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另一本筆記本

不過想要接觸上劉大夫,難度還是不小的,他被關了禁閉。那個古怪的老女人帶着孟洋的兒子就住在他的隔壁房間。而且我們對劉大夫的推測也僅僅只是推測,沒有任何依據,萬一他不是如我們所料,那反而會暴露,所以這件事情也不是太好辦。

想來想去他們最後還是找到了我,希望我能通過茉莉花幫他們辦這件事情。於是一天晚上我又和茉莉花接上了頭,這讓我有點感覺自己是個地下工作者,而茉莉花看到我的眼神則一次比一次熱烈,讓我暗中有些擔心。老實說我實在不能接受一個殺手的愛情,而且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有一種負罪感。

當我把要求告訴茉莉花,她想了想道:“鄒,你還是先顧好自己的安全吧。因爲我只要在一天,這個計劃就會延續一天,直到殺死你們爲止。我現在拖時間已經拖得非常辛苦了,沒有這個精力去配合別人做調查。而且萬一我這個行爲被別人發現了,那麼你們可就死定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便將之告訴了王晨飛他們。王晨飛道:“茉莉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們既然上了這座島,那身家性命其實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但現在確實不是蠻幹的時候,越是到關鍵時刻,我們越是要小心。”

趙邊城道:“這是肯定的,不過好不容易發現這個秘密,就這麼放棄是不是有點太可惜了?”

王晨飛道:“沒說要放棄,只是我覺得要等到合適的契機。耐心點吧,勝利就在眼前。”

之後我們的生活又進入一種無奈的循環中,每天就是釣魚、吃飯、睡覺,那幾頭狼和我們越來越熟悉,乾脆就住在我們門口了,但是它們絕對不會隨便跑進來。我們洗魚時的內臟和魚鱗它們都能一點不剩地吃個乾淨,對島上的生態環境也算作出了不小的貢獻。

這一切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其實大家的心都是無比悸動的。首先馬偉利的研究究竟達到什麼程度,這就很讓王晨飛他們牽掛;而茉莉花遲遲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巨鯨設備的人也很着急。兩方博弈其實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深秋的來臨,氣溫越來越冷,除了和東北比不了,比一些內陸城市冬天的氣溫都要低,由此可想我們的處境。不過巨鯨設備還算是良心發現,給我們每人發了件夾克衫,不合身的也只能將就穿了,至少這比穿短袖強點,雖然我們還是被凍得齜牙咧嘴,但至少可以出門走走了。

這天我們繞到了房子後面。說來也奇怪,我們在這座島上住了這麼久,房子後面還是第一次去。雖然我們經常通過窗子觀察這片區域,但我們就是沒去過,道理很簡單,屋子後面的樹實在太密集了,而且荒草叢生,在這裡很難找到落腳點。

因爲實在閒得無聊,所以趙邊城提議去後面大森林逛逛,我們帶上了武器。雖然路很難走,但並不是不能走。秋天的森林早落了一片厚厚的樹葉,踏上去鬆軟舒適,沙沙作響,暫時讓我們放下了這些天來的恐慌與焦慮。遠處隱隱傳來一陣陣的海浪聲,讓人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爲傳來一陣動物咀嚼食物的聲音,不光是咀嚼聲,還有吞嚥時發出嗚嗚的低鳴,有點類似於狼的叫聲。我們頓時警覺了起來,王晨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躡手躡腳地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了過去。樹上的樹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但是樹枝間的距離還是非常緊密的,我們什麼都看不見。可就在趙邊城拉開一片樹枝準備通行而過時,忽然兩隻雪亮的眼睛衝我們直射過來,一張青慘的五官輪廓正對着我們,看來是那樣詭異、恐怖。

我們都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離它最近的趙邊城立刻向後倒退了一大步,撞到我,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趙邊城抓起一捧樹葉朝那個怪物丟去,臉憋得通紅罵道:“你這個醜陋的怪物。”

