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
自己似乎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場夢。深度睡眠產品
夢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止不住的墜落。
身體下方是沒有盡頭的,黑漆漆的深淵,四周一片虛無。
沒有大地,沒有天空,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
他就這樣掉啊,掉啊。
偶爾,會有冰冷的雨從下方一點點浮上去,小小的、渾圓的雨滴,輕輕掠過他的身體,明明閉着雙眼,但他依舊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接,可是,那雨滴卻徑直穿過了他透明的掌心,繼續向上飄去。
直到這個時候,他纔會恍惚意識到——哦,我好像是死了。
我是怎麼死的呢?
不太記得了。
可是,如果他非得去想,就會有灼熱的疼痛在腦海中炸開,在這如被尖嘯貫穿般的刺痛中,他會隱約看到血紅色的天空、數不數勝的眼珠,無窮無盡的惡意,這些記憶的碎片像是玻璃一樣扎着他,帶來不堪忍受的痛楚,像是在警告他:深度睡眠產品
你不該回憶這些。
繼續墜落下去吧。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真的很想回答:
你以爲我願意?
可是,每次他一試圖開口,就有呼呼的風聲涌入他的喉嚨,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好累,那股疲倦像是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然後一點一滴地融化進身邊的狂風深處。
像是又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勸說:
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吧。
可是……可是……
他囁嚅着。
我還不想死。
爲什麼呢?墜落的狂風聲中,有聲音發問。
我不知道……
腦海中空茫茫的,遍尋四處也找不到答案,於是只好狡辯般給出答案:
我還沒有腰纏萬貫,隻手遮天,我還沒有縱情聲色,花天酒地,我還有福氣沒有享盡,快樂沒有來得及揮霍。
我還沒有、
還沒有……
他絞盡腦汁,搜索枯腸。
每到這個時候,那灼熱的、如燒紅玻璃般的片段就會再一次扎進他的腦海。
血色的天空,惡意的眼球。
以及……
以及什麼?
以及血雨背後,一雙瘋狂而悲愴的眼。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那聲音再次響起,將他腦海中的一切都盪滌成初始的空白。於是,新的一輪循環再一次開始。
在這像是沒無止境、似乎永遠也不會有盡頭一般的墜落中。
一滴冰冷的液體忽然落下,砸在了他的面頰之上。
“……”
奇怪。
他茫茫然地仰起頭。
雨水難道不應該從他的身體中穿過嗎?
滴答。
又是一滴。
這一次,它滴落在他的脣上,順着嘴脣的緊閉的縫隙一點點滲了進去。
舌尖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好熟悉的味道,是什麼呢?
一個字眼擠入了空蕩蕩的腦海——是血。
在意識到這一存在的瞬間,忽然,原本關閉着的五感像是忽然打開了,他聽到,在耳邊呼呼的風聲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很遙遠的、很微弱的、只有他聚精會神,才能聽到的聲音。
“……■■■。”
內容聽不真切,但是不知道,他就是有種預感,那正在被呼喚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那聲音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在開口之前,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安靜!
他不耐煩地斥道。
你打擾到我了!
於是,他認認真真地,專注地,去聽那道聲音。
那呼喚聲一遍又一遍,像是永遠也不會疲倦地重複着,從最開始只有微小的、遊絲般的聲量,似乎一不注意就會被吞沒到風聲,一點點地放大,放大,最終擴大到哪怕風聲再呼嘯,也無法遮掩的地步。
他依舊聽不清其中的內容,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覺得……
雀躍。
於是,他努力地強迫自己睜開雙眼。
呼呼的狂風一個勁地撲向他,四面八方的灰霧像是有生命一樣將他團團圍住,令他睜不開眼。
可是,哪怕如此,他依舊眯起雙眼,竭力向着四周看去。
身邊的雨不知何時變得格外大,一滴一滴的水珠懸浮在空中,自下而上地向上飄去。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它們的模樣。
每一滴都是金色的。
“……”於是,他怔怔地望着從身邊向上飄去的金雨,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這一次,它沒有穿過他的身體,而是如同有意識一樣,附着在他的皮膚之上,輕柔,牢固,幾乎顯得親暱。
臉上是溫熱的。
很奇怪,雨水不應該是溫熱的。
他舔了下脣角。
這一次舌尖嚐到的,是淚水般的鹹味。
下一秒,有什麼在耳邊炸開。
猶如奔雷,如海嘯,似乎天崩地裂,山河顛倒,在這彷彿能傾覆一切的震動中,他再一次捕捉到了那道聲——這一次,它是如此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震着他的心臟,激盪着他的血液,將他已經化作透明的身體從虛無中生生鑿煉出形狀。
聲嘶力竭的、瘋狂的、不惜一切的——
“……溫簡……言!”
