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想要找李暮。
根本沒有渠道。
只有到了一定位置，才能夠通過關建民聯繫李暮。
而且不能催，且不無法保證一定見得到。
李暮更加意外，道：
“什麼事兒需要您親自跑一趟。”
“難道是我之前和田廠長說的那事？”
“您先等等，咱們進去再說。”
他一邊說着，一邊趕忙將凍得瑟瑟發抖的沈楊炳往家中帶去。
……
拿出從董華興那裡順的大紅袍。
李暮泡上一壺熱茶。
將茶水放在桌上後。
他才和沈楊炳繼續剛剛的話題。
後者道：
“李顧問您猜得不錯，我這次過來正是爲了那件事。”
“不過也不全是。”
“除了電影之外，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希望您能夠幫忙。”
聽到這話。
李暮不禁有些意外，道：
“您能有什麼事，難道是想建一個文學數據庫？”
他對文學，不能說一竅不通。
但所知也極其有限。
唯一的解釋。
也只能是沈楊炳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鋼鐵冶金數據庫的事情，才找上門來。
聞言，沈楊炳原本要接着說的話都頓了頓。
眼睛更是猛地亮了起來。
他略帶激動，道：
“文學數據庫，這倒是個好主意，假如能把咱們夏國上下五千年的文學作品，甚至是經史子集都匯聚到一起，意義非凡啊！”
說完後。
似是又想起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沈楊炳忙道：
“不過我來是爲了另一件事。”
“文化委員會決定在每年的春節舉辦一場春節聯歡晚會，在新的一年爲全國人民送上祝福。”
“我們誠摯地邀請您作爲特邀嘉賓，出席參加今年的春節聯歡晚會。如果全國人民能在電視屏幕上看到您，一定會十分的開心和激動。”
他說完後。
李暮不禁能微微有些愕然。
春節聯歡晚會？
這不是83年纔有的東西嘛。
怎麼63年就搞，時間整整提前了20年！
他腦中念頭急轉。
嘴上卻不慢，道：
“那我肯定要去，不過我有點好奇，怎麼會突然推出了這麼一個節目？”
一場晚會頂多三四個小時，這點時間他還是有的。
爲全國人民送祝福，意義非凡。
而且沈楊炳這個文化委員會的一把手都親自上門邀請了，不去未免有些得罪人。
沈楊炳道：
“哈哈，李顧問，不知道您還記得曾經說過；‘要讓每一個人都能買得起電視機’這句話嗎？”
“您可能不知道，自從半導體電視機出來以後。”
“我國的電視機擁有量出現了一個迅猛的攀升，從最開始的1.7w臺，到現在已經突破了200w臺的大關！”
他一邊說，一邊露出欽佩的眼神。
“只有200w嗎，那看來還需要努力啊！”李暮道。
半導體電視機的價格他最近了解過一次。
目前已經降到了70塊左右，一個工人三個月的工資就能買得起。
只不過他覺得還是有提升的空間的。
等集成電路的集成度突破50w，甚至100w後。
或許可以嘗試一下將價格打進40塊。
當然，國內降價和國外沒有關係。
該賣500的東西還是得賣500，嗯，M刀。
沈楊炳瞪大了眼睛，道：
“李顧問，200w已經很不容易了！”
1年的時間。
實現100餘倍的數量提升。
儘管相對於夏國6億多的人口，這個數據依然微不足道。
但按照這個增長速度繼續下去，他們甚至有望在5年內超越M帝和老大哥。
“還不夠，只有家家戶戶都擁有一臺電視機，纔不算辜負當初我放出的豪言。”李暮笑道。
提升多少，並不重要。
因爲夏國的人太多了。
就算有200w臺。
也還是有至少95%以上的家庭，沒有購買的能力。
沈楊炳感慨道：
“李顧問志向遠大，時刻都想着爲人民謀福祉，無愧於人民科學家之稱啊！”
“不過我覺得這個數據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有了百倍的提升。再過一年兩年，說不定就能實現您的期望，也是我們共同的期望。！”
人民幸福，國家強大。
這是他們的社會，所不懈追求和努力的目標。
“您過獎。”李暮微微笑了笑，該謙虛還是要謙虛的。
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他緊接着道：
“咱們來說一說《覺醒時代》的事吧，您既然過來找我，說明上面應該有了決定是不是？”
聽到李暮的話。
沈楊炳點了點頭，道：“對。”
“上面沒答應？”李暮道。
沈楊炳解釋道：
“不是，但也不能說是完全答應了。”
“你想拍那個年代的事情，展現我們國家曾經走過的那段艱難歲月，上面是支持的。”
“不過一些敏感的內容，還是不能出現，否則就算是您出面，都未必能壓得住反對的聲音。”
《覺醒時代》是一部非常不錯的電影。
這點文化委員會的專家和教授們還是非常認同的。
但其中的內容。