也不知道他在罵誰,不過那張臉好像能聽得懂他的話,忽然在樹林間消失了。接着嘩啦一聲輕響,只見一隻體型類似於狼的東西從樹林間跑了出來。不過如果說它是狼卻又勉強了點,雖然它有一部分狼的特徵,但是又有某部分和狼的特徵不吻合,首先它的眼睛太亮了一點,雖然狼的眼珠會在夜晚發出隱隱綠光,可現在是大白天的,它的眼睛居然就像手電筒那樣熠熠閃光,而且明亮非常。

除了這點,它身上的部位基本與狼無異,四肢、體毛、尾巴、耳朵都是那樣,只見它盯着我們很久,忽然尾巴搖動了起來,似乎對我們很感興趣,趙邊城道:“這是什麼怪胎?”

那隻狼衝着我們低低地嗚咽了一聲,轉身往林子裡面跑去。趙邊城急忙起身趕了過去,我們也尾隨而行,沒走兩步只見林子裡有一塊非常巨大的動物肉,基本和這頭狼的體型差不多大。它站在這塊肉的旁邊似乎是想請我們吃飯的意思,搞得我們莫名其妙,趙邊城道:“真是奇了怪了,怎麼這座島上所有的狼都這麼客氣呢?”

等了一會兒,它不再客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了一會兒,它便轉身向林子深處跑去。我們很想跟着它,不過它的體型在樹林裡穿插比我們實在要快得太多,沒一會就沒了影子,王晨飛氣喘吁吁地道:“暫時歇歇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跟不上你們。”

反正也跟丟了,瞎跑也沒有意思,我們停下腳步。王晨飛靠在樹上,表情非常痛苦地道:“明天咱們繼續再來,這頭狼有古怪。”

但是第二天它並沒有過來,我們足足守了三天,那塊魚肉已經有些變質了,它才又出現在這裡。我們早做了準備,弄了一堆被壓碎的還沒枯萎的綠葉鋪在魚肉周圍。當狼踏在上面,它的爪子上便印上了綠顏色。這次它再走,我們就順着它一路留下的印記跟了過去。不過走了一截路,腳印卻漸漸變淡,直到消失,看來這個法子也不好使,顏色在半路上便用盡了。

就在我們以爲又一次將要無功而返的時候,忽然韓西城用力嗅了嗅鼻子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我們仔細聞了聞,好像是有一股動物身上的臊味。韓西城向前走了兩步,扒開地下的藤蔓和小樹枝,只見一個洞口露了出來,臊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而裡面似乎隱隱閃着亮光。

沒一會兒,那頭狼忽然又跑了出來,圍着我們身邊上躥下跳地好不親熱。王晨飛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道:“這東西絕對不是狼。”

趙邊城笑道:“這還用您說,哪有狼的眼珠子是這種顏色的?”

王晨飛道:“我不僅僅是說它,天天跟在我們屋子前的那幾頭也不是狼,沒有這麼馴服的野生狼,狼這種動物是養不熟的,更何況它還如此主動地和人親近,我猜想這可能是一種犬類。我曾經見過一種雪橇犬,那種類型的犬從體型上和狼非常接近,而且這種犬有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它還有個名稱叫科學犬,因爲一般的科學研究都會使用這種犬類。”

我道:“做科學實驗不都是用小白鼠嗎,從來沒聽說用狗的。”

王晨飛笑道:“你那是孤陋寡聞,什麼動物都有可能被作爲實驗體,包括熊貓都有可能。當然我所說的實驗體你不要簡單地理解成爲日本鬼子對我們的那種,對一個個體做實驗未必只是病毒實驗,包括生長週期的觀察,提取一些動物身上的物質都屬於做實驗的一部分,所以我可以斷定這不是狼,而是雪橇犬。”

趙邊城道:“咱們可是聽過它嚎叫的,我想狗不可能叫得如此純粹吧?”

