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牆黑瓦,樓閣飛檐。
高飛羽,張青鋒,五弟,梅秀四人來到了一個鎮子中。
這個鎮子是這段時間他們沿途遇到最繁華的一個鎮子。
五弟和梅秀此時已呆住了,因爲他們從未見過這麼繁華的街景。
這街上店鋪林立,有茶樓,有酒館,有當鋪,有作坊…。店鋪的牆絕大多數是白牆,還有部分的青磚牆。有的牆上還長着爬山虎和青苔,給繁華的街景增添了一份古樸和愜意。
四人走着走着,找到了一家酒館。
說是找到,其實是聞到。
因爲這家酒館裡飄出的酒香,實在是太香了!
這種酒香和酒館裡的人氣混合,變成了一股熱騰騰的,香噴噴的人間煙火氣。
一個俠客,他也許能拒絕很多愛慕他的女人,但他卻絕對拒絕不了美酒。
酒,彷彿君子,細聞淺酌,就已醇香四溢。
酒,彷彿知己,點滴回味,如憶歲月年華。
酒,彷彿美人,脣齒柔順,情思銷魂蝕骨。
酒,彷彿英雄,幹烈霸道,莫愁前程往事。
四人走進酒館,小二立刻迎了上來。
“幾位客官想吃點什麼呀?”
此時的張青鋒一邊聞一邊問道:“小二,你們店裡的酒好香啊!是什麼酒?”
“這酒是我們店裡用祖上秘傳的方法釀造的燒酒。它既有燒酒的芳香,又有紅酒的濃郁。酒體清澈透明,酒花大如黃豆。口感辣而不澀,喝完齒頰留芳。”
聽到小二的介紹,張青鋒已迫不及待的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把散碎銀兩。
“快快快!你先拿三罈好酒來,再來幾樣精緻的小菜。”
“好嘞!”
過了一會兒,酒菜已上桌。
高飛羽和張青鋒先是各喝了幾大碗酒。
稍解酒癮後,兩人開始推杯換盞。
“高大俠,我聽說你們飛劍山莊有一招飛劍絕技?”
“是的,飛劍也叫擲劍,是古劍法中的招數,就是以劍遙擊而中。不過這種招數在當今的武林幾乎已經絕跡了。”
“這是爲什麼?”
“因爲古代的劍是銅劍,不能鑄造的太長,否則容易斷裂。也正因爲如此,那時的劍都比較短,所以便於投擲。而現在的劍都是鐵劍鋼劍,劍身可以做到很長。長劍的威力雖然大,卻不便於投擲。所以飛劍之術在很多門派中都絕跡了。”
“原來如此,那爲什麼你們飛劍山莊卻保留了飛劍之術呢?”
“因爲我們有獨特的投擲方法。”
“那等到咱們比武的時候,你能不能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這個不好說,要看時機。”
“時機?”
“是啊。你想一想,你只有一把劍,扔出去你就沒有武器了。所以飛劍一旦出手,一定要殺死對手。而要做到這一點,則需要時機,武功,心態等等條件的高度統一。”
聽了高飛羽對飛劍的解說,張青鋒豁然開朗,他拿着酒碗敬了高飛羽一碗。而後說道:“我懂了,這飛劍就像當年小李探花的飛刀一樣,一旦出手,例不虛發!”
高飛羽把敬酒一飲而盡後,緩緩說道:“是這個道理,不過我對飛劍的掌握是無法和小李探花的飛刀相比的。他對時機的把控,對飛刀的掌握,對心態的調整,都是完美無缺的。在我所知道的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講到這兒,兩人不禁感嘆英雄的落幕和天道的無情。不管是多麼偉大的人物,也終究會和其他人一樣迴歸塵土。
酒與故事本就是天生的一對。在酒的作用下,原本不多話的高飛羽和張青鋒卻聊了很久。他們從武功劍法聊到江湖往事,又從江湖往事聊到人生哲理。
兩人聊的很開心,很投緣。
這個世上如果還有比喝酒更讓人開心的事,那就是和投緣的人一起喝酒。
正在此時,一道寒風吹進了溫暖的酒館。
高飛羽回頭一看,原來是有一撥人推門進來了。
說這撥人是人,其實只是因爲他們會說人話。若是從長相上來看,他們沒有一個像人。
哦,不對,不對,有一個像人。
除了這個人以外,其他人有的像獸,有的像鬼,有的像妖,唯獨不像人。
見到這撥人,高飛羽的臉色突然變了,和張青鋒的聊天也突然終止了!因爲他發現這撥人一共十三人。
看到高飛羽的臉色,張青鋒輕聲問道:“高大俠,你是不是認識這撥人?”
“這撥人有可能是魔道十三煞?”
“魔道十三煞!我怎麼沒聽過?”
