椅子在這裡,椅背相對,看坐的人面容應該會朝向兩邊。也就是一排椅子上坐的人觀看兵器架這邊,另一排椅子上坐的人看人射箭。

椅子上還是空的,看上去這裡觀看的人還沒有就位。家人招呼着:“午飯就這裡用了,酒也有,菜也有,那邊有淨手的熱水和巾帛,餓了就吃,飽了就耍,侯爺說請隨意不要客套。”

吃一肚子點心和茶水的人,也有抱怨不打算招待午飯的。到了這裡怨言不再,走去几旁取熱氣騰騰的午飯。

見大塊肉、雞肉,整條的魚……旁邊果子堆成筐。酒是大碗,單獨有倒酒的侍候人。

不少人心頭起來一句話,忠毅侯府權勢過人名不虛傳。謝長林也這樣想,拿塊肉啃着的他含糊地道:“尹兄,這有權有勢真好。”尹君悅打斷他:“人家請你吃的不比席面差,你倒誹謗?”

謝長林趕緊閉嘴,侯爺不在面前也解釋下:“咱們認識的日子雖不長久,但我爲人嬉皮,尹兄不要怪我纔好。”又對空中作個揖:“侯爺也不要怪我纔好。”

他是不說了,旁邊有個人毫不介意:“肥鴨大肉隨意的請人,忠毅侯府果然權勢滔天。”

謝長林把尹君悅往一旁推推:“咱們站遠些,別讓他帶累,也別讓他帶壞。”

這一推,就到長几的另一側,和來取東西吃的韓正經碰個對臉兒。

“哎,哎哎,”謝長林有點兒生氣,也有點兒激動,小聲地道:“你真的是文章侯世子嗎?”

韓正經點一點頭,泰然自若:“是啊,有事兒嗎?”

謝長林氣結:“你誆我的話倒跟沒事兒人一樣?”

“誆你什麼話兒?”韓正經一本正經:“我在京裡聽到的只有福王餘孽,定邊餘孽頭一回聽,所以請教你,你可以不說,但說了何必小氣?”

謝長林聽過可以跳腳,剛跳起來,尹君悅攔下他:“兄弟,你不是世子的對手。”

謝長林訕訕:“我有自知之明,”韓正經一晃腦袋,顯擺個得意就要走。謝長林壞笑:“但,你是他們的對手嗎?”對一旁吃着喝着還議論着侯爺豪奢的人努嘴兒,石家的人也在內,謝長林添油加醋:“真不像話是不是?你既然是這家的親戚,難道幹看着。”

韓正經瞅一瞅,丟下三個字:“你別急。”又拎一塊雞腿揚長而去。謝長林頗覺失落:“這小孩子老成的,倒不肯和我們多說幾句。”

“以我看,吃你的吧。你看他也來這裡吃東西,侯爺給自家人的和咱們的一樣,知足者常樂。這裡肉多,多吃幾塊,晚上那頓可以省了。明天也可以不吃。”尹君悅說過,只埋頭苦吃。

謝長林想想有道理:“明兒只吃驛站的飯就行。”取一塊肥雞也大啖不止。

議論聲嗡嗡變了聲調:“侯爺來了。”他們兩個才把頭擡起來,跟剛纔一樣,跟這裡所有的人一樣,對着過來的人有了豔羨。

……

北風中看梅,撲面而來的未必是清香,而是遠遠看去傲骨勁枝,好一派氣勢先迎人。

走去看山,先入眼簾的未必是橫看成嶺側成峰,而是山的巍峨。

走來的一行人就是這樣,他們中有山一般的強壯,有海平靜時的柔和,有的人觀之親切如沐春風,有的人一見仰視,恨不能揖了再揖。

私語聲改成:“都生得俊?”

“人家是京里人。”

“胡說,京里人和生得俊沒有關連。”

“一圈兒貴族有關連嗎?”

“這裡也有不封爵的。”

“那也有好機遇,人家官職不錯。”

“怎麼看着全不老?”