王晨飛道:“那也未必,狗本來就是狼的後代,長期的野生生活,體表特徵出現返祖狀況也屬於正常,但是狼不可能如此馴良。如果這是一頭狼,它看到陌生人早就警惕起來了,還能和你如此親熱?這不符合生物特性。”

趙邊城道:“就算它不是狼,又能說明什麼道理呢?”

王晨飛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先研究一下這個洞到底是什麼洞吧?”

趙邊城道:“這還能是什麼洞,不就是狼洞,或是狗洞嗎?”

王晨飛道:“如果萬一不是狗洞呢?”

趙邊城道:“那還能是什麼洞呢?”

王晨飛道:“我在想這個洞穴會不會與掏走巨蟒的那個怪物的洞穴是相關聯的呢?”

趙邊城道:“這個不太可能吧,這兩個洞窟之間的距離是非常遠的。如果這之間是相關聯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島的內部已經被掏空了。”

王晨飛道:“怎麼,難道你認爲沒有可能?或許這個島內部的結構本身就是一座空心島呢,這種現象是可能存在的。”

趙邊城一邊摸着狗的腦袋,一邊道:“那咱們怎麼辦?”

王晨飛道:“要不然咱們進去看看?”

趙邊城道:“您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吧?萬一那個怪物要是真在這裡面,咱們可不夠它一頓的。”

韓西城道:“王老師,我勸您最好不要進去,因爲那個坑可就在這附近。”

王晨飛道:“具體是在哪個方位?”

韓西城道:“就在前面的海灘上,我們挖過,知道這裡的土質結構。就算這個內部不是天然形成的,如果這個島上曾經有個兩三條海龍王打洞,是完全可以將這座島掏空的。”

王晨飛道:“看來這個洞我不下都不行了,小趙你要是害怕就別進去了,我一個人先進去看看再說。萬一我沒有回來,那說明這裡面真的危險,你們就別進去了。”

趙邊城道:“讓您一個人進去那絕對不行,要不然就一起進,要不然就一個都別進。”

王晨飛道:“我就擔心真有危險,還是應該小心爲上。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我來這座島上除了有那個目的,還有就是揭開當年生物災難的真相之謎,你是知道的。”

趙邊城道:“我知道,所以更加不能讓您一個人冒險了,這件事情人人有責,我們應當陪着您。”

王晨飛見他態度堅決,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不過洞口並不大,我們開始用手扒拉泥土,那條眼睛雪亮的奇怪生物則在我們身邊老老實實地站立着,偶爾哼個一兩聲。

我們將洞口扒拉到和一個人身體差不多大。王晨飛道:“現在就進去,不過大家一定要小心,海龍王這種生物的體型是非常巨大的,萬一它對我們攻擊,你們就找可以藏身的石縫裡躲避,千萬不要盲目亂跑。”

我心裡雖然怕得很,不過也不能裝熊,王晨飛當先,我們魚貫而入。洞內的面積非常窄小,好在我們幾個人沒有胖子,勉強還可以通過去。爬着爬着忽然眼前一亮,這裡應該還有一處洞口,可以直接照射進來陽光。不過洞裡的氣味也確實太難聞了,顯然一頭小小的狗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我們都警惕起來。

再往前爬了一截,直道開始變斜道,顯然我們是在往島內的深處而去。我這個人有輕微的幽閉症,雖然這裡還算有些光亮,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又前進了一截,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我們算是進入了洞穴最核心的部位。王晨飛推斷得很正確,這是一處天然洞穴,因爲這是一處天然溶洞。

只見洞壁上下到處都是巨大的奇形怪狀的被碳酸鈣溶蝕的石灰岩石,洞最頂端的上方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洞口,陽光就是從那裡投射進來的。而我們所立的地方居然有一條涓涓細流的地下水源,估計瀑布的水源就來自這裡。洞中各種石灰岩星羅密佈,場面看來蔚爲壯觀,而且因爲洞內道路曲折迂迴,類似於一截通道連接着一個房間那樣的構造,更增加了這裡的神秘性。

王晨飛道:“這個島的結構真是奇怪透頂,一個海島是怎麼形成溶洞的?還有,關於這裡的地下水我就想不明白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趙邊城道:“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這裡可能存在些什麼東西。二子,上次你們幾個上島來找東西沒有發現這裡嗎?”

