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道：
“各位說得沒錯，李顧問要研究，咱們肯定要全力支持。”
“這樣，咱們明天去找吳薛領導，由領導牽頭，做一個詳細的計劃。”
“這是關乎我們三省發展的大事，我們得好好坐下來商量商量才行。”
他這一番話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畢竟現在人多勢衆，他哪怕心裡再不願意，也不可能公然反對，成爲衆矢之的。
可在場的都是人精，哪裡看不出林振拖延時間的打算。
把他們先穩住，自己偷偷去找李暮？
休想！
用屁股都能想得到，若非付華生驚喜之下，意外地說出了研究的事情。
他們連一點的消息，可能都得不到。
如今機會擺在眼前，說什麼都不可能輕易放過。
“那好啊，我們一起去找吳薛領導吧。”黑城的領導笑呵呵地開口，特意在“一起”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可以想象得到，在未來的幾天，他們絕對與林振“形影不離”。
……
另一邊。
李暮吃完飯後，繼續回到宿舍工作。
待到下午2點左右。
他合起筆記，伸了伸懶腰。
一直等在門口的關建民立刻上前，道：
“已經打聽清楚了，除了奉天鋼鐵廠之外，奉天還有重型機械廠和奉天礦山機械廠。”
“前者主要生產重型機械和鋼鐵製品的生產，後者主要生產礦山機械和鋼鐵製品。”
“不過我們真的不通知一下再去嗎，也好讓他們有個準備，畢竟現在……”
他沒有將話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在昨天回去之後，他也從趙參軍那裡，得知了李暮被人盯梢的事情。
當時他狠狠地嚇了一跳，現在都還覺得有點後怕。
萬一李暮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對於夏國的科技界發展來說，絕對是難以承受之痛。
慌張之下，他甚至想要直接上報京都，提前結束這趟行程。
畢竟研究再重要，也不可能有李暮的安全重要。
還是趙參軍好說歹說，他才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用不着這麼擔心，趙大哥不是說了嗎，有很多安全委員會的同志們保護我，絕對萬無一失。”李暮笑道。
間諜的事情固然令人有些頭疼。
但也不至於讓他害怕到門都不敢出的地步。
“而且不提前通知，也沒人知道我準備去哪兒，還會更加安全不是。”李暮繼續道。
關建民這纔有些不情願，道：“那好吧，待會兒我去找付所長商量，換輛車子再出發。”
……
不多時。
李暮便坐着車子，和關建民趙參軍離開奉天空氣動力研究所。
而在他們剛剛走出大門的時候。
暗中盯梢許久的人，也悄然跟了上去。
換車這種簡單的手段，自然很難瞞過間諜。
……
車子一路開到奉天重型機械廠的門口。
在關建民的強烈要求下，李暮並沒有下車。
而是直接出示了證件。
看門大爺雖然不認識人，但證件上的鋼戳可很少有人敢作假，立刻去和廠長彙報。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男子，便着急忙慌地走了出來。
看到停在門口的車輛，他不由有些汗流浹背，以爲是哪位大領導過來檢查。
他連忙對看門大爺道：“還不趕緊把門打開，讓領導進來！”
看門大爺見狀，連忙去開門。
待車子進了廠子以後，廠長立刻走到車門旁，準備給領導開門。
不過他的手纔剛剛伸出，車門便從裡面打開。
“咦~不是領導。”看到從車上走下的年輕人，廠長的腦海裡一片漿糊。
但緊接着，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立刻認出對方的身份，道：“您，您是李顧問？”
“是我，廠長同志你好。”李暮伸出手，和廠長握了握。
後者不可思議道：“李顧問，您，您怎麼會來我們這裡？”
不怪他驚訝，重型機械廠雖然在奉天的地位很高，但那也要看和誰比，實際情況卻是連去火車站歡迎李暮的資格都沒有。
“我準備考察考察奉天的重工業，昨天在鋼鐵廠轉了轉，今天就來您這兒了，不請自來，您應該不會生氣吧？”李暮笑道。
廠長忙道：“當然不會，李顧問您能夠來我們廠蒞臨指導，是我們廠子的榮幸。”
在他說話時。
遠處又有幾個中年男人腳步急促小跑了過來。
不過到了地方之後，他們的臉上都不由露出了些許茫然之色，道：“廠長，不是說有領導訪問嗎，領導呢？”
