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我奶奶，也就是祖母，閨名文灀萍，現在塔灣縣杏花村，您放心，她生活的很好。”李雁回這才說了奶奶的名諱。
“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有生之年知道她還活着，還有了孫女兒，我就可以閉眼了，對月蟬好歹也算是有個交代。”確定了自己女兒還活着，文閣老倒是鎮定了下來。
“而且，您放心，奶奶雖然嘴上沒說，但是還惦記着您的，等天下大定了，父女還有團聚的一天的。”
“曾外祖父在上，曾孫女兒李雁回給您老人家磕頭了。”既然確認了身份，李雁回也不扭捏，撩起裙襬規規矩矩的給文閣老磕了三個響頭。
“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文閣老掙扎着想要起來，被李雁回給按住了，他這糟粕的身子，要是再出點兒什麼問題，可就麻煩大了。
文閣老知道疼愛的女兒有了音訊，過了還算不錯，這心結就疏散了一些，精神看起來也好了很多，祖孫兩個人就說起了往事。
“唉，造化弄人啊，這麼多年了，我撇開府裡的所有人，獨自一個人在外面找尋，與其說是尋女心切，不如說是在贖罪。”
“京城之中妻妾相爭，從小我見識的太多了，年輕的時候也曾想着找個情投意合的妻子終老一生，結果呢，你也看到了。”文閣老苦笑了兩聲。
“其實都是男人的錯，世間女子哪個想要和別人共享一個丈夫呢，丈夫，丈夫，一丈之內視爲夫，我不光辜負了月蟬，府裡的所有女人，我都辜負了。”
“我是個罪人，一輩子也贖不清的罪孽，好在，老天爺還算是待我不薄的，臨了臨了，還給我送來這麼個靈透聰敏的曾孫女兒，我這一輩子啊，值了。”文閣老不滿老年斑的手輕輕地拍着李雁回的手。
“曾外祖父，您別想那麼多了，往事已矣，活着的人要往前看，您好好的將養身體，等我們從京城回來，我帶您回家。”
李雁回不想評論關於文閣老的一生，或者是關於妻妾的爭辯，她只知道，眼前的垂暮老者，找了女兒半輩子，愧疚了半輩子，一身的病痛也是夠了。
“好，好，回家，回家。”老人的目光中有着希望，還有些膽怯，想來也是怕女兒怪自己吧。
“曾外祖父，您放心，我祖母這一輩雖然吃過不少苦，不過，現在苦盡甘來，又能和您團聚，一定會很高興的。”李雁回正說這話呢，之前出去的小和尚端着一碗白粥進來了。
“女施主，粥好了。”小和尚把粥放下，把門帶上了。
“嗯，給我吧，悟法師傅吃了藥就要睡下了，你也辛苦了，去休息休息吧，這裡有我呢。”李雁回吹了吹粥，用勺子給新認下的曾外祖父餵飯。
“這，這，女施主不太好吧？”小和尚看了看李雁回。
“沒有什麼不好的，悟法師傅已經這個年紀了，都能當我的祖宗了，再說我也算是一個醫者，在醫者眼中沒有什麼男女之別。”李雁回繼續餵飯。
小和尚看躺着的師叔也沒什麼意見，精神狀態也好了許多，也就不糾結那麼多了，道了佛號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