“因爲魔道十三煞早在十年前就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以你的年齡不可能聽說過他們。”
“他們是幹什麼的?”
“殺人的。”
“殺人有什麼稀奇?你我都殺過人。”
“可這十三個人不同,他們殺人的方式千變萬化,防不勝防。一旦被他們盯上,你睡覺時,被窩裡就有可能突然伸出一隻血手!你喝水時,清茶也可能瞬間變成毒液!甚至連你上茅房時,茅坑底下都有可能突然伸出一把刀!”
“這,這麼厲害!?”
張青鋒本來還想繼續問高飛羽的,但他卻突然不問了。
因爲此時他聽見那十三個人中有人說話了。
只見這人滿臉橫肉,一臉鬍鬚,鼻子上揚,皮膚黝黑,實在像一頭野豬。
“小二!小二!拿酒來!”
其實店裡的夥計早就看到這十三個人了,只是沒有一個人敢主動上來搭茬,因爲這十三個人長得實在是太可怕了!
聽到他們叫了,小二隻能顫顫巍巍的走了上來。
“呃,幾位客官,你們想吃點什麼呀?”
“隨便,多拿肉,多拿酒,再多搬幾張桌子拼起來。”
於是,小二連忙叫來其他幾個夥計一起動手,把幾個桌子拼成了一張大桌。
其中有一個夥計還在桌子的中間放了一罈酒。
十三個人圍桌坐下。
此時,那十三個人裡又有一個人說話了。
這人面無血色,長髮飄飄,長得像個鬼魂。而他說話的聲音也像鬼魂一樣有氣無力。
“夥計,這桌子這麼大,你就給上一罈酒,我們倒起來很不方便,你給換成十三個小壇吧。”
於是,幾個夥計就把先前上的那一罈酒搬走了。
小二說道:“客官們稍等片刻,我們到後面去把酒分裝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那十三個人已經聊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長得像鷹的問一個長得像獅子的:“獅子,你說老大叫我們去洛陽到底什麼事啊?”
那個長得像獅子的說道:“老大叫我們去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只要儘快趕去就好了。”
那個長得像鬼魂的此時也說道:“獅子說得對,老大叫我們去,肯定有好事。”
坐在一旁的高飛羽聽到這話心裡一震!他心中暗想:“魔道十三煞已經非常可怕了,能做他們的老大,這個人到底是誰?洛陽?難道?”
沒等高飛羽多想,酒館的夥計們已把分裝好的十三個小酒罈端了上來。
由於有十三個人,夥計們端酒時,總有人先拿到酒,有人後拿到酒。
而那個長得像獅子的,就是最先拿到酒的。
他拿到酒後就先大大的喝了一口。
“哈哈哈哈!好酒啊!”
這一聲“好酒”,聲震屋瓦!就好像一隻真的獅子正在吼叫。
有一個夥計正好把酒端到那個長得像鷹的人面前時,就聽到了這一聲吼叫。
這夥人長得這麼可怕,夥計本就是戰戰兢兢。此時被這吼聲一嚇,手中的酒罈竟不知不覺的脫手了。
啪的一聲!小酒罈摔得粉碎。
酒水濺了出來,打溼了那個長得像鷹的人的褲子。
此時,那個長得像鷹的人眼睛突然變了!變得非常陰狠!他眼睛裡的瞳孔也已經縮成了一個非常小的洞。
只見他手起爪落,抓住了夥計的肩膀。
他這一記鷹爪力要是捏下去,夥計的肩關節便會被他捏碎。
而夥計也知道這一下惹禍了,連忙道歉認錯。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張青鋒突然出手了!
張青鋒本不願意惹事,但他聽高飛羽說這十三個人如何了得!心中實在是技癢難耐。
只見他衝上去拍了夥計另一側的肩膀。
一道勁力就從夥計的肩膀傳到了另一側的肩膀,然後又傳到了那個長得像鷹的人手中。
那個長得像鷹的人此時只感覺手中一麻,抓住的肩膀竟然滑脫了!
怎麼回事?長得像鷹的人心中非常吃驚!眼前這個少年竟然可以通過夥計的肩膀來傳導勁力,而夥計卻毫髮無傷。
“你是誰!?竟敢插手我們的事。”
張青鋒揮手示意夥計離開,夥計連忙道謝。
而後張青鋒對那個長得像鷹的說道:“你欺負普通人有什麼本事?敢和我比比嗎?”
“哈哈哈哈,和我比?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你們是魔道十三煞。”
張青鋒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也是想確認一下這夥人到底是不是魔道十三煞?