確實有點太敏感了。
沈楊炳看李暮不說話，又道：
“您想把上級領導拍進去，可也得考慮考慮，有誰敢去演是不是？”
在這個年代。
損害上級領導的形象。
是一條相當重的罪名。
就算他們精益求精，讓演員做到最好。
可也難保有人有不同的意見。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找到演員，難如登天。
“您說得有道理，是我考慮欠妥了。”李暮微微頷首道。
他只想到了上面的壓力。
確實忽略了來自下面的問題。
想了想。
他說道：
“那就刪減篇幅，集中展現當時知識分子爲了救亡圖存，聯合工農進行運動的史實如何？”
“這……倒是可以。”沈楊炳沉吟片刻，點頭道。
只要不涉及政治上的敏感人物，那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而且這個片子拍出來，對於他們知識分子來說，是有很大的好處的。
最近的風向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奇怪。
如果這個電影搞得好。
說不定能夠一定程度上扭轉對他們的不利印象。
“那就這麼定了！”李暮道。
聞言，沈楊炳回過神，搓了搓手，道：
“那這個電影劇本是您來是……”
“我來。”李暮直接道。
他當然看出了沈楊炳的顧慮。
在這個年代。
一般人根本不敢碰這種題材的電影。
即便是沈楊炳也一樣。
只有他才能頂得住這個壓力。
……
送走沈楊炳。
李暮回到書房。
閉目沉思片刻後。
他睜開眼睛，不再有半分顧慮之色，開始動筆。
沈楊炳意識到的，其實也是他本來的打算。
電影作爲一種文化宣傳工具。
通過其一定程度上扭轉社會風氣，還是有效果的。
雖說不一定有多大的作用。
但至少能讓人們對知識分子，對曾經爲國家做出貢獻的那批人，有更多的理解。
“至少結果不會那麼慘吧。”李暮心中暗歎。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再多的話。
就容易引人注目。
李暮躲起來當然不怕。
但和他有關的人，到時候就要遭老罪了。
……
11點。
王婭準時地回到家中。
一進客廳。
她就看見了從書房裡傳出的明亮燈光。
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
坐在綠色檯燈前，認真地思考着的李暮的身影，印入眼簾。
沒有打擾。
王婭默默地將書房的門關好，然後去廚房煮麪條給李暮做宵夜。
就在煮開水，正在將麪條下鍋的時候。
一個溫暖的懷抱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
“煮麪條呢。”王婭的臉蛋紅了紅，嬌小的身軀在李暮的懷中扭了扭。
見狀，李暮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我來煮，你去歇着。”
“你累了一天了，還是我來吧。”王婭耳根微微泛紅，光潔的脖頸上浮現出一抹粉色。
李暮笑眯眯道：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想吃麪條。”
“那你想吃什麼？”王婭暈乎乎地，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
次日，早。
京工院。
天剛亮不久。
來自老大哥的專家團，便在雅科夫的帶領下，趕到學校。
京工院的領導班子，也給出了相同規格的迎接禮儀。
在錢樹言的帶領下。
老伊萬等老大哥的頂尖專家和教授，跟着他一起參觀學校。
一邊走。
他們一邊閒聊。
不過話題說着說着，就拐到了李暮身上去。
老伊萬問道：
“錢院長，我非常納悶，貴院是怎麼培養出李暮顧問這麼天才的科學家呢？”
這個問題一出。
周圍的老大哥教授們，也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眼神。
畢竟夏國能出一個李暮這樣的科學家。
簡直不可思議。
一個在2年前計算機的運算速度連10w都沒有的國家。
竟然創造出了J語言，提出了軟件工程的概念！
這實在是令人摸不着頭腦。
要出也應該是出在他們那兒纔對，最不濟出在M帝也合理得多。
“哈哈，主要是他自己努力，我們也就是在生活上幫助幫助他。”錢樹言淡淡笑道。
不過他嘴上謙虛。
臉上的得意卻怎麼都掩蓋不住。
平時和京都各高校的院長校長們炫耀，他還要收斂一點。
但跟老大哥，那就沒必要了。
“就這麼簡單？”老伊萬有些不敢置信。
其他的老大哥專家教授也是一幅滿臉問號的表情。
這種天才，要是是他們的，肯定不予餘力地培養。
結果夏國就這麼放養？
錢樹言擺擺手，道:
“沒辦法，一般人根本教不了他，還會限制他的思考。”
