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的直覺的嗎?或許是多年行走在江湖和人心上的經驗,白暢覺得這個女人留了什麼在心中雖然不能明白的說清楚這種感受,但是……還是要防備一些。
他的餘光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小心點看着那人的行動和反應。
靈獸擊退,廣陵的寒冰也消掉,空間也只剩下滿滿的熱浪……
各有心思,各有盤算。
“走吧,咱們該去鳳凰谷了。”秋霜走在最前方帶路,阿蘭緊緊的跟着自己的母親。
廣陵跟上隊伍。不時的往後看上幾眼,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看什麼呢?”麓揚問。
“藍兒一直都對着那地下吼叫,我在想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在那裡面。可是我滅了靈獸之後,藍兒便不再叫了,有些奇怪而已。”
“可能是那樣東西已經消失了。”說道這裡麓揚有些猶豫的要不要開口,在他開口之前廣陵便已經搖頭輕訴道:“說來你可能不信,當時連碧逍劍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鉗制住,像是……”
“想要回到母親懷抱的孩子……”麓揚這樣說道。
青絲飛揚而起,踏出火山的那一刻,月色傾瀉而下,落在所有人的身上。
廣陵的眼中除了月色的潔白還有一絲奇異。
“你也有那種感覺?”
“冷梅劍當時突然動了動,我還以爲有什麼事情,可是四處一看,什麼都沒有,而且那種感覺很快就消下去,我以爲是我的錯覺。”
“你怎麼會有,想要回到母親懷抱的孩子這種感覺?”
“不知道,就是腦中突然閃現過的一種感覺而已,硬要說是怎麼回事,說不清楚……”
廣陵望着自己手中的碧逍劍還摸了摸背上的天遙劍:“當時三把劍都有這種感覺,那就不是偶然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笑聽到二人的談話,舉起手看着一輪高懸的明月,無言而笑。
走出山洞,方纔衆人都激鬥了一番,正巧走到一處清溪邊,秋霜看起來也有些疲憊,天井便提議大家一起休息一會兒。
溪水潺潺,涓涓細流。
“星星真美,梅林就看不到這麼好的星星,銀河一樣。”徐帆摟着段思繡,自己靠在石頭上,讓段思繡靠在自己身上。
“蕭門也看不到,這樣的星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水瑤與平花坐在一處,天井正在幫莫笑包紮傷口,燒傷倒是不嚴重,稍微處理一下就好。
麓揚正低頭看着冷梅劍,蹙眉思索。秋霜的目光落在正在溪邊洗手絹給藍兒擦臉的廣陵身上,阿蘭點了火堆,大家把帶來的乾糧都細細烤熱。
“溪水裡面應該有魚,我們抓一點吃吧。”白暢耐不住靜然,找了樹枝打算弄些魚來吃。
他接着叉魚的機會走到廣陵身邊,低聲道:“小心秋霜。”
廣陵面不改色,接着給藍兒擦臉,然後道:“知道。”
“白暢,那邊有魚。”廣陵指着那方撲騰的魚兒,白暢一個樹枝飛下去,直接插中一條。
“撲魚的手藝不錯啊。”徐帆也在地上找了樹枝,段思繡無奈笑着,自己坐在石頭上,徐帆拿着樹枝就奔去了:“咱們比比吧,看誰抓的多。”
“行啊。”白暢也不是什麼扭捏的人,直接道:“正好咱們好好吃一頓。有火咱們就能吃烤魚了。”
麓揚也上前:“算我一個,咱們一起抓。”
廣陵將藍兒面上的黑灰都擦點,那邊三個少年正在弄魚,一時間爭吵不斷,喧鬧不斷。
最後白暢抓了十條贏了,清溪中的魚兒都是小魚兒,即使數量多,魚肉也是沒有多少的。
廣陵吃的不算多,大部分都給那隻叫做藍兒的麒麟吃掉了。
徐帆和白暢倒是胃口很好,兩個人一人吃掉了四條魚。
“這魚的味道倒是鮮美,就是小個了點,若是大一點必然會更好吃。”徐帆有些不滿意的看着手裡只剩框架的魚兒。
“你就整天想着吃吧。”段思繡像是嬌嗔又像是無奈,提手就塞了半塊饅頭到徐帆口中。
夜深,衆人都入睡。
廣陵找了一棵樹,仰躺在上面靜然而眠,不過兩個時辰,她便醒過來了。
四周除了蟲子低低的叫聲,便是微風拂過溪水的流水聲。
說是安靜也是,說是喧鬧也是,
這樣的安靜並不寂寞,這樣的喧鬧也不惱人。
她靠在樹上藍兒靠在她心口睡了,這樣一個軟綿綿的小貓居然是威力巨大的神獸,各種詫異當真是隻有自己纔會知曉。
她不由的笑出聲。
靜謐如畫的夜,匯聚成川的星。人間也有這樣美的景色。
“睡不着嗎?”有人問。
是莫笑。
“竹門出事後我每日最多能睡兩個時辰,今日已經睡得很好了。”廣陵的語氣很輕快,心情很好的模樣。
“你爲何睡不着?”她問。
莫笑答道:“不知道,總覺得這樣的場景若是睡了挺可惜的。”
“明日還要趕路,還是早些休息爲好。”
“嗯。”
可是坐在溪邊的人依舊沒有想要睡的模樣,廣陵便問了:“你若是睡不着,便回答我兩個問題如何?”