韓西城道:“要是發現了還能不和你們說嗎?”

王晨飛道:“咱們繼續深入看看,或許能有機會見到一些聞所未聞的生物。”

趙邊城道:“這頭狼就夠奇怪的了,天知道還能出來什麼東西。”

邊說我們便沿着曲折的水道向裡而去,在這種地方,水道是我們最好的嚮導,只要沿着它走,就絕對不會出錯,至少可以找到出路,因爲瀑布就是它的宣泄點。不過才深入沒兩步我們就必須停止了,因爲這裡面實在太過於黑暗,而那個說不好是狼還是狗的動物雖然眼睛足夠亮了,不過距離照明還是有很遠的差距。反正情況已經掌握,這也不是急於一時的事情,所以我們暫時先退了回去,明天準備好照明的工具再來開始進一步的探索。

回去後我們對這件事情隻字未提,巨鯨設備的人也沒有多心,第二天我們準備了兩隻手電和一支火把。因爲上島時,我們帶來半桶柴油,本以爲這裡也會有柴油發電機,不過卻沒有,所以一直放在那裡也沒有派上用場,趙邊城半夜去偷了一點做燃點使用。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藏好東西就出發了。熟門熟路地進了洞穴,直到昨天那個黑暗的洞穴內,擰亮了手電,點燃了火把,效果並不好,因爲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這個洞穴的面積實在太大了,不過其內部構造和之前那個洞穴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我們手電筒的光亮照不到洞頂,火把的光亮也只能照亮有限的空間,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靠在一起,往裡面深入着,忽然趙邊城道:“你們看那裡。”

我們向前望去,只見靠近河道的左邊,有兩塊巨大的岩石一左一右地矗立着,就像一個半掩着的大門那樣,而在兩塊岩石之間的空隙中居然有一張辦公桌。

我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過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是辦公桌,趙邊城掏出手槍道:“大家小心。”率先向桌子走去,到了跟前只見木質的桌子已經長滿了菌類,黴得不成樣子。上面有三樣東西,一個密封非常好的袋子,一盞油燈,還有一本同樣黴得不成樣子的筆記本。王晨飛打開筆記本,雖然封面黴得厲害,不過還好裡面的紙張並沒有受到損壞,只見第一面的標題赫然寫着:第一次登島之日。

王晨飛激動的聲音都變了,他道:“沒有找到的那本日記終於讓我們發現了,就是這一本。”

仔細分辨雖然黴爛的封皮已經有點難以辨認,但是絕對可以看出是皮質的封皮,而且大小厚度都和那個密室裡的筆記本完全相同。

趙邊城道:“真是奇怪,兩本日記爲什麼會分開來擺放,還有怎麼會有人選擇在這種地方辦公的,真是腦子有毛病了。”

王晨飛道:“正是因爲怪事情多,才能說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不尋常的事情。如果一切看來都四平八穩,井然有序,我們也沒必要深入調查了。別扯廢話了,咱還是先看日記內容吧。”

我們都伸長了脖子圍到了王晨飛的身邊,忽然洞內傳來了一陣巨大的沙沙聲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摩擦地面發出的響聲,而一股股難聞的氣味也撲面而來。王晨飛臉色一變道:“趕緊熄火關燈我們藏到岩石後面去。”說罷拿起桌上的日記本,關掉手電帶着我們躲進了岩石之後。

只聽巨大的沙沙聲連續不斷地震得我們耳鼓膜轟轟作響,王晨飛小聲道:“你們怕不怕?”

趙邊城道:“您打算要幹嗎?”