“與其我們去教他，不如他自己去學。”
“最後的結果也證明這麼做是對的，否則只是學會我們教授的東西，創造不出J語言和J++。”
天才從來不能以常理度之。
就像是高斯。
一個下午就能解決困擾數學界幾百年的問題。
你去指導，只會起到反作用。
“令人驚歎啊！”老伊萬發出一聲長長地感嘆聲。
他緊接着道：
“那不知道李暮顧問有沒有考慮過出國深造呢？”
“等我們成功合作之後，少不了要交流學習。”
“一些頂尖的設備，肯定是沒辦法運送到夏國來的，只能去那邊使用。”
這算盤珠子。
都蹦到錢樹言的臉上了。
什麼交流學習。
人要是去了。
還能輕易回來？
錢樹言道：
“這個嘛我就不清楚了，還要看他自己的意思。或許咱們合作順利的話，有一定的可能。”
直接拒絕顯然不行。
畢竟還要和老大哥合作。
所以他也沒把話說死。
老伊萬張了張嘴，還想再開口。
忽然發現遠處一座屹立在白楊樹間的教學樓映入眼簾。
他改口道：
“這就是李暮顧問倡導成立的遊戲研發中心吧？”
“沒錯，不過現在學生們大都出去了，所以留在裡面的人不多。”錢樹言有些驚訝對方的瞭解。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正常。
以老大哥對李暮的重視。
其他的查不出來。
這種人盡皆知的消息，還是能查到的。
老伊萬盛讚道：
“就是這裡啊，做出了讓西方國家無數年輕人追捧和熱愛的遊戲！”
“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進去看看？”
“我記得阿列克謝教授也在這裡吧，還和貴方在合作研發遊戲。”
聽到他的話。
錢樹言沒有拒絕，暗道：
“看唄，反正你們也學不會！”
……
進入遊戲研發中心。
聽到動靜。
沈建新連忙帶着人出來迎接。
跟着他們一起的，還有阿列克謝。
看到老伊萬。
後者微微縮了縮脖子。
本來今天的見面，2天前他被雅科夫點名要求陪同。
是假裝生病，才躲了過去。
沒想竟然被當場撞破。
“伊萬教授。”阿列克謝躑躅上前。
老伊萬道：
“阿列克謝教授，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嘛，不用強撐着研究。”
外交場合。
還是要注意影響的。
“其實我好多了，不然就由我來爲您介紹一下我們和夏國合作研究的成果吧。”阿列克謝趕緊道。
這要是就這麼回去。
那等老伊萬忙完。
他就得遭老罪了。
老伊萬沒有說話，看看錢樹言。
錢樹言笑道：
“還是讓我們來盡這個地主之誼吧，不過阿列克謝教授也可以從旁補充。”
“好。”老伊萬道。
隨後。
在沈建新和阿列克謝的帶領下。
老伊萬帶領的專家團，開始參觀遊戲研發中心。
聽到沈建新說，他們在這裡研發出了一款又一款爆款遊戲的時候。
包括老伊萬在內的所有專家和教授。
都忍不住去看阿列克謝。
眼神中的意思很明顯。
——夏國做的遊戲，款款都是200w的銷量打底。你連100w都突破不了？
阿列克謝感受到衆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汗流浹背。
他真的盡力了啊！
換個人來做，未必有他搞得好呢。
只不過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些。
他們就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的做出的遊戲，被夏國全面碾壓。
……
就在阿列克謝接受拷打的時候。
一行人也走到了機房。
正在進行遊戲代碼編寫的遊戲研發中心成員，立刻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起身相迎。
老大哥的專家團。
也理所當然地想要看一看設備。
緊接着。
他們就發現不對。
太快了！
老大哥的專家團裡，列別傑夫、布魯克、利亞普諾夫等計算技領域的頂尖教授，看着跑動的代碼有些愣神。
老伊萬察覺不對，連忙向一旁的沈建新問道：
“這位同學，你們使用的計算機是02型計算機嘛，怎麼看起來運算速度這麼快？”
“只是運行一些代碼而已，對計算機的負荷不大，所以看着比較快。”沈建新道。
知道老大哥的專家團要來參觀。
他自然早就打好了草稿。
反正只要不親手試，不可能看得出來他們使用的是03型個人計算機。
“不對，我用過貴方生產的02型計算機，速度絕對沒有這麼快。”列別傑夫道。
作爲老大哥的“計算機之父”。
在02型計算機抵達莫斯卡的第一時間，他就展開了研究工作。
雖說因爲擔心損壞不敢拆開研究。
但對02型計算機的性能，他還是有相當的瞭解的。
眼前這臺計算機的運算速度絕對超過1000w次每秒。
沈建新沒想到列別傑夫還會追問，微微愣了愣。
但他緊接着便道：
“那可能是我們在軟件工程方面的一些運用，讓計算機看起來運行得更快了些。”
