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垣在護衛們驚訝的目光中,走進了武院。
“龍安國和劉堂,原來早就懷疑,是我殺了龍慶衍等人!”他默默地想。
通靈術跟破妄術相輔相成,他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已經修煉入門,跟龍劉二人交談時,一直在暗中使用。
畢竟修煉時間不長,大多數時候,感知到的信息很模糊,聊起龍慶衍等人失蹤這樣的大事時,感知到的信息就清晰一些,足以讓他明白二人的真實想法。
“即使他們猜到什麼,也沒有直接證據!”李垣心想,“只不過,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人來說,只需懷疑就夠了!”
“必須減少對他們的情報依賴,以免他們手中的把柄越來越多,萬一反目,危害太大!”
他直奔水雲峰,範玄正坐在屋中飲茶。
“師尊啊,我回來了!”李垣語氣熱烈。
範玄仔細打量他一眼,沒有發現異常,心中鬆了一口氣,說道:“回來就好!”
“師尊,我跟您說啊,這次出去,可危險了!”李垣神情委屈。
“哦,跟爲師說一說!”範玄說道。
李垣將外出的經歷,詳細說了一遍,沒有提及鬼魔。
他估計自己回來後,麻煩也會隨之到來。
既然要範玄遮風擋雨,許多事情就不能瞞着他,否則一旦鬧得不可收場,容易將範玄拉下水,惡化師徒關係。
“你進入惡靈谷,煉化了很多惡靈,還點燃了玄火?”範玄顯得很驚訝。
他對李垣殺了龍慶衍、公羊文卓、左丘理等人,只是略感驚訝,顯然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是的!”李垣擡起左手,玄火在手掌上方搖曳,如夢如幻,好似隔着一個世界。
“果然跟傳說一般無二!”範玄仔細打量,讚歎道。
“你有玄火的事情,不得對他人講,也不得使用玄火,隨意幫助他人,以免引來禍患!”
他並沒有詢問李垣,催生玄火的方法和經過。
李垣答應一聲,取出辟邪吊墜:“師尊,就是這個吊墜!”
他卻沒有取出辟邪劍。
直覺告訴他,辟邪劍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會有大麻煩。
範玄接過吊墜看了一會,說道:“這是神器,確實能辟邪,徒兒你福緣不淺!”
“徒兒把它送給師尊了!”李垣笑嘻嘻地說道。
“鬼心思!”範玄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把吊墜拋還給他。
他可不稀得搶徒弟的機緣。
李垣收起吊墜,取出一個放着金光,怪模怪樣的娃娃,說道:
“師父,徒兒送你一個大胖小子!”
範玄定睛一看,手一抖,扯下了一綹鬍子。
“鬼靈烏?”他擡手攝過娃娃,仔細打量,“確實是傳說中,能逆轉陰陽,令死人復生的鬼靈烏!”
過了許久,範玄平復心情,將鬼靈烏還給李垣,說道:“這是你的機緣,自己留着吧!”
李垣將鬼靈烏放在桌上,嬉皮笑臉地道:“師尊,你留着吧,我這裡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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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取出一個,比給範玄的還大一號。
範玄啼笑皆非,擡手攝過大的,將小的還給了他。
李垣笑嘻嘻地收起來,又取出一個金娃娃,一尺來高,金光閃爍。
“萬年金參!”範玄臉色驟變,猛地站了起來。
他盯着萬年金參,瞅了好一會兒,臉色恢復平靜,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
“徒兒啊,入門這麼久,爲師要給你立規矩了!”
李垣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師父別生氣,徒兒跟你開玩笑呢!”
說完,又取出六七樣藥材,堆滿了桌面,滿屋光輝。
“你將惡靈谷的靈藥,全部搜刮完了?”範玄瞅着一桌子的靈藥,愣怔了好一會兒,訝異地問道。
“沒有,裡面還有很多,徒兒不敢貪多,每樣只採摘了一點!”