王晨飛道:“我要開手電了,萬一有危險,你們躲到石頭後面。”

說罷向前走去,洞裡實在太黑暗,等我想把他拉回來卻已經看不見他了。這時手電筒亮了,雖然在巨大的山洞裡這點光亮只能形成一點微弱的光源,不過讓我們感到目瞪口呆的場景還是出現了。

只見一個土黃色的身體上面滿是凸起的疙瘩的巨大身體出現在我們眼前,光源所能照到的地方全是這個東西,而且它還在不停地向前遊動,顯然是某種生物在移動自己的身體。從這截部位來看,應該是尾巴的部分,王晨飛往上照去,僅僅就是這截尾巴不說長度,高度可能就接近四五米,由此可見它的“主人”到底是個怎樣的龐然大物了。

王晨飛看得發愣,甚至忘記了關閉手電筒,好在這是怪物的尾部,它並沒有發現異常的現象。這截尾巴在我們面前足足移動了七八分鐘,纔算消失在光源中,不過巨大的沙沙聲還是持續了很長時間。等聲音完全消失後,一束陽光從遠處的一個洞口射了進來,看來這並不是漆黑一團,只是洞口一開始被擋住了而已。

有了陽光,我們仔細打量起這裡的環境,基本和外面的差不多,只是這裡的空間更加巨大,而且中間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就像一個廣場那樣。不過“廣場”周圍堆滿了一些大型水生動物的骸骨,另外還有一個非常讓人震驚的東西,居然是一艘科考用的小型潛艇。

這是一艘老式的潛水艇,只能坐三個人,我們公司也有,是用來做水下環境考察用的,當然科技含量比眼前這個高級多了。不過很奇怪這東西爲什麼會在這個洞裡出現,因爲潛艇不會開到無水的路面上來,看來很可能與洞裡的這個生物有關了。

想到這裡就讓人不寒而慄,小型潛艇雖然冠以一個“小”字,可也是潛艇,必須具備抗壓力設計,它周身是以相當厚度的鐵皮製成,而且它在水裡的動力毋庸置疑。這個怪物既然能把一艘潛艇給拖到洞裡來,由此可見它的力量之強悍。

王晨飛道:“這簡直就是怪獸,我想任何一種生物都不可能生長到這種程度。如果讓它靠近了我們的近海,將是非常可怕的災難。”

我道:“是啊,不過這點也很奇怪,它爲什麼只是老老實實地守在這裡呢?”

王晨飛道:“這就很難說了,巨型水生物是有領地思想的,因爲它們不需要變換自己的居住地,而是長期守着一個地方,這種巨型生物既然是用來攻擊潛艇的,我想不具備這樣的特點也完成不了它的工作。”

趙邊城道:“你們看,這裡還有一個帳篷。”果然在桌子後面,石縫之間有一頂滿是灰塵的軍用帳篷。

王晨飛道:“這樣看來,是有個人曾經住在這個地方。”

我道:“他是不是瘋了,選擇和怪獸住在一起?”

王晨飛道:“恰恰相反,這正是飼養水獸的證據,或許這裡是他的一個觀測點呢。”

說罷王晨飛把筆記本從身上摸了出來道:“咱們先出去分析一下這本筆記,或許一切真相就在這裡揭曉了。”

我巴不得他這樣說,立刻當先向洞外走去,那頭狼在外面的一個洞穴並沒有跟進來,看來它知道這裡面會有什麼動物存在。不過看到我們後它一如既往地親熱,圍着我們又蹦又跳,隨着衆人一起出了洞口。

在這片茂盛的樹林,我們不擔心巨鯨設備的人會跟來。找了一片草地,我們坐下來后王晨飛打開日記本,只見上面寫道:

今天是我第一次登島,我發現這裡的環境非常特殊,我指的是地理環境,很奇怪這座島究竟是怎麼形成的。不過我來這裡不是爲了欣賞風景,我知道自己身上所擔負的重託,雖然我不能做那種衝鋒陷陣的戰鬥英雄,但是我一樣可以爲自己的祖國貢獻出我的力量。