聽到這話。
列別傑夫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軟件工程在他們國家，還處於一個相當空白的領域。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爲什麼軟件工程能夠讓計算機運行得更快。
要是這話問出口。
那不就像是在向沈建新求教？
這種丟臉的事情他是肯定不能幹的。
不過列別傑夫不說。
沈建新卻繼續道：
“當然，也有J語言再次升級的原因，我們的算法現在更爲簡潔高效。”
“J語言升級了？”列別傑夫震驚道。
不止是他。
就連老伊萬等人的瞳孔也開始地震。
他們連J語言都還沒有完全掌握。
你夏國憑什麼升級，這不是欺負人嘛。
此時列別傑夫也顧不上面子的問題，道：
“這位同學，您能不能詳細跟我們介紹一下這個升級後的J語言是什麼樣子的？”
“我也只是會運用而已，不算了解。”沈建新搖搖頭道。
聞言，列別傑夫的臉上寫滿失望之色。
正想開口找由頭逼沈建新說上一說。
就聽見後面的老伊萬開口道：
“列別傑夫教授，不用着急，咱們可以等一會兒去問李顧問。”
“我覺得沒有什麼人，能比他這個發明人更瞭解升級後的J語言。”
“我說的是吧，錢院長，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J語言的升級。”
他說到最後，看了一眼身旁的錢樹言。
計算機的運算速度有沒有提升。
這個他其實不在意。
畢竟再提升能提升多少，頂多一兩百萬次每秒而已。
可計算機語言的升級，影響卻是極爲深遠的。
錢樹言笑道：
“確實是李顧問創造的，叫做J++。既然貴方的教授感興趣，那麼在談判結束之後，我可以幫你們問問他。”
想空手套白狼。
那是不可能的。
合作都還沒敲定呢。
就想白聽李暮的講解。
京工院的學生這麼長的時間，也才上了李暮四五次公開課而已。
他們能讓老大哥佔這便宜？
……
與此同時。
從牀上醒來的李暮，輕輕地吻了一下王婭的額頭。
然後準時起牀洗漱鍛鍊。
做完了這些。
他趁着還有時間，完善了一下工程機械的研究方案。
當然，這只是順帶。
李暮的主要精力。
還是放在了衛星上。
能不能儘快將衛星送上天。
將會是夏國的星球大戰計劃，能否具備足夠威懾力的重要一步。
……
一直忙到9點左右。
李暮才收拾東西，朝京工院的方向趕。
到了地方。
還沒進大門。
他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王教授。
兩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然後便朝着學校裡面走去。
此時的老大哥專家團，已經結束了對遊戲研發中心的參觀，來到鋼鐵冶金實驗室附近。
不同於對計算機的震驚。
在這裡，他們算是找回了一點場子。
畢竟夏國的氧氣頂吹轉爐才發展了不到2年的時間。
無論是製造工藝，還是生產水平，都遠遠無法和他們相比。
老伊萬不無自豪地說道：
“貴國雖然已經發展出了氧氣頂吹轉爐技術，不過在噸位上才30t，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氣了些。”
“我們最小的鋼鐵廠都是50t。”
“如果你們需要這方面的技術的話，我方非常樂意可以在這次的合作之中進行援助。”
他們看到的鋼鐵冶金實驗室，研究的還是30噸的氧氣頂吹轉爐轉爐。
錢樹言憋笑憋得有點辛苦。
30t？
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而且他們在建的氧氣頂吹轉爐項目是300t，遠超老大哥100t的極限。
他忍着笑，道：
“伊萬教授，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想我們並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您可能不知道，經過我們獨立自主的發展。”
“對於氧氣頂吹轉爐的研製已經有了質的突破，現在已經在建設300t的氧氣頂吹轉爐項目。”
他特意在獨立自主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遙想當年。
他們求爺爺告奶奶，才能從老大哥那裡獲得一些早已被淘汰的技術。
現在卻做出了超越他們3倍的氧氣頂吹轉爐。
這感覺，難以言表。
“不可能，300t，你們怎麼建設得起來？”老伊萬不敢置信道。
他震驚之下，甚至忘記了這是在外交場合。
畢竟300t這個數字，實在是太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