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串問題馬上像吹出的泡泡一樣塞滿了沙本善的腦袋:這些“七不像”究竟是什麼來頭?它們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大?這些怪物和傀魈背後是不是還有高人指揮?怎麼才能讓我使出脫殺技對付這些怪物……
那個熟悉的男中音不耐煩地打斷了沙本善:“笨蛋!問題一個一個問,每次只能問五個,你以爲一口氣問一大堆問題就可以渾水摸魚嗎?我可是會數數的!第一個問題,那不叫什麼‘七不像’,它們是‘因果豹’,一種由報復心極強的人異變而成的怪物。”
他特意停了一會兒,沙本善也不敢接茬,然後他又接着說:“笨蛋!第二個問題,因果豹一般不主動攻擊對手,但一旦受到攻擊,就會數倍奉還,其體型的大小與受到的攻擊強度呈正比。”
這時,沙本善聽見一陣喝水和嗑瓜子的聲音,奇怪的是,它們並不是從外面傳入耳朵的,而似來自內部……這個念頭令沙本善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神秘的答題者究竟是哪路神仙?難道躲在我腦袋裡喝水、嗑瓜子?呃,瓜子?我暈!那瓜子殼……一想到這裡,沙本善連忙把脖子向右側一折,揪住自己右耳拼命地抖了起來。
“笨蛋!別亂動!水都灑了!”
這下沙本善可真急了,大聲質問道:“喂!你怎麼可以在我腦袋裡吃東西啊?!”
沙本善更加用力地搖晃腦袋,果然有稀稀拉拉的瓜子殼從他耳朵裡掉了出來,還有斷斷續續的溫水在往外淌。
“笨蛋!是你請我來回答問題的,瓜果茶水都沒準備,不懂待客之道我也不計較了,現在我吃自己帶的瓜子和水,招你惹你了?又沒找你報銷,又沒吃你腦袋裡的東西,有什麼好叨叨的?小氣鬼!”
“大叔,你吃歸吃,可別在我腦袋裡亂扔垃圾好不?”
“笨蛋!誰吃瓜子連殼一起吃的?!當然要吐掉啊!那水可不關我事,是你自己搖出來的,你再搖就把榴蓮也搖出去了。”
“我去!榴蓮……你是來春遊的麼?”
“笨蛋!這麼熱鬧的戰爭實況,不帶點好吃的怎麼看得盡興?”
凌金在一旁聽不到那個男中音的話,只見沙本善自言自語,也明白了大概的意思,不禁哭笑不得,輕輕捅了捅了沙本善,指着下面的戰場,勸道:“算了,咱們的人都快被消滅光了,忍忍吧,問正事要緊。”
罷了,爲了大局,沙本善就暫時犧牲一下,於是忍氣吞聲道:“好好好!你厲害!你吃好喝好,拜託把我那幾個問題趕緊解答了先。”
“笨蛋!花海醫仙不是告訴過你了,每次使用三思芭蕉只能問五個問題,我剛已經回答完五個問題了,現在我要好好看戲了。”
“胡扯!你才答了兩個!想偷工減料嗎?”
“笨蛋!先答了你兩個,然後你搖腦袋的時候又問了三個,‘你怎麼可以在我腦袋裡吃東西啊’、‘別在我腦袋裡亂扔垃圾好不’、‘你是來春遊的麼’,加起來是不是正好五個了?”
“……行,算你狠。可眼下人命關天,那些問題很重要,能不能通融一下?”
“笨蛋!我是很講原則的,當然不能!”
“好!那我就繼續搖腦袋,你就別想好好看戲了!”說着,沙本善便對自己的腦袋又搖又拍,凌金還以爲沙本善急瘋了要自殘,連忙來拽沙本善的胳膊。
“笨蛋!別搖了別搖了,西瓜都撞碎了……哎喲喂,踩着香蕉了,浪費浪費,罪過罪過,你這傢伙真是不講道理!好啦!好啦!我給你多答一個問題,行了吧!”
沙本善這才停下,頭暈得差點要吐了,勉強支撐着,據理力爭道:“不夠!我剛纔問的還有兩個問題!這些怪物和傀魈背後是不是還有高人指揮?怎麼才能讓我使出脫殺技對付這些怪物?”
“笨蛋!真的不能再多加了,要扣年終獎的!一個,只能再答一個,你自己挑吧,趕緊的。”
沙本善也沒精力和時間與他扯皮,便挑了個最困擾他的問題:“那就後面這個,怎麼才能讓我使出脫殺技對付這些怪物?”
那男中音沉吟了一會兒,認真地答道:“笨蛋!我也不知道!好了,回答完畢。”
沙本善傻眼了:“喂,這算什麼?”
