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蕭沛語一隻手在自己的鼻尖來回的扇動,另一隻手在厲景鎬的鼻端來回互扇。
畫面看上去很搞笑,可厲景鎬硬是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他抱緊她,很用力,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對不起。”他的腦袋垂在她的肩上,低沉暗啞的說道,這三個字,他欠了她那麼多年。
對不起。
蕭沛語的身體有些僵硬,而且被他這樣突然的抱緊,她都有些呼吸困難了,不知道他是爲了什麼,突然就說了這三個字,在一起的那三年,她曾奢望過,有一天他回到家,能抱着她,對她說,‘對不起,我又回來晚了。’
可……如今,這句對不起,是因爲什麼呢?都不重要了吧,因爲她必須選擇放下,她要嫁給蕭浩煜了。
“幹嘛啊你這是,這件事你就別太放心上了,今晚就算我身邊任何一個朋友給我打那通電話,我都會去的。”她動了動在身體,從他緊擁的懷裡疏離的退出來,擡眸看着他,簡單一笑而過。
是啊,在她的生命中,他不是例外,更不是獨一無二。
再次見面,他只是一味的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應該重新開始,因爲他非常確定,他不能沒有她,失去她,他的生命都失去了顏色,他還清晰的記得,她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那一刻,驟然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彩色的了,一切黑暗都隨着破曉的黎明而終結了。
而她呢?是否也不能沒有他?他是否也需要生命中有個他?現在想想那天,他說他愛她,真是有夠厚顏無恥的,原來他更愛的是自己,那三年的婚姻,她就已經對他失望透頂,現在,更是不需要他。
戀愛兩年,結婚三年,他都從未說過,我愛你三個字,那夜他說那三個字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她的顫抖,此刻,他說了我對不起,她的身體在那一瞬間,是僵硬的。
十年了,原來他們在一起已經分分合合十年了,他卻還沒做過什麼愛她的事情,他一直都在索取她的愛,她終於累了,不想給予的時候,他才明白,忘了付出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他。
如果現在他向她乞求,在給他一次愛她的機會,是不是太厚顏無恥了。
厲景鎬一直凝視着她也不說話,蕭沛語都被他看的不知如何是好,躲也不是,不躲還渾身不自在,畢竟現在她隱瞞着他一個天大的秘密,做賊的總會心虛。
“今晚你收留我吧?開着窗戶睡覺我害怕,不開窗戶我怕會被嗆死。”她換了一種眼神可憐巴巴的望着他。
厲景鎬這才真正的從自己的思緒裡走出來,這屋子今晚的確沒法待下去,他抿嘴扯出一抹有所苦澀的壞笑,“我怕你半夜又去撲我。”
這個壞人,都過去的事了非要提嗎,而且還是那麼丟她人的事事。
“少臭美了吧你,我那天一定是被鬼附身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而且在我意識到要出事的時候,我就撤了好不好,是你有被那個鬼給附身了,所以之後才……。”
“這麼說,其實一開始,你是拒絕的了。”
“必須的,可是就不知道怎麼之後就腦袋一個不清醒,然後duang的就……”
兩人調侃着就已經進了厲景鎬的家,厲景鎬剛關上門,就沉聲說道,“可那時候,我是認真的。”
蕭沛語瞬間感覺好不容易化開的氣憤又一下子被他弄僵了,“你能不能別這樣啊,我們之間現在不適合煽情戲,你一這樣我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知道我決定嫁給浩煜你心裡不舒坦,但那都是暫時的,你只是一時之間還 難以接受,那都是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等你早點和你那千金未婚妻結婚了,就都過去了。”
“你真這麼覺得?”原來在她心裡,他不是她的選擇項,還是早已排除在外。
蕭沛語被他問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表面上還是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對 ,其實你不愛我。”
後面的三個字,尾音很輕很輕,輕的她自己都聽不太清楚,恍惚的目光擦過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
原來,他從未讓她感覺到他的愛,就像她說的,其實他不愛她,可是,如果不愛,他爲什麼當初要讓她做他的女朋友,爲什麼還娶了她?可當時他就是覺得,那就是愛啊。
“那他愛你嗎?”厲景鎬坐在她的身邊,目視電視機上來回貼換的屏幕,其實眼裡什麼都沒看不到,只感覺心臟疼的厲害。
