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聽到了唐賽兒受傷的消息,心中大駭,立即從承乾宮趕到了御醫館,衆御醫趕緊作揖行禮,將唐賽兒的傷勢一五一十的稟告胤仁。
胤仁皺了皺眉,道,“胤幀這個孩子實在頑皮,朕一向不喜歡他,如今盡然害的趙妃受此重傷。”
說完便輕輕走上前去,坐在躺椅旁,握住女子纖細的小手。
“胤幀呢?”
胤仁語氣微怒,顯然對胤幀極爲不滿。
“回皇上的話,被太后帶回慈寧宮了。”
張御醫答道。
胤仁嗯了一聲,又問,“趙妃的傷勢如何?”
“回皇上的話,娘娘爲了保護太子,將太子護在身下,是以受傷比較嚴重,恐怕得有好一段時日下不了牀,將來會不會落下病根,也說不準,不過臣等會盡最大努力,好好爲娘娘調理身子。”
張御醫恭聲答道。
“來人,把娘娘擡回承乾宮。”
胤仁說道,十數名太監即刻上前,將躺椅小心翼翼合力抱起,擡着唐賽兒往承乾宮的方向緩緩走去。
“你們幾個,這幾天就侯在承乾宮,隨時照顧趙妃的病情。”
胤仁轉過身,對着張御醫等人說道。
張御醫等人趕緊點頭稱是,紛紛將桌上藥箱背在身上,跟在衆太監身後,往承乾宮行去。
見到衆人紛紛離去,胤仁這才轉過頭,看着一隻靜靜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太監,問道,“小路子,你覺得此事如何?”
三年過去,小路子也從當初那個十三歲的小太監長成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只是,時間在小路子身上劃過,更多的,卻是給他留下了世故和滄桑。
十六歲的少年,看起來竟沒有絲毫的羞澀和稚氣,雖然常常低着頭,但是偶爾擡起頭來時,鋒利的眼中卻不時的閃耀着鋒利的光芒,這樣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讓人覺得他太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
白皙的皮膚,一雙彷彿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來如彎月,肅然時若寒星。
直挺的鼻樑,脣色緋然,輕笑時若鴻羽飄落,甜蜜如糖,靜默時則冷峻如冰,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
當初那個稚嫩的就像初生嬰兒般的小男孩如今儼然蛻變成一個俊美的少年。
只是少年憂鬱的雙眸中卻常常流露出些許悲傷。
“回皇上的話,奴才認爲此事並非意外那麼簡單,定是人爲。”
小路子輕聲答道。
“朕也是這麼想的,那麼你認爲是何人所爲?”
胤仁又問,其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想要小路子替他開口說出來罷了。
“奴才認爲,此事乃是蘇皇后所爲!”
小路子答道。
胤仁微微皺眉,道,“可是太子卻是蘇皇后親生,你認爲她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得了手?”
小路子微微一笑,道,“當初蘇皇后可以爲了登上後位而將太子過繼給趙妃娘娘,由此可見,蘇皇后實乃一個爲了權力兒不惜放棄一切的女人,如今蘇皇后看見皇上專寵娘娘一個,又見太子和娘娘關係日益親密,難免會覺得娘娘威脅到了自己。”
頓了頓,又道,“可是此事畢竟不能單憑片面之詞就胡亂定罪,奴才這就去查個水落石出,勢必要將這個加害娘娘和太子的幕後真兇找出來。”
胤仁嗯了一聲,對着小路子點了點頭,小路子便作揖告退。
行至御醫館門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聲自語道,“蘇晉淳,三年了,是時候讓你爲你當初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了!”
又擡起頭,看着空曠的藍天,輕聲念道,“娘,三年了,你在天上過的還好麼?你若能看見這一切,就能看見兒子是怎樣爲你報仇雪恨!”
女子着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裡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鏽水紋無名花色無規則的制着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
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如黑耀石般的眸開閡間瞬逝殊璃,櫻桃小口硃紅不點而豔。
一頭秀髮輕挽銀玉紫月簪,恍若傾城,似是飄然如仙。
蘇皇后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蓮步輕移,行至女子身前,頓下腳步,凜冽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女子如花笑顏。
“姐姐安好。”
女子嫣然一笑,躬身行禮道。
“顧十煙,你倒真有閒情逸致,居然在御花園賞起花來,做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你難道心裡沒有一點愧疚?”
蘇皇后冷笑着問道。
“姐姐在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明白?”
良妃笑着說道。
莞爾一笑,又道,“說起傷天害理之事,這後宮之中,恐怕沒人比姐姐做得更多了吧?姐姐何曾怕過?既然姐姐都不怕,那妹妹又爲何要怕?”
“賤人!你膽子好大!竟然敢動本宮的兒子!本宮要你死!”
蘇皇后厲聲喝道,說完便對一旁的幾個太監使了個眼神,衆人立刻上前,將良妃制住。
“姐姐這是幹什麼?姐姐別忘了,這裡可是御花園!”