“笨蛋!沙本善只說回答問題,又沒說要解決問題,不知道也是回答啊。咱們都是講信用的,你說話要算話,不許再煩我,我要安靜地看好戲了。有什麼問題,一個時辰之後再來找我吧。”
說完,沙本善的腦袋裡又想起了嗑瓜子的聲音,還飄出了榴蓮的氣味,但任沙本善怎麼叫罵,答題者都不吭一聲了。
一個時辰,沙本善等得起,可下面的混沌士兵們等不起。一個時辰後,戰場都打掃完畢了。情況糟得不能再糟了,三思芭蕉用了跟沒用一樣,脫殺技也扭扭捏捏用不出來,直把沙本善急得團團轉。
關鍵時刻,還得靠女人。凌金略一沉吟,一把抓住沙本善的衣領,哧溜一下就從沙本善身後繞到了前面,瞬間接管了擎天豬的控制權,頭也不回地對沙本善下達了命令:“開玉嵐屏!”
不等沙本善回答,她已經駕駛着擎天豬向着戰場俯衝下去。這是要……雖然沙本善不確定她的作戰計劃,但接下來的危險還是顯而易見的,沙本善立刻祭起了玉嵐屏。
一隻十餘丈高的因果豹正張牙舞爪地迎接他們,沙本善這才注意到,這些怪物雖然長着大象一般粗壯的四肢,卻靈活無比,尤其是變大變長之後,更是揮動自如,加上那鋒利的爪子,簡直是完美的殺人武器。
擎天豬在凌金的操縱下划着弧線躲過了兩隻迎面襲來的利爪,迅猛而精準地一頭撞在這頭因果豹的右眼角上,發出一聲悶響。
泛着白光的玉嵐屏將他們緊緊裹在當中,就像一顆堅不可摧的夜明珠,卸去了絕大部分的衝擊力。但剩下的力量依然強勁,將擎天豬生生彈開,在空中翻了好幾個筋斗,纔在凌金的努力下穩住身子。因果豹受此一擊,右眼順勢閉上,身子晃了一晃,定神一看,發現竟是如此渺小的攻擊者,不由地怔了一怔,隨即又怒不可遏地撲了過來。
凌金卻不再理會這隻因果豹,鎮定地調轉豬頭,鎖定下一個目標,繼續發起攻擊。這個新鎖定的傢伙剛剛被一羣混沌士兵戳破了耳朵和下巴,正在氣頭上,怒吼着人立起來,兩隻前爪分別抓住一匹戰馬,照着四散逃命的混沌士兵就丟了過去,砸死砸傷一大片。還有不少人逃過這一擊,尖叫着奪命狂奔,因果豹怎能善罷甘休,又從地上抓起一把屍體,準備再補一炮。
這一次,凌金吸收了上一擊的經驗,不再正面撞擊目標,而是讓擎天豬翹着腦袋從極近的距離掠過這頭因果豹的眼睛,這樣從擎天豬尾部噴出的綠焰正好像一支火把一樣與那對狼眼親密接觸。
只聽“嗷”的一聲怪叫,因果豹丟掉手裡的一堆屍體,甩開頭向後急退數步,兩隻前爪在眼前舞得虎虎生風,但擎天豬早就敏捷地閃到一邊,飛向了下一個目標。
兜步平原上聳立着一座座皮糙肉厚的“小山”,跟着擎天豬在這些“小山”的縫隙之間穿行突襲是一件相當刺激的事,沙本善也明白了凌金的計劃:利用這些因果豹的報復心將它們引開,爲混沌大軍的撤退贏得時間。
果然,剛剛被他們襲擊過的兩隻因果豹馬上拋下正在屠殺的混沌士兵,不顧一切地向他們撲來。他們的攻擊令這兩頭巨獸又變大了幾分,卻絲毫沒有減慢他們的奔跑速度,顯然那幾條象腿也是同比例增長的,直把大地捶得咚咚作響,一步一個腳印。
凌金全神貫注地駕駛着擎天豬逐個攻擊因果豹的薄弱部位,眼睛、鼻子、耳朵,儘可能地用一次攻擊造成最大傷害和最大憤怒,不一會兒便成功吸引了十七頭因果豹。它們狂吼着,追逐着,互相碰撞着,像一羣爭搶一隻小蝦米的座頭鯨,蔚爲壯觀。
而沙本善只能小鳥依人一般,緊緊摟住凌金的腰肢,帶着敬畏的心情,近距離觀察這些恐怖的巨獸:粗密挺拔的體毛宛如暗無天日的原始森林,濁氣翻涌的鼻孔就像兩座隨時會爆發的活火山,溝壑縱橫的雙脣之間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輪迴之路,萬年冰川似的兩排利齒守在這陰森詭譎的路口,令人不寒而慄。
這時,身後兩隻跑的最快的因果豹已經離他們不到十幾米,沙本善甚至已經感覺到背後吹來的陣陣熱氣,而前方,三四隻因果豹正擋在路當中。擎天豬的速度極快,眼看是避無可避了。
沙本善忍不住高聲提醒道:“小心,別撞到它的……”
“嘴裡”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擎天豬已經呼嘯着衝向了第十八隻因果豹的血盆大口。
凌金是不是玩瘋了,竟然做出這麼冒險的舉動,可沙本善也不敢貿然去搶手動操縱桿,那會更加危險,只能眼睜睜看着擎天豬帶着他倆飛往那條輪迴之路。
由於他們剛纔已經攻擊了十幾頭因果豹,所以這隻因果豹已有所防備,見他們對它發起攻擊,便張大了嘴,分開兩排利齒,似乎準備將自投羅網的他們一口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