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我跟皇上討個聖旨如何?”
這丫頭每回憋着壞主意的時候,眼睛都是眯着的。齊曦炎嘆口氣,“你想求什麼聖旨?”
“大審之日讓我跟着聽堂。”
“這不可能——。”
她一個貴妃,跑大堂上算怎麼回事?
李淺笑得雙眼眯成了縫,“當然不是在堂上,在外面瞅瞅就行。”
她說瞅瞅,自然不是真的只是看,少不得要在裡面繼續攪合。
齊曦炎深知她的個性,沉思一會兒,道:“這也好,朕和你一起去。”
李淺“啊”了一聲,咧嘴苦笑,有他在場,她還能肆無忌憚的攪合嗎?
“你這丫頭,還是老實點,都當孃的人,一天到晚琢磨雞零狗碎的東西。”齊曦炎說着,撇過她的腿坐在自己身上。
李淺心道,你才雞零狗碎呢。她抖的那點機靈,比起他可差了遠了。
懶得跟她鬥嘴,她推開他要站起來,“我走了。”
齊曦炎哪容得她走了,某些地方早挺着等着紓解了。
“話說完了,咱們也做些別的事吧。”
“什麼……?”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頭已經伏低,熱乎乎的脣瓣也覆了上來。
李淺暗歎,她就說吧,就說吧,任何時候他都不放過機會。不過也是他夠聰明,這裡確實比承恩殿好太多了。說話間衣服已經被脫了一件不剩。
只是……春寒乍暖,還是冷了點……
“阿嚏……”
※
審問啓王的地方原本定在刑司大堂,但爲了顯示皇上沒有偏頗之心,便把堂審設在了京都郡守府,也方便平民百姓來聽堂。也是爲監堂。
李淺雖得了聖旨,卻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出宮。她讓小路子買通了太監,穿了身男裝混出宮去。
手搖着一把摺扇,走在京都的大街上,倒是難得找到了從前滿街亂竄的浪蕩感覺。
齊曦炎本來說好和她一起來的,可今天突然有了急事。便囑她先來,他隨後就到。還特別警告她不許出幺蛾子。
李淺自是應允,心裡卻滿不當回事。出不出幺蛾子,也得看西魯王今天的表現如何。
齊曦炎不來,自己溜達着倒更覺愜意了。
她上了一家離衙門最近的茶樓,這裡視線極好,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對面的大堂。居高而望,裡面大致情形盡入眼簾。
這個位置是整個酒樓最好的,花了大把銀子才從掌櫃那兒買來,不過後面肯定有人報賬就是了。
她來得尚早,郡守府衙還沒升堂,可酒樓里人已經聚了很多,不少人議論紛紛的,所說的都是西魯王和啓王。
這裡掌櫃也會做生意,竟然開了賭局,讓人壓啓王是無罪釋放,還是菜市口砍頭。
李淺坐在椅上,讓小二上了一壺茶,一邊品着一邊聽他們說話。
這些閒人們,竟有大半認爲齊曦瀾是必死無疑的。她不禁好笑,也不知他們這份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這些人裡也有持相反意見的。隔壁一桌,一個高個子男子就是個其中一個。
他高聲道:“你們不知道,咱們這位西魯王爺最是心善,未必會判侄子死罪,也許弄個發配邊疆也未可知。”
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附和,“正是正是,西魯王最心善了。”
李淺嘆口氣,這話幸虧沒叫齊曦炎知道,否則他還能保住那淡然的表情纔怪。
都說西魯王人緣好,看來是不假了。照現在這人氣看,比性格陰晴不定,冷酷心狠,又以玩男寵盛名的齊曦炎也不知好了多少去……
又坐了一會兒,對面堂上也開始升堂了。
西魯王是主審,坐在正中,齊曦鵬坐在他的左下首,百無聊賴的摳着手指頭。坐在右下首的是刑司的正部堂官,正二品。再往下呼啦啦坐着七八位官員,都是二三品的頂戴,他們原本也與審案無關,也不知都上這兒來湊什麼熱鬧。就連花茂這個祠部尚書也赫然在座,還有鳳城侯……多日未見他,他明顯憔悴了許多。
西魯王落座,一拍驚堂木,衙役吼一聲:
“升堂——”
“威武——”
接着“嘩啦嘩啦”鎖鏈聲響,齊曦瀾和原任京都郡守陳德容被人給押了進來。
可能是獄裡伙食太差,這兩人都瘦的沒形了。也難爲啓王這樣的風流人物,一旦邋遢起來,也跟一般犯人沒太大區別。最多就是看見西魯王不下跪,頭昂得高了點。
陳德容可沒他那膽子,一臉苦相跪在下面。
他本是這衙門的正堂,卻偏偏淪落到受審的地步,該說他運氣太差,還是運氣太差呢?
這會兒茶樓上,小二上來給添了點開水,笑着求道:“這位爺,今兒個店裡人多,您可願跟人拼個桌?”