“蔣文書，你好好張大眼睛看看，這是誰！”廠長急忙道。
要是讓李暮有半點不滿，他敢肯定，自己這一輩子也就到頭了。
“李顧問！”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目光紛紛看向李暮。
其實他們剛剛就覺得眼熟，只不過先入爲主，以爲是哪位領導下來檢查，所以纔沒認出來。
此時被廠長提醒，立刻認了出來。
“還不快去召集廠裡的工人，咱們給李顧問辦個歡迎會！”廠長繼續道。
李暮連忙開口道：“歡迎會就不必了，用不着這麼麻煩，廠長同志，我只是想簡單地考察一下而已。”
聞言，廠長有些汗流浹背。
要不是看李暮的臉色沒有露出不滿，他都以爲已經讓惹得對方生氣了。
“好，好，那就按李顧問您的意思來。”廠長連忙道：“不過您考察完，一定要留下來，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說完，他給剛剛的蔣文書使了個眼色。
能做到廠長，察言觀色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方纔只不過太過震驚李暮的忽然到訪，一時才亂了方寸，此時已經漸漸調整過來。
既然李暮不喜歡搞形式，那就搞點實在的，弄點野味過來好好招待一番。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李暮笑着道。
他也不是沒看出廠長背後的小心思。
不過反正對他沒什麼害處就行。
……
隨後，廠長便親自帶着李暮，進到廠區參觀。
奉天重型機械廠的歷史並沒有奉天鋼鐵廠那麼長，是在新夏國成立之後才建立起來的廠子。
不過它卻是新夏國的第一個重型機械製造廠，被譽爲夏國機械工業的“搖籃”。
廠長滿是自豪地和李暮介紹道：
“我們廠擁有1350名工程技術人員，能夠生產出包括12500噸臥式擠壓機、PE-600A復擺顎式破碎機和2噸3噸雙臂自由鍛錘等先進設備。”
“這些產品不僅在國內暢銷，還出口到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
“在三省的重型機械製造廠裡面，我們廠子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您來我們這考察，絕對是來對了……”
他的話中雖然夾帶了不少自賣自誇的“私貨”，但內容還是比較詳細的，將奉天機械製造廠的情況介紹得非常清楚。
……
奉天重型機械廠的廠區面積高達1000多畝，規模十分龐大
李暮花了2個多小時，才參觀完畢。
待走出最後一處熱模鍛壓力機生產車間。
他不由長鬆了一口氣，暗道不曾想參觀還是個體力活。
正準備和廠長道謝後離去。
眼看時間到了吃飯的點，後者立刻盛情邀請他留在機械廠用餐。
不過不待李暮點頭答應，一羣“不速之客”的到來，打斷了他原本的計劃。
……
一連七八輛小汽車，駛入重型機械廠的大門。
得到消息後的廠長，連忙和李暮告罪一聲，然後便帶人前來迎接。
當看到一張張車牌的瞬間，他整個人都震驚地站在原地。
政務機關的車不僅車牌特殊，車牌號更特殊，一眼便能讓人辨認出來。
眼前的車隊，怕不是把整個三省的領導都到了。
他們重型機械廠何德何能！
“李顧問，難道這是來找您的？”廠長第一時間看向李暮，詢問道。
除了這個結果，他想不出這麼多領導來這兒的目的。
李暮心中也滿是疑惑，擺擺手道：“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吧。”
他最近也沒幹啥值得讓這麼多人找過來的事啊。
正在兩人都有點懵的時候。
吳薛、林振和三省其他地區的郡領導們，從車上走了下來。
當看到李暮的一瞬間，一羣人的眼睛立刻露出“飢渴”的目光，恨不得立刻將人帶到自己的地方上。
好在因爲有吳薛在，衆人暫時還比較剋制。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一會兒提起數據庫的事情後，便很難說了。
像是鋼鐵冶金數據庫這種東西，誰先搞，誰便能佔據優勢，獲得更多的好處，他們不可能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吳薛對此也是頭疼。