“人不可貪婪無厭,你做得很對!”範玄欣慰地點點頭,“你收起來吧!”
“師尊,徒兒本就給您預備了一份,您可千萬不要推辭!”李垣趕緊說道。
“我修爲不足,這麼多靈藥,全部留在身上,也不是很妥當的事情!”
範玄一聽有道理,說道:“也好,爲師暫且幫你保管!”
“您該用就用,可千萬不要省着!”李垣說道,瞅着範玄的滿頭白髮:“聽說服用鬼靈烏,能逆轉白髮,師尊您白髮蒼蒼,徒兒看着怪心疼的!”
範玄眼睛一瞪:“油嘴滑舌,看來確實要給你立規矩了!”
李垣嘿嘿傻笑,也不怕他。
範玄當然不會真的責罰他。徒弟送上重禮,反而挨一頓胖揍,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他揮手收起靈藥,說道:“你內力雄渾,即將破境,暫時不用修煉了,就留在爲師這裡,專心學習符紋,沉澱一下吧!”
“是!”李垣點頭答應,擔心地說:“師尊,徒兒是被人逼進惡靈谷的,如今生還,恐怕會有些麻煩!”
他的僞裝,能騙過凌雲境武者,卻未必能騙過觀星境強者。
範玄沉吟了一會兒:“很有可能,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不離開長京,危險就不會太大!”
“師尊,您這裡是否有傳送陣,可以外出?”李垣放下心來,問道。
見範玄看着自己,他解釋道:“徒兒需要經常離開武院,行蹤卻在別人監視之下,很不安全!”
“煉化之後,便能感應到傳送陣的位置!”範玄拋給他一枚銀牌。
“多謝師尊!”李垣大喜。
“你外出之後,你的那些夥伴很掛念,給他們打個招呼吧,拜師的事情,無須隱瞞他們!”範玄叮囑道。
他返回密室,取出萬年金參,表情複雜:
“萬年金參,足以補齊我先天虛虧,這個徒兒,收的着實不虧!”
眼前浮現一個身影,微微嘆了口氣:“真讓你說中了,我破境的機緣就在玉龍。你如今在道星,過得還好嗎?”
“垣兒聰慧過人,擔心我不肯收下靈藥,因此插科打諢,以免氣氛太過嚴肅,沒有轉圜餘地!”想起李垣剛纔的表現,他心中一陣溫暖。
他自然能看出,李垣對於惡靈谷中的事情,有很多隱瞞,卻沒有因此心生芥蒂。
惡靈谷是著名險地,一千多年前,十幾位虛空境強者,聯手進去探險,結果全部隕落。自那以後,就再也無人敢問津。
李垣能從惡靈谷活着出來,並帶回了衆多靈藥,修爲也暴漲了一截,身上必然有大秘密。
這種秘密,性命攸關,即使是師徒關係,也不能隨便打聽的。
李垣走進自己的房間,取出通訊玉符,先給盧飛發送了一條訊息。
“李垣,你回來了?”盧飛很快回復,語氣驚喜。
“回來了,我離開這段時間,聽說慶王來過武院?”
“他確實來了,聽說是要找你麻煩,動靜鬧得很大,被院長擋了回去!”
“還有誰來了?”
“還有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泰和!”
“他們倒是好膽子!”李垣冷笑一聲。
“有傳聞說,你們遇襲的事情,跟他們倆有關?”
“我們遇襲的時候,南宮家族的人就在附近,他們擺脫不了嫌疑!”李垣沒有說實情。
兩個人聊了幾句,李垣又給程慧發訊息。
程慧:“慶王來武院後,一些駐玉龍國的宗門人,也在打聽駱一平失蹤的事情,你要多加小心!”
“謝謝程姐!”李垣回道。
他眉頭微鎖,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個神識境武者,涉嫌殺死一個觀星境強者,這件事情引起很多人的警覺了。
他又給唐文宇、閻鳳玲、許靜怡等人發出訊息,通知衆人自己回來了。
“李垣,你沒事,太好了!”閻鳳玲和許靜怡,回覆的內容一模一樣,關心溢於言表。
“我沒事,你們還好吧?有沒有人滋擾你們?”