“這倒也是,看上去不比咱們大幾歲。”

在這樣的話裡,就是謝尹二人不過是少年老成,居然也生出怎麼不全是白鬍子的心。

他們激動的認出一個又一個的身份,在袁訓等到這裡以前,評論出柳國舅生得似女人,侯爺比他多點兒男人氣,肌白長腿細腰的那個是連大人,旁邊斯文的又似女孩兒的是方尚書……

風把話傳過來,袁訓等人暗暗好笑着話多但先不理會,胖瘦孩子過來。元皓神神秘秘:“舅舅,我和瘦孩子聽到他們吃着好吃的,卻說咱們家裡太富貴了。”

袁訓說知道了。

又走兩步,小六和小十也來報信兒,小十氣惱:“九哥,你要打下他們的威風才了。”袁訓對他擠擠眼:“放心,九哥一說話他們全老實。”

小十和小六開開心心地去了。

謝長林喃喃:“完了完了,不應該對小几歲的亂挑唆,這不,他有告狀的門路,我卻沒有辯解的地步。”

尹君悅安慰着他,見韓正經又走來,給一個鄙夷的眼神兒,小聲道:“你擔心了吧?心放回肚子裡去,我沒有黑你。”

謝長林搗蒜般點頭:“謝謝謝謝謝謝……”又一怔神:“爲什麼你對我好似不錯?”

韓正經嘴巴動幾下,卻沒有說出來。往几上又取一塊吃的就要跑開,身後飄來一句:“要是你對我同病相憐,我可以高興嗎?”

回過身,見到謝長林有點兒尷尬的面容,謝長林低聲再道:“其實謝謝你,我從沒有說的那麼痛快過。不敢和別人說。”

這句話把韓正經打動,他最近藏這一件心事也是不敢和玩伴們說。別的人不說也就罷了,不對胖孩子說,還真的擔心他以後知道會生氣。

都因爲“不敢”,韓正經對謝長林同情增多,小臉兒上展露笑容:“不用謝,我能聽到也謝謝你。”在這裡有了猶豫,謝長林不知道他又想什麼,和尹君悅屏氣凝神等着。

“聽我的沒有錯,一會兒你們可別惹事,也別在京裡惹事。不然不招喜歡。”韓正經正色。

又看尹君悅:“我雖對你不熟,也沒有同情,但你困難的時候不丟下他,跟我一樣有義氣。”拍拍小胸脯。

尹君悅啼笑皆非:“你是誇我,還是藉機誇你自己。”

“誇我也誇你。所以我許你聽。”

有呼聲過來:“瘦孩子瘦孩子,你怎麼不回來了?要比試呢,吃太飽傷身子,快回來,等下再去吃。”

韓正經回一聲:“我就來了。”對尹謝二人鄭重一個眼神兒,彷彿他的話泰山般重。就要走,這一回是讓尹君悅叫住。

大不了幾歲的這個少年,不管處處都是穩重的,只除了下面的幾句話。

他含笑:“多謝你告訴我,不惹事兒的話也是我出門前長輩所贈。但要對你說聲對不住,我們今天不惹也不行。”

“爲什麼?”韓正經好奇。

“你也看到了,剛纔是一羣人打我們兩個人。他們人多,出這道門還會尋我們的事情。不如在這裡打個痛快,打個服氣出來,今天債今天了。”尹君悅拱手:“見諒,不是我們不聽從,原是我不還擊,他更出格。”

謝長林也眯眯笑:“是啊。不過我們可不要你幫忙,沒有人要你同情,想來你也不要別人同情,我們的事自己擔。”

韓正經有了敬意出來,翹一翹拇指:“姨丈常說能承擔的纔是能幹人,你們是的。”

他吃過幾塊肉,盤子下面又有炭火暖着,湯汁沒凝,這一動手指,幾滴子油甩出去,謝長林沒全避開,有一滴落到衣裳上。

他是黑棉襖乍看不出來,出門兒弄髒衣裳也正常,謝長林沒放心上。韓正經看一看也沒說話,胖孩子又叫他,他抱着肉回去。

此時吃飯的地方有了鼎沸,原來侯爺等人也往這裡吃午飯。忽然意識到和侯爺等人可以親近的說話,非議的聲音就此止住。

袁訓等人先端酒,三碗一氣下去,看得酒量小的人要嘖舌頭,有些人受到提醒,端着酒碗過來:“侯爺,我們敬你。”

袁訓滿面笑容來者不拒,喝了幾碗以後,等家人倒酒的時候笑問:“我本想在門上寫不收禮物,但太做作。既收了禮,招待上不敢不好。列位,你們是吃自己的,不要背後說我。”

非議過的人臉騰的紅了,隨即一想也是。他們中也有富人,禮物不菲早有吹噓。侯爺拿來招待倒也順手。他豪富是必然的,只看家中就知道。但肯收重禮卻不肯好招待的人也有,何必人家客氣還要批駁?