要是事情沒有被衆領導得知，大可以慢慢考慮，可現在這種情況，顯然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心中雖然叫苦，但吳薛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快步走向李暮，笑道：“哈哈，李顧問，您怎麼來這兒？可是讓我們好找啊！”
“我想簡單地考察一番奉天的重工業，所以來廠子裡看看。”李暮解釋道。
聞言，吳薛道：
“這麼說就是您的不對了。”
“您要想要考察，怎麼也得通知我們一身不是。”
“就這麼直接來了，下面也沒什麼準備，萬一怠慢了您怎麼辦！”
他說話的同時，看了一旁的廠長。
後者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道：
“領導您放心，我們絕對沒有怠慢李顧問！”
“這不剛剛考察結束，還打算請李顧問嚐嚐我們廠的飯菜呢。”
“李顧問是大科學家，做的研究都是對國家有大用的，我們哪怕不懂，也肯定要全力支持的。”
這一番解釋，讓吳薛滿意地點點頭。
他心裡也清楚，以李暮在全國的影響力，哪怕真有犯軸的，恐怕沒等出手就會被攔下來。
但也絕對沒有敢怠慢的。
“很好，沒給咱們三省人丟臉。”吳薛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繼續對李暮道：“既然剛好到了吃飯的時間，那我們一起吃個便飯如何？”
“領導您都開口了，我當然沒問題。”李暮說完，看了看站在後面，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林振等人。
然後發現了悄悄地墜在隊伍最後，努力縮着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的付華生。
那麼吳薛過來的原因，便很清楚了。
八成是爲了鋼鐵冶金數據庫的事情。
……
吳薛和一衆郡領導的到來，讓用餐的人數倍增。
原本廠長安排在飯堂用餐，既能讓廠裡的同志們也見見名人，也能讓李暮更加方便地感受到他們廠的熱情。
不過現在有點不合適了，畢竟那麼多領導都坐在飯堂的話，未免有點不太好看。
而且看吳薛帶人過來時候的架勢，明顯是要談事情的，所以廠長很有眼色將地方放到了他的辦公室。
……
幾張桌子，拼湊出用餐的長桌。
首位理所應當是吳薛坐，李暮坐在他左手邊的次位。
飯菜很快上齊，有魚有肉，還有不少三省的特色菜。
不過並沒有蘑菇燉飛龍、地三仙之類的硬菜，畢竟李暮是突然到訪的，他們想找野味一時也找不到。
能整出這麼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時間匆忙，招待不週，還請各位領導和李顧問見諒。”廠長連連道歉道。
吳薛沒有說話，將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邊。
他滿不滿意不要緊，關鍵是李暮滿不滿意。
“廠長同志您太客氣了，能吃到這麼多東西，已經非常好了。”李暮笑着道。
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的確是件值得令人高興。
但吃不到也沒什麼。
見狀，吳薛笑罵道：
“也就是李顧問不計較，否則我肯定是要替他說道說道，叫別人看見了，還以爲咱們三省人請不起客呢。”
他說完後，林振等人也跟着出言批評了廠長幾句。
這些話雖然明面上都是責備，但反倒讓廠長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說出來反倒證明沒什麼事。
李暮在這兒，領導哪怕不滿意，也不會當場發作。
可心裡都給你記着呢。
被領導惦記，不是升官，那便是要倒黴。
“好了，咱們吃飯吧，可不能餓着我們的大科學家。”吳薛開口止住衆人的話頭，笑着道。
一邊說，他一邊當先動起了筷子。
衆人見狀，也跟着開始用餐。
酒，李暮是不喝的，這點所有人都清楚。
所以哪怕桌上有酒，也沒有人去動半點。
席間一衆其他地區的郡領導，也向李暮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然後便是一陣天花亂墜般的猛誇。
當然，在誇完之後，一定會帶上一句：
“有機會李顧問您一定要來我們那兒，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聽得林振心中大罵不已：“用得着你們盡?”
……
吃了小半刻的功夫。
吳薛才提起正事，道：
“李顧問，聽付所長說，您打算在我們三省搞一個鋼鐵冶金數據庫?”
