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玖幾乎笑噴。
她就是篤定皇帝就是再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也不至看上莊妃那麼一朵舉世難得一見的奇葩,才氣憤之下甩袖子走人。如果換成以前的秦妃,她寧可打落牙齒和血吞,也得把皇帝給勾走,絕不能放任秦妃有任何勾搭皇帝的可能。
顧宜芳拉着謝玖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蹭了蹭。
本以爲她氣大發,回來也得好一頓作才能消停,沒想到臉上雖不見笑模樣,到底沒有擼袖子單幹的意思,他才把心放肚子裡。
“你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當着那麼多人就給朕臉子看。”他眨着大眼睛,與其說責怪,倒不如說是抱怨。
謝玖心裡暗吃一驚,皇帝一向走的是狂絹霸氣的路子,今天這是在莊妃那裡吃錯了什麼東西,還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居然換了路子,沒跟她耍起來。
這是玩什麼情趣呢?
“我哪裡敢給你臉子看,分明是你當着衆人打我的臉。”謝玖對着不走尋常路的皇帝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微微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嗔怪的表情。
“我本就不常管宮務,難得撞到我手上一回,我出聲管管小孩子,你橫扒豎擋,你沒看莊妃都快笑抽了,長夏宮的人都看着呢。不說那些侍讀,她們回去和家裡人一說,我這點兒臉面可算丟大發了。”
“莊妃還敢笑你?你怎麼當場沒給她抽回去!她自顧不暇呢。還有功夫笑別人,整個一個神經病,你看看長夏宮讓她作什麼樣了?”
顧宜芳罵完。忽地嘆了口氣,英挺的眉毛輕輕蹙起。
“朕這麼護着溱兒,別人或許不知,但你還不知道朕是爲了什麼嗎?”
溱兒?什麼時候叫的這麼膩歪了?
“我知道。”謝玖輕輕回握他的手,臉上微微帶着笑,心裡卻莫名地有些膈應。“你以爲我會讓自己吃苦頭嗎?不過是小懲大戒,偏你當多嚴重的事似的。這幾個孩子都是在公主身邊。做錯事華陽都罰了,她們爲什麼罰不得?”
“那就罰另外兩個。”顧宜芳輕描淡寫地道。
謝玖默默無語。護犢子是這種護法嗎?
“你也聽到了,小秦溱自己都承認是她的主意,你偏偏不罰她,而罰其他人。你是在逗我嗎?”
顧宜芳轉過臉,神色凝重,極爲認真地望向謝玖。
“前陣子她不過是暈倒,你就魂魄離體,如果她再有個三長兩短,磕磕碰碰的,再到她的身體裡還好,萬一你莫名其妙去了旁的地方,要怎麼辦?朕跟你說。你要整治誰,朕都不會有二話,唯獨溱兒。一根手指頭也不能動。”
關於她靈魂的怪異之處,他們平時像是禁區一般,極少涉及,更不曾深\入的探討過。
究竟秦溱的未來會是怎樣,是不是要在皇宮一直圈到她二十歲死亡,還是秦溱與她就會這麼莫名其妙的和\諧共處下去。一同生活在這同一個時空。
顧宜芳今天所說的話,無疑是給她劃下了一道禁區。讓她永遠不得邁過去。
謝玖心裡頓時就像吃了一筐的酸桔子,又酸又澀又反胃,還想吐。
顧宜芳半晌沒聽到謝玖回話,不禁轉頭一看,只見她抽抽着一張臉,眼睛斜睨着他,沒給他個好臉色。他一看就知道這又是不知想歪到哪裡,咧嘴一笑,只見謝玖猛地低頭,衝着他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噝!”顧宜芳身體忙往後退,“阿玖,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我這不是正在動口嗎?”謝玖眉毛挑的老高,揚起下頜,理直氣壯地道:“我不是什麼君子,也不是什麼小人,我就是要咬你!”說完,就往顧宜身上撲。
若是投懷送抱,顧宜芳是求之不得,只怪謝玖牙口太好,咬這一下子當真有些疼,她一撲過來他連忙就躲開。
這倆人你撲我躲,最後硬是滾到榻上,手腳並用,折騰來折騰去,連顧宜芳也鬧的滿身汗。
謝玖不管不顧的一頓踹也把他踢了個好歹,這時他總算明白一進屋她沒跟他甩臉子的真正原因,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好一頓踹,踢的他高洪書沒有的地方都好疼……
“好了!”顧宜芳一個翻身,將謝玖壓在身上,雙手舉高在頭上方按住,氣喘吁吁地道:“你再踢我,我就還腳啦。”
謝玖瞪大了眼睛,胸\膛起伏不定,面色紅撲撲的,一頭一身的汗。
“你還腳啊,你踢死我!對着個小姑娘憐香惜主,到我這兒別說動手指頭,你居然還要踢我!起開,別壓着我。”
謝玖心裡既窩火又憋屈,對着自己吃醋這麼狗血的事,她實在是夠了!