果然是袁訓一說話,這些人亂講的話平息。大家又吃一會兒,袁訓等人回到椅子前,分兩列坐下。而正殿放下紗簾,太上皇太后、安老太太及姑娘們也到這裡觀瞧。

射箭的地方胖隊長指揮,在兩下里場上走動,一一點出來:“你,你,你你…。”小黑臉兒:“剛纔亂說話,我全知道。過來比試,要是比不過我可就太差不過。”

紅臉兒小六和小十:“要是比得過他,剛纔說話一筆勾銷,不再計較。”

凡是過去的人也是紅臉兒,不過是難爲情漲紅了臉。

太上皇眉開眼笑,病體都隨着輕快,對鎮南王呵呵直樂:“元皓大威風了。”

而另一邊兒,尹君悅和謝長林大步走出。

…。

往上行禮:“侯爺,敢問羣毆,還是單獨比試?”

袁訓不知道他的爲人,更不明白含意,微笑反問:“你的意思?”

尹君悅道:“如果侯爺應允,斗膽請答應單獨比試。”

風雖傳話,太上皇耳朵不好也聽不清楚,由宮人傳過話,太上皇搖頭:“這是個愛蹦噠的,這個不好。”

外面袁訓心想單獨比試你何必站出來說,好似懷疑我讓你們羣毆看你們熱鬧。他也想着這頭一個出來的,殺殺威風也罷。把臉沉下來:“各位全是進京的英才,我不敢也不會錯待你們,你不要疑心過重。”

“侯爺您多慮了。”尹君悅回出一番話來:“本來不應該當強出頭的人,但今天在貴府上發生一件事情,我不得不當衆討侯爺的吩咐。”

袁訓目光閃動,不經意地石家及另外幾家身上轉了轉,他自家裡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知道。雖驚異於尹君悅獨自進京就敢當衆揭穿,他不怕得罪人,但認爲他這樣做有膽量,而且也要對鬧事的人有所警告,故意問道:“什麼事情?”

石家的人再不聰明,看到這裡也知道尹君悅的用意。爲首的中年人走出來對袁訓等人行禮:“侯爺聽我說,這個小子……”

雷霆似一聲大喝出自袁訓口中,袁訓驟然大怒:“住口!清陽郡侯石家竟然沒有規矩不成?我正和他說話,你要說也只能等到他說完!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爭搶?”

由酒菜和寒暄組成的氛圍瞬間讓刺破,再讓風席捲一空。隨着袁訓的面容寒冷,同坐的柳至等人也沉下臉,背後是胖隊長的人馬,還在比箭拍手笑,也察覺到這裡的異樣,打發個家人來看究竟。

中年人心頭凜然,他也是第一面見到忠毅侯,還以爲他認不清這裡的人。卻沒有想到一張口,侯爺喝出自己的出身,可見他暗中早有觀察。想到自己在他家裡爭鬥,還以爲家人看不見,侯爺就看不見,胖隊長小孩子的話可以忽略不計,就是他們回上去也能有個抵賴。不由得中年人亂了方寸。

他僵在原地跟凍雪枝子似的不知說什麼纔好,尹君悅趁這個機會更不肯放過他。

對袁訓深深彎腰:“侯爺息怒,回侯爺,我要單獨比試的人正是清陽郡侯石家。”

尚棟納悶:“爲什麼?”

太上皇收到話慢一些,也納悶:“我從沒聽說清陽郡侯石家和隆平郡公有過節?”

他尋思的時候,尹君悅往上回話。

“雖不應該揭人之短,但欺人太甚避無可避。定額的話,我等是在這裡做客聽到。並不從朝廷聽來,還未知真假。但縱有定額,皇上開恩許我們報家世進京,想來也如科舉一般,總有個門檻。以我的小見識,祖上再能耐,現在放牛去了,也未必要他。各人憑本事罷了。偏偏有人就借這話生事,清陽郡侯石家借定額的名頭兒,在您的家裡截住富陽郡侯謝家的後人謝長林要打他,我因和謝長林同行,也讓他們視爲仇人。他們人多,我們人少,雖大丈夫不後退一步,但有此時這比試的機會,不如在這裡了結。請侯爺恩准,要麼他把我們打服,要麼我把他打服。出這門後就此揭過,大家立下字據爲證。我回的話有證人,鎮南王世子和文章侯世子爲證。”

尹君悅沒有看到還有石家的人爲證,他們在聽到這番話後,有的面色漲紅,有的沮喪,有的怒不可遏。

方鴻冷笑一聲:“你們這就打上了?”柳至低聲問:“定額的話是從哪裡出來的?”連淵低低的回:“這羣混蛋自己編造。”柳至也冷笑一聲:“真厲害。”

