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安的目光滿是火熱。
別看只是初步設計圖，但根據他的經驗，完全找不出半點問題。
如果能拿去給萬噸擠壓機的研究團隊當做參考，用不了一兩年，他們便能把萬噸擠壓機搞出來。
努努力的話，一年內完成，也不是不可能。
“您過獎了，只不過是初步的設計圖而已，理論尚可，但能不能行還兩說呢。”李暮裝作無奈地笑道。
他在繪製的時候，並沒有做修改，添上不必要的錯誤做誤導。
所以對方這麼驚訝，倒也在意料之中。
“不不不，絕對可行，哪怕是現在拿去和專家組討論，也絕對是可行的。只要您肯擔任總設計師，我們國家很快便能擁有萬噸擠壓機！”王正安激動地說道。
他的話讓旁邊一直髮蒙的李樹和周蘭回過神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俱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李暮哭笑不得道：
“還是算了，我不能擔任這個總設計師。”
“您也清楚，我過來只是出趟差而已，事情完了還要回去。”
“待上十天半個月可以，要是時間久了，怕是那邊就要派人來‘抓’我回去了。”
他沒有將話說得太明白。
不過王正安還是聽懂了。
作爲聞名全國的科學家，身上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研究項目。
——而且很可能比萬噸擠壓機還要重要得多。
“真是令人遺憾，如果有您在的話，我們的研究速度一定能夠大大提升。”王正安滿是可惜地說道。
他並沒有多問到底是什麼研究。
有保密條例在，問了也是白問。
李暮笑道：“雖然不能擔任總設計師，但我在這裡的時間，還是可以幫幫忙的。”
“那實在是太好了！”王正安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
雖說比不上李暮擔任總設計師那麼方便，但有他在，絕對比他們自己搗鼓強。
想到這裡，他當即道：
“我這就去和上面反映，將這份設計圖交上去，由那邊的研究團隊進行評估。”
“如果您有時間的話，希望也可以來一起參加。”
“當然，沒有時間也沒關係，會議的內容，我會專門抄寫下來，回頭送給您閱覽。”
說着，他便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給萬噸擠壓機的研究團隊做評估，還是相當重要的。
並不是他不相信李暮，而是要將這份初步設計圖公佈出去，以便那邊至今仍在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的專家教授們，找到方向。
“好，有什麼問題，您儘管來找我。”李暮起身相送。
待將興沖沖的王正安送出門後，他又回到會客室。
只見李樹和周蘭兩人，仍舊傻傻地站在原地，眼中濃濃的震驚之色猶未散去。
看到李暮回來，他們纔回過神，猶猶豫豫地問道：“李，李顧問，我們是不是不用再向您請教了啊？”
兩人本來是爲了研究萬噸擠壓機，纔有機會和李暮接觸。
但現在，萬噸擠壓機的問題已經得到了很大的解決，且有上面的研究團隊進行研究。
怎麼看都用不着他們兩個剛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出力了。
“哈哈，這就打算放棄了？研究可是纔剛剛開始呢。”李暮笑着調侃道。
他拿出的只是設計草圖而已。
想要真正將萬噸擠壓機搞出來，還有很多的技術難關需要突破。
“怎麼可能，我們絕對不會放棄的！”李樹和周蘭被一激之下，當即大聲地保證道。
聞言，李暮滿意地點點頭，解釋道：
“有這個信心就好，你們別看現在有了初步設計圖，但距離研發出成品的日子還長着呢。”
“趁着這段時間，抓緊提升自己。”
“等王處長那邊確定了沒有問題，我可以舉薦你們兩個，加入研究團隊。”
他對兩人的能力，還是有印象的，天賦不錯，值得好好培養一番。
“我們絕不會辜負李顧問您的期望！”李樹和周蘭對視一眼，斬釘截鐵道。
能夠得到李暮舉薦，恐怕現在全國上下就他們倆有這待遇。
要是辜負了這份信任，恐怕他們後半輩子都得在後悔中度過。
見倆人幹勁滿滿，李暮笑了笑，繼續道：“好，那麼現在我來檢查檢查你們上次的作業吧。”
他剛剛說完，李樹和周蘭原本滿是激動的臉上，立刻露出苦惱之色。
兩人去問王正安問題，還沒來得及得到解答，便被得知了李暮在研究萬噸擠壓機的前者拉到這裡。
至於問題，路上雖然說了一點。
但那一點東西，他們都不好意思拿出來。
……
看到李樹和周蘭兩人面露苦色。
李暮想了想，也明白過來，知道恐怕是王正安情急之下直接將人拉了過來。
不過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回去。