*
虛空探出的,試圖捕捉他的力量消亡了。
溫簡言茫茫然地睜開雙眼。
他不知爲何忽然十分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原來真的在下墜。
黑暗在他的身邊旋轉,冰冷的風颳着他的臉,帶來尖銳的刺痛感,下方的地面在向他迎面而來。
見鬼!
於是,他在空氣中驚慌失措地撲騰起來,可是四肢不知何時已經麻木,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無法驅使。
然後,下一秒,一雙胳膊接住了他。
像是精鋼一樣,將他死死地攬住,力道大的驚人,像是要將他生生揉入自己的身體中一樣。
“呃……”
溫簡言皺起眉頭,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涼氣。
已經消亡的視力此刻不知爲何恢復了一星半點。
四周一片模糊,像是被厚重的霧氣所籠罩,似乎整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可是,唯有一雙如熔金般的雙眼在近處燃燒,直直闖入他的視線。
……巫燭。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微笑。
想告訴對方:
——你知道嗎?剛剛我做夢夢到你了。深度睡眠產品
可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滾燙的、幾乎要將他灼傷的溫度落在脣上,將他拖入一個充滿硝煙、烈火、和血腥味的吻中。
高熱的鮮血從口腔中涌入,像是岩漿一般灼着他的喉管,源源不斷地淌入身體。
溫簡言幾乎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那不是他的血。
“巫……”
巫燭對他的聲音充耳不聞。
濃重的血腥氣充斥在彼此的口腔中,喉嚨中,下脣和舌尖仍然在被對方瘋狂索取,尖銳的疼痛自身體的每個襲來,帶來鮮活明晰的、活着的感覺。
溫簡言頭暈目眩。
但他太虛弱了,虛弱到沒力氣將對方推開。
又或者……
他只是真的很想念這個懷抱,這個親吻,以至於寧願隨便找個靠不住的藉口,也想它沒有盡頭地延續下去。
滴答,滴答。
溫熱的液體落在溫簡言的面頰之上。
他微微一怔,睜開雙眼。
金色的鮮血化作眼淚,從對方的眼眶中垂落,源源不斷地砸在他的臉上。
“誒……誒?”
溫簡言一怔,望着對方滴落在自己臉上的血淚。
他的聲音很啞,像是久病未愈般虛弱,低到幾乎只剩氣聲。
“別,別哭啊。”
“你別——”
話纔剛剛說到一半,剩下的聲音消失在了喉嚨深處。
他垂下眼,怔怔地注視着對方肩膀和手臂上的咒紋——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新痕覆蓋着舊痕,下面隱約覆蓋着更舊的痕跡,像是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同一個位置被一次又一次地撕裂,變成不會有一刻治癒的猙獰創口,以巫燭身體的治癒能力,想要傷口如此深刻沉重,不知是付出了多麼可怕的代價。
“這,這是……”溫簡言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怎麼……”
他下意識擡起手,想碰一下對方肩上的傷口。
但是,剛剛離開現實和虛無的夾縫,他的身體中已經不剩太多氣力,哪怕已經全力挪動手指,都不過只是顫抖地擡起半寸而已。
巫燭低下頭。
“別擔心。”
在溫簡言懸停於空中的手落下之前,就被他伸手握住,動作很輕柔,就像輕輕捧着失而復得的寶物一樣。
“這種狀態不會持續太久了。”
他吻了吻他蒼白到幾乎透明的指尖。
“從今往後,你永遠不會作爲謊言消失了。”
巫燭垂下眼,伸出手,輕輕將他臉上的頭髮撥開:
“你本來就是神的候選人,這個世界的規則已經做好了迎你而來的準備。”
純銀一般的髮絲從他的指尖流淌下來。
“我與你分享我一半的骨,一半的血,一半的生命和靈魂。”
屬於神明的力量,屬於神明的權柄,源源不斷地向着人類的身體涌去,修復着他因久被遺忘而虛弱不堪的身體,這個世界的規則以一種近乎強制的力量,將他牢牢抓緊在這個現實之中。
巫燭露出一個笑,聲音很平靜,平靜的深處卻藏着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偏執喜悅: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
溫簡言怔怔望着他,過大的信息量令他的大腦一時有些很難處理,花費了許久才終於弄明白對方話語的含義。
巫燭的手指在漫長的等待中倏地收緊,肩膀不知何時已緊繃如岩石。
他知道,溫簡言生性無拘無束。
曾經,在面對這樣的誓約和束縛時,他給出的反應,始終是恐懼和憤怒。
理智告訴他,想要達成目標,需要漫長的耐心,一點點地、潛移默化地、讓對方適應自己,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直接用將對方鎖在自己的身邊,斬斷所有逃離的退路。
可是……
他做不到。
巫燭垂下頭,用額頭抵着溫簡言的額頭,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緊,像是要將他深深嵌入自己的骨血。
他絕對不能容許對方再一次從自己的面前消失。
——這種事絕無可能。
可下一秒……
溫簡言啞着嗓子,輕輕笑了兩聲:
“哎呀,那我以後豈不是被你捆死了?”