顧宜芳聽了卻只是笑,眼底滿是笑意,低頭一口就親在她柔\軟的脣上。“跟自己吃的哪門子醋?你都多大了?”他忽地鬆手,衝着多日沒摸的大白饅頭輕輕捏了一把。
“嗯?多大了?”
謝玖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顧宜芳見她不掙扎,就鬆開了她,累的長舒了口氣,躺到了她旁邊。他的阿玖,果然戰鬥力實足。而且,愛他愛到不可自拔,和自己吃醋的地步了。
他嘴裡雖在勸說,心裡卻美滋滋的直往外冒泡。
“唉呀,朕的小阿玖究竟是有多愛朕啊。”
謝玖忽地起身,手肘支着額際望向他。“我愛陛下,比天高,比海深。”
顧宜芳原本是調笑的話,想要逗\弄謝玖,怎麼也料不到她居然忽然出人意料地來了這麼一句,他頓時一怔,只覺心跳撲通撲通跳的完全沒個節奏。
謝玖見他瞪大了那雙大眼珠子瞅着她,英俊的臉上隱隱冒出一抹紅色,心下不禁暗笑。
“你這張小嘴!”顧宜芳伸手捏捏她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起身輕輕咬了一口。
謝玖輕笑,偎在他懷裡,半晌才埋怨道:“陛下從來對我沒有那麼好過。”
“……咱說話能有點兒良心不?”顧宜芳只覺自己一片丹心全餵了身邊這頭大狼狗。“你不是說前世朕待你多好多好,你和朕又重來一次,再續前緣?你別告訴朕,你是誆朕的。”
便是不說前世,現在他幾乎把整顆心捧到她跟前,她想要什麼連話都不必說,他就雙手奉上。
他睡不着覺的時候,自己想想都覺得謝玖這一個人幾乎就揮霍了他這輩子所有的感情,像這般掏心掏肺的這麼對一個人,他再不會有。
謝玖輕輕哼了一聲,抱在他腰上的手越發的緊。
“……我只想要你對我一個人好,就連秦溱也不行。”
“她不就是你?”顧宜芳笑問。
謝玖一噎,的確秦溱是就是她,可是,卻不完全是她。
她甚至覺得自己被這天給玩兒了,掉了天大的餡餅給她,讓她重新活了一回,可這餡餅實在太大,全吃下去非得撐死她不可。
她已經理不清現在是種什麼狀況,爲什麼會有兩個她在同一時空之中。到秦溱二十歲,如果秦溱不死,她是不是就會消失?還是,她就這麼受制秦溱一輩子,生死緊緊聯在一起?
謝玖安靜地躺在顧宜芳的懷裡,思緒卻不知跑到了哪裡。
直到最後,謝玖也沒有將舒宜的話傳到顧宜芳的耳朵裡。她知道,這一次她要自己動手,徹底解決。
皇帝除了是她的夫君,還是大皇子的父親,他對秦妃恨之入骨,早沒了感情,取她性命本就是一句話的事。之所以不殺秦妃不是他對她餘情未了,而是他身爲父親的責任,希望秦妃的懺悔能夠帶給大皇子平和,塵歸塵土歸圭,不再受折磨。
哪怕皇帝這一次爲了她和龍鳳胎,把秦妃殺了,不過是又添了一個鬼魂。
不過秦妃不同賈黛珍,死了也稀裡糊塗,不堪大用。
只怕秦妃死了,也是個難惹的角色……
斬草不除根,春風春又生。
宮裡寧妃忙裡忙外張羅愉太妃的喪禮,另一邊愉太妃卻和一年一度回到陽間的秦通玄打的火\熱,直到停靈第十三日,闔宮出席送走了愉太妃,寧妃才如虛脫了一般,只差沒撲倒在謝玖懷裡求安慰求表揚。
謝玖輕輕拍了拍寧妃的手,如願地說出寧妃盼了許久的話:
“寧妃辛苦了,多得你,否則本宮可不焦頭爛額了?以後許多事還要你來幫着本宮,好好將養身體,本宮可少不得你這麼個能幹的。”
寧妃瞬間覺得圓滿了,原地滿血復活,精神立馬抖擻起來。
送走愉太妃儀式完成,得了謝玖一聲令各宮的人都散了,唯有張修盈跟個小尾巴似的跟在皇后身邊。
寧妃是被張修盈徹底給弄迷糊了,先前還和皇后打的難分難捨,沒少在太后跟前擠況皇后,這才幾天不見風頭就轉了,跟個膠皮糖似的黏上了皇后。
不過眼瞅着皇后沒有異議,對張修盈反而十分親切,寧妃倒是把一肚子的問號全憋住,一個都沒放出來。
因是難得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幾個人放任軟轎在上面跟着,慢慢地在宮道上散着步子。
“不知娘娘可聽說望春宮那位……似乎是瘋了。”寧妃壓低了聲音,挑眼皮不着痕跡地看了看謝玖。
沒等謝玖發話,張修盈倒是瞪大了眼睛,不自禁地揚高了聲音:“哪個瘋了?望春宮好幾個呢。”
寧妃:……
你能不能再大聲點兒,嚷的含章殿都能聽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