“不要說破,看他們還要怎麼鬧。”幾個人一起說話,柳至又把冷笑給他們:“我沒打算說破。咱們來個不動聲色,讓他們繼續猜去。”

太上皇這個時候收到尹君悅的回話,隱隱生氣,對傳話的宮人道:“去見忠毅侯,讓他們就在這裡打,能耐全亮在這裡,也比私下爭鬥抓起來的好。”

太后指一指:“他不用你交待,這不就要打上了。”

……

場中,袁訓答應過,尹君悅單指爲首的中年人,中年人悶一肚子氣也想教訓他,兩個人走到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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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兵器嗎?”中年人猖狂:“隨你挑。”

“不用!”尹君悅傲氣的道:“打服用不着傷人,有傷人的心上戰場打去,咱們比拳頭就行。”

中年人也就不好用兵器,兩個人抱一抱拳,撲到一起。一個仗着年青,一個仗着閱歷足些,頭十招不分上下。

連淵點評道:“小的拳腳沒套路,老的看着張狂,打起來卻沒他凌厲。可惜了。換成執瑜來,已把他打倒。”

“這一對人咱們都不認得,別隻爲幾句看似氣衝牛斗的話就幫小的。”尚棟道。

“這倒也是,再看看不遲。”連淵住了口。

三面圍布幔,一邊的開口對着正殿,太上皇老眼昏花看不清,只見到蝴蝶似穿梭,哪個撲的猛在他眼裡好看,他就看哪個。對鎮南王道:“小的好,小的好。聽他說話也合我心意,你記下來他,隆平郡公家的後代,細細地查看。”

鎮南王充當解釋的人:“他沒拳路,不是名師教出來的。這得點撥才行。”

太上皇的心轉到朝堂上:“這可以施恩。”

說到這裡,見到小的把老的一拳砸得後退,還不肯放過,上前去又是狠狠一拳打在老的肚子上。太上皇愕然:“這還沒見輸贏嗎?”

場中,尹君悅又是一拳打到中年人肚子上,高聲叫道:“服不服!”石家的人紅了眼睛往前就衝:“住手。”謝長林回身要攔,見一個紅臉兒大漢帶着一隊家人先過去,關安大喝:“單獨比試,你們答應的,看看這裡什麼地方,老實坐下!”

尹君悅眼睛也紅了,接連幾拳又打上去。中年人只覺得腹痛不能再忍,一口血吐了出來,還有一個字:“服。”

尹君悅停下,看着中年人讓扶回去,殺氣猶沒有散去的他跟後面到石家的人面前,厲聲高喝:“下次逼人,不要到這種地步!別再當我們單獨進京的沒你們人多好欺負!羣狼未必就是虎對手!好不好的,跟你們把命拼了!你們敢不敢,敢拼命的我隨時恭候!”

謝長林這一刻恨不能五體投地的佩服,想想這事情本是自己的,全是這起子人欺人太甚,仗着人多不怕多招惹人。其實他們中的哪一個,只有一個人借他膽子也未必敢。只是以爲自己人多罷了。

本就是謝家的事情,謝長林更不能退後。在尹君悅的話一落地,高叫一聲:“是!”

“是!”這一嗓子驚天動地,把當事人尹君悅和謝長林反嚇一跳。看一看,擁擠他們的人還不少,高舉的手臂林立一般。

石家的人也嚇了一跳。而袁訓等人莞爾:“這個小子把單獨進京的人全煽動,這下子他有伴了。”

太上皇也在正殿裡頷首:“這倒是個能當頭兒的角色。”鎮南王也覺得這本不是尹家的事情,但尹君悅頗能擔當,暗暗在心裡又記一筆。

這一天,尹君悅謝長林沒有出侯府的門,就有不少人的跑來結交,問他們住的地方,報自己住的地方。落單的人迅速集結,對尹謝二人倒是一件喜事。

又有一件喜事,他們告辭出門的時候,有一個家人送來一個錦袋。打開來,裡面十兩銀子和一張紙條。

上寫:賠你弄髒的衣裳,定額系傳言。

沒有落款,但是誰給的不用再問,謝長林開心地快要跳起來,尹君悅也說他的運道高,小小的表示了羨慕。

但這就告訴所有人,兩個人都覺得不必。

“咱們說沒有人信,有人信的也不會傳。他還要借這個攆出一些人。爭鬥不可避免,還是小心爲上。還好作伴的人越來越多,真的打起來倒不用害怕。”

說說笑笑着,兩個人往驛站去。房中坐下,又說多出十兩銀子,可以往太子府上吃喜酒。有流水席面,不送錢的也能去。但他們要謀前程,空着手去落自己以後氣勢。

商議着買什麼,謝長林想了起來,笑道:“尹兄,你說我運道高,卻不如你是真本事。今天在侯爺面前你敢擺殺機,除了你還有誰敢?”