“沒事,我們很好!”閻鳳玲回道。
李垣臉上笑容緩緩斂起,心想看來是有人滋擾了。
“沒事就好,我現在師尊處,過幾日再與大家相見!”
“範師真的收你爲徒了?”許靜怡很驚喜。
“外出之前,師尊就收下我了,當時未得允許,就沒跟你們說!”
“聽說範師是觀星境中期的強者,很厲害的,恭喜你!”閻鳳玲興奮地說道。
範玄顯露的修爲,是觀星境中期。這樣的實力,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已經是高不可攀,因此大家都替李垣高興。
“師尊是很厲害的!”李垣回道,沒有告訴她們,範玄應該是虛空境強者。
他見閻鳳玲和許靜怡,不肯說自己的遭遇,便傳訊給徐冬成,詢問是怎麼回事。
“南宮勳、龍慶衍失蹤後,有人去找盧飛等人,逼問你的訊息,後來被風紀堂給阻止了!”
“龍顥、南宮泰和,你們算計武院學員,還敢來武院耀武揚威,究竟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李垣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平復一下心情,又給龍瑜發送一條訊息:“想我沒?”
“滾!”龍瑜只回了一個字。
“無情!”李垣心情好了許多,笑呵呵地又回了一句。
“我的情給小紅了,哪有你的份!”龍瑜回道。
“聽說你這次出去,幹了很多大事?”
“不信謠、不傳謠!”
“沒有最好!駱一平之死,驚動的人太多,很多人有想法,你小子注意安全,沒事別離開水雲峰!”龍瑜回道。
“謝謝!”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來到武院,徑直前往水雲峰,結果被陣法擋住,無論如何叩陣,都無人搭理。
“豈有此理!”爲首的中年人臉色冰寒,心中卻有些驚疑,“難道消息是真的,那賊子真的拜範玄爲師了?”。
這個身穿錦袍,國字臉,丹鳳眼,目光犀利,氣度不凡,跟龍慶衍非常相像的中年人,正是慶王龍顥。
他是觀星境後期的修爲,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實際上已經六十多了。
龍慶衍武道天賦好,爲人聰慧,是理想的爵位繼承人,深得他的器重和寵愛。
龍慶衍失蹤之後,他請人通過秘法,確認兒子已經死了,頓時憤怒欲狂。
通過各方情報分析,李垣有重大嫌疑。
這個結果,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他依然離開慶州府,來武院尋找李垣。
從武院直接帶走學員,之前並無先例,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大。
他明知這一點,卻依舊前來,一是想憑自己的閱歷和經驗,判斷李垣究竟是不是兇手,二來也是趁此機會,看一看武院高層的態度。
得到的結果,很不樂觀。
他和南宮泰和,按照全套禮節拜訪武院,見到了梅安澤和丁松原。
提起李垣的事情,梅丁兩人態度一致,要他拿出確鑿證據。
很多情報的來源,是見不得光的,一旦說出來,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梅丁兩人見他沒有證據,便將他打發走了,一點情面都不給。
二人的態度,印證了慶王之前的一些猜測,讓他心中蒙上了陰影。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再糾纏下去,對他很不利。
因此慶王已經打算,暫時放下此事,以免損害大局。
結果有人找上門來,說能幫助他,查清楚龍慶衍死亡的真相。
見過對方的手段以後,慶王信心大增,聽說李垣返回武院後,便約上南宮泰和再次趕來。
“慶王息怒,我們去拜訪梅安澤!”拄着柺杖的南宮泰和,傳音說道。
“好!”慶王龍顥,帶着衆人一步數丈,往梅安澤的府邸而去。
還沒走到地方,就被一羣護衛擋住了去路。
“武院禁地,不得私闖!”護衛頭目冷冷地說道。
“請通稟梅院長,就說慶王龍顥來訪!”南宮泰和吩咐道。
護衛頭目:“遞上名帖,等候回覆!”
