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陽城門。
高飛羽準備買一匹馬。
城門外有很多賣馬的小販。
高飛羽卻選擇了生意最冷清的一家。
“有沒有好馬啊?”
“我這全都是好馬。”
“既然全都是好馬,爲什麼你的生意如此冷清呢?”
“因爲我的馬少,接不了大生意。但我的馬肯定比他們的馬好。”
“爲什麼呢?”
“因爲他們的馬多,只能吃乾草。而我的馬少,喂的是料豆。這樣的馬會更有力量!”
小販的回答簡單而專業。高飛羽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你剛剛說話的神情讓我想到了我的一個朋友。”
“他也是賣馬的?”
“不,他是個廚子。他做的菜餚在我的家鄉遠近聞名。但他卻不願意去大縣城裡開店。因爲他說大縣城的店面貴,要想盈利只能在菜品上偷工減料。如此一來他的菜就不再好吃了。所以他寧可少賺,也要呆在鄉下。在如今這個世道,像你們這樣能守住本心的人不多了。”
小販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他也能聽得出來這是在誇他。於是他的臉上已不知不覺露出了笑容。
“那先生你是騎馬還是僱輛馬車?”
“我騎馬就行了。對了,一匹馬賣多少錢啊?”
聽到這話,小販先是一愣,臉上的笑容消失。然後突然不說話了。
“嘿!你怎麼啦,我問你這一匹馬多少錢?你怎麼不說話?”
小販依舊沒有搭理高飛羽。
“怎麼?你不想賣了嗎?”
小販終於忍不住了,他說道:“哎呀!這位先生,我看你手拿寶劍,想必是一位劍客把?”
“是啊。”
“既然你是行走江湖的劍客,怎麼連問價的規矩都不懂啊?”
“問價還有規矩?”
高飛羽雖然行走江湖多年,又是飛劍山莊的掌門人,但他卻從來沒有在外面買過馬,所以他確實不懂這些規矩。
小販看到面前這人是真的不懂,不像故意找麻煩。於是說道:“問價要袖內談。”
“袖內談價?”
“對啊,就是兩個人把手藏進袖子裡。通過抓對方的手指頭來出價和還價。抓一根手指頭就是十兩銀子,抓兩根就是二十兩。”
說完這話,小販伸手就抓住了高飛羽的兩根手指。而高飛羽則反過來抓住了小販的三根手指。同時說道:“成交”。
小販當場懵了。還價哪有越還越高的?
高飛羽卻說:“多出來的十兩,是你的教學費。謝謝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我學會了一門新技能。你是一個好老師啊。”
……。
弄風驕馬跑空立,趁兔蒼鷹掠地飛。
高飛羽已踏上了趕往開封的路途。
天上雲影流動,地上物換山移。
美麗的風景在高飛羽的身邊快速流過,但他卻絲毫沒有在意。因爲他的腦海中一直在想着和古流雲比劍的事,想着可能會發生的一些情況…。
直到天快黑了,高飛羽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騎了一天。
此時他已經來到了一片山地。天還沒有完全黑,通過昏暗的光,他看見山地上有一片樹林,一片望不到邊的黑色樹林。
過了一會兒,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烏黑的樹林,彷彿一排排黑衣武士。風一吹,樹林嘩嘩作響,好像在冷笑。
正當高飛羽考慮找個地方過夜的時候。他突然看見黑色樹林前有幾個燈光亮了起來。他騎馬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家酒肆。
在這麼晚,這麼偏遠的野外,能遇到這樣一家酒肆是很需要運氣的。
“太好了!正好在此過夜。”
這家酒肆的門前有一個用木頭圍起來的大院子,而酒肆則是用圓木拼搭而成,所用的木材應該就來自於它身後那片黑色的樹林。
高飛羽把自己的馬拴在酒肆門前的木樁上,然後走進酒肆。
一進酒肆,高飛羽就發現酒肆裡有一個他認識的人。而那個人也看到了他。
“哎呦,是高大俠。”
“陸榮,怎麼是你?”
陸榮還沒有來得及繼續說話。酒肆的小二就迎了上來。
“這位客官,您要不要來幾個菜?”
“菜倒無所謂,酒是一定要的。”
“那我們就先給您來一罈酒?”
