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掌 裂痕

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終於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個曾經驕傲囂張的天才,如今卻如風中落葉一般,在寧靜中休憩,鬼童丸死了,他也消耗了所有體力。來的太晚了麼……

立刻趕到昏倒的人身邊,他傷得很重,必須及時治療。看着遙遠的前方,低下頭。如果是鳴人,是會放下同伴繼續追佐助,還是救他呢?突然感覺到不知所措,擰着眉,連眼前的人都救不了,何談幫鳴人這些廢話。算了算剛纔來的路程,一來一回,時間不會用太久。

日向寧次,你被鳴人救贖,你認爲他一定能夠追回佐助,憑這點,我也不能看着你死。普通的治癒術只能緩解一下,要保住他的命,就一定要深切治療。

恍惚中,寧次睜開眼,那雙雪色的瞳已經變得渙散,轉過頭入目的是銀紫色的發,整個木葉,只有她用有這樣的髮色,她怎麼會在這裡,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你醒了。我現在送你回木葉,你傷得太重。”我可不希望他現在會醒過來是因爲迴光返照。

“你……怎麼……在這裡。”他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麼力氣,出口的話有些嘶啞。

“你最好不要說話,我是追着你們過來的。”

日向寧次擰着眉,“我……沒事。你去追鳴人。”話音剛落,他想推開柒鏡。

“別動!你不要命了麼!送你回去之後我自然會去的。連眼前的人都救不了,我還能追什麼去。”

聽着她已經近乎是命令的話語,日向寧次沒說話,看着她清麗的側臉,垂眸。你身邊的那些人,又有誰真正看懂過你。他一直都認爲在她眼裡,只有佐助和鳴人而已。

當靜音和綱手看見半攙扶着寧次的柒鏡出現的時候,嚇了一跳,“柒鏡。你怎麼回來了。”

“火影大人,他傷得太重,我直接把他帶回來了。不及時治療他就要沒命了。”

“把他送進急診室!”靜音手忙腳亂的把日向家的天才帶了下去。

“柒鏡,你還要去麼?”綱手問着。

“……恩。”

“不用太急。砂隱村的人應該已經趕到了。”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砂隱村的人到了,那麼鹿丸他們都沒問題了。

剩下的,就是……鳴人和佐助了。擡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已經變得有些陰沉,看樣子,快要下雨了。下一秒,柒鏡已經消失,那個方向,是她比任何木葉的人都清楚的最後目的地——終結之谷。

記憶匪淺,止於流年。

那個女孩,淺淺細雨中站在那裡,沒有如同平時的盈盈淺笑,也許是陰霾天空的映襯下,黑色的瞳裡清晰的有着無奈和苦澀。原本白皙的肌膚,已經漸漸的變成了不健康的蒼白,雨滴順着她柔順的發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略帶光澤的折射着瑩白的光芒。

不遠處有個金髮的男孩,躺在滿是泥濘的地上,似乎只是靜靜地睡着了,緊閉的眸,看樣子他只是剛纔摔下來的時候受到衝擊昏過去了。想到這裡,女孩眼底還是出現了點欣慰,自己的到來似乎也不算太晚。

她嘴角突然揚起一絲微笑,陰霾的天空卻擋不住她眼底鬆了口氣的釋然。仔細一看,手背壓着的腹部卻開始溢出些妖冶的色澤,慢慢順着指縫滴落,她在微笑,卻笑得像是在哭泣。只有,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曾經咫尺,如今天涯。

佐助還一時無法瞭解到情況,只是手心溫潤粘膩的鮮血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剛纔自己親手傷了發誓要保護的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雨滴和瀑布的灑落,空氣都停滯下來,額上的木葉標誌漸漸脫落,如同連在這三個人中的那條無形的線,支離破碎。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他終於喃喃出口,“柒……鏡。”

“咳咳……你走吧。如果你想殺了鳴人得到萬花筒寫輪眼,就不用了,可以嘗試着找我,殺了我更簡單吧。”因爲疼痛,眉頭緊皺。剛纔的衝擊力真不小,第一次受那麼重的傷啊,不知道活不活得了呢。

佐助就這麼看着女孩,自己不是親口說要斬斷羈絆的麼?可是看見她的眼睛,他爲什麼不想動手。

“如果不想的話,你走吧。”停頓了一會,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容,“離開了,就不要回頭。鳴人醒了你就走不了了。我不會去追你,但是他會。如果遇見他,請你儘量,不要傷他。謝謝。”最後一個字落下,轉過身,不再看這個認識了六七年的人,走向鳴人。

