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陷入深深的自責中,爲什麼,會睡着,爲什麼,不好好的守着她,爲什麼,會又一次讓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見。
可是,就算那時他沒有睡着,他又能做什麼呢?他不過是一個階下囚,一個等死的人,他又能怎麼樣?
他能保護唐賽兒,能阻止這一切?
若是真能如此,他也不會被關在這裡。
趙文呆呆的望着對面那間空蕩蕩的囚室,心中一陣淒涼與痛楚,唐賽兒,就這麼從他的世界,再一次消失。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她被帶去了哪裡,或許現在,她已經被太后賜死了吧?那麼下一個,就該是自己了。
趙文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嘴角浮起一抹慘笑。
她都已經死了,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只求太后能快些將他處死,也好了卻這一生未完的殘念。
忽然,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聲,漸行漸近,不多時,便來到了大牢外。
趙文淡然一笑,該來的終於來了,看來自己也快去了,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的爹孃,若是有朝一日,爹孃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一定會很難過,想到自己活了二十二年,還未好好的盡過孝道,心中又是一陣淒涼與悲慼。
腳步聲在大牢外停頓下來,只見來人竟是紫菁公主,趙文不由得一驚,再一看,紫菁公主身後跟了一名男子,男子有着輪廓分明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透出一股神秘感,泛着迷人的色澤,那英氣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猶如雕塑般的完美。
一名侍衛輕輕打開鐵門的枷鎖,紫菁與男子略一低身,便走到了趙文身前。
“你就是趙文?”
男子眯起雙眼,細細的打量了躺在乾草堆上的趙文一番,眼神深邃,面上喜怒難辨。
“你是誰?”
趙文疑惑的看着面前這個錦衣華服的男子,疑聲問道。
只見跟在男子身後的一名太監面色一變,對着趙文驚呼道,“大膽!竟敢這麼跟皇上說話!”
趙文心中頓時一驚,看着男子身上錦衣華服,還有那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心中頓時瞭然,原來,他就是皇上。
他…就是那個讓唐賽兒魂牽夢繞的男人…就是他…讓自己在唐賽兒面前輸得一敗塗地…
如今看見了他,趙文心中頓時豁然開朗,怪不得唐賽兒會傾心於他,果然是一個出衆的男人,自己在他的面前,真的算不上什麼,也難怪唐賽兒會傾心於他,能夠輸給這樣一個出衆的男子,自己也算輸得不冤。
“皇上是來親自賜死我的嗎?”
趙文淡然一笑,緩緩說道。
“朕不是來賜死你的,朕是來給你賜婚的。”
胤仁細細的打量着趙文,眼神無比深邃,眼眸漆黑深沉,這個男人,就是打小跟唐賽兒定了娃娃親的男人,也是那個和唐賽兒深夜私會的男人。
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只是一個俊俏的小書生而已,這種人,怎麼能跟我比?
哼!就憑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她不可能會傻到爲了這樣一個書生而背叛我!只要是天下間沒瞎眼的女人,都會選我,而不會選他!
如此一想,胤仁心中頓時寬慰了幾分,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賜婚?賜什麼婚?”
趙文登時怔住,愣愣的看着胤仁,心中大爲不解,自己和他的妃子深夜私會,他不是應該很生氣嗎?他不是應該立刻將自己殺死泄憤嗎?爲何反而還要來給自己賜婚?他到底在想什麼?
忽然,轉頭看向一旁站立不語的紫菁公主,心中頓時一驚。
難道…他要賜婚的人是紫菁公主…
“不!不!”
趙文大驚失色,驚聲呼道。
“大膽!你敢抗旨!不想活了!”
身後的太監指着趙文的鼻子,怒聲喝道。
“趙文,朕問你,你想不想趙妃活命?你若想她活命,你就乖乖的和紫菁成婚,你若想拉着趙妃一塊兒死,你就儘管抗旨不遵。”
胤仁微微一笑,心有成竹的看着趙文,他知道,這個書生還是喜歡唐賽兒的,所以他一定不會捨得讓唐賽兒去死,所以,他一定會乖乖的接受這個賜婚。
如此一來,不僅能將此事完美的解決,也可藉着紫菁,將面前這個對自己多少有那麼一點威脅的男人徹底除去。
他若是當了駙馬,以後就對自己徹底沒有威脅了,那麼他對唐賽兒也會徹底死心。
想到這裡,胤仁心中更加寬慰,面上又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意。
“好吧,草民接旨。”
趙文愣愣的看着胤仁,絕望的說道。
如果能救唐賽兒,哪怕是要他的命都行,更何況是做南楚的長駙馬。
“果然是個聰明人,三天後便即刻成親!”
胤仁看着趙文,想到從今以後這個和唐賽兒打小就定了娃娃親的人就成了自己的妹夫,而唐賽兒就成了趙文的嫂子,從此以後這個人再也別想打唐賽兒的主意,心中便越發得意起來。
“全憑皇上做主。”
趙文愣愣的看了紫菁一眼,緊咬着嘴脣,低聲說道。
事到如今,他趙文還能怎麼樣?除了默默的接受賜婚,他還能做什麼?爲了救唐賽兒,就算是讓他立刻去死,他也願意。
“很好!紫菁,你就先把你未來的夫婿帶回永寧宮好好調理一下身子,朕現在就去告訴母后這個天大的喜訊,三日後你們便成親。”
胤仁哈哈大笑,面帶得色,踏着大步離開了宗人府大牢,身後幾名太監緊隨其後,疾步離去。
趙文看着胤仁離去的背影,默默嘆息了一聲,轉過頭愣愣的看着一言不發的紫菁,輕輕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紫菁對自己的心意,自己又怎會不知?能夠被一個女子如此深愛着,不知是他的福氣,還是他的不幸。
自己馬上就要和她成親了,可是自己心中所愛之人,卻不是她,這豈非是天下間最悲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