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跟姓楚的有什麼牽扯,可身後刀劍之聲已容不得她棄馬了,她心一橫,手中金環狠狠在馬屁股一戳,然後就勢抱住楚天歌的腰,任憑坐下駿馬發了瘋的狂奔。
楚天歌被人抱住,心中怒極,大喝,“你要幹什麼?”
李淺反手一動,手中指環吐出一根金針,抵住他的太陽穴,“別動,否則就要你的命。”
楚天歌一聽,氣急反笑,“好啊,本侯遍找你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馬來了。”
自上一回被李淺耍了一場,她的聲音在他心裡縈繞了何止千遍,一聽就聽出是誰來了。
此時此刻哪是跟他翻臉的時候,李淺嘻嘻一笑,“大少既已幫過我一次,何妨再幫一次。”
楚天歌氣得差點吐血,他被人拿住要害,不想幫也得行啊?心裡暗自問候李淺身後那人,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
他們快馬疾馳,身後追趕之人卻也不知從哪兒弄來馬匹,緊緊綴在後面,一刻也不放鬆。飛鏢暗器更是玩了命的招呼,幸虧李淺命大,竟毫髮未傷。只不過坐騎受驚之下慌不擇路,對着城門飛馳過去,一路之上撞翻不少障礙,幾欲衝進路邊店鋪,所幸晚上行人不多,否則還不知傷了多少。
江洲有規定,百花會前後三天,爲方便各地遊客進出,城門是不關的。遠遠看見城門,楚天歌立刻高呼,“射箭,救駕。”
他也知道後面的人都是要命的,不僅要李淺的,還得捎上他,因此逮到機會自然求救。可大晚上的能有多少兵丁帶着弓箭站在城門,又沒在打仗。所以確實有人看見楚天歌了,但射箭的卻寥寥無幾,大多瞪眼瞧着瘋馬撞翻柵欄,在幾個守城官兵的跌撞之中出了城。
李淺也不想這麼跑,可根本控制不住,又不敢使勁勒緊繮繩,只能隨着它一顛一簸的,心說,奶奶的,死活隨它去吧。
又疾奔了一刻,追兵依然沒有後退之勢,而坐下駿馬所走的路越發坎坷,幾次險些跌入斷崖。李淺心慌之下也顧不得要挾楚天歌了,兩隻手齊齊攀住他的腰身,直如個樹袋熊一樣。
正走得急,楚天歌突然向上勒緊繮繩,馬長嘶一聲,前蹄離地。李淺遂不及防之下從馬上滾落,然後順勢把楚天歌也拉了下馬。
兩人就地打了幾個滾,再站起來時,已摔的鼻青臉腫,灰頭土臉。李淺的手臂被堅硬的岩石劃了道口子,不由大怒,“你在幹什麼?”
“你纔要幹什麼?”楚天歌也怒,她掉下馬就掉吧,卻偏拉上他。
一擡頭看見她的臉,不是原來那張清秀小臉,而換了另外一張。平凡中帶點醜陋,卻是昨晚在城西驛館被他親了的。他不由擦了下嘴,胃裡霎時翻騰的想吐,也不知是被馬顛的,還是噁心的。
“呸”了一聲,罵道:“你從哪兒弄了這麼張臉皮?醜斃了。”暗自腹誹,他真是悲催,親了誰不好,偏又是她。
李淺哪管這個,氣喝道:“你沒事勒什麼繮繩?”
“你看看底下。”
李淺向山下一探頭,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下面是一片斷崖,深不見底。要不是楚天歌及時控住馬,他們可能已經摔成肉泥了,
兩人正嚼舌的時候,追兵已經趕到,十幾個身着黑衣的殺手把他們團團圍住,手中鋼刀陰森森的閃着寒光。
李淺心中一怯,求道:“各位大爺,我沒殺你們爹孃,也沒滅奸你們姐妹,何必趕盡殺絕呢?”
黑衣人不理她,齊齊向前邁了一步。
李淺心一橫,又叫:“你殺我便殺吧,可這位兄弟是無意中被我拉進來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放了他吧。”她是難得好心,臨死時不想拉個墊背的。
楚天歌聞聽,不由狠狠瞪她一眼,“你個蠢蛋,說這種屁話幹嘛,我要能跑早跑了。”言外之意,這些人根本不打算放他。
李淺嘻嘻一笑,“那咱們就並肩作戰,臨死就個伴吧。”其實她也知道他們不會放了楚天歌,剛纔也就那麼一說,意思意思就算了。若楚天歌真能跑,她纔要哭呢,少個高手幫忙,她更是一點勝算都沒了。
楚天歌哼一聲,也沒理她的自說自詞,抽出腰帶攻向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待半空閃出點點寒光,李淺才知道他那根本不是腰帶,而是一把軟劍。她手中金線也是遠距離攻擊,只要據守住一地,撐到天明應該沒問題。
她想的很好,可是她低估了這些殺手,也高估了楚天歌的能力。待得一伸上手,她才知道楚天歌叫囂的厲害,其實武功連她都不如,而殺手們卻是每一個都比他們強。
她越打越是心驚,眼淚差點掉下來。暗自埋怨,誰養這麼多殺手,怎麼比紫衣衛還強悍?
楚天歌自小因身體虛弱,才拜師學武,氣力比一般男子都弱,又一貫養尊處優,哪經歷過這般慘狀。能強力支撐着沒趴下,已算給她面子了。李淺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她雖功夫好點,可偶爾還得回救於他,左右迂迴着在原地打轉,身上的力氣也耗了七七八八。眼看着小命玩完,她苦着臉問楚天歌:“大少,你可願與我共死?”
“當然不願。”楚天歌白她一眼。
“我也不願。”李淺苦笑,“可說不得今日咱們得同穴而眠了,只希望老天保佑,能有個全屍。”
楚天歌還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就覺自己胳膊被人拽住,緊接着身子向前一傾,似被人從懸崖上強拉下去。他無心他顧,身體急速下墜,耳邊是呼呼風聲,這情形真如墜入無間地獄一般。
沒想到李淺會用這麼決絕的方式來結束生命,不由尖聲大叫;“李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喊聲剛畢,下墜的身體突然停住,頭頂響起李淺略帶幽怨的聲音,“你要真想做鬼,就成全你,你……實在重死了。”
楚天歌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並沒落下山谷,而是被李淺拽着懸在半空之中。
李淺沒那麼笨,不是真的想自殺,在躍下懸崖的一刻,手中金線射出,帶着一柄從殺手那兒撿來的飛鏢,射入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