“石家就敢,”尹君悅哂笑。謝長林撇撇嘴兒。

……

直到晚上,宮中也沒有宣袁訓,袁訓樂得和寶珠在房中玩笑說白天的事情。

侯爺幸災樂禍:“大同的老趙知道以後,不知氣成什麼模樣?”

寶珠抿抿脣:“是啊,大同袁二已盡數交付給他,再有事情成了他的。這不知是哪個笨人的主張,”

“哈哈,你把鎮南王罵進去。”袁訓興致勃勃:“本來呢,他們要晚上來拜你,兵部裡又有我的事情出來,扳是扳不倒我,這又是一頂猜忌的帽子。”

“猜忌?”寶珠輕笑:“我知道最近玩猜忌的,只有安王殿下。他已閉門思過,安王妃今天來也沒說什麼,難道京裡又出來大人物?”

“還不能知道。兵部裡傷兵還沒有醒,看他來的地名,荀川也着人過去。不知哪一天回話。”袁訓伸個懶腰:“要是再停我的官職,我正好全心料理壽姐兒大婚。皇上也不叫我去問,那就是不理會。”

抱怨道:“我要是能休息幾天多好。”

……

太后宮中,皇帝探視太上皇病,順便和太上皇太后說起這事:“我再也不上忠毅侯的當,哪怕頂着滿朝的流言,他也得給我老實當差。太子就要大婚,降他官職不合適。撤他官職只怕他正想着。還想和我玩三年出京那一手,休想。”

太上皇道:“是啊是啊,他要和柳至定親事,你把他官撤了,他正好回鄉祭祖。你這一回再撤他的官,他正好在家裡辦婚事。”

太后越想越好笑:“怎麼湊這麼巧?這是污衊他來的,還是爲他請假來的?”

皇帝板着臉:“母后言之有理。”

……

安王的閉門思過跟幽閉有區別,他的王府裡除去他以外,別的人都可以出入。但他失去一干子先生老實不少,避風頭的心也不會讓親信家人在外面再支耳目。他聽到這些消息時,消息已過三天,朝中已鋪天蓋地。

陰沉着臉讓回話的家人出去,安王的面容迅速垮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好似離開水的魚兒。

他的心裡最有數,這就是東安世子和他約好的發作。只是這裡面少一個人,那本應該接應強盜的人,原是安王的先生,現正在坐穿牢底。

沒有人接應,這些人就大白天闖侯府,鬧笑話去了?

安王不管怎麼想也不對,他不能知道鎮南王在裡面動了手腳,卻知道大盜們沒有人接應的話,本不應該發難。

成這笑話場面,裡面有人一推敲就出來,不由得安王驚恐地瞪大眼睛。

怎麼辦?密謀的事情只怕有泄漏。是不是打發人出京,往東安世子那裡送封信……他又不敢。

不親信的家人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家人不能隨意出京。安王有足夠的相信認爲太子盯着自己。可不和東安世子知會的話,他接下來還有發作,只怕一步一步沒扳倒一個人,卻又引到自己府門。

安王知道相對太子和皇帝來說,他有奪嗣的念頭不能叫好人。而他看的書上,壞人大多威風一世,最後笑的纔是好人。沒有九牛二虎的力氣,好人還不能一舉扳回。和自己遇到的天差地別。

他扼腕嘆息,不知道自己走的什麼黴運,太子精明,忠毅侯精明,父皇也偏偏不糊塗。總是沒有可乘之機不能得手也就罷了,自己發動的攻勢又總是一波受制於一波。

眼下又起風雲,本是他盼着的。可來的太不是時候。他是應該制止,還是應該借勢而起?

不管制止還是借勢而起,安王都要用人。他的心由此而抽痛不已,心腹不是容易得來的,他可不能再死人了。沒有萬無一失,安坐最好。但他是安坐了,約定的東安世子可不閒着。

春寒中,冷汗密佈上安王的額頭,讓他坐立不安一會兒,又深深嘆息一會兒。

好在他自從大婚那天,就不回房睡,倒不用擔心讓王妃發現。他也就沒有發現,後窗上一道俏麗身影靜如亙古出現至今,那是偷聽的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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