於是他還是問了問兩人的研究情況。
本來已經做好了會很差的準備，沒曾想聽完之後卻發現還行，分析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的。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在令人忐忑的目光中，笑道：“還是不錯的，繼續努力。”
聽到這話，李樹和周蘭頓時大鬆一口氣。
望着他們的樣子，李暮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上學的時候，被老師提問時的表現，不由暗暗一笑。
緊跟着，他又留下兩人吃飯，順帶幫他們解答在王正安那裡沒有得到答案的疑問。
……
飯堂內。
李暮打了份飯菜給兩人後，便讓他們去找地方坐下，自己再抱着一堆飯盒過去。
其他人對他的飯量早已見怪不怪。
不過李樹和李瑜還是第一次見，難免又吃驚了一下。
在餐桌前坐好後。
李暮便開始解答兩人的問題。
其實還是穿孔問題。
老大哥同類擠壓機的缺點有很多，但這點，可以說是核心中的核心。
如果能夠得到解決，夏國搞出的萬噸擠壓機，全面領先不敢說，至少在某些方面，能夠佔據一定的優勢。
“穿孔問題的原因，主要有三個方面，材料、擠出機和模具……”李暮一點點地和兩人進行講解。
這種掰開揉碎的方式，十分的簡單明瞭，讓李樹和周蘭聽得如癡如醉。
當然，李暮也沒有完全地只是灌輸內容，留下了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讓兩人去考慮。
但饒是如此，他們依舊覺得受益匪淺。
甚至覺得，要是王正安知道他們此時在聽李暮講課，恐怕會懊惱得直拍大腿——咋就走得那麼早呢。
不過王正安懊不懊惱兩人不清楚。
反正周圍的人是挺羨慕他們的。
作爲名人，李暮在哪兒都自帶“聚光燈”，哪怕已經習以爲常，大家的目光也會時不時地落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教導李樹和周蘭的事情，很快便被人得知。
一些年輕的研究人員們，看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臉上滿滿的都是羨慕之色。
這幅表現，徐順壽和吳達觀等教授暗暗搖頭，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光看着有什麼用，有什麼問題直接去問不就行了。”
“別覺得李顧問在空氣動力學上沒有研究，他的水平，比我們只高不低。”
“研究忙的時候不讓你們去是怕打擾李顧問，沒想到你們這腦子，是一點兒也不靈光吶，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
得到徐順壽等教授的提醒後，飯堂內正在吃飯的年輕研究員們，立刻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是啊，那兩個人可以，自己難道就不行？
而且他們的要求也不高，能夠得到李暮指點兩句便心滿意足了。
只不過就在他們商量着該怎麼去的時候。
王石存恰好聽到，連忙提醒道：“你們可千萬別拿一些幼稚的問題故意去接近李顧問，否則他罵起人來可不會留情。”
李暮好說話，那只是衆人對他平常的印象。
要是真有人爲了說兩句話就上去打擾他，絕對會被好好教育一番。
“那我們該怎麼做纔不會讓李顧問不會生氣呢？”一個年輕研究員聽到這話，立刻向王石存問道。
周邊的研究員們也不由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見狀，王石存看了看李暮的方向，笑道：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們去問的問題，是自己思考過，且確實遇到了困難，無法解決便行。”
衆人頓時恍然大悟。
……
這邊。
李暮指導完李樹和周蘭後，又勉勵了一番，便讓兩人回去繼續好好研究。
旋即，他便起身去和關建民一起洗飯盒。
雖說後者強烈要求，這是在嚴重干擾他的工作。
但李暮到底還是不習慣將這些事情交給別人做。
所以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兩人各退一步，他不忙的時候便一塊做，忙起來便交給關建民和趙參軍。
一邊洗，他一邊思考着研究的事情。
就在這時，他敏銳地聽到了旁邊傳來有人議論他的聲音。
不過擡眼望過去後，那些聲音立刻便停了下來，許多人更是不停地假裝看天。
等到他移開目光，議論聲又響了起來，而且時不時地還有人看向自己。
“他們在搞什麼？”李暮向身旁的關建民問道。