良妃怒聲喝道。
“賤人,本宮乃六宮之主,今日做主,賜死你這個棄妃又有何難?“
蘇皇后冷笑着說道。
忽的只見良妃眼前一亮,目光流轉,輕輕靠在晉妃耳邊,道,“既然如此,那妹妹也就懶得隱瞞姐姐了,不妨告訴你,此事就是妹妹所爲,本以爲可將太子置於死地,誰知趙妃竟然捨身救太子,真是浪費我的一番苦心。”
蘇皇后勃然大怒,一記耳光乾脆利落的狠狠甩在良妃臉上,怒道,“賤人!本宮就知道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有這個膽子?你竟敢動本宮的兒子,本宮留你不得!”
良妃輕輕一笑,壓低聲音道,“是麼?那得看到底是我先死,還是姐姐先死了。”
蘇皇后滿腹狐疑,疑聲道,“賤人,你說什麼?”
正在此時,忽聽身後一聲怒喝,“蘇晉淳!”
蘇皇后回頭一看,立刻嚇得面無人色,躬身作揖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萬安。”
“放開良妃。”
胤仁怒聲喝道。
“皇上,臣妾正欲將此事向皇上稟告,臣妾不日前查出,良妃就是設計陷害太子和趙妃的幕後真兇,方纔良妃也在臣妾面前親口承認了。”
蘇皇后躬身行禮,緩緩說道。
“然後呢?你就要將她帶回延禧宮?親自處理是麼?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再來一個死無對證,這個黑鍋就讓她來替你背了,對麼?”
胤幀寒聲說道,冰冷孤傲的狹眸彷彿沒有焦距,略帶一絲厭惡般看着眼前這個表情錯愕的女子。
“皇上說什麼?臣妾聽不懂?”
蘇皇后疑聲說道,心中卻苦不堪言,心知胤仁此刻已認定此事乃自己所爲。
“放開她。”
胤仁寒聲說道,走上前去,對着那幾個制住良妃的太監一人給了一腳,良妃這才掙脫開來,似乎極度虛弱,竟將跌倒在地。
胤仁微微向前,良妃則恰到好處的跌道他的懷裡,男子眉頭微皺,身體似乎略顯僵硬。
“皇上,請恕臣妾失禮。”
良妃面上一驚,急忙從胤仁懷中站起,道,“臣妾方纔正在御花園賞花,忽見蘇皇后前來,不由分說就命人將臣妾制住,要將臣妾帶回延禧宮,臣妾惶恐,實在不知哪裡得罪了蘇皇后。”
“顧十煙,你這個賤人!你方纔都敢在本宮面前承認,此刻爲何卻不敢再皇上面前承認?”
蘇皇后怒聲喝道。
“姐姐到底要妹妹承認什麼?”
良妃疑聲問道。
“夠了,蘇晉淳,事到如今,你還想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胤仁冷笑着說道。
“帶上來。”
小路子對着身後的太監略一揮手,幾名太監便押着兩名太監走上前來,小路子對着蘇皇后微微一笑,道,“皇后可認得這兩名太監?”
蘇皇后一眼便瞧見了,正是延禧宮的小李子和小才子,自己的心腹,只見這兩人鼻青臉腫,眼神渙散,顯然是受過刑罰拷問,蘇皇后心中一凜,心知這兩人定然受不住刑罰,將事情全盤托出。
“皇上!此事臣妾確有不對!但是太子畢竟是臣妾的親骨肉,臣妾只叫她們在一根木樁子在動手腳罷了,臣妾也不過是想給趙妃一點教訓,然後再到太后面前告她一個照顧太子不周之罪,臣妾絕對沒有想要將太子置於死地的念頭。”
蘇皇后見勢不對,便跪了下來,苦聲說道。
看了看胤仁,又道,“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臣妾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傷害自己的親骨肉,此事分明就是良妃所爲,欲將太子置於死地,又可藉此事陷害臣妾,此人心機之深,還望皇上明察。”
“若說虎毒不食子,這話奴才相信,可皇后並不是虎,所以皇后到底食不食子,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眼下證據確鑿,不知皇后還有何好說?”
小路子笑着問道。
“大膽!一個奴才竟敢跟本宮這樣講話!”
蘇皇后怒道。
“夠了,蘇晉淳,朕不想再聽你狡辯,你若要狡辯,就到太后面前狡辯去吧,帶走。”
胤仁瞪了蘇皇后一眼,轉過身便大步離去,蘇皇后咬了咬嘴脣,也只好跟在胤仁身後,朝着慈寧宮行去。
臨走,轉過頭,狠狠的看了看良妃,道,“賤人,你給本宮等着,本宮若是有幸不死,本宮一定要你的命。”
良妃嫣然一笑,莞爾笑道,“妹妹等着姐姐,就怕姐姐沒這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