蕭沛語苦澀一笑,“愛,比你愛,在我的生命中沒有出現你之前,他守護了我十九年,可那個時候,我們都不懂愛是什麼,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守護其實就是愛,後來我有了你,他什麼都沒說就消失了,可等你不要我的時候,他就像天使派來守護我的騎士,他又出現了,還是什麼:都沒說,只說,別讓我忘了,我還有他。”
“其實在我知道,我爸的腎是他捐的時候,我就決定,要留在他身邊一輩子了,後來有因爲你公司的危機,那個時候我急的都快去賣血了,幾天後,他給了我一百萬,說是他和朋友借的,那個時候開始,我覺得我欠了他的,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我決定試着愛上他,如果我不愛上他,那就真的要欠他一輩子了。”
“可後來你偏偏有出現了,我迫不及待回到你身邊,我總是找理由躲着他,我明明看得出來他感覺到了危機 ,而我卻假裝視而不見,因爲只要你一出現,我的眼裡就只剩你一個人了,所以,那晚他喝了酒,我還和吵架,所以才……”
蕭沛語也不知怎麼的就拉起了厲景鎬的手,放在了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上,“所以,我不能那麼做,不能再讓他一個人,即使我再想不顧一切的讓你帶我離開,我都要選擇留在浩煜身邊。”
厲景鎬不明白蕭沛語的動作是因爲什麼,他只是覺得心裡難受的越來越離開,整顆心都像是被 活生生 的劈開了 。
“沛語,其實爸爸的腎……”算了吧,就算說出了事實,只會顯得他更卑鄙罷了,當初的那一百萬的確幫他度過了難關。
那個時候,因爲許念一和張敬航兩家複雜的關係,許念一家那老頭子,恨不得將他們趕盡殺絕,商界裡還有各大銀行都像是躲瘟疫一樣的躲着他們,就怕和他們有絲毫牽扯會被卸磨殺驢。
“如果當初沒有那些錢,我們公司垮了,或者那些錢無濟於事,石沉大海了,你會怎麼辦?”
“如果真的有如果,我倒希望是那樣,我一定會回去找你,發揮出我聖母瑪利亞的本性,和你過 苦日子,到時候也不管你是不是和初戀舊情復燃,只管待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給你加油打氣 ,告訴你,一切都可以重來。”
“那時候,我一定會再次趕走你。”
“我知道,因爲你不會讓我給着你受苦。”
“那如果,當初你懷孕了或者說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生了,我們沒有孩子的問題而每次見面就吵架,是不是我們就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
“就你,有時候一個月都不回家一次,現在網絡上的誘惑那麼多,我早就紅杏出牆了。”
“你敢。”
“如果存在如果,該多好。”
“你想回到那一天?”
“你和我離婚那一天,就算你打死我,就算你將我掃地出門,我都要抱着你的大腿,說我不同意,我不走,我不離婚,我不能沒有你。”
厲景鎬將靠在他肩上的蕭沛語摟的更緊了一些,回憶有時很美,有時會痛,就像現在,他們說着說着,會不禁的抿嘴淡笑,但也會說着說着,便溼了眼眶。
回不去的纔是最奢望。
那晚他們聊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晨曦微露,他們都還沒有睏意,似乎只是一夜之間,他們已走過了天荒地老。
蕭沛語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他的大掌在她柔順的髮絲了胡亂的抹了幾下,“你這鬧鐘還真夠特別的,特別的讓人不得不爲你準備早餐。”
說完,他凝視着她,皺了皺眉頭,苦澀的笑了笑,“新的一天開始了,請允許我爲你做一次早餐。”
蕭沛語苦澀的勾起嘴角,點點頭,“很榮幸。”如果是當初,她一定會感到受寵若驚,而如今,她只是感覺到心酸,酸到了她的鼻腔,淚腺。
蕭沛語坐在沙發上,看着正在開放式廚房裡忙裡忙外的厲景鎬,她的雙手伏在小腹上,輕聲的呢喃,“寶貝,看到了嗎,那就是你的爸爸,他現在正在爲我們做早餐,是不是很幸福。”
她一定是瘋了,怎麼能懷着他的孩子去嫁給蕭浩煜呢?可如果不嫁,蕭浩煜又該怎麼辦?她如果告訴蕭浩煜,她和厲景鎬有了孩子,蕭浩煜一定會崩潰的。
早餐吃的異常安靜,誰都不想打破這份寧靜,蕭沛語嚼着他親手做好的早餐,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會下廚,那麼是誰讓他學會了這些呢?初戀?還是現在的未婚妻?
“你是第一個。”厲景鎬突然開口說道。
“嗯?”一時間蕭沛語都沒有反應過來,擡眸便對上他那雙熟悉的深邃眼眸裡,她什麼都沒說啊,他怎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呢?
“傻樣。”厲景鎬將自己盤子裡的一個荷包蛋夾到了她的盤子裡,“多吃點,瘦的只剩皮包骨頭了,就不怕你未來老公抱着你嫌硌得慌。”
話有誰聽了都酸溜溜的,可聽在心裡,真真的苦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