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聊了一會,陸續離開。
閻鳳玲、許靜怡留了下來。
許靜怡將手放在桌上。
李垣伸出手指,搭着她的脈門,輸出一縷氣息,發現其體內靈息雄渾,引而不發,似乎被什麼力量壓制着。
探查了一會兒,沒找到原因。
他思索了一陣,想到了辦法,說道:“以雙修之術,牽引內息運轉,便可以破境!”
許靜怡臉色微紅,點頭同意。
李垣遞給她一枚傳承符。
許靜怡熟記於心後,朝他點了點頭。
兩人取出坐墊,在客廳中相對而坐,雙手緊握。
李垣心中隱隱覺得不妥,喚出辟邪劍,懸浮在二人頭頂,不安的感覺消失。
閻鳳玲搬個椅子,坐在門口爲兩人護法。
她看着許靜怡,總覺得她的身上,多了一絲莫名的氣質,人也變得更加好看。
“開始吧!”李垣說了一句。
功法運轉,氣息交融,許靜怡身體震動,滿面緋紅。
她趕緊收斂心神,引導內息運行,完成了一個循環,被壓制的內息轟然釋放。
李垣精神一陣恍惚,待到清醒後,見眼前紅燭輕搖,紅帳紅被。
他愕然扭頭,見許靜怡坐在身旁,鳳冠霞帔,面若桃花,含情脈脈。
李垣心情盪漾,低頭打量自己,繡花錦袍,玉帶纏腰,一副新郎官的打扮。
“原來是洞房花燭夜!”他明白過來。
看着美麗不可方物,嬌羞期盼,眉目傳情的新娘,李垣小腹騰起火焰,伸手就要去摟許靜怡的腰肢,心中卻升起不妥的感覺。
他陡然一驚,立刻運轉破妄術,眼前景色一變,依然盤坐在地上,跟許靜怡雙手相握。
許靜怡面色潮紅,身上氣息震盪,正處在破境之中。
李垣仔細觀望,心中又是一驚。
許靜怡散發的氣息,帶着奇異的光彩,有着強烈的魅惑作用。
他扭頭看向門口,只見閻鳳玲滿臉紅暈,嘴角含笑,眼神迷離,一隻手懸空虛握,似乎在跟人牽手。
李垣極爲震撼,心神立刻溝通辟邪劍,無形的波動隨即籠罩兩人。
辟邪劍好似黑洞,吞噬了魅惑人心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閻鳳玲陡然驚醒,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扭頭看向李垣,心情慌亂,還有不解。
“謹守心神,她體質特殊,會產生魅惑氣息!”李垣傳音說道。
閻鳳玲震驚地看了許靜怡一眼,悄悄地走到門外,站在雪地中。
剛纔的經歷太過香豔,她怕在李垣面前露出異樣,不敢再留在屋內了。
李垣看着許靜怡,心中許多謎團,終於有了答案。
他收斂心神,發現兩人氣息運轉,好似江河洶涌,酣暢淋漓,磅礴高效。
境界剛剛突破,鋒芒畢露的氣機,逐漸變得溫和馴服,厚重內斂。
許靜怡的氣息,在迅速增強,帶着很強的壓迫感。
李垣心中驚訝,卻知道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閉上雙眼,進入忘我的修煉之中。
許靜怡身着鳳冠霞帔,靜靜地坐在牀邊,看着眼中情慾消退,表情變得木然的李垣,心墜入了冰谷。
她緩緩地站起來,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伸手摸着李垣的臉,輕聲說道:“在這虛幻的心魔之中,你都不願意對我動心麼?”
“你情深意重,我自然心中明白,怎奈心有所屬,緣淺難承!”李垣的語氣毫無感情。
“好一個緣淺難承!”許靜怡譏諷一笑。
“你與我相逢在前,與龍曼君認識在後,卻與她雙宿雙飛,以爲我不知道嗎?”
李垣木然低頭,沉默不語。
許靜怡緩緩抽回柔夷,眼神冷漠,氣質高貴、聖潔,不可冒犯。
“退去吧!”她冷冷地說道。
李垣如泡影般消散。
許靜怡神情漠然,推開了房門,面前是一座巨大宮殿,懸浮於星空之中,霞光萬道,宏偉壯麗。
她看着無盡星辰,身上氣息逐漸增強,體內發出隱隱地破碎聲。
客廳內,許靜怡身上的氣息,驟然震盪了一下,天地間的靈息呼嘯涌來,圍繞着宅院高速旋轉,形成潮汐。
“又有人破境了!”附近的宅院中,有人擡頭看了一眼這裡,便不再理會。
這兩天兩夜之中,武院有近千人破境,再多一個,無法引起大家關注。
“你是我唯一的心魔麼?”