我的同事們都和我一樣羣情亢奮,我們都是自願來到這座島上的,雖然條件艱苦,甚至還有生命危險,但是我相信無論如何爲了一場正義的戰爭而付出是值得自豪與驕傲的,我的父親,我的叔叔都被日本人殘忍地殺害,是國家拯救了我,並將我培養成才,雖然中國大地現在還是一片狼煙,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接着日期更新到了第二天,他寫道:

沒想到這麼快那批犯人就上島了,很難理解戰爭時期居然還有犯人被關押,爲什麼不安排這些人上戰場,還要花錢養着他們,並保證他們的安全?這很讓人費解,我討厭他們,這些人無論是在現在或是將來都不會對國家有任何用處,我會特別小心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讓我發現了他們的不軌之舉,我會親手處決他們。

之後的日記基本都是這些內容,直到一個星期後的日期,纔開始有了新的記錄,寫道:

第一條實驗樣本終於送了過來,是一條泰國鬥魚,很小的一條魚苗,真難以想象它長大後會是一副什麼樣子,總之我很期待,並希望在實驗的過程中不要發生意外才好。

王晨飛面色大變道:“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和我之前獲得的消息完全不一樣。”

我道:“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怎麼了?”

王晨飛道:“這就說明你沒有把我之前的話聽進去,還記得之前我告訴你科學家上島的真正意圖是什麼嗎?”

我道:“當然記得了,您說的是他們爲了飼養大型水生物而上的島,日記本上也是這麼寫的啊!”

王晨飛道:“你理解有誤,我說的是飼養,因爲我所能查到的資料裡也是這麼記載的。但是這本日記裡寫的卻是實驗,也就是說他們是將一個標本源,通過人爲干擾的因素,強制改變它的生長基因和身體結構,來達到自己需要的程度,這在現在的科學界是被完全禁止的,因爲很有可能導致一場生物災難。”

我道:“您不會真的認爲世界上天生有海龍王這種體型的生物吧?”

王晨飛道:“我是搞科研的,我沒有道理去質疑現有的科研資料,海龍王在科研資料裡有過明確記載,它是存在地球上的天然生物。”

趙邊城道:“沒什麼好爭論的,總不能說那條泰國鬥魚就是海龍王的前生吧?”

王晨飛道:“當然不可能,雖然基因和身體結構是可以修改,但是不可能讓生物發生本質上的變化,但是他們既然有了標本源來做實驗,那目的已經很明顯了。泰國鬥魚是一種非常兇狠的魚類,兩條泰國鬥魚在一起,就會立刻爆發非常殘酷的爭鬥,直到其中一條被撕咬得粉身碎骨爲止。這種魚一旦體型上發生巨大的變化,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如果海里面存在大量的巨型泰國鬥魚,那麼海洋的魚類資源將很快枯竭,對人類或許就是滅頂之災。”

我道:“可是這黃海的魚類資源還是蠻豐富的,我想也許他們實驗沒有成功呢?”

王晨飛想了一會兒道:“是啊,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咱們繼續看下去吧。”

說罷往後翻去,之間上面寫道:

經過局部刺激,泰國鬥魚的體型已經明顯增大,超過它生長週期內的極限,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如果在它身上能夠成功,那麼下面我們就會對虎鯨實施研究計劃,真不知道這會培養出一條怎樣的巨型生物,我很期待,也有些緊張。

負責這個課題研究的是我的導師王際遇先生,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學家,能在他的手下做事情,我感到非常驕傲。今天他又知道了我一種化學制劑的搭配比例,對我很重要,我要感謝他。當然因爲保密的緣故,我不能記錄下這種化學制劑的名稱,但是我相信這種物質可以改變將來很多人的認識,或許這是一次嶄新的生物革命,可以比肩工業革命的偉大成就。

王晨飛嘆了口氣道:“你們知道他說的王際遇先生是誰嗎?”

我道:“這麼偉大的科學家,難道是您的父親,因爲他也姓王?”

