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初試

穆可修忍不住又伸出手撫摸了沙本善的頭,道:“好人有時候也會做壞事,壞人有時候也會做好事,有些事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沙本善沒聽明白,卻假裝聽懂了,應了聲:“哦。”

穆可修看了看天色,關切道:“傻孩子,月亮都上來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的師父和師兄們又要來找你了。”

沙本善向穆可修擺了擺手,依依不捨道:“穆爺爺,再見。”

穆可修心裡一酸,眼中溼潤了,道:“路上注意安全。”

望着沙本善漸漸遠去的身影,穆可修的臉上充滿了欣慰的笑意,忽然,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穆可修的身旁。

穆可修已然察覺,轉過身,看見一位身形佝僂、皺紋密佈的老者,赫然是太上真人。

穆可修並沒有十分驚奇,淡淡道:“你來啦。”

太上真人望着遠處的身影,道:“師兄,你覺得沙本善這個孩子怎麼樣?”

穆可修聲音中充滿感嘆之意,道:“唉,這個孩子眉目清秀,骨骼精奇,是個修行的奇才,假以時日的話定能成爲一代高手。”

太上真人卻帶一絲憂慮,道:“我擔心,他以後……”

太上真人覺得自已有些多慮,話說到半截便戛然而止。但他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穆可修似乎猜出來太上真人的心思,道:“你是怕他知道十八前凌煙閣的事?”

太上真人搖頭道:“這個我到是不擔心,我怕的是他腳底的那個東西。”

一聽到這句話,穆可修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沉吟半晌,道:“由魔而生,入道而來。一切皆由天註定,也不是你我所能更改的。”

太上真人憂慮道:“是啊,最近我也發現,我當年設下的封印,已經漸漸無法抵擋那邪魔頭骨的妖氣了。”

穆可修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迴應,反而腦袋一轉,詫異的看着太上真人,狐疑道:“你今天來就是爲這事?”

太上真人道:“還有一事,東海無浪閣的託心大師派人來說,他無意中得到了佛魔書,過幾日,就會親自登門,拜訪萬佛島。”

穆可修一怔,緩緩的道:“呃,該來的還是回來,只是不知是福還是禍,總之,這件事一定要慎重處理。”

太上真人點了點頭,道:“嗯,我也對這事如何應對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特地來問下師兄您。”

穆可修眼皮一擡,看了太上真人一眼。

他還沒說話,太上真人便補充道:“我知道師兄您早已不問世事,可這事關係到太上觀的安危,我想師兄您也有權利也有必要知道一下,至於願不願意援手相助,那可另當別論了。”

穆可修眺望蒼穹,道:“隨遇而安,福禍兩難。佛魔書亦正亦邪,可兇可吉,只看落在誰的手裡。”

遠處的海上響起了陣陣驚雷,夾着狂暴的閃電,海面上黑得像煙囪,強勁的海風捲起了層層波濤,似乎要將這個世界翻個底朝天。

太上真人望着這景象,淡淡道:“風暴將至。”

穿過連綿的屋宇,沙本善回到了自已的房間,此刻他完全沒有睡意。他打開窗戶,雙臂折在窗框上,單手託着腮幫子,望着漸漸變色的天空。良久,他將頸上的一塊紫色玉佩取了下來,眼眸注視看那塊紫色的玉佩,喃喃道:“師父說,這塊玉是爹孃留給我的信物,可他們爲什麼不要我呢?”

其實一直以來,在師兄之間,都流傳着種種關於自已身世的閒話,此刻一一浮現在沙本善的腦海之中。也許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註定他這一生命運坎坷。

師父特有的咳嗽聲和敲門聲同時響起,沙本善起身開了門,對着佝僂的身影行躬道:“師父。”

“小沙,怎麼還沒睡?”太上真人望着沙本善,眼眸中帶着一絲淚光,眼光掃了下手中的青色玉佩,溫和的問道:“怎麼,又想你爹孃了?”

沙本善低着頭,將手中的紫色玉佩別回腰間。太上真人對此也有幾分無奈,自從沙本善懂事以來,也反反覆覆多次向太上真人問過他的身世,太上真人都是含糊其辭,言之不詳。

太上真人從懷中取出幾粒碎銀子,遞到沙本善的手裡,道:“小沙,明天是你的生日了,下山去買件新衣服吧。”

沙本善將碎銀子揣入懷中,臉上露出禮貌的笑意,道:“謝謝師父。”心裡卻還想着身世之事。

太上真人卻沒有給出更多的答案,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臉上微微一笑,道:“傻孩子,答案自然會在你可以知道的時候自動出現,現在你的任務是,早點睡覺。”

說完,他掩門而去。

清晨,整個萬佛島已是雲霧繚繞,乍一看,彷彿人間仙境。莫愁峰上唯一的一條羊腸小道,連着山頂的太上觀和山腳的一個百餘戶的小村莊——敬仙村。敬仙村民風淳樸,百姓們勤勞善良,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山道上,沙本善揣着碎銀子,開開心心地朝着敬仙村進發。忽然,遠處樹林中傳來激烈的搏鬥聲。

沙本善快步上前,只見一位壯漢跟一隻野熊惡鬥。一人一熊,都已是傷痕累累。

壯漢瞥見沙本善,便大喝道:“娃子快走!這裡危險!”

沙本善似乎根本沒聽懂壯漢的話,並沒有向後退,反而衝了上去。

壯漢見狀,急得破口大罵:“奶奶的,你這小娃不要命啦?”

這時,令大漢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沙本善縱身一躍,將真力注入掌中,小手不停地在身前畫着太極圖案,隱隱透出金光。

雖然沙本善還沒有擁有屬於自己的靈寶,也沒有他師父那麼高深的修爲,但本來就骨骼精奇、悟性過人的他修行刻苦,加上“太上無爲心法”的護體,只有十來歲的沙本善的功力早已不在那幾位師兄之下。

卻見那個被他畫出的虛幻的太極圖徑直朝着巨熊龐大的身軀打去。

“嗷”的一聲,那巨熊的胸口竟被這個看似柔弱的太極圖硬生生打穿,透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露出森森白骨和殘缺的內臟。

那壯漢登時目瞪口呆,既欽佩又驚訝。可怖的是,那巨熊雖然被打穿了胸口,仍不絕命,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露出兇狠、怨毒的眼神,竟長嘯一聲,張天血盆大口,露出兇利的獠牙向沙本善撲過去,打算同歸於盡。

壯漢被這氣勢嚇得臉色慘白,驚喝道:“少俠小心!這熊要玩命了!”

沙本善雖然也有些害怕,但他心智過人,絲毫不慌亂,凝神聚氣,繼續揮舞着一雙小手,在面前不斷畫出一個個太極圈,一直畫出七八個之後,他才清喝一聲,雙手向前猛地拍出!

轟!

巨熊此時正好張着嘴撲到沙本善的眼前,一張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將沙本善吞入其中。那些太極圈正好一個接一個源源不斷地衝入巨熊的口中。

砰砰砰!

一陣陣巨響緊隨其後,剎那間,巨熊竟被這太極圖釋放出的能量撕得四分五裂,變成了無數片肉片!

血雨飛舞中,沙本善傲然挺立,瘦弱的身軀顯得無比偉岸!

那壯漢看得傻了,愣住良久。

沙本善也耗去不少氣力,喘着粗氣,走到壯漢面前。見壯漢幹瞪着眼,一動不動,關切道:“大叔,你沒事吧。”

壯漢這纔回過神來,頓時撲通一聲匍匐在地,道:“仙童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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