“不,兩壇。”
一旁的陸榮說道:“誒,小二,這位高大俠和我們是一起的。你多點幾個好菜,錢都算在我身上。”
“好的。”小二躬身離去。
此時陸榮把高飛羽請到了自己的桌上。這是一張由幾張桌子連成的長桌。圍繞着桌子坐的都是商隊裡的人。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的商隊裡多出了一個女人。一個很好看的女人。
陸榮對着那個女人說道:“來,巧兒,見過高大俠。”
女人對着高飛羽微微點頭。然後擡起頭看着高飛羽,眼波中滿是溫柔崇拜之意。面對這樣一雙溫柔的眼睛,高飛羽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加速了。
而陸榮則又對高飛羽說道:“高大俠,這是我的女兒陸巧靈。”
“你的女兒?怎麼我之前沒見過。”
“我原先是不讓她來的,因爲我聽說百妖谷很危險。可她非要來。我也是抱着僥倖心理,才讓她女扮男裝,一直混在商隊中。如今去開封,一路比較安全,所以就沒讓她穿男裝。”
“哦,原來是這樣。”
此時店鋪的小二已將酒菜端了上來。
高飛羽一看到酒,就彷彿一個渴了好幾天的人突然看到清泉一樣。他連續快速的喝了三大碗。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喜歡的東西除了劍以外,就是酒了。他很喜歡喝酒,因爲不論是窮人喝酒還是富人喝酒,都能從其中品味出他們的人生。而劍也一樣,不管是在窮人的手中,還是在富人的手中,都一樣能殺人。
除了品味人生,酒往往還和女人有着密切的關係。酒能讓人醉,女人也能讓人醉呀。
高飛羽年輕的時候,就有一個女人深深的愛着他。只可惜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成名,心中只有劍。也因此,他辜負了那個女人。在不對的時候遇到對的人,往往是悲劇收場。高飛羽常常想,如果是現在再遇到那個女人,他一定不會辜負她。
只可惜啊,他再也遇不到那個女人了。因爲自那以後那個女人就人間蒸發了。
高飛羽又喝了幾大碗酒,第一罈酒已被他喝光。
此時的高飛羽已有了一點醉意。他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思考他這一生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如果說他是失敗的,他明明已經名揚天下。可如果說他是成功的,他至今也沒有一個家。
他想要有一個家。很多男人到了他這個年齡,早已娶妻生子。而他卻還是一個人。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因爲他還想着那個女人。也許因爲他至始至終還是隻愛自己的劍。
但此時的他對於陸巧靈居然產生了一絲心動。也不知道這是因爲酒的作用,還是因爲這個女人真的很好看。
人在酒醉以後,往往會把美的東西看得更美,醜的東西看得更醜。心情好的時候,越喝越開心。心情不好的時候,越喝越痛苦。正因爲酒有這樣的作用,所以醉看美人,無疑是一種很舒服的體驗。
突然!一個剋制自己的念頭在高飛羽的腦海中閃過,像閃電一樣擊碎了他的胡思亂想。
高飛羽不是一個聖人,看到美人,他也會有邪念,也會胡思亂想。只不過他能用自控力快速的消滅邪念。
這世上有很多人總認爲自己心裡想的東西別人不知道。於是很放心的在自己的心中想着各種各樣的邪念。但高飛羽不同,他對自己一向很嚴格,對自己的內心也一樣嚴格。連自己的內心都控制不好的人,又怎麼能控制好自己的劍?
此時,陸巧靈露出了睏倦的樣子。
“爹,我有點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去吧。”
過了一會兒,商隊中的其他人也都陸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夜已深了,整個酒肆大廳裡就只剩高飛羽和陸榮兩個人還在喝。此時他們都已有了醉意。
突然!陸榮的臉上現出了一陣奇怪的痛苦表情。
“高大俠,我,我想和你說件事。”
“什麼事?”
“其實…。”
陸榮正要開口。
正在此時,一陣秋夜的冷風吹進了酒肆。
高飛羽問道:“其實什麼?”
陸榮被這風一吹,汗毛直立,愣了半晌。然後說道:“沒事沒事,酒喝多了,我忘了。”
“喝多了?那就去休息吧。”
高飛羽雖然喜歡喝酒,卻從不勸人喝酒。他覺得喝酒是一種享受,若是喝傷了身體,那就划不來了。
此時陸榮也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陸榮一回到房間,整個大廳就只剩高飛羽一個人。他突然感覺到好像不大對勁!雖然大家都去睡了,但這間酒肆也未免太安靜了!
安靜有人的房間和安靜無人的房間是不一樣的。感知力強的人,甚至不用推門進去,就能猜到房間裡有沒有人?而高飛羽就是這樣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只要沒有醉倒,對周圍的感知就依舊敏銳。他正準備呼喚小二證明自己這種判斷的時候。陸榮突然衝了出來!
“高大俠,不好了。巧靈不見了!”
~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