宮殿中,面無表情的許靜怡,心底泛起一絲微瀾,宮殿隨即化作光點散去。
客廳內,許靜怡睜開眼睛,看着與自己雙手緊握,神情淡然的李垣,眼神茫然而惶恐。
就在剛纔,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多出了許多奇怪的想法,做出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盯着李垣的臉,仔細打量五官,心情慢慢地恢復了寧靜。
------現實中的李垣,還是那個熟悉的熱血少年,給人安全感,從沒有冷漠過。
“那只是我的心魔!”許靜怡明悟過來。
覺察到內息奔騰、無比雄渾,從未有過的強大感覺油然升起。
她立刻閉上眼睛,收斂心神,沉浸入修煉之中。
她的氣息穩定攀升,丹田空間一次次突破極限,修爲從見性境初期,中期,後期,直至圓滿。
驀然之間,許靜怡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巍峨山嶽。
她的眼神再次變得冷漠,氣質也隨之改變。
看了一眼山嶽,她漫步踏上臺階,一步步地往上走去,轟然加身的重力,對她幾乎沒有影響。
前三個平臺,她沒有駐足,直到第四個時,才稍微站立了一下。
第五個、第六個,她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卻依舊穩定。
到了第七個平臺,她的腳步蹣跚起來,身上神光繚繞,周圍彩雲簇擁,山體輕輕震盪,道音悅耳動聽。
到了第八個平臺時,她終於駐足停留,等到能量灌注完畢,才踏上臺階。
轟然力量壓下,身體猛地一晃。她吃力地挺直腰背,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神情專注。
時間緩緩流逝,似乎過了千萬年,許靜怡的身體變得近乎透明,飄渺稀薄。
終於踏上第九個平臺,這也是最後一個平臺。
神光照亮星河,身體與星辰呼應,道音轟鳴,星河倒掛,泛着銀光的磅礴能量,包裹了她的身體,如夢如幻。
“登山第十境,真的存在嗎?”她眉頭微蹙。
待到道音平息,神光斂去,身影消失。
天光放亮,許靜怡睜開了眼睛,依然和李垣雙手緊握,內息循環往復,磅礴洶涌。
她神情茫然,沒有一絲連破兩大境界,一步登頂的喜悅。
破境時的記憶,如此清晰真實,全然不同的性格與意識,讓她如在夢中,驚恐彷徨。
“那究竟是不是我,什麼是第十境?”她喃喃自語。
“你還好吧?”李垣睜開眼睛,輕聲問道。
許靜怡輕輕搖頭。自己的狀況,她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敢跟李垣說。
閻鳳玲聽見動靜,走了進來,見許靜怡臉色發白,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吃驚。
------這連破兩大境界,怎麼像丟了魂似的?
許靜怡連續破境,靈息潮汐久久不散,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閻鳳玲也被震撼得不輕。
正當她疑惑不解時,眼前景色陡然一變,天色灰暗孤寂,一種極度壓抑、恐懼的情形,驟然充斥身心。
她本能地驚叫一聲,猛地取出武器,手腕卻驟然一緊,耳邊響起一個驚雷似的聲音:“醒醒!”
眼前幻象消失,她依然站在屋內,右手被李垣抓住,長刀已經被他奪去。
“我、我……”她心中震驚,語無倫次。
“你陷入幻境了,回到門外去吧!”李垣輕聲說道。
“好!”閻鳳玲心驚膽戰,接過長刀,倏地退到了門外。
許靜怡見狀,越發的心神不寧。
“你並非故意而爲,用不着不安!”李垣安慰道。
“我這是怎麼啦?”許靜怡忐忑地問道。
“你的體質有些特別!”李垣傳音道。
“我的體質有些特別?”許靜怡擡起手臂,仔細打量,也沒什麼特別啊!
“傳功閣有一本書,叫天地靈體,裡面記載了世間一百一十七種靈體,有一種魅靈體的描述,跟你的情況很像!”李垣說道。
“我是魅靈體?”許靜怡難以置信,“就是那個舉手投足,能魅惑衆生的魅靈體?”