李淺搖了搖扇子,很乾脆回他,“不願……你待怎麼樣?”
小二陪笑,“爺您再想想,那人多給錢。”
李淺冷笑,她嫁的爺們最不缺的就是錢,誰稀罕那三瓜倆棗的。
可還沒等她拒絕,就見有人掀簾子進來,接着一個清朗地聲音道:“她還想要錢嗎?給錢是不必了,先把欠咱們的賬還清了吧。”
李淺擡頭,看見進來的兩個身穿紫衣的男子,不由怔了怔。她沒想到在那裡還能見到付言明,這位付大公子,實在不像是個愛湊熱鬧的?
在她身後還跟着付小公子,付言喜。
債主出現,她這欠債的也實在不好拉下臉來趕人。
借付言喜那一千兩,她給了花姨了,讓花姨替她還了,奈何人家根本忘了這茬,直拖到現在這筆賬還沒結清呢。
她嘿嘿一笑,忙起身讓座。真怕他們這會兒要賬,她沒帶那麼多銀子啊。
付言明遞給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施施然坐了下來。
他素來風采逼人,只往這兒一坐,頓時把衆多眼球都吸了過來,連她這個假男人也自愧不如。許多人眼見着他進來這裡,都一臉欣喜狀,彷彿看見的是什麼美貌佳人。若不是還有個簾子隔着,那眼珠子估計都堆滿地了。讓人很納悶他們到底是來看審案的,還是來看他的。
李淺摸摸鼻子,都是大男人,有啥好看的。
她一回臉,正看見付言喜定定地眼神。
她表情有些尷尬,所幸臉皮夠厚,還知道笑着打招呼,“付小公子好。”
付言喜點點頭,想說什麼,可看看哥哥的臉,最終只是垂下頭坐在她身邊。
李淺知道他想問很多事,她進宮的事沸沸揚揚,也不知有沒有傳到他耳中。可以她現在的身份,真的越少牽連人越少。
她便當沒看到他,只對付言明問道:“付公子今天怎麼得閒?這是剛從哪兒回來嗎?”
封妃大典和皇子滿月宴都沒看見他,像他這樣的肱骨之臣不露面,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出京了。
小二過來給兩人上了茶,付言明喝了一口道:“也沒去哪兒,就是和楚侯爺去辦了件事。”
李淺想問楚天歌在哪兒,咬了咬牙終究沒問。
付言明彷彿故意似地,開始跟她表述這一趟出門,沿途景色是多麼美好,他和楚天歌懷抱美女,暢遊天下是多麼的愜意。他只管誇耀自己的風流日子,對於楚天歌的去向卻是隻字未提。
說完,還頗爲得意地睨着她道:“倒是你,在宮裡的生活過得還好?”
對於這事李淺不願多說,伸手點指對面,”既來了,就先看審案吧。”
對面堂上,審案已經開始。
副審的齊曦鵬照例問道:“堂下所跪何人?姓字名誰,家住何處,兄弟幾人?”
這樣的屁話是當弟弟的問哥哥的嗎?齊曦瀾對陳德容踢了一腳,“問你呢。”
陳德容忙正了正身,回道:“罪臣陳德容,家主京都,兄弟三人,罪臣行三。”
齊曦鵬點點頭,對一邊的記事官道:“記上啊,罪臣兩人,一個叫陳德容,一個叫齊曦瀾,都行三。”
說完,又對西魯王一笑,“叔啊,我問完了,下面該你問了。”
西魯王咬牙,真想也踢他一腳。
說好是同爲主審,可他也撇的太乾淨了,衆人皆知的事他來問,剩下的硬骨頭就該他啃嗎?
不過,他不摻和倒正好,也省得麻煩。
他冷聲問道:“罪臣齊曦瀾,你可有何話說?”
齊曦瀾冷笑,“王爺還想問什麼?該知道的您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您也知道,問我還不如問您自個兒呢。”
西魯王不管他耍嘴皮,叫人傳證人。
李淺本來想仔細聽一會兒,可卻聽到樓梯聲響,卻是齊曦炎來了。
很奇怪地,他今天也穿了一件紫衣,帶着幾個侍衛緩緩上來。其中一個是李人,卻穿着一件青衫。
今兒也稀罕,紫衣衛不穿紫衣,倒幾個不掛職的都一身紫皮。付言明是,他居然也是。
在坐的三人都站起來,躬身施禮,而他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卻沒往這邊來,而是拐了個彎走到隔壁的房間。雖只隔着一道竹簾,但畢竟是相離甚遠。
李淺怔了怔,他這是裝不相識嗎?
付言明臉上表情也爲之震動,他復又坐了下來,小聲問:“你這是得罪他了?”
李淺瞥他一眼,冷笑,“你管太多了吧,真想知道怎麼不過去問他?”
付言明嘆口氣,當今皇上甩臉子,他哪敢過去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