只要是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的，後者基本都能迅速獲得消息，時刻奔走在吃瓜的第一線。
關建民道：“是這樣，剛剛奉天空氣動力研究所的同志們看到您在和李樹和周蘭兩個人……”
他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以及王石存所說的話，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聽完後，李暮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也是他打造“不隨便回答問題”這個人設的目的。
畢竟要是時不時就有人上來找自己問問題，他也會十分困擾的。
“其實不找我問問題，隨便閒聊些神馬也未嘗不可啊！”李暮法子內心的感慨道。
身上籠罩的光環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來找他的，基本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關建民用誇張的語氣道：
“閒聊？你是說他們找一個夏國的國寶級的科學家。”
“我國軟件工程、計算技術、鋼鐵冶金、農藥等等衆多領域的著名科學家，什麼正事也不幹，就爲了閒聊？”
“要是這麼做，不用別人，恐怕他們自己都會罵自己。”
見到李暮的機會，對於奉天研究所的每一個人都十分難得。
甚至可能一輩子只會見這一次的面。
若是隨隨便便地浪費掉，腸子都得悔青。
“行了，別拍馬屁了，你去找吳薛和林振兩位領導協商一下，看一看能不能讓我再去其他的重工業工廠看看情況。”李暮道。
如今殲-10的資料，已經背得七七八八，在阿斯克離開前記住並整理出來的問題已經不大。
關於萬噸擠壓機的研究，雖然有些難度。
但圖紙在手，加上王正安的協助，想要搞出來並不會有太多的問題。
至於鋼鐵冶金數據庫的搭建，現在還在籌備階段，按照上次吳薛過來給出的消息，至少需要4天才能將他要求的50臺03型計算機運過來。
簡單來說就是，他現在非常閒，肯定得主動找點事情做。
“可是這時候出去……”關建民有些遲疑。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現在有一夥間諜已經盯上了李暮，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到危險。
就是待在重重保護的研究所內，他也有些擔驚受怕，更何況是外出去幾千人聚集的工廠考察訪問。
“沒事，大大方方地出去，才更安全嘛。”李暮笑了笑，看關建民始終緊緊地繃着臉，只好道：
“你去問一問，不行的話，我也不會強行堅持。”
他倒不是真的不怕死，只是覺得縮在研究所裡更加可疑。
加上還想在奉天的重工業工廠考察一二，纔會有這個打算。
“那說好了，我這便去彙報。”關建民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許多。
說完，他接過李暮手中的飯盒，先去還給飯堂，然後再朝着研究所外而去。
……
就在李暮這邊籌備着準備繼續考察訪問的時候。
奉天重型機械廠這邊。
王正安拿到萬噸擠壓機初步設計圖後，立刻將自己關進屋子，一直過了5個小時，才從房間中走出。
還沒等同事叫他吃飯，他便立刻去找到來到廠長盧豔兵的辦公室。
甚至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走進去，道：“有了，有了！”
“正安，有了什麼？”盧豔兵本來有些不悅，聽到這話，立刻好奇地問道。
王正安是他們廠裡的老技術骨幹，從進廠開始，便每天埋頭於測繪、轉化圖紙和各種生產技術準備工作。
52年的時候，工廠決定獨立製造中心機械，便是其根據建國前遺留下來的圖紙資料，試製出了5噸的蒸汽錘。
在廠裡的技術水平，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萬噸擠壓機！”王正安滿眼放光地回答道。
聽到這個答案，盧豔兵不由得愣了愣，然後直接站了起來，道：“萬噸擠壓機，正安，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廠長，我哪能拿這種事和您開玩笑，是真的，我們已經具備了研製萬噸擠壓機的基礎！”王正安斬釘截鐵道。
聞言，盧豔兵深吸了一口氣，緩了好半晌兒才鎮定下來。
他連忙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跟我說說。”
“是李顧問，是他給了我萬噸擠壓機的初步設計圖紙，我花了5個小時去檢驗推導，最終得出結論——完全可行！”王正安的語氣中滿是對李暮的敬佩。