關於靈體的傳說,就像神話一樣,一直在世間流傳,她自然知道一點。
魅靈體,被認爲是最強大的靈體之一,因爲其特殊的能力,產生了各種美麗的傳說,是最廣爲人知的靈體之一。
“就是那個魅靈體。根據書上記載,你這樣的體質,體內會有先天封印,至少要修煉到虛空境,纔會完全解開!”李垣點點頭。
許靜怡想想自己的情況,相信了他的說法。
“萬鳳樓的人,是不是發現了我的體質,纔要擄走我和鳳玲?”
她是個非常聰慧的人,立刻反應過來了。
李垣點點頭“你以後要小心提防,萬鳳樓的那兩個人,我會想辦法儘快除掉!”
“謝謝你!”許靜怡低聲說道。
“咱們這麼熟了,用不着說謝謝!”李垣笑着擺擺手。
許靜怡看了他一眼,想起心魔劫中的情景,勉強地笑了笑。
“你就留在我這裡修煉,直到魅惑氣息重新被封印!”李垣說道。
“好!”許靜怡站起身,走進李垣的房間,盤坐在石牀上。
李垣愣了愣,辟邪劍飛了進去,落到她的身邊,傳音說道:“這把劍能遮掩氣息,暫時留在你的身邊!”
“嗯!”許靜怡瞅了辟邪劍一眼,點點頭。
“李垣,靜怡這是怎麼啦?”閻鳳玲扒着門框,低聲問道。
“這件事不要打聽,也不要對任何人說,否則會給她帶來危險!”李垣沒有解釋,叮囑道。
閻鳳玲若有所悟,點了點頭,說道:“我先回去了!”
她破境不久,急需穩定境界,熟悉新生的力量。
在這裡先後兩次,莫名其妙地陷入幻境,讓她心有餘悸,可不敢留在這裡修煉。
閻鳳玲走了不久,李垣收到範玄的傳訊,立刻趕到了水雲峰。
“師尊,您找我?”
範玄仔細打量他,見他鋒芒收斂,看不出剛破境的樣子,心中暗暗稱奇。
他遞給李垣一枚傳承符,說道:“這是化形術,你就在這裡使用!”
李垣見他神情慎重,知道非常重要,便將傳承符貼在眉心,識海中隨即多了一絲氣息。
他剛要查看,氣息卻化爲法則烙印,融入了法則鎧甲中,只留下一絲詭異的能量。
範玄察覺到了這絲能量,臉色驟變,擡手點中李垣眉心,將能量抽取出來。
震散能量,他眼中閃過可怕的戾氣,隨即又隱藏了起來,心中殺機凜然:
“竇長明,我以九子蓮換你化形術,你竟然還留下如此陰毒後手,不讓你神魂皆滅,範某誓不爲人!”
隨即慶幸:“幸好垣兒的體內,有大能留下的手段,連這種詛咒術都能剝離!”
李垣見師父舉止有異,正要詢問,明悟從心中升起,立刻閉上眼睛。
範玄見他身上光暈變幻,大約兩個時辰後,臉上肌肉和骨骼緩緩蠕動,完全換了一副面孔,氣息也全然不同。
範玄的眼神極度不可思議:“我給垣兒的,真的是化形術?”
化形術能改變全身的骨骼、肌肉、經脈,以及氣息,被認爲是最難學的神通之一。
這門秘術,原本是給神血境武者修煉的,晦澀難懂,就連符道宗副宗主竇長明,也只是學了個半瓶水。
李垣從惡靈谷帶出來的九子蓮,是穩固神魂、化解心魔的頂級靈藥,服用之後,破境幾乎不會遇到阻礙。
範玄如果不知道,李垣學會了同樣難學的土遁術,是絕不會浪費九子蓮,去換取化形術的。
從早上一直修煉到黃昏,李垣終於徹底掌握了化形術,能在三息之內改變面容,五息之內改變體形。
“多謝師尊!”李垣心情無比振奮。
“修煉化形術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講!”範玄叮囑道。
“是!”李垣答應一聲,問道:“師尊,傳承符是不是有問題?”
“這件事情,由爲師來處理!”範玄說道。
李垣見師父不願意說,就沒有繼續追問。
他離開水雲峰,返回了住處。
等他走了,範玄的臉色冷了下來,取出了一枚紫色的通訊玉符,發出訊息。
不久之後,收到了回訊。
“離開了符道宗?”範玄眉頭皺起。
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冷冷一笑:
“果然是貪得無厭,我正要找你算賬,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走到工作臺旁,取出一些材料,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