映着雨點,頭又開始暈暈的,這算什麼……我難過,是因爲傷口痛,不是因爲有被扔下的感覺,不是的。

佐助從開始就沒說話,看着她的背影,柒鏡,我們什麼時候,也開始要用謝謝這樣的詞語了。從我踏出木葉的那一刻,我就該知道,我們,都回不去了。

小狐狸張開湛藍的眸,不解的看看自己所處的狀況,他記得,剛纔跟佐助大戰,然後自己的螺旋丸,他的千鳥,再然後……他募得坐了起來,柒鏡!對啊!剛纔柒鏡突然衝到當中,然後自己摔了下來,然後呢?

“柒鏡!你怎麼會在這裡。佐助呢?”小狐狸瞪大眼睛,急急的問着。

勉強笑笑,手揉揉他的發,“你剛纔受反彈纔會暈過去,受了點傷。現在沒事了,佐助,走了。”

“可是,可是佐助,爲什麼要離開?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小狐狸癟着嘴,蔚藍的眸底不解又難過。低着頭的他,沒有看見柒鏡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沒有看見她越來越渙散的眼神,沒有看見她越來越勉強的笑容……

“看樣子還是來晚了。”卡卡西匆匆趕到終結之谷,卻只有柒鏡和鳴人在雨裡,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可以感受到那份失落,而佐助,早已了無蹤跡。罷了罷了,他們沒事就好。

“卡卡西老師,抱歉,我沒追回來佐助。”

“沒事就好。先回木葉吧。”轉過身,從剛纔開始就沒聽到柒鏡說話,“柒鏡,回去吧。”卻在下一秒鐘開始錯愕,不是因爲她蒼白的表情,不是因爲在她眼裡看見疲憊,而是,地上雨水暈染開來的血色之花,鳴人沒有受重傷,佐助離開了……

他快步走上前,眉頭越來越皺緊,直到,映入眼底的,她沾滿血跡的手,還有她衣服上的血跡,她搖搖欲墜的樣子。

腦子越來越痛,心也越來越痛,傷口開始麻木,勉強擡起頭眯着眸,看樣子,可以休息了。卡卡西……

“怎麼了,卡卡西老師。看柒鏡看呆掉了?!”神經大條的某隻狐狸走了過來,難得的竟看到平時嘻嘻哈哈的上忍老師一向慵懶的眸竟然透着錯愕。

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鳴人才看見,柒鏡的傷和她的臉色,“柒鏡,你怎麼了。是剛纔衝進來的時候,被千鳥傷到的!?柒鏡,別不說話啊。”小狐狸慌了,佐助走了,柒鏡千萬不要出事。

“你被千鳥傷了?”

“恩。不知道爲什麼,就……呵呵,衝過去了。好奇怪。咳咳……”嘴角溢出血絲,人,終於軟了下來,好累……

接住女孩軟下去的身體,卡卡西抱起她,立刻帶回木葉。

鳴人發誓,卡卡西老師他絕對是用最快的速度,他從來沒見過他那麼快的速度。

雨,還在淒厲的下,一滴滴的砸在地上。

有些事,我們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堅持,因爲不甘心;有些人,我們明知道是愛的,也要去放棄,因爲沒結局;有時候,我們明知道沒路了,卻還在前行,因爲習慣了。

終結之谷,不是結束,僅僅是,故事的開始。

遠處那個孤傲的背影,怔怔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那個陪伴自己那麼久的女孩嘴角溢出血絲的倒在卡卡西懷裡,蒼白的像是風一吹就會飄散的透明。

一時間,無法言語的無力感被天空中細密的雨絲侵透的無限擴大。苦笑一聲,終於,變得一無所有了,斷了所有自己的後路,只剩下……仇恨。

慢慢離開了這裡,他的背影,是倔強,還是孤獨。爲了尋求力量,我可以放下一切,包括人性,包括羈絆,包括靈魂,包括生命,包括摯友,包括家鄉,包括……你。

宇智波佐助,忘記那些時光,忘記那些歲月,忘記那些羈絆,忘記那些快樂,忘記那些溫暖,忘記那些悸動,只有忘記了,自己纔可以豁出一切復仇。自己由始至終,只是個復仇者,僅此而已。

但是很久之後,他才明白,爲了忘卻,他……反而記的越深。

他離開的背影終於不再驕傲囂張,目中無人。

倔強而寂寥。

慢慢的沉入海底,

最終……連影子都埋沒在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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