話音剛落，衆人的目光便匯聚到了李暮身上。
桌上的氣氛，也變得有點緊張起來。
林振忍不住看了看陪坐在席末的付華生，眼神“幽怨”。
若非意外，本來應該是“在我們奉天”的。
“嗯，是有這個想法。我本來的打算是先上報，由林振領導找相關的專家教授評估，沒想到竟然驚動您和各位領導都過來了。”李暮道。
三省有沒有搞數據庫的基礎，他並不瞭解。
所以該做的準備工作還是要先做好。
否則他一提議，上面就拍板。
到時候出了問題，丟了面子是小，讓國家損失財產事大。
“李顧問您謙虛了，如果是別人的話，當然需要這麼做，但是您，沒有基礎，我們也要創造基礎去搞！”吳薛道。
這並非是盲目的決定。
而是對李暮能力的信任，他提出的東西，還真就沒有搞不出來的。
其他郡領導們也道：
“領導說得沒錯，用不着做什麼評估，您需要什麼東西，儘管告訴我們，我們一定全力滿足！”
“李顧問，您就踏踏實實地放心研究吧，後勤工作有我們呢！”
“是啊，在研究上我們一竅不通，但我們相信您一定能夠把這個數據庫搞出來！”
……
在場的所有人，都對李暮信心十足。
林振晚了一步，被搶了先，也不着急，最後才道：“您有什麼需求，我們一定給您解決！”
他現在也想明白了。
這麼多人一起爭，擺條件講待遇肯定是沒用的。
奉天能開出的條件，其他城市也能開出來，甚至奉天開不出來的，他們也能開。
在這方面和衆人競爭，無疑是將自己拉入了泥潭，勝算渺茫。
所以只能打感情牌。
而且李暮還要在奉天工作相當長一段時間，不可能隨便離開。
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也是他的優勢。
其他郡的領導來一兩天可以，三四天也勉強能接受，但總不可能一連七八天不在崗位上。
雖說也能派其他人來，但總歸是比本人好對付。
“多謝各位領導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個評估該做還是要做的，它不僅是討論研究的可行性，也是討論該怎麼去研究，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同時也是爲以後的研發工作打造一個模板。”李暮道。
他就知道，自己一旦提出來後，得到的結果絕對會是這樣。
外人對他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這讓他難免有些壓力，同時也不利於研發制度的形成。
要知道這次的鋼鐵冶金數據庫，可沒有聊天頁面的資料參考，純粹是他一個人搞起來的。
出問題的概率真不小。
看出了李暮的擔心，吳薛道：
“那好，我們便開一開這個評估會。”
“但李顧問，您要相信我們三省想要建立鋼鐵冶金數據庫的決心。”
“只要它能夠對我們的重工業發展和進步有好處，那無論付出多少成本，我們都要搞出來！”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三省作爲夏國的重工業基地，整個發展模式，就是以重工業爲中心。
付出多少成本，他們不在乎，在乎是付出了成本能不能得到應有的回報，這纔是最重要的一點。
如果換做其他人，哪怕說得天花亂墜，他們都要謹慎對待。
畢竟誰也說不準東西搞出來有沒有這麼好用。
但是李暮的話，那就不用擔心了。
“既然如此，我再推脫也就有點辜負領導您的信任了。”李暮笑了笑，然後道：
“先說說研究需要的幾個條件吧。”
“首先，初期的研究可以在奉天計算技術研究所進行，但後面還是要成立一個州級軟件工程研究中心更方便。”
“其次，初期至少需要50臺03型計算機，以及大量的人才提供作爲研究的基礎……”
他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成立軟件工程研究中心，是必然的事情。
奉天雖然有計算技術研究所，但拿來搞搞普通的研究還行。
搞數據庫，難度大不說，也沒有這個條件和基礎。
“這些問題，我們一定儘快解決，讓李顧問您沒有後顧之憂！”吳薛聽完之後，當即表示道。
其他郡的領導也同時表示會全力支持。
不過這會兒他們心裡都有些着急了。
畢竟這個州級軟件工程研究中心，放在哪裡，是個重要的問題。
李暮要將初期的研究放在奉天計算技術研究所進行，那麼後面這個軟件工程研究中心，也極有可能落地在奉天。
辛辛苦苦跑過來一趟，結果什麼都沒撈到，未免有點叫人難受。
“李顧問，您放心，稍後我便去通知奉天計算技術研究所的所長，讓他帶着研究人員過來跟你報到！”林振卻樂得直咧嘴角道。
天時地利都在他這邊，別人拿什麼和他爭？
聞言，李暮有些哭笑不得道：“領導，您說笑了，哪能讓他們跟我報道，我過去便是。”
“您的研究要緊，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路上不是，就這麼決定了，你回去後等着就好。”林振滿面春風，“強勢”地說道。
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裡，那真是一個比一個難受。
終於黑城的郡領導開口了，道：
“領導，我們也想給數據庫的研究出出力，要不把我們其他郡的計算技術研究所的骨幹也調過來一起研究如何？”
如今奉天的優勢太大，爭是很難爭得過的，只能採取迂迴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