“……”巫燭一怔。
他低下頭,眼眶不知何時再一次一點點熱了起來,他咬着牙,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沒錯。”
“好虧。”
溫簡言放鬆身體,將所有的重量都倚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他仰起頭,含笑迎上了上方之人的嘴脣。
“曖,算了……”
模糊溫柔的呢喃從緊貼的脣間溢出。
“我就偶爾吃點虧好了。”
*
隆隆——隆隆!
現實在震動,藏於地面深處的轟隆聲像是波紋般向外擴散,像是有什麼規則層面的存在正在變更,改動——
畫廊內,牆壁上的畫框隨之晃動,那些囚禁着厲鬼的、封印着危險的油畫在它們原本待着的位置上搖晃着,塵土簌簌落下,似乎下一秒就要砸下來一般。
怎麼回事?
衆人一驚,愕然擡頭。
然而,還沒等他們弄清楚這一切發生的緣由,就只見幾張畫框砸了下來,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一瞬間,空氣中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低頭!!”雲碧藍咬牙道,“抓緊我!!”
伴隨着一陣天旋地轉,一股巨大的拖拽力自後方而來,生生將一行人往出口的方向拉去。
就這樣,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那張掛在牆上的、面目模糊的青年人像畫在他們的面前遠去,飛快地被吞進了黑暗深處。
不……
不過眨眼之間,沉寂古老的畫廊就被他們甩在身後。
裱畫店的大門在他們的面前關閉,發出“砰”的一聲沉重聲響,也將他們此刻唯一的線索緊緊關在了後方。
而剛纔規則層面的怪異震動似乎不僅僅侷限在畫廊中,也同樣影響到了外界,原本漆黑無光的冰冷天空,不知何時從正中一分爲二,一邊仍然暗如永夜,而另外一邊卻不知爲何隱隱有了放明的趨勢。
可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一個人將注意力放在上面。
“靠……”望着那緊閉着的大門,陳澄陰沉着臉,牙根咬緊,咒罵着,“靠!”
下一秒,就只見一刀冰冷的寒光掠過,漆黑的唐刀如幻影般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他竟是要直接拔刀砍門!!
雨果眼疾手快,猛地上前,在他來得及揮刀之前就將他拖住,可是,陳澄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
“放手!別攔我!——”
一旁的祁潛也反應了過來,他摁住陳澄的另外一隻手,怒斥道:
“你瘋了?!”
且不說陳澄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不知還能不能經得起一次天賦的使用,就算他真的把門劈開,又能如何?現在走廊內部怕是已經一片混亂,淪爲兇險萬狀的死亡之地。
陳澄喘息着,死死盯着面前的衆人:
“那你們說,現在怎麼辦?……沒有那幅畫,我們怎麼找人?!”
那是他們此時唯一的線索!!!
衆人像是困獸般死死盯着彼此。
想到那個被他們遺忘在過去的、無聲無息消失、但卻無一人發覺的傢伙,他們沒來由得怒不可遏。
既不能原諒自己的遺忘,也不能原諒自己此刻的無力。
楊凡哭了起來,眼淚打溼了他眼前的紗布:“放我們回去吧,我們必須得回去……不然會長怎麼辦呢?”
他悲傷的不能自已:
“會長、會長現在怎麼辦……”
被他親手拯救的全世界遺忘在黑暗的角落,沒有人找他,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該多孤獨?