雖說當時覺得沒問題，但他爲了保險起見，還是進行了驗證。
而結果，也不出所料，和他當時的判斷一致，設計圖沒問題。
王正安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從李暮那裡得來的設計圖紙。
看到稿紙上線條筆直而精準的設計圖，盧豔兵的呼吸都不由粗重了許多。
作爲重型機械廠的廠長，他怎麼不可能知道萬噸擠壓機的重要意義。
想到這裡，他沒有任何遲疑，帶着王正安，便匆匆地朝着郡政務機關大樓的位置趕去。
……
林振的辦公室內。
在聽完盧豔兵和王正安的敘述之後，林振高興得狠狠地拍了兩下桌子。
即便手掌拍得通紅，他的臉上也難掩笑意。
看到這一幕，盧豔兵和王正安雖有些驚訝，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們繼續道：“領導，我們申請向上面彙報，召集專家團隊，根據李暮顧問提供的圖紙，全力進行萬噸擠壓機的研製！”
兩人急匆匆地過來，便是爲了此事。
畢竟像這種重型機械的研發項目，只有一個兩個人，是肯定搞不成的。
哪怕有着完整的圖紙，他們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才能將之研製出來。
更何況現在還僅僅只是一張初步的設計圖。
“不用匯報。”林振擡起掌心發紅的手掌搖了搖，高興道：
“上面最新下發了文件，決定要自立更生髮展國防事業，研製九套大型成套設備。”
“萬噸擠壓機，就是其中之一。”
“並且這個艱鉅的任務，將會由你們奉天重型機械廠來完成！”
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邊纔拿到了文件，兩人便過來彙報。
聞言，王正安道：“領導，您的意思是說，國家已經決定全力支持萬噸擠壓機的研究了？”
林振含笑點頭。
“領導都親口說了，這還能有假。”盧豔兵笑呵呵道。
說實話，如果是之前，重型機械廠接到這個任務，他心裡恐怕還會有點打鼓。
畢竟關於萬噸擠壓機的研究，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即便國家支持，也很難有把握完成。
可現在，有了初步設計圖，還有鼎鼎大名的李暮李顧問協助，那搞出萬噸擠壓機，還不是手到擒來。
林振此時的心情平復了起來，忽然想起兩人剛剛的話，問道：“對了，你們方纔說這個初步設計圖，是李顧問拿出來的？”
“沒錯，整張設計圖紙都是由李顧問完成。”王正安點頭道。
聽到這句話，林振臉上的笑容，更加濃烈了一些，繼續道：“那李顧問會參與到萬噸擠壓機的研究當中嗎？”
萬噸擠壓機的研製有了希望固然令人驚喜。
可也遠比不上李暮在他們奉天又搞了一個研究項目令人開心
玄鳥-1直升機的試飛、鋼鐵冶金數據庫的籌備，還有現在的萬噸擠壓機，搞得研究越多，便越能把人留住。
“這個，我倒是想邀請，可李顧問拒絕了。不過他答應有問題可以找他幫忙。”王正安道。
聞言，林振滿是遺憾道：
“可惜沒能邀請到李顧問，否則研究一定能夠事半功倍。”
“不過他肯答應幫忙，也是件好事。”
“你們要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地把握住，知道嗎？”
他說完後。
盧豔兵和王正安俱是點了點頭。
見狀，林振又繼續道：
“好，那你們便趕緊回廠裡準備，上面的指示下來以後，很快便會派出專家組趕過來。”
“等他們一到，研究很快便會開始。”
“有了這份設計圖紙，我們已經獲得了極大的優勢，你們要好好地把握住這次機會。”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之中難掩興奮。
畢竟國家剛剛下發了任務，他們便有了研究設計圖。
這在進度上，可以說大大領先其他的八個研究項目組。
說不定那邊還在探索研究，這邊便已經把萬噸擠壓機搞了出來。
若真是如此，肯定能在上面好好地露一把臉。
“保證完成任務！”盧豔兵和王正安對視一眼，當即齊聲道。
且不說這是上面下發的任務，便是爲了不辜負李暮這份圖紙，他們都勢必要將萬噸擠壓機搞出來！
……
奉天空氣動力研究所。
宿舍內。
李暮俯首在案前，在繼續記憶殲-10資料的同時，已經在慢慢地整理起資料。
這樣一邊記憶一邊整理，更有利於將內容牢固地記下來，並在腦海之中形成科學的知識體系。
倘若不這麼做的話，想要將其吃透的時間，無疑會增加不少。
就在他寫得正認真的時候。
腦海裡忽然響起了“叮~”的一聲信息提示音。
打開聊天頁面。
阿斯克：
“李，國際學術交流活動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