“兩個問題?說來聽聽。”莫笑興致很濃,兩個人望着星河,聽着溪水聲。
“第一個問題,你的頭髮是怎麼白的?也和天井一樣因爲入化靈才白的?”廣陵只是有些好奇。
“我若是說我不知道,你可信?”
廣陵點頭,可想起來他看不見,他們之間擋着叢叢的枯葉,時不時還往下落,因爲是火山附近這裡的溫度並不像外面那樣寒冷,倒是有幾分秋日涼爽的舒意。
“信。”
“突然有一日就白了,等我發現的時候,他便已經白了,白如雪,白如霜。眼看着鏡子裡面的人我突然有些陌生,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呵呵,就是突然那麼一瞬的事情。”
廣陵望着他:“你沒想過做皇帝嗎?明明你纔是那個心懷天下的人。爲何沒有做過皇帝夢呢。”
莫笑思索了一會兒才答道:“這個問題啊。可能是我沒有那麼大的慾望吧,心懷天下的人也不是一定要做皇帝的。”
“我知道爲什麼。”
“哦?”莫笑卻是笑了:“說來聽聽。”
“做了皇帝就不自由了,你這個人渴望在自由中成全天下人。我說的可對?”她有些得意,像是少女的歡喜。
“有道理。”莫笑這樣回答,語調中也是笑語不滅,輕快暢意。
廣陵揉着藍兒的毛髮:“第二個問題,你知道我們的劍和這個火山有什麼關係嗎?爲什麼當時藍兒他們會那麼激動?”
莫笑道:“藍兒爲什麼會激動我不知道,或許這座火山裡面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你們的劍爲何會有這種反應,我大致還是知道的。”
“你知道?”廣陵好奇的問:“爲何呢?”
“古劍之所以爲古劍,必然是有它珍貴之處,也有它不可磨滅的威力有關。你們的寶劍都是由這地火煉造出來的。”
“地火,這麼厲害?居然有人能靠近地火去煉造劍?”
莫笑道:“那還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你們手裡的劍都是上古留下的玄鐵,當時有一名爲懸劍崖的地方,裡面有一個名爲煉玉的鍛造師,據說也是天微境界的高手,費勁一生的力氣,打造了這六把曠世神劍,這六把神劍被她送到各個地方,能駕馭這劍的人很少……因爲劍氣過於霸道,很容易傷人傷己。”
“我一直都知道六把劍,可是隻見過其中五把。”
“你是說那位西域的高手?”
“嗯。”
莫笑喃喃自語道:“碧天逍遙者方能使用碧逍劍和天遙劍。冷梅劍和炎蘭劍爲劍中君子。缺痕劍和斷魂劍意爲殺戮。”
“原來那兩把劍是這個名字啊。”
“嗯。”
廣陵笑道:“那……這六把劍哪一把最強呢?”
“哈哈哈。”莫笑輕笑起來:“丫頭啊,你們竹門不是一向認爲劍本無心嗎?”
“我只是這麼一說,若是說功力,我就算是拿着竹枝,麓揚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將來若是有一日你心中的傷痛少了,再出竹門,可以去江湖上找找懸劍崖,說不準你會知道到底哪一把劍更爲厲害。”
“嗯?”廣陵輕輕哼着曲子盈盈笑道:“到時候就讓子夏和延秋去找吧。”
“若是梅林的蕭陽也能健康成長,或許將來他們也能相望江湖吧。”
“蕭陽嗎?”提起這個孩子,廣陵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那個孩子也是可憐,若是就在梅林這麼認真的長大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天賦倒是一般,只是身懷往生大師一甲子的功力,說不準未來也會成爲一代高手呢。”
“高手?我到希望他們的功夫能保護自己就好了。不要太強。”
莫笑道:“你可知道什麼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咱們再未雨綢繆都是無用。”
她終於輕嘆,像是對一切無奈也像是對過去的緬懷,更是對從前失去的感慨:“那些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情。”
“從前的事情也不再介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