身後的蘇成面無表情,他一言不發地伸出手,在他的掌心之中,黑色的陰影若影若現,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發動自己的天賦,就被雲碧藍猛地阻止了:“停下!”
她死死攥着蘇成的手腕,紙和紙彼此摩擦,發出刺耳的“嚓嚓”聲。
“在紙人的狀態下不能使用天賦,這個身體會崩潰的,”雲碧藍鎖住蘇成的手腕,咬牙道,“它所受到的傷害會反饋到你本體的身上——”
“……”蘇成看着她,問,“如果是你呢?”
雲碧藍一怔。
“什麼?”
“如果此刻你是我,”蘇成凝視着雲碧藍,紙人點了睛的眼珠在夜色下猶如鬼魅,“你會使用天賦嗎?”
“…………”雲碧藍死死咬住牙關,臉色冰冷如鐵,沒有回答。
所有人中,她和蘇成是最爲相像的。
正因如此,在同一場景下,他們才最有可能做出最相似的抉擇。
一旁,小女孩歪着頭,盯着門許久,然後擡起腦袋,向着緊緊拉着自己的聞雅看去,露出一個他們十分熟悉的、幾乎有些殘暴的微笑:
“鬆手。”
場面混亂無比,衝突飛快升級。
空氣中猶如巨大的炸藥桶,每時每刻都在向着瀕臨爆發的臨界點傾斜,似乎只要再稍微給出一點壓力,就會立刻炸開,將現在虛假的和平撕得一點不剩。
就在這時——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無奈的,幾乎嘆息般的聲音。
他突兀地打破了空中的寂靜,在一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
“唉,這麼長時間不見,你們怎麼都還是這幅樣子呢?”
“——!!!”
充斥在空氣中的混亂像是被一下子按上了暫停鍵。
他們所有人都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緩緩扭頭,向着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道長長的分界線將天空一分爲二。
一邊依舊暗如永夜,一邊則呈現出澄澈的深藍。
微光灑在來人的肩膀上,照亮了他虛弱蒼白、仍有些透明的面容之上,最後停留在那雙熟悉的、神情近乎無奈的淺色眼眸深處。
“哪怕我不在,也要好好相處啊。”
“如果我再晚到一會兒,你們是不是就又要打起來了?”
青年不贊同地搖搖頭,頭髮不知何時已經褪成了雪亮的銀白。
黑髮金眸的男人站在一旁,如影子般寸步不離。
聞雅死死盯着他,瞳孔劇烈地震動,聲音艱澀:
“會長……”
才說了兩個字,就似乎被某種過於激烈的情緒哽住,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
“嗯,”於是,溫簡言接過對方尚未問完的問題,笑着應道,“是我。”
“你、你——”季觀猛地上前一步,但在真的靠近對方之前,又似乎膽怯般猛地收住步伐,他緊緊盯着溫簡言,嗓子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沙啞了,眼眶越來越紅,“你回來了?”
問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極輕,像是生怕打破現在的夢境一般。深度睡眠產品
“嗯。”
溫簡言又應了聲。
他的目光輕緩掃面前衆人,眼眸裡不知何時也掠過一絲水色,如浮光般閃爍着,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他含笑道:
“是的,我回來了。”
一絲微光在遙遠的天際生長,它不知何時已經浮於深藍色的天空,夜色如潮汐般向着遠處退去。
天光破曉。
此爲黎明。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了
足足四百萬字,我從來沒有寫過這麼長的小說,能堅持寫完真是奇蹟中的奇蹟。
接下來會碎碎念一些東西,想到哪寫到哪。
爲什麼會寫這麼長呢……連載期其實從沒回答過這個問題,現在終於能跟大家好好聊聊了。
其實從這本開文前就只准備寫十個副本,最終也確實是寫了十個副本,但最終篇幅卻比想象中長的多,這是因爲前期副本負責用來給主角立好人設,用最快的方式將大家引入這個世界之中,所以我的寫法比較輕鬆愉快,以簡單直率爲主,但是,等到中期副本,就要開始切主線了——而我的主線並不輕鬆,這就需要更有厚度的劇情來承載,所以需要更強設計的副本,將我想寫的東西層層引出,所以就不可以用最開始的風格推進副本。