慶王大怒:“放肆!”
護衛頭目面無表情,毫不退讓。
就在這時,副院長公孫太雷趕來,將龍顥等人請到議事大殿。
賓主落座,公孫太雷掃了幾人一眼,問道:“慶王,南宮家主,今日再次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慶王:“聽說李垣返回武院,我等特地前來,詢問他小兒下落!”
“李垣似乎在範師處,慶王爲何不去他那裡?”公孫太雷問道。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龍顥忍着氣,冷冷地說道:“我等呼喚多次,範玄避而不見!”
“哦,範師可能在閉關吧?”公孫太雷說道,“你們今日前來,是找到證據了?”
龍顥:“我們帶來證人,確定他就是從飛燕山逃走之人!”
“飛燕山與無名谷,二者相距數百里,即使證實,他是從飛燕山脫逃之人,又怎能確認,他就是殺人兇手?”公孫太雷皺了皺眉。
“李垣、龍慶衍、南宮勳,都是武院學員,武院不會偏幫一方,沒有確鑿證據,諸位還是請回吧!”
“他是不是殺人兇手,請來一問便知!”南宮泰和說道。
“哦!”公孫太雷一聽,再次打量在座的人,“何以見得?”
“以你我的修爲,他所言是否有假,一看便知!”
“沒有證據,便要審問武院學員,當玉龍武院是什麼地方?”公孫太雷不耐煩了。
“呵呵,公孫副院長不必惱怒,老朽擅長搜魂回溯之術,是否他所爲,一試便知!”坐在龍顥旁邊的一個黑袍老者,忽然說道。
“你是誰?”公孫太雷淡淡地問道。
“老朽天機子!”黑袍老者捻着山羊鬍。
“原來是常道友,失敬失敬!”公孫太雷敷衍地拱了拱手。
黑袍老者名叫常天,自號天機子,虛空境中期的修爲,精通搜魂回溯之術。
此人非常貪財,只要付得起重金,不問善惡,誰的忙都幫,因此名聲很臭。
“搜魂回溯,傷及神魂,若無證據,武院不會答應,諸位請回吧!”公孫太雷再次下逐客令。
“呵呵,公孫副院長有所不知,常某神通日益精進,無須接觸其人,便可以回溯其所想,不會傷及神魂!”常天呵呵笑道。
公孫太雷心生厭惡,不再理睬他,對龍顥說:“武院不答應!”
“公孫副院長,先別一口拒絕!”就在這時,兩個人走了進來。
公孫太雷一看,是駐玉龍國的宗門人,說話的是東山門的慕容鈺,他旁邊,是鑄器門的金戈。
他皺了皺眉頭,問道:“慕容道友,這是何意?”
“我們也想看看,是不是李垣殺了駱一平!”慕容鈺語氣平靜。
“不合適吧?”公孫太雷很爲難。
“以正視聽嘛!”慕容鈺說。
“公孫副院長,此事非常重要,必須弄個水落石出!”金戈表情嚴肅。
公孫太雷掃了一眼龍顥,見他嘴角噙着冷笑,知道是他請動了這兩人。
“此事,我做不了主,就由梅院長決定吧!”
宗門的人插手此事,公孫太雷覺得很棘手,便將球踢給了梅安澤。
“請梅院長來一趟吧,我將其他宗門的道友,也一同請來!”金戈取出了通訊玉符。
不一會兒,各大宗門駐玉龍國的高手,全部趕到了議事大殿。
衆人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神情各異,全都保持沉默。
緊跟着,武院的高層也聞訊趕到。
四五十個人,再次濟濟一堂。
梅安澤和丁松原,也隨後趕到。
不久之後,範玄帶着李垣,從門口走了進來,坐到梅安澤右手第一個位置,李垣垂手站在他身後。
範玄看了衆人一眼,淡淡地說道:“聽說有人要對我徒兒搜魂回溯?”