王晨飛苦笑了一聲道:“聽了你說的話,再看看日記本上對我父親的描寫,我覺得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如果你們知道王際遇如今的際遇,會給你們留下深刻印象的。小鄒,之前我對你說過,我曾經上過黃泉眼辨認死者,你還記得吧?”

我道:“當然記得了,但是當時您說的死者是您的導師。”

王晨飛道:“沒錯,我的父親其實就是我的導師,我一家都是做海洋生物研究的。不過我父親比較特殊一點,因爲他除了是個生物學家,也是個基因工程學專家。那個年代的基因工程因爲剛剛起步,是非常落後的,不過我父親卻是這方面的權威,因爲他是第一個實驗基因重組的中國科學家,並且他成功了。

“按理說這是沒有錯的,戰時他帶着一批科研小組的人上了島,做一項秘密的基因工程,後來發生了意外。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有關方面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答覆,不過近幾年開始我父親就成了被批判的對象,很多人說他違背了倫常道德,做了上帝才能做的事情,更有人說他是魔星轉世,這種變換生物特性的做法是魔鬼做出來的事情,這些話都是出自於攻擊我父親的科學家嘴裡,你覺得可笑嗎?”

我道:“確實可笑,科學家還搞封建迷信的東西?”

王晨飛道:“欲加其罪,何患無辭,當需要用到你時?你就是尊天神;當你被唾棄時,你就連豬狗都不如。‘波塞冬之戟’這個計劃我父親只是一個參與者,而且他早就說過可能產生的生物災難,但那是戰時,不平凡的時期註定不會有平凡的人生,可讓人感到不解的是,所有人都成了英雄,只有我父親成了魔鬼。”

趙邊城道:“是啊,沒有人肯定王老的奉獻,反而讓他承擔了一切後果,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來道:“我知道了,王老師這次回來就是爲了給父親正名,是嗎?”

王晨飛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疲憊道:“其實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指責我父親的一些話也沒有錯。比方有人說我父親是魔鬼,如果能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這句話也不爲過,從他製造出來的那些變異的生物體,比方說海龍王這種東西,如果真是靠基因工程做出來的,那它比生活在地獄裡的那些東西好不到哪兒去。從威脅程度來說,甚至超過這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邪惡,這可是赤裸裸的邪惡。我從來沒有想過爲父親正名,他的研究精神沒錯,但是他確實做了一件不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應當付出自己應有代價,我氣憤的是應該承擔這些的不僅僅是我的父親,他只是一顆棋子罷了,但是這種事情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王晨飛發完牢騷後我們繼續看日記,又有許多篇幅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描述,直到後來他們真的開始用虎鯨做實驗,改變虎鯨的身體結構,讓它變得更大、更強,而且實驗非常成功。第一條以虎鯨爲標本,培育出來的水下巨獸,在50年前首次在黃泉眼附近開始遊弋,並且突襲了日本人的海船和巡邏艇,效果甚至超出了他們的預期。與此同時,在地中海、太平洋、大西洋和德國、意大利軍隊進行博弈的英法聯軍也在以色列基因工程學家的幫助下,研製出了一種更加先進的大型水怪,並且對德國潛艇甚至巡洋艦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而這個生物我們不陌生,就是王晨飛提到過的海龍王。

看到這裡,王晨飛終於搖了搖頭道:“沒想到現在我們手上所有的資料都是假的,連我的父親都沒有對我說實話,海龍王果然是人造出來的,人類實在是太瘋狂了。”

可是當我們再往下看的時候,形勢急轉直下,這本日記的主人居然離開了海島,回去挑選動物了。而他一共挑選了五種動物,分別是狼、野豬、梅花鹿、鳥和蟒蛇,但是之後他又特別加了一句話:“王老師讓我別選擇狼,而是帶了五隻雪橇犬過來,我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可他是我的導師,我不會違揹他的意願。”

看到這裡王晨飛合上了日記本,我有些不解地道:“怎麼了,王老師?還沒看完呢!”