文章體量已經建立,人物數量和關係龐大,哪怕我再怎麼努力,都無法真正意義地壓縮篇幅,尤其是進入終章之後,我需要將前期所有的埋線一一收起,挖下的坑一一填好,重要角色也需要在劇情線中有他們應有的高光,最終推動劇情向着結局進發,短短几行字的大綱,放到正文裡就變成了上萬字,而我在這一方面經驗不足,不知道望山跑死馬的道理,於是總是會報以幼稚的幻想:還有五章完結,最後五章……這一點我有在深刻反省,也必須要給大家道歉,真是對不起。
說一下感情線。
這確實並不算我所擅長的範圍,所以我認認真真打了溫簡言和巫燭兩個人感情線的每一個點,每一個轉折,每一個變化。大家有時候也能在連載期的作話中看到我偶爾出現的表達欲,一般都是在兩個人關係拉進到某個轉折點的時候,其實就是因爲我希望大家能從我的角度看他們兩個人、看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他們彼此磕磕絆絆地瞭解、成長、相識、相愛。
如果一句話做總結的話,那便是:
他們兩個命中註定,天生一對。
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直到世界盡頭也不會改變。
最後談談我的寫作習慣。
我不是感性和靈感派,我是更理性和結構派,我會在很早的時候構建世界觀和結局,提前想好劇情轉折的節點和衝突,並且有意識地埋伏筆和解謎,所有人物的命運我都會提前想好,而不是讓劇情自由發展。
溫簡言的天賦爲謊言之果,但實際上,在原本的聖經中,蘋果卻代表着相反的意義,它是真相之果,蛇誘騙亞當夏娃吃下蘋果,使人類擁有了善惡對錯的區分和判斷,因而被逐出了伊甸園。
謊言和真實這兩個概念在溫簡言的人生中貫穿始終,相伴相生,一體兩面。
從我在大綱上寫溫簡言是一個騙子開始,我就已經決定好了現在的結局:它將以一場盛大而輝煌的騙局收尾。
其他人也是如此。
預言家困於遠視,狂信者信仰破滅,膽小者將勇敢,擯棄情感的人死於愛情,倖存者送亡靈安息。
寫小說對我來說很像是造沙盒,我構建世界,然後放主角去闖關,但是,想要劇情複雜精彩,就必須向沙盒裡放進更多角色。只可惜,從寫作伊始,我就更擅長寫獨角戲,人越少,我處理的就越得心應手,但是,一篇好的長篇小說是不可能由一個孤獨的人撐起來的,它是無數人命運的共同體,需要更多角色的碰撞。我深知,我寫的或許並非徹頭徹尾的羣像,但我愛我筆下的每個角色,我總是希望在我的筆下給他們完整的命運,又很想救他們遠離既定的劇情線,寫到後期,我會時常陷入內耗,在“遵照原定劇情推進”和“能不能不這麼寫”之間反覆掙扎,我的理性告訴我應該怎樣做,我的感性又在說完全相反的話,這給我帶來了很大的痛苦。
夢魘直播間寫了400萬字,這四年裡,我在連載過程中痛苦至極,失眠脫髮抑鬱都只是輕症,每天強迫自己坐在電腦前碼字對我來說就像是在上刑,我不得不給自己灌大量大量的咖啡,否則就無法進入心流狀態,到最後幾乎對咖啡因脫敏,這本書的後期我的作息幾乎是完全顛倒錯亂的,我自己不知道自己要寫到什麼程度就可以睡覺,也不知道我真的結束碼字之後,躺下又能不能睡着,長期的高壓和作息錯亂,我的心臟因此也出現了不太好的症狀,我只好一邊服用藥物減輕痛苦,一邊想盡辦法強迫寫作。失眠緩解產品
我盡了全力完成它,盡了全力把它寫到我能力範圍的最好。
現在我寫完了。
從它完成的那一刻,它就好像不屬於我了,我將它完整地呈現出來,就好像將自己靈魂的一部分交到大家的面前一樣,我希望它是一部好的作品,也希望大家可以喜歡它。
我需要一段時間療愈和休息,也需要整理自己這段時間的收穫。
狀態調整之後會修文+更新番外。
後續番外會緊接着完結的時間線向後推進,類似於後日談,內容包括且不限於後續的世界運轉,各個角色在離開夢魘後的生活,以及一些談戀愛的日常(我真的想寫很久了!!)
所有內容寫完之後,會看手感補充一些福利番外,這個範圍就會寬泛很多,會寫一些輕鬆的小劇場或者平行世界之類的內容。
無論如何,感謝大家陪我到現在。失眠緩解產品
我發自內心地熱愛我的作品。
也謝謝願意讀完它的你。
我們下一趟旅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