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地方喚作觀花亭,是整個煙渺湖觀景最好的所在。能坐到裡面的都是有京都貴客以及江南四地有頭有臉的人物。
齊曦瀾身爲王爺自然坐在正位,與楚天歌的頹喪不同,他今日看起來很是神采奕奕,交杯換盞的與衆位大人喝的滿面紅光,興奮之餘還不忘瞅機會嘲笑楚天歌兩句。
“楚兄真是厲害,半夜三更是自己從牀上摔下來摔成重傷,還是叫哪個小妾給踢下來的啊?”
這話源於初入門時,沈致問楚天歌的話,“侯爺您的腿怎麼了?”
那會兒他心情正差,便隨口道:“從牀上摔的。”
齊曦瀾聽得大感興趣,死命追問他牀上摔下來的經歷,問摔的地點?是誰的牀?只恨不得在他家糞坑裡也挖出點寶貝。而楚天歌的臉則好像剛吃了大便,一團糞色,看着倒不像是來參加花會,反像參加喪會的。
楚天歌雖煩他八卦,卻也不好和他計較,正抑鬱之時,就聽有人稟報,“馮大人到了。”
楚天歌一臉陰笑,心說,來得好,正愁一肚子火氣沒處撒呢。他要不把馮成這小子千刀萬剮,真對不起摔壞的這條腿。
……
一陣清脆的銅鑼響過,比賽正式開始。
一座極盡誇張的廣寒宮殿造型的畫舫輕輕劃了過來。那是真正的廣寒宮,宮殿數和佈局別具一格的。包括:一宮:即廣寒宮;二館:天籟館、百花館;三亭:望鄉亭、凌雲亭、會仙亭;四臺:青龍臺、朱雀臺、白虎臺、玄武臺;五殿:太和殿、文華殿、長生殿、觀音殿、清暑殿。這造型華麗的宮殿看得人眼花繚亂,恍臨仙境,至於打扮如月宮嫦娥的女子輕盈飄渺的舞蹈,倒沒什麼人顧得上看了。
李淺也被畫舫的造型吸引,每一個細節之處都建的精巧萬分,讓人有種身臨其境之感,看到最後樂聲停止,嫦娥收斂廣袖,才恍然醒悟自己是在船上。至於那嫦娥長什麼模樣,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舞樂演畢,掌聲大響,也有不少人向畫舫前的花籃裡投擲金銀,可多半爲的是那畫舫而不是嫦娥。
這畫舫是廣樂摟的,專請能工巧匠建造,花費巨資,若是早知道因爲建的太好,反把嫦娥比下去了,恐怕哭死的心都有吧。
隨着廣寒宮劃遠,又有畫舫劃到近前,雖也是精緻美麗,比之卻相差甚遠,歌舞琴音也不出彩。李淺看得沒趣,低頭整理自己的衣裙。畫舫上就她和付言明,還有兩個伺候的丫鬟。只不過兩個丫鬟的眼睛明顯沒看她,而是長在付言明身上,對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很癡迷。
她頓覺無趣,剛移過眼眸,便聽湖岸有人高喊一聲,“快看,水仙樓的藍彩蝶要出來了。”
這一呼叫惹得衆人心癢難耐,眼光齊刷刷望去,只盼看到藍姑娘的一片裙角。藍彩蝶是這次花會奪魁呼聲最高的美人,還未出場就引來衆多關注。
李淺也忙站起,向湖上翹首望去。
隨着一聲輕快的音樂響起,一個青衣妙曼的人影從畫舫中旋舞而出,舒展長袖,旋轉如蝴蝶翩翩,煞是動人。畫舫慢慢劃近,可以看到她面容精緻豔麗,髮髻挽成欲墜未墜之形,長長的黑髮吹落胸前一側,幾絲調皮的黏在臉上,讓她柔媚中又多了幾分清麗。
她穿一件青色紗衣,赤着雙足,隨着裙裾飄動,隱約可見肌膚雪白柔潤,粉紅的趾甲如同飄落的小小桃花瓣點綴其間,腳踝骨骼分寸玲瓏,精緻小巧恰到好處,完美猶如白玉雕琢而成。
豔而不俗,媚而不妖,那宛如仙子的姿態瞬間吸引了衆多眼球,一曲剛畢就有無數金銀向藍婁中投來。具體投了多少,沒有人數的清,只知道岸上的男人們瘋狂了,寧可散盡家財,回家被老婆打死,也要駁美人一笑。
馮成一向豪爽,正命下人把收羅來的奇珍異寶投向藍彩蝶的畫舫,卻聽楚天歌不陰不陽的聲音道:“馮大人,上次聽大人說和牡丹樓的如花姑娘相交甚篤,這回如花姑娘也參加花賽,馮大人怎麼全投給藍姑娘了?”
馮成沒想到這個,忙笑道:“藍姑娘舞姿妙曼,一時看得出神,倒忘了如花了,多虧侯爺提醒。”
他說着,也不敢再投給藍彩蝶,只讓人撿了少許送了過去。心裡忽有些惴惴,暗自揣測楚天歌到底什麼意思,難道看出他上次是推脫之詞了嗎?
昨晚手下密報,說楚天歌和潛入私宅的刺客攪在一起,雖然事後證明了他只是無意間被刺客拉進來的,但他沒死,說明那刺客頭目也沒死。而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讓人難免會心存戒心。可要說他和刺客達成協議,要合謀算計他,他也是不信的。他了解楚天歌的脾氣,知道他吃喝玩樂每樣都是好手,卻最嫌麻煩,輕易不會攙和進複雜的事情。
反正他也從未對自己有過好臉色,找點茬實算不了什麼。這樣想着,又覺釋然,便也沒把他的挑釁放在心上。倒是齊曦瀾乍見美女,驚喜交加之餘,扔了大把的錢財。
“依本王看,這回的魁首多半是藍彩蝶了。”他嘖嘖讚賞,微眯着眼,似正在思量回頭怎麼把美人弄到手。
沈致聞言笑道:“王爺莫這麼早下定論,不是還有個如花姑娘嗎?等一會兒如花表演完了,再品評也不遲。”
“也對。”齊曦瀾點頭,轉臉看見空空如也的身側,便又皺了皺眉,“付言明是怎麼回事,這個時辰還不到,弄得本王身邊怪清冷的。”
這回本想叫付言明一起來的,可他突然說有事也不知去了哪兒,百花會開始了都不露面。他心裡有氣,點手叫沈致,“你過來,坐到這兒來。”
沈致含笑應允,施施然坐了過去。
此時的齊曦瀾可不知道多這個事,會給自己帶來多大傷害,若早知未來的幾天要像楚天歌一樣,他恐怕寧可把座位燒了也不給沈致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