“喲呵,想不到你這麼小的年紀居然知道我們。看來你還挺有見識的。”
說完,這個長得像鷹的突然雙手變爪,向張青鋒撲來。
鷹爪功,本是江湖中最常見的一種功夫。其中以少林派的鷹爪功最爲出名。但這人的鷹爪功明顯不是少林派的。
少林鷹爪功雖然也講究狠毒,但其架勢宏大端正,一看就是名門正派。而這人的鷹爪功,架勢刁鑽奸滑,出招專走偏門,一看就是投機取巧的練法。
見此情景,張青鋒沒有出手,只是身體往後一躲,就躲開了雙爪。
而那個長得像鷹的此時雙爪突然一變,手背相碰,往前摳抓。
張青鋒還是沒有出手,他用腳尖一勾,一條長凳就飛了起來。
張青鋒抓住長凳往前擋去。
噗噗兩聲!這人的鷹爪竟然直接摳進了長凳裡。
隨後咵的一聲!長凳被撕成了兩半。
其實,張青鋒若是出刀,哪怕只有一把刀,都可以把這個長得像鷹的人殺死。但他不想用武器取勝,因爲對手也沒有拿武器,所以他才一直不出手。
此時,張青鋒突然不動了。他兩腿前後站立,眼睛瞪着那個長得像鷹的人。
這一瞪,長得像鷹的那人也不敢動了。
就這樣,兩人對峙了一會兒。
其實張青鋒之所以不動,不是準備使什麼絕招,而是爲了集中精神,判斷對手下一招會出什麼?
突然!那個長得像鷹的出手了!
一記“神鷹探爪”!
這一招非常快!也非常有力!
而張青鋒則突然握拳,衝着那個長得像鷹的人一拳打去。
一爪抓來,一拳打去。
啪!爪抓住了拳。
若是從招法上來看,長得像鷹的人此時只要一轉一擰,張青鋒的手腕就會被擰斷。
但那個長得像鷹的人卻先倒下了。
原來,張青鋒用的拳頭不是普通的拳頭,而是中指節突出來的拳頭。
這個手法,有的門派叫擊心手,有的門派叫錐子拳,還有的門派叫金剛指,但張青鋒管它叫鳳嘴拳。這種手法是他年少時和海外高人學的一路拳法中的手法。此手法突出中指功力,以點破面,穿透力極強!
鷹爪功雖然厲害,但它突出的是指尖的功力,爪心必然空虛。就在兩人手法相碰的瞬間,張青鋒的拳頭突然變成了鳳嘴拳,正好擊中了那人爪心的勞宮穴。於是,那人的鷹爪功瞬間失去了力量,劇痛倒地。
見此情景,除了那個長得像人的還坐着,其餘十一個此時都站了起來!
殺氣已把溫暖的酒館變得不再溫暖。
看得出來,大戰一觸即發!
而張青鋒的食指也開始微微動了。
這是他出刀前的徵兆,他要把自己的食指調整到最靈活的狀態,這樣就可以快速的把食指插入刀尾的鐵環中。一插,一甩,月牙刀就順着弧形的刀鞘滑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長得像人的輕輕說道:“住手”。
這個人的氣質非常的文靜,說話的聲音也小,但卻好像非常有權威。
他只輕輕說了一聲住手,沖天的殺氣就立刻散去了。
長得像野豬的說道:“小章哥,這人傷了老鷹。我們若是放過他,魔道十三煞的臉面往哪擱?”
長得像人的淡淡說道:“這位少俠不是我們的敵人,他只是想和我們切磋罷了。你們看看他腰間的刀,他若是想殺人,早就動刀了,何必和老鷹打那麼久呢?”
聽到這話,張青鋒心中不禁佩服道:“這人好厲害啊,一下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長得像野豬的又說道:“比武也不行!不管怎麼樣,老鷹輸了,魔道十三煞丟臉了,必須殺了這小子。”
此時,長得像人的突然用一種又陰又冷的眼神看着那個長得像野豬的。
長得像野豬的看到這個眼神,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長得像人的冷冷道:“你難道忘了老大的命令了嗎?”
“沒忘,少逗留,速趕到。”
“那你還廢什麼話?!”
長得像野豬的,已不敢再說話了。
而長得像人的則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張青鋒的面前。
“這位少俠,在下章鴻子,不知您可不可以給我個薄面,解開我老鷹兄弟的穴道?”
張青鋒微笑道:“他出爪太狠!勞宮穴撞在了我出的手法上,不過我並沒有點他的穴道。他之所以倒地,只是因爲疼痛,再過一會兒自然就沒事了。”
章鴻子對着張青鋒抱腕拱手道:“原來如此,多謝少俠,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我叫張青鋒。”
“哦,月牙刀張青鋒,聽說過,久仰久仰。”
說完,章鴻子就回到自己的桌上,那個長得像鷹的人也果然恢復了。
十三煞匆匆吃完飯,便離去了。
就在魔道十三煞離開之後,高飛羽的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能讓魔道十三煞如此懼怕的“老大”到底是誰?
~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