王晨飛道:“至少我已經知道了這座島上發生的一件最主要的事情了,謎題不能一下記得太多,太多就容易忘了,我把自己想到的情況和你們說一下,大家看看是否合理。其實道理很簡單,我終於明白了廟裡面那五種動物的由來,這肯定是海龍王的五種基因體的來源,他們在這個島上合成了一種非常恐怖的生物,雖然我不知道這種生物的源體是什麼生物,但是它具備狼的兇殘和智慧,梅花鹿可能使它的骨骼發展得更加堅固,因爲梅花鹿是具備彈跳性的,這麼巨大的生物如果能跳起來,其骨骼所能承受的重壓可想而知,這對對付海軍炮火的攻擊是非常有效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蟒蛇賦予海龍王的應該是體型上的變化,因爲有的蟒蛇除了壽命極長外,在這一生中它可以不斷地生長,海龍王如此巨大的體型當然不會只是短時間內長成的。當時沒人知道戰爭會打多長時間,他們有的是時間去培育這種終極巨獸。

“不過野豬和鳥起到的是什麼作用,還有爲什麼要把狼換成雪橇犬,這就很難說了,或許他以後的日記裡會有記載,但是咱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我不希望遺漏任何一點細節。”

他的心情我們當然可以理解,畢竟這與他的父親有着很大的關係,所以雖然我的好奇心很重,可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去偷窺日記本的慾望。

話剛說完,只見活蹦亂跳的那條終於被我們弄清身份的雪橇犬,忽然站住了,它警惕地豎起耳朵立了一會兒,忽然筆直地向前面跑去。看來它可能發現了什麼,我們都跟了過去。這次沒跑多遠,估計也就幾分鐘的時間,穿過樹林就是一片海灘,和我們常釣魚的那片海灘沒有什麼區別,但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嚇得我們四個人立刻倒退進了草堆裡,而且可以用“屁滾尿流”四個字來形容我們當時的行爲,說實話膽子小一點的可能已經嚇死了。

海灘不嚇人,可是水裡卻露着兩隻巨大的金光閃閃的大眼珠子,我不是第一次看見它,但這次距離最近,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次。它眼睛四周的眼瞼看來就像是石頭做成的一般,一看就知道它的皮膚非常堅硬,它的眼睛雖然可以發光,但是瞳孔依然可以看見,那是一對屬於蟒蛇的眼球,死灰色的眼珠子裡嵌着一道黑色的瞳仁,看來既兇狠又詭異。

不過它的身體全在水裡,我們離海岸畢竟還有一段距離,所以看不清楚,可就是這對眼珠子卻已經讓人望而生畏了。

那隻雪橇犬卻絲毫不怕它,竄入了水裡不一會兒就把一個黑色的物體拖上了岸,只見是一塊血淋淋的魚肉。如果我沒猜錯,這個看似非常恐怖的水中巨獸似乎是給這條狗送食物來了,它這種行爲很難讓人理解。

等小狗完全拖回了食物,它的眼睛眨了一下,誇張的是眼皮居然將周圍海水砸得四下飛濺,就像幾塊石頭砸入水中一樣。我不確定它是否看到了我們,但是海水嘩啦一聲輕響,它已經完全潛入了水中,雖然靠近岸邊的海水並不深,但是並不會使它行動困難。

我急忙爬到了附近的一棵樹上,這一看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因爲靠近岸邊的水域還是非常清澈透明的。只見蔚藍的海水裡一個巨大的就像鱷魚一樣的身體從我們所在的海域緩緩地向島的另一端游去,身體龐大的程度令人難以想象,堅硬的皮殼看來就如一個擁有四肢和頭腦的坦克一般,顏色呈土黃色,和我們在洞裡看到的一樣,或許它沒有我們在山頂看到的骨架那麼巨大,但是它的體型已經龐大到讓人看一眼便頭昏眼花的程度。

下來後我依舊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王晨飛鼓勵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人說話。我們向小屋子而去,而那條狗跟到一半就停住了腳步,它並不願意穿過那片樹林,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望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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