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恨聽了個清楚,手一沉,碗就摔倒了地上,蘇天和愣住了,轉過頭看着蘇離恨的臉色瞬間蒼白,她緊閉的脣因爲用力沒有了血色,蘇天和趕忙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要這樣。”蘇離恨茫然的擡起頭,安慰的笑了笑,起身就走了出去。
人這樣多,卻覺得如此的孤單,彷彿這個世界都在跟着旋轉,高離天就要成親了,那麼她算什麼?那時候還在一起你儂我儂,那時候還互相安慰,那時候以爲這輩子都會在一起。原來只是她蘇離恨一廂情願的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是錯,
那邊不知道是誰說:“徵兵了,看家裡有壯實的都要去。”蘇離恨像是做夢一樣,突然跑過去,笑着說:“加我一個,我也去。”小官就愣了,接着手一揮,“你一個女人過來湊什麼熱鬧,不要妨礙軍務,抓你去坐牢。”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接着吆喝徵兵。蘇離恨發瘋一樣扯着小官的衣領,湊過臉說道:“我怕你會後悔,因爲你沒有珍惜我,因爲你先放棄了我!”然後轉身離去。
那天晚上,便傳來消息,北方戰事吃緊,所有壯丁都送上了戰亂的番疆,蘇離恨夜裡便聽見大批的人行走的聲音,腳步聲狗吠聲,吵了一夜不曾休止。
第二日起來,黑眼圈老高,蘇天和揉着眼睛說:“真是倒黴,一夜都沒睡消停。”蘇離恨才轉了個身,一直暗標貼着後身打在了牆上,蘇離恨再回頭時已經沒了人影,蘇天和驚道:“你手上沒有?”蘇離恨搖頭,暗器上面一張紙條寫着:“龍天在北方邊疆。”蘇離恨笑,“這不過是爲了叫我去北方找龍天,可是這個人怎麼知道我在找龍天?”
蘇離恨輾轉到了北方前線,那裡面的冰雪已然開始融化,夾雜着暗紅的鮮血,所有場景慘不忍睹,一路上都是流竄的難民,餓殍遍野,血流成河,那樣的人生,叫人絕望,你一眼看去,都是無助
,都是有一日沒一日的無望,寫滿了臉,連看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蘇天和皺着眉頭說:“姐姐,這是個陰謀,你怎麼還是決定要來這裡?”蘇離恨答道:“既然叫我們來,那便來吧,能幫上忙也是件好事。”蘇天和說:“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你其實只是不想聽到那些消息,一心想要躲避,纔到這裡來的是不是?”蘇離恨沉寂,也不否認。
蘇天和撅着嘴說:“姐姐,高哥哥跟你本就是一對,你應該爭取是不是,風十娘並不是你的對手,姐姐你長得比她美,比她更有傲氣,最主要的是,高哥哥他,喜歡你,這就夠了,你爲什麼還是放了他?”蘇離恨看見蘇天和眼裡有閃爍的東西,那些閃爍叫蘇離恨茫然,她也許沒有想過,那裡面有着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還有着對高離天深深地愛戀,即便不是她的,也要是蘇離恨的,也不可以是風十孃的。
蘇離恨無奈的笑了,“天和,如果不是你的,哪怕是日日在一起,也會散掉,人生本就有很多無奈,不會都是自己的,何必做無謂的掙扎,我和高離天或許就是有緣無分,強求了又能怎樣?”蘇天和打斷她,“可是我們家仇未報,爲了躲他竟然都來了這裡,姐姐,你不是認命的人,你該是堅強起來”
蘇離恨打斷她:“天和,都到了這裡,何必再說這樣的話,龍天本就是我們的計劃一環,咱們還是找到龍天要緊。”
路途遙遠,卻並沒有任何關於龍天的消息,反而因爲戰事吃緊,蘇離恨不得不選擇在後面幫忙,所作俱是瑣碎,包紮傷口,安慰村民,漸漸在地方有些名聲,時日一長,便都知道了蘇離恨和蘇天和兩人,姐妹二人善良美麗,溫和賢良,很多人提到都要豎起大拇指來。
蘇離恨總是會被夜裡吵醒,接連不斷的傷兵,被傷及的無辜村民,都沒有關過門,一直大敞着,蘇離恨和蘇天
和便躺在院牆的中心等着不時放過來彌留的人們,蘇天和有的時候會痛哭流涕,“這樣的日子叫這些人怎麼活下去?”
那日也巧,蘇離恨關了門準備休息了,明日想早些起來去前面看看,結果門被一人攔住,蘇離恨瞧見滿身是血,吃驚道:“你難道是逃兵?”那人未來得及回答,頭一歪栽倒在地。
第二日清晨,這位病患才醒了過來,精神仍是萎靡不振,嘴裡叨叨着:“救兵,救兵。”前方戰事吃緊,早就寡不敵衆,哪有人來支援,蘇離恨心中瞭然,怕是現在朝野也是大臣公子奪權,早沒人去問這檔子的事情,遲早有一日被這些番子奪了權去。
蘇離恨貼近那病人的耳朵問道:“是不是需要求救,搬來救兵?”那人竟然聽見了,喃喃的說道:“一定要來。”接着便又昏迷了去,再沒了聲響。蘇離恨扼腕,把了脈,怕是剛纔已是最後的清醒,再醒來的可能性微之又微。
蘇離恨想了許久,對天和說道:“天和,咱們怕是不能再在這裡這樣呆着,救了這些人也於事無補,如果朝廷仍是堅持不派兵來,咱們只能救得了一時。”蘇離恨想了想,“我要去前面看一看,或許能幫上忙,你現在就回蘇州城,看能不能動用爹的老勢力,說動他們勸朝廷發兵,我怕是朝廷都沒人知道這件事情。”
蘇天和點頭允了,騎了馬朝蘇州去,臨行時對蘇離恨說道:“姐姐,我不能奢求你不顧眼前的情形,但是不要忘記,大仇未報。”蘇離恨點頭,目送她離去。
遠山蒼茫,戰亂流連,火光滿天,寫滿了這個人世給的絕望。
天未黑,蘇離恨站在帳前,到軍營已經十來日了,不知道蘇天和那邊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那個叫嚴蒙的到底怎麼樣了,一連幾天奔波在軍營中,終於算準了今晚上的行動,